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約談的人數太多,擔心自己會有所遺忘,吳中元便沒有立刻往晨議廳去,而是端著已經涼了的湯水自坐廂房回想記憶。

熊族目前共有七位高階巫師,除了新晉的右弼宮宮主吳荻,還有右弼宮副職吳融,吳蘭青,吳煥,吳炎,吳雷,吳殤六人。

其中吳融,吳炎,吳雷三人都是犯過錯誤的,而吳蘭青是吳荻的啟蒙師父,吳煥跟吳融等人原本就不合,至於吳殤則是個沒什麽主心骨的跟屁蟲。

除了被殺掉的吳鬆石以及常駐弱水龍澤的吳晨,熊族目前還有二十位高階勇士,再加上吳勤仍是二十一人,分別為駐守都城的左輔殿主太玄吳君月,左輔殿副職洞淵吳季,洞淵倔驢吳郜林,總被老婆抓臉的居山吳舟,以及新晉太玄的吳雙和吳梅。

除了這六人,餘下十五人皆為各大垣城城主。

大澤城主吳勤,紫氣洞淵,毫無疑問,此人為鐵杆嫡係。

大丘城主吳仝,紫氣洞淵,此人是犯過錯誤的,不過認罪態度很好。

大河城主吳風華,淡紫居山,年輕女子,短發精悍,頗為勇武,此人跟吳君月的關係應該不錯,吳君月送了匹龍駒給她。

大黃城主吳逅,淡紫居山,此人也是犯過錯誤的,但悔罪態度尚可,擅長禦劍,驍勇善戰卻疏於謀略。

大石城主吳嶽喜,紫氣洞淵,與吳季交好,中規中矩。

大陽城主吳槐,紫氣洞淵,與吳季關係也很好,年紀較大,老實本分。

大川城主吳君正,紫氣洞淵,也與吳季走的比較近,很是保守,行事中庸,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大洪城主吳夕廷,紫氣洞淵,城府較深,精於謀劃,擅長統兵,這個人雖然偏於陰柔,卻能打硬仗。

大夼城主吳白夜,紫氣洞淵,年逾花甲,曾為吳君月的副手,三匹龍駒吳君月自乘黑駒,灰毛龍駒送給了他和吳風華。

大苑城主吳三紅,紫氣洞淵,此人是吳季的紅顏知己。

大田城主吳守正,淡紫居山,熊族的產糧大戶,年紀也比較大了。

大州城主吳陽,紫氣洞淵,雖然年近不惑卻熱血未冷,是一員難得的戰將。

大昌城主吳少君,紫氣洞淵,看似吊兒郎當卻是外鬆內緊,遇事冷靜,堪當大任。

大泊城主吳犀,淡紫居山,張飛一般的猛將,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大同城主吳羆,淡紫居山,跟他的雙胞胎哥哥如出一轍,勇武有餘而計謀不足。

回憶想過,確保自己不會遺忘,吳中元又站立起身,自房中往複踱步,有熊是熊族的都城,是不計算在垣城之內的,算上這十五座垣城,再加上黎萬紫的兩座和薑大花的三座,自己目前共有垣城二十座,再加上計劃開辟的兩座,垣城的數量很快將會達到二十二座。

攤子越大,壓力也就越大,這可不是和平時期,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調整和布局,而今五道封印即將消失,戰事馬上就要來臨,這麽大的地盤兒如何抗拒外敵,自保防禦?

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隻能暫且擱置,這都未時了,晨議廳眾人還餓著肚子,得趕緊召集眾人吃飯。

喝過湯水,收起吳融等人的供述,吳中元離開廂房回到晨議廳。

見他回返,眾人急忙起身相迎,吳中元也不曾入座,隻是站在門口衝眾人抬了抬手,“煩勞諸位久候,初次與諸位相聚也不曾有所準備,權借吳仝洞淵的府邸備下酒宴一席,與諸位吃頓酒,請諸位前往入席。”

眾人齊聲道謝,離開晨議廳,前往城主府邸赴宴。

城中原本聚集了幾萬兵士,直到此時也不曾全部撤走,晨議廳和城主府邸位於城中橫向主路上,眾人一出來,過往的士兵大多注意到吳仝等人麵目青腫,吳仝和吳融等人尷尬自是難免,但這也是他們咎由自取,這就還是從輕發落了。

