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離座起身,各執兵刃隨他一同北上。

幾十位紫氣高手同時出動,場麵好生壯觀,有坐騎的騎乘坐騎,沒坐騎的施展身法淩空飛渡,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吳中元使用身法與眾人同行,也不曾召禦青龍甲,他不知道黑石穀在哪兒,便是先行一步也找不到地方。

說醉話不一定就真的醉了,吳中元沒醉,此前的那番話隻是用另外一種方式讓眾人了解各自的處境,得讓眾人明白他是舍己為人的救世主而不是利欲熏心的爭權者。

得知黑寡婦遇襲,他第一時間思考的就是動手的是誰,要知道黑寡婦這次是舉城搬遷,除了擁有太玄修為的黑寡婦本人,還有一幹扈從隨行,其中不乏練氣之人,紅藍紫氣皆有,單是有靈氣修為的就不下數十人,尋常人等根本不敢攔截挑釁,更何況此時吳勤派過去接迎的隊伍已經與黑寡婦會合,吳勤派過去的人雖然人數不多,也沒有紫氣高手,卻是打著他的旗號,招惹這些人就等同招惹他,這個道理誰都懂,究竟是誰這麽大膽子,敢明著得罪他?

仔細想來此事有三種可能,一是尋仇,動手的人是衝著黑寡婦去的,黑寡婦的飲馬河說白了就是個黑市,經營這麽多年不可能沒有仇敵,動手的人遠在北疆,對中土的情況不甚了解,也不太忌憚他。

第二種可能就是劫財,黑寡婦此行攜帶了大量的物資,動手之人是衝著這些物資去的,如果真是這種情況,動手之人肯定是股強大的勢力,既然劫,就說明他們能吃得下,尋常的山賊肯定吃不下這麽多物資。

最後一種可能就是圈套,動手之人明知熊族的所有紫氣高手都聚集在大丘,是故意攻擊黑寡婦,引誘眾人前去的,不過這種可能性並不大,因為從他出現製止即將爆發的戰爭到現在,前後不超過三個時辰,敵人想要布置圈套也不可能這麽快,再者,想要將熊族的紫氣高手一網打盡,除了牛族和鳥族或許能夠勉強做到,其他人還真沒有這樣的實力。

五百裏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半個時辰不到眾人便來到了黑石穀,這是一處南北走向的山穀,長約十幾裏,峽穀左右兩側的地勢都很陡峭,走不得車馬,這條狹長的山穀就是車隊南下的必經之路。

黑石穀的出口已經被人用碎石和斷木封住了,蜿蜒數裏的飲馬河車隊隊尾變隊首,正在向北緩慢移動,山穀裏留下了數十具屍體,大部分都是飲馬河的武人,由於飲馬河多有異類,屍體之中就有不少野獸屍體,定睛細看,其中還有披掛紅藍披風的熊族勇士。

熊族眾人是同時來到的,不等吳中元下令,眾人就占據有利地勢,分據山穀四麵,將正在調頭北上的車隊攔了下來。

由於眾人來的過於突然,敵人事先並無察覺,待得眾人從天而降,於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合圍,敵人方才發現大事不妙,二三十人披掛的全是紫色披風,清一色的紫氣高手。

“大姐,快看,黃帝大人來了。”山穀中傳來了女子的呼喊。

吳中元循聲望去,隻見呼喊的是個年輕女子,身上有傷,被人用鎖鏈捆住扔在了一輛馬車上,此人他曾經見過,還一起吃過飯,是黑寡婦的副手花娘子。

黑寡婦也被人拿住了,鐵鏈五花大綁,與花娘子鎖在同一輛馬車上,但它的傷勢較重,聽得花娘子呼喊,隻是勉力抬頭,想要說話卻不曾發出聲音。

吳中元此時站在山穀東側偏北區域,身在高處,可以清楚的看到山穀裏的情景,走在隊伍前麵的有六個人,這六個人應該是領頭兒的,他們的一幹手下騎著馬分布在車隊各處,大致估算,人數約有兩百左右。

觀察過後,吳中元提氣輕身,飄身而下,落到了車隊的正前方。

在此之前吳君月已經率領三名紫氣高手攔住了對方去路,見吳中元來到,四人急忙退居左右,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大人。”花娘子再度抬頭呼喊。

吳中元看了花娘子一眼,衝其點了點頭,轉而歪頭看著隊伍前麵的六人,這六個人年紀都不小了,老的應該快七十了,年輕的也有四十多了,根據衣著來看都來自寒冷的北疆,看氣度應該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看表情和眼神無疑都是打家劫舍的亡命徒,對於熊族紫氣高手的到來,這些人雖然知道大事不妙,卻並未顯露出過分的恐懼,仍是一臉的凶相。

吳中元的視線自六人臉上逐一掃過,按理說在對方不使用靈氣的情況下是沒有氣色顯現的,但氣色隻是判斷對方修為的手段之一,真正的明眼人隨意一瞥就知道對方是什麽修為,這六個人中有兩個是紫氣洞淵,另外四個是淡紫居山,其中並無深紫太玄。

