門口的哄鬧聲令墨羽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真是該死的,魔教經過這一番變故越來越不成樣子了。什麽樣的事兒竟然令自己的屬下這般慌張,實在丟麵子得很。

“教主”於飛柏的聲音傳來,外麵的哄鬧聲也是平息了不少,想來被於飛柏鎮了下去。

墨羽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究竟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怎的連於飛柏也這般不懂事明知道自己現如今正在服用丹藥,不得有半分差錯,可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

墨羽隻得將丹藥放回到了玉鼎中,強壓著臉上翻滾而起的黑氣冷冷道:“進來”

於飛柏匆匆走進了內殿,臉色卻是極其難看帶著幾分慌張。這倒是讓一邊看著的墨羽等人大吃一驚,於飛柏也算是魔教的一員老將,久經戰陣,出生入死,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何曾見過他這般失態的表情

“何事”墨羽倒是沉穩了幾分。

“啟稟教主”於飛柏看了一眼賜香。

“但說無妨,”墨羽倒是大方得很,也不怕賜香聽了去,在他的眼裏賜香幾乎不構成任何威脅,當然他認為也無需回避。

“啟稟教主,公儀恪帶著上陽影衛來了,此刻停留在了桃花穀口,還打傷了很多徒眾。而且”

“說”墨羽坐了起來,身體有些僵硬。

“回稟教主公儀恪下了通牒若是不將賜香大師交出去,他便帶著上陽影衛入穀,並且隻給魔教三炷香的時間考慮。”

瞬間內殿安靜如斯,墨羽等人俱是大吃一驚,不過最驚詫的是賜香。腦海中登時出現了那個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銀發男子,心頭不禁微微躍動了一下。

墨羽和緋越幾乎同時看向了賜香,關於賜香同公儀恪的緋聞早已經傳遍了。這丫頭同公儀恪之間的恩恩怨怨如同亂麻一樣糾纏不清,實在是想不通此刻應該在燕都接受懲罰閉門思過的公儀恪為何要趕來趟這渾水莫不是公儀恪真的看上了這丫頭

緋越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嫉妒的怒火,公儀恪這樣的人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魔教堂主能對付得了的。為何同自己喜歡的女人走到一起是這麽的難之前已經希望渺茫,現如今又夾雜了公儀恪

賜香臉上的震驚緩緩消退,心頭卻升騰起懼怕,公儀恪這樣一來可是將她害苦了。隻要再給她一點兒時間,她就可以將梟冷身上的毒素剔除幹淨。梟冷的實力她還是信得過的,雖然不能將墨羽教主怎麽樣。但是帶著她衝出被毒瘴包圍的桃花穀還是綽綽有餘的。

怎的在這樣一個節骨眼兒上,公儀恪偏偏來了,而且來的如此凶猛。對於公儀恪賜香即便再怎麽不願意承認但是內心還是覺察到他一定不會傷她,那麽梟冷呢這個公儀恪不共戴天的仇敵會不會出了狼窩又入虎口

一切都沒有按照賜香所希望的走上正軌,這樣的情勢即便自己帶著梟冷出了穀口,下一瞬間梟冷必然會被公儀恪拿住殺了。

墨羽修長的指尖輕輕點著鑲嵌寶石的象牙椅扶手上,緩緩道:“傳令下去守住各處關口,靜待其變。”

他話音剛落,門外又傳來一陣喧囂,隨即鐵斐黑著臉大步走了進來。他向來不拘於禮節,大大咧咧自由散漫慣了。此時墨羽被公儀恪的事情攪合的有些暈頭轉向,倒也不過分計較。

鐵斐跪了下來行禮,聲音中卻帶著幾分怒氣:“啟稟教主烈王那個混賬今兒突然攻打桃花穀東麵的青鸞峰,那可是咱們魔教的地盤兒。屬下駐守在那裏的弟兄現如今折損了不少,教主烈王那廝著實可恨,說什麽他烈王養的蒼鷹飛到了青鸞峰,他是來找鷹的簡直是欺人太甚”

“嗯”墨羽擺了擺手,“我知道了。”

事到如今他終於明白了,這本身就是一個圈套,借助各路人馬對他魔教施壓。隻不過真的是好大一個圈套,若是沒什麽實力和心力倒也設計不出來這樣大的局。他的手突然輕微一抖,猛地想起了那個眉眼清絕的年輕人來。

“共襄”墨羽不自禁輕輕將共襄的名字吐了出來。

賜香第一次同墨羽這個大魔頭心有靈犀般的想到了一處,上一次蠻境的緩兵之計,這一次聲勢浩大的圍攻,變著法兒的將公儀恪牽連進來。更不用說犧牲公儀恪和烈王保全自己的的那點子狠毒心思,不是共襄的手法又是誰的