國人喜歡論資排輩,吃飯時的座位也講究高下尊卑,吳中元自座主位,其他諸人各自就位,沒有謙讓也沒有推辭,誰該坐在什麽位置自己心裏都很清楚。

吳中元主位,吳君月和吳荻分居左右,吳季和吳融位列四五,之後是一幹巫師,巫師之下是各大城主,之後是紫氣勇士。

雖然私下已經逐一談過,但公眾場合還是得再次發言,待眾人坐定,酒碗斟滿,吳中元端起酒碗,站立起身。

他一起身,所有人都隨之站起,吳中元衝眾人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入座,轉而高聲說道,“我這個人脾氣不太好,一生氣就忍不住動手,在這裏先衝吳融,吳仝,吳郜林三位洞淵道個歉。”

三人聞言好生惶恐,急忙起身,連道不敢當。

“打人是我不對,但你們也的確有毛病,也不能全怪我,過去了就過去了,誰也不準記仇,來來來,我先幹為敬。”吳中元仰頭將酒碗喝空。

三人後隨。

待三人喝完,吳中元抬手示意他們坐下,轉而環顧眾人,“你們也不要幸災樂禍,沒挨打的不表示沒毛病,以後誰要是懈怠了差事,我老賬新賬一起算。”

見吳中元說的隨意,眾人便不再如履薄冰,紛紛表態定會克己奉公,盡忠職守。

仆役為眾人斟酒的工夫兒,吳中元又說道,“諸位對我可能不太了解,但吳勤洞淵知道我,我不是個喜歡獨斷專行的人,而且我年輕氣盛,有些時候容易意氣用事,為了避免衝動犯錯,以後熊族諸事,但凡涉及到社稷民生,我都會與左輔殿和右弼宮的四位主副領事共議,多數認同才得實行,我不會一個人做主。”

吳中元言罷,眾人麵麵相覷,吳中元的話說的很明白,想表達什麽他們也都知道,之所以驚訝是因為吳中元這個決定的本質是削弱了自己的權力,原本凡事由他一個人說了算,以後卻需要五個人共同商議。

吳中元知道眾人心裏在想什麽,他此舉借鑒的是後世的作法,這麽做最大好處就是穩定人心,既讓左輔殿和右弼宮四個人感覺受到了器重,同時也讓下麵的人心裏踏實,包括他在內的這五個人就是權力核心,核心圈子裏有跟他們關係比較好的人,倘若以後什麽事情,也有人替他們說話。

所謂分權,其實也是不存在的,他是大吳,是一把手,凡事還是他說了算,他提議的事情,下麵的四個人不可能反對。退一步說即便有人反對,也不可能超過半數。

吳中元又端起酒碗,環視左右,“四位主副領事,熊族的勇士和巫師皆由四位統領,包括各大垣城的各階勇士,其賞罰諸事也由主副領事商議定奪,居山以下勇士巫師的升降賞罰不必向我啟奏。”

四人端酒起身,齊聲應是。

吳中元先飲,四人後隨。

待四人落座,吳中元又笑看眾人,“列位城主各主一方,位高權重,一定要勤勉政事,我有青龍甲在身,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說不定哪天心血**就跑到諸位的地盤兒去轉上一圈兒,若是發現諸位的轄區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我肯定不會輕饒了各位,廢黜罷免自是不會,但我這氣急動手的毛病怕是改不了。”

別看吳中元這番話是笑著說的,語氣並不嚴厲,用詞也不嚴肅,卻沒人懷疑他是在說笑,因為眾人此前曾經逐一與他麵談過,領教過他明睿威嚴的一麵,不會因為他說話隨意就認為他真的很隨和。

待各大城主鄭重表態,吳中元又端起酒碗,“敬列位!”

