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兒,怎麽辦?”吳中元緊張求計。

類似的事情吳大烈也沒經曆過,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什麽主意,隻是埋怨吳中元莽撞,開弓之前也不看仔細。

吳中元雖然沒有辯解,卻感覺很是冤枉,他開弓之前看到的的確是兩隻野鹿,誰會想到一箭下去射出個人來,實則直到此刻他也搞不清這兩隻野鹿到底是成精的野鹿,還是有著異類血統的獸人。

黃臉老嫗一直在大聲叫嚷,卻不見遠處有人跑過來,此時他完全有機會也給它來上一箭,但猶豫過後卻沒有那麽做,把人家老公射死了已經不對了,要是再把老嫗射死了,那就是錯上加錯了,急切思慮之後衝吳大烈問道,“賠些東西給它能不能行?”

“怕是不成。”吳大烈搖頭。

“那跑吧?”吳中元說道。

目前來看跑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吳大烈點頭同意,牽馬先跑,一回頭,發現吳中元沒有跟來,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你幹什麽去?”

“你先走,待得甩掉它們,我再去尋你。”吳中元喊道。

“你識得路嗎?”吳大烈問道。

“你之前與我說過,我隱約記得。”吳中元喊道。

此時已經有幾個手持木棍的土人自東麵林中向此處奔來,吳大烈顧不得多說,牽馬跑走。

吳中元是殺“人”凶手,人家肯定來追他,擔心跑的太快,過早的甩掉他們,他們會調頭回去追吳大烈,他便故意跑慢一些。

要說不感覺冤枉,那是假的,在他的印象當中成精的異類平日裏都是化作人形,即便不化作人形,也會躲在隱蔽之處,誰會想到它們會在路邊晃悠,讓誰看見不得給它來上一箭。

待得後背上中了幾箭,他才發現自己先前看錯了,那些土人模樣的人手裏拿著的並不是木棍,而是一種吹箭的箭筒,好在吹箭的箭矢不大,紮的也不深,不很疼痛。

吹箭的箭矢通常都是有毒的,但他百毒不侵,現在不敢說百毒不侵了,因為有一種毒他還是抵禦不住的,好在箭矢上的毒還在他的抵禦範圍之內,跑了一陣兒也不見毒性發作。

他的百毒不侵令那幾個土人感到疑惑震驚,不知道他是什麽來曆,何以能夠身中劇毒而不死,心虛忐忑,追了一陣兒便不追了。

吳中元拔掉身上的箭矢,跳到樹上躲了起來,這時候的樹大,藏在上麵不容易被發現。

即便人家回去了,他也不敢馬上往前走,自午後等到日落時分方才自樹上跳了下來,擔心遭到埋伏,也不敢自路上走,而是自路旁的樹林裏小心潛行。

路過先前的事發地點,發現被射死的野鹿已經不見了,繼續往前走,夜幕逐漸降臨。

起初還能看到白鼻子的腳印,走了七八裏之後遇到一處岔路,白鼻子的腳印不見了。

馬匹自然不會憑空消失,沒有蹄印隻能是吳大烈為了躲避追趕,用布把馬蹄子包上了。

追到二更,仍然不見吳大烈的身影,吳中元慢了下來,這條路上有好幾處岔路,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但吳大烈此前曾經跟他說過大致路徑,應該不會錯,可能吳大烈被追的狠了,跑的遠了,也可能是帶著白鼻子躲了起來,目前還在後麵,自己追過頭了。

情況不明,他便沒有繼續追趕,跳到路邊的一棵大樹上坐了下來,二人所帶的幹糧已經吃完了,隻剩下幾個麻芨,摸了一個出來,倚著樹幹啃吃休息。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應該是現代的江浙一帶,這也隻是他根據所在之處的氣溫做出的猜測,這時的環境和地形地貌都與現代有很大不同,回來之後他還沒發現任何可以作為參照物的山川。河流是不能作為參照物的,因為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改道,同是黃河,此時的河道與現代的河道根本就不在一個地方。

這裏氣溫較高,晚上也不是很冷,倚著樹幹迷糊了一覺,醒來時是四更時分,如果吳大烈牽馬自樹下走過,他肯定能有所察覺,到現在都不見吳大烈,吳大烈肯定是跑到前麵去了。

跳下樹,繼續趕路,途中不時可以看到各種禽獸,但他不敢再隨意射殺了,天知道這些禽獸都是什麽來曆,馬上就要趕到目的地了,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多了,這些禽獸之所以敢在路旁晃悠有兩個原因,一是天敵少,二是它們的數量多,並不是有恃無恐。

到得傍晚,射殺了一隻雉雞,也就是野雞的祖宗,不過遠古時期的野雞跟現代的野雞不太一樣,個頭要小一些。

夜幕再度降臨,點上篝火,清理炙烤,到得這時他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按理說吳大烈逃脫之後應該會慢下來等他,怎麽會不見蹤影?難道是先去了狐族?