吳中元在打量他們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他,眼神之中多有凶戾,完全是一副明知不敵還想要拚命的神情。

短暫的對視之後,吳中元收回視線,轉身邁步,“留下兩個問話。”

吳君月正色領命,一聲令下,熊族眾人自各處同時發難,蛟龍入海,虎入狼群。

這是眾人首次跟隨吳中元出戰,每個人都希望能夠給他留下好印象,無不拿出看家本領,由於敵我實力相差太過懸殊,五分鍾不到戰事便宣告結束,兩百餘人盡數伏誅,隻剩下兩個紫氣武人重傷倒地等候問詢。

吳中元沒有急於審問,而是走到馬車旁揮劍斬斷了花娘子和黑寡婦身上的鐵鏈,花娘子傷勢較輕,掙脫束縛之後立刻跳下馬車,幫助行動不便的黑寡婦扯去鎖鏈。

黑寡婦的確受了傷,但相較於受傷,更為嚴重的是中毒,黑寡婦臉色烏黑,連口唇都是黑的,搞的跟鑽了鍋底一般,就算不懂醫術的人也知道它中了很厲害的毒。

用奄奄一息來形容黑寡婦並不過分,見吳中元來到,黑寡婦強打精神想要開口道謝,但也隻是嘴唇動了動,根本發不出聲音。

“什麽毒?”吳中元看向一旁的花娘子。

花娘子答道,“大姐自己的蠍毒。”

見吳中元皺眉,花娘子急忙解釋道,“在馬忠等人追來之前,有一身形高大的白發老者攔住了我等去路,大姐與之過招,被對方將帶毒的靈氣反逼而回,反噬自身。”

“那人現在何處?”吳中元皺眉問道,來到此處之後他就已經發現了異常,黑寡婦乃太玄高手,而那六個人中並無深紫太玄。

“打傷大姐之後那老頭兒便不知所蹤,”花娘子搖頭說道,“此人修為深不可測,來去無蹤,我等連他往哪裏去了都不曾看清。”

吳中元點了點頭,黑寡婦是深紫太玄,能夠將它的毒氣反逼回去的人,其靈氣修為必定高於太玄。

見黑寡婦雖然中毒,暫時並無性命之憂,吳中元便沒有多做停留,轉身離開,前去審問那兩個受傷倒地的賊人。

“報上名來。”吳中元冷視二人。

二人先後冷哼,歪頭一旁,一副寧死不屈的架勢。

吳中元拔劍出鞘,斬殺一人,還劍歸鞘,再度開口,“現在能說了嗎?”

“烏雲幫鐵馬。”賊人開口。

隻要開口就好說了,問什麽答什麽,吳中元首先問的是動機,這些人攻擊黑寡婦的動機也很簡單,既有尋仇的成分,又有打劫的成分,他們的確是北疆的賊寇,實際上黑寡婦也是賊寇,這麽多年下來,雙方積怨很深,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得完的。

“幫你們對付黑寡婦的是誰?”吳中元又問。

賊人猶豫了。

既然猶豫,就是知道,吳中元也不追問,隻是看著他等他回答。

賊人也知道不說的後果,遲疑片刻還是說了,“那是白千壽白大爺,是我們自雪人嶺請來的幫手。”

吳中元沒聽說過這個地名兒,也沒聽說過這號人物,便轉頭看向花娘子,花娘子知道吳中元為什麽看他,便點頭說道,“雪人嶺在極北冰寒之地。”

“此處已經遠離北疆,你們準備劫了車馬往哪裏去?”吳中元又問。

“自是回返北疆,”賊人說道,“這些車馬上的東西皆為黑寡婦強取豪奪所得,有很多原本就屬於我們。”

“你知不知這是哪兒,你們真以為搶了這些車馬輜重能夠全身而退?”吳中元冷笑,黑寡婦車隊的移動路線有很多位於牛族地界,薑正若是知道這幫家夥打劫了黑寡婦能高興的一蹦三尺,直接就出兵剿匪了,就算不全把東西給搶了去,日後他尋來,薑正也不會全部交還。

賊人低著頭不接話。

“你們殺我熊族勇士,罪大當誅,死有餘辜,我留你活命,帶個口信回北疆,”吳中元高聲說道,“我不管黑寡婦之前做過什麽,她既然投了我,就是我的人,我肯定會庇護她周全,即便她有什麽過錯,也理應由我來處理,輪不到外人插手。”

賊人低聲應了一聲。

吳中元擺了擺手,那人狼狽起身,踉蹌逃走。

賊人雖然殺掉了飲馬河的武人,卻並沒有傷害隨行的其他人,黑寡婦身中劇毒,便由花娘子下令,整理車隊,待擋路的障礙清除,繼續南下。

車隊啟程之後,吳中元召集眾人進行了交代,接任大吳的儀式必不可免,就定到了節日的前一天。

由於此間事了,眾人便就此分別,各回本部。

吳中元並沒有將眾人全部遣散,還留下了吳煥和吳蘭青兩位巫師,命二人分別前往北麵的牛族垣城以及北疆的雪人嶺探查情況。

“大吳懷疑此事與牛族有關?”吳荻問道。

吳中元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總感覺這件事情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