“謝大吳!”眾人端碗。

至此,敬酒告一段落,開始吃飯,到得這時眾人心裏的石頭也都落地了,酒宴的氣氛也相對輕鬆,眾人挑選自己對胃口的菜肴吃了些,然後又開始敬酒。

吳中元是“眾矢之的”,所有人都先敬他,對方來敬酒,不喝肯定是不行,硬著頭皮也得喝,喝完還得表揚幾句,說幾句器重的話。

起初還堅持的住,喝了十幾碗之後實在灌不下去了,這時候的酒雖然度數低,卻也屬於白酒,喝多了還是會難受。

眼見吳中元不勝酒力,吳荻便有心與他分擔,雖然她的說辭是‘身為右弼宮主,理應為主上分憂,’但眾人還是知道她為什麽要為吳中元解圍,打趣揶揄,趁機起哄。

吳中元很喜歡這種其樂融融的氣氛,歡喜的同時也免不得有些傷感,他回來已經兩年多了,但直到今日才算真正回歸,子承父業,正位熊族大吳。

酒喝多了的確會對人的神智產生影響,不過不是令人蠢笨糊塗,而是令人激動興奮。

見眾人揶揄吳荻,吳中元高聲說道,“你們這些家夥,知道我不勝酒力還故意為難我,好不容易有人出頭幫我,你們還揶揄擠兌,真是好沒道理。若是再不知收斂,我就帶她走,這大吳我不當了,你們愛誰當誰當。”

吳中元說到此處打了酒嗝兒,眾人知道他在說笑,卻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會說什麽,紛紛轉頭看他,等他繼續往下講說。

吳中元又說道,“我還不曾與你們算賬呢,我本來在五千年後活的好好兒的,是你們派人到處找我,吳追跟我說熊族需要我,讓我回來接任大吳,我不放心你們,把那邊兒的親戚朋友全扔了,不顧一切的回來了,你們卻好,不知從哪找回那麽個貨色,直接沒有我的位置了,害的我進退兩難,好生淒慘,若不是吳勤洞淵庇護收留,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大吳言重了,”吳勤起身擺手,“好了好了,大吳不勝酒力,都別勸了。”

“我現在厲害了,青龍甲為我所用,火龍真氣我也練成了,寶劍弓箭我全有了,想晉身太玄更是易如反掌,”吳中元心中清醒卻故作傲態,“以我現在的能力,天下之大,我哪兒不能去呀,我想幹什麽幹不了?就算是五道封印消失,誰又能奈我何?你們真以為大吳是個多好的差事呀,五道封印消失在即,我現在接任大吳純屬作繭自縛,我是不舍得扔下你們,我與你們說,你們要是跟我離心離德,我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撂挑子走人了,把你們全扔下等死。”

見吳中元酒後失言,吳荻連使眼色,示意他加以克製。

吳中元隻當沒看見,又說道,“很多事情你們都不知道,你們以為太玄乃練氣極致?我跟你們說,太玄隻是地格九階的極致,其上還有天格九階,且不說五道君王是什麽修為,單是它們麾下的將領,無一不是超越太玄的存在,我都發愁以後這仗怎麽打……”

吳中元說話的同時,門外走進一個低階勇士,衝吳中元見禮之後走到了吳仝的身邊,將一塊布條兒遞給了吳仝。

吳中元曾經在大丘掌管驛場,知道那勇士送來的布條是飛鳥傳書,便歪頭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吳仝抬頭看了吳中元一眼,轉而將那張布條遞給了身旁的吳勤,“發給你的。”

吳勤疑惑的接過布條兒,鋪展看閱,隨即眉頭大皺。

“什麽呀?”吳中元又問。

吳勤站立起身,“啟稟大吳,這是大澤的飛鳥傳書……”

“大澤的信鳥怎麽飛這兒來了?”吳中元打斷了吳勤的話。

吳勤出言解釋,“大澤與大丘毗鄰,大澤的驛場裏還留有幾隻往來大丘的信鳥,驛官知道我在這裏,便傳書來此。”

“什麽事兒這麽急?”吳中元又問。

吳勤說道,“此前屬下奉大吳之命派遣人馬北上接迎飲馬河眾人,消息是前去接應的本部勇士發回來的,他們已經接到了黑寡婦等人,卻在回返途中遇襲受阻。”

“遇襲?在哪兒遇襲的,對方是什麽人?”吳中元問道。

“北方五百裏外的黑石穀,”吳勤說道,“書信簡短,不曾提及敵人是誰。”

“不管是誰,都夠倒黴的,”吳中元大笑站起,“走,一起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