如此這般,猶猶豫豫,瞻前顧後的走了三天,終於趕到了狐族,在南荒狐族算是開化程度比較高的,建立了城池,其城池的大小與中原地區的邑城大小相仿。

狐族的城池是對外開放的,周圍的一些部落都來這裏進行易換,狐族收取少量的“市場管理費”,進城轉了一圈兒,沒發現吳大烈,也沒發現白鼻子。

不對勁兒,吳大烈肯定出事兒了。

不過再一想,也不對,白鼻子腳印消失的地方位於一處岔路的路口,而且周圍也沒有打鬥的痕跡,此前吳大烈還擔心他會迷路,現在看來,他沒迷路,吳大烈自己反倒迷路了。

城裏易換的街道隻有一條,來這裏易換的像人的不少,是人的不多,吳中元走在街上,引來了很多路人的駐足側目。

對於路人好奇而排斥的眼神,他雖然感覺別扭卻也可以理解,有的時候並不一定被人排斥就是自己的問題,在都是禽獸的地方,一個不是禽獸的人,對禽獸來說就是禽獸。

易換的這條街上狐狸不多,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隨處可見雜毛狐狸,一說起狐狸,很多人受聊齋的影響都會本能的想到寐人的美女,事實上狐狸變化的女人並不好看,醜的多,身上的異味也很濃烈。

想要豔遇,那更是想多了,母狐狸對男人興趣不大,實則它們更喜歡同類,這也符合情理,畢竟母狐狸和女人不一樣,二者的審美完全不同。

這裏倒是有一家提供食物的店鋪,但城裏沒有客棧,到了晚上也不允許狐族之外的人自城裏滯留,吳中元無奈,隻能自城外的樹林裏熬了一宿。

次日醒來,發現城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想要進城易換的人,由於山路崎嶇,這裏養馬的人不多,進城易換也很少用馬匹馱負,多為肩扛手提,但此時人群之中有一匹馬,定睛一看,真是白鼻子。

不過再一看,牽馬的不是吳大烈,而是一個黑不溜秋的中年女人。

吳中元心中疑惑,便走過去想要觀察詢問,未曾想不等他開口詢問,那中年女子就先開了口,“你是中元?”

“你是誰?”吳中元皺眉。

那中年女子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馬韁遞了過來,“寨主讓我把馬牽給你。”

“嗯?”吳中元不解追問,“寨主?什麽寨主?”

“這是他給你的書信。”中年女子自懷中拿出一方布片遞給吳中元。

吳中元伸手接過,鋪開看閱,隻見上麵的文字是吳大烈留下的,“兄弟中元,前日分別,愚兄迷了路徑,誤入天蠶穀,糊裏糊塗喝了些酒,渾渾噩噩做了些事,而今情蠱在腹,不得走了,蒙你受累,辦了差事,馬上的東西帶給居山,與我設法回環,待我了結了這裏的事情,練就了神功,再回歸再見。”

看罷書信,吳中元哭笑不得,這家夥酒後亂性,讓人給訛上了,蠱這東西跟毒還不一樣,除了下蠱之人,別人根本就解不了。

“我能去看看他嗎?”吳中元衝那中年女子問道。

“可以的,你要去嗎?”中年女子麵露喜色。

吳中元本來還想去見見吳大烈,見中年女子這般神情,便不敢貿然前去了,“我兄長現在是你們的寨主?”

“寨主理應男人來做,”中年女子點了點頭,“你若要去,我們這便走。”

吳中元苦笑搖頭,吳大烈年紀已經不小了,長的也不英俊,他很懷疑這個天蠶穀的寨主是不是眼神不好。

“寨主夫人是何修為?”吳中元問道。

“南荒三大太玄,我家小姐居首。”中年女子很是自豪。

吳中元聞言徹底打消了去營救吳大烈的念頭,太玄是練氣極致,高手中的高手,他若去了,定然也是有去無回,“你家小姐多大了?”

“七十有二。”中年女子說道。

吳中元愕然點頭,他現在不懷疑人家瞎了,他開始懷疑吳大烈瞎,七十多了,怎麽下的了口。

“你可要去?”中年女子追問。

吳中元急切擺手,“我還有事情要做,不隨你去了,煩勞你傳話與我兄長,讓他安心當寨主,好好練神功。”

中年女子點頭過後,伸手出來,“你得與我一件信物,不然他不信我。”

吳中元本想把匕首給她,想了想,自包袱裏摸了個麻芨出來遞給了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接過,“你當真不與我去?”

“不去,不去,你快走吧。”這時候城門已經開了,吳中元急忙牽著白鼻子進了城。

馬上的染料和布匹被卸了一些下來,多了一個口袋,打開一看,是幾根大人參,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大的人參,一把抓不過來,都快趕上蘿卜粗了。

半個時辰之後,正事兒辦完了,布匹和染料隻換了五十斤穀種,穀種顆粒很小,這五十斤足夠當年播種的了。

隨後又換了些幹糧,然後出城上馬,原路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