隻是不明白了,公儀恪和烈王都是東昊國數一數二的英雄豪傑怎麽就被這個混賬說服了還拿來做了華麗的擋箭牌。

她抬起眼眸掃了一眼墨羽卻不想正對上對方狐疑凝重的神色,忙斂了心神,眼觀鼻鼻觀心垂下了頭不動聲色。

墨羽的眼神動了動,好一個禍國紅顏,果然同她的母親一樣。這麽多男人為之瘋狂,她倒是這般鎮定。他的唇角微微滲出些許冷意,那笑容帶著七分了然三分詭異。桃花夫人,我們之間的遊戲是不是更有趣了些

“啟動那些毒瘴機關,還有傳令下去把守各處關口的魔教徒眾暫且按兵不動,由著他們鬧去。”

“教主”一邊的緋越不禁一愣,不反擊嗎這可是被人欺負到了家門口。雖然魔教最近清理門戶傷了些許元氣,對付上陽影衛和烈王的兵馬還是綽綽有餘的。

“公儀恪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墨羽似乎看出了緋越的心思,冷冷回了一句。他明白若是真的和上陽影衛硬碰硬倒也可能獲勝,但那是在公儀恪缺席的情況下。對於那個瘋子般殺人如麻的公儀恪,現如今還沒有足夠的砝碼值得他去挑釁。

緋越已經知道了墨羽的意思,那便是交出身邊的這個女人,可為什麽還是不甘心心頭竟然著些許隱隱約約的痛,賜香這一次若是離開魔教,再將她弄回來絕無可能了。

於飛柏木然的領命帶著鐵斐退出了內殿,墨羽臉上恢複了之前的雲淡風輕,抬起手掌衝賜香笑道:“賜香大師,請”

一抹苦笑蔓延上了賜香的唇角,公儀恪來的可真是時候啊。玉鼎再一次回到了墨羽的手中,他也不想拖延下去,忙將玉鼎中的仙芝漱魄丹拈了起來吞下去。

像墨羽這樣級別的武者,已經用不著賜香在身邊多囉嗦什麽,自是按照固定的套路將那枚丹藥吸收進了身體。他的臉色漸漸像是燒著了一般充滿了赤紅的顏色,但是額頭卻是微微結了一層寒冰。

緋越同賜香均是緊張的守在一邊,尤其是賜香。她將那枚丹藥中的曼陀羅花成分改動了一下,全部藥勁兒都在這頭三個月內發揮出來。仙芝漱魄丹固有的功效短時期內不會發生太的變動,按理說自己已經十分小心了,不知道這隻老狐狸會不會察覺。

忐忑中度過了一炷香的壓抑時光,墨羽的臉色終於恢複了正常,緩緩平複了下來。再一次睜開眼眸時,竟然帶著幾分駭人的金色。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一貫的做作,是真的滿意。體內的毒素被清除了一半兒之多,身子頓時輕快起來,連著那些感官也變得靈敏許多。他看向賜香的眼眸多了幾分不可抑製的欣賞,若不是今天公儀恪等人逼得緊,若不是自己的屍毒才緩解了一半兒,或者說要不是魔教經曆了這麽多變故損傷了幾分實力,自己到真的不想放這個丫頭走了。

這真的是難得一見的煉丹奇才,要是留在身邊興許今後會給他帶來更多的好處。隻可惜的是現在卻是極大的壞處,不過墨羽暗暗冷笑,比起能給南昭那個女人帶來痛苦,他此生倒也沒有太多其他的追求。早些年的那些意氣風發早已經化成了解也解不開的仇恨。

“緋越,送賜香大師回房休息吧”

緋越微微點了點頭,墨羽教主越是這樣,他越明白再也留不住了。

“好好照顧賜香大師,”墨羽似乎很多餘的加了一句。

緋越籠在袖口中的手掌緩緩握成了拳,他明白墨羽的意思。自己喂養了七年的蠱毒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隻可惜的是竟然用在了自己喜歡的女人身上。他明白自己的這隻魅蠱一旦種進去,這個丫頭會將魔教的一切都忘記的幹幹淨淨,隻保留暗無天日的仇恨折磨著她。直到最終的釋放和解脫,解脫也是最痛苦的結局。

“教主”賜香突然轉過身看著墨羽,“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墨羽抬起了略有些疲憊的眸子:“請講”

“我”賜香也決定鋌而走險了,人生本來就像一盤盤複雜多變的棋局。每一步變化都會牽連著下一步,而今公儀恪的到來徹底打破了他之前的棋局。既如此不妨再擺一盤。

“公儀長公子與梟冷之間有些誤會,”她抬眸看著墨羽的臉色,“原本我想帶著梟冷一起走,此番看來卻是不能夠了。我也不願因為自己的緣故看著那些無辜生命兵戎相見,不若一會兒我獨自出穀去見公儀恪,梟冷暫且留在這裏。隻希望教主能夠遵循我們之前的約定,將洗髓草拿出來,還有若是這一次洗髓草能將梟冷喚醒,還請教主遵循約定放他出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