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有人自北麵疾掠而過,由於二人前麵有灌木遮擋,那人沒有發現他們,徑直往南去了。

“那是你的同伴?”薑南問道。

吳中元點了點頭,先前過去的人正是吳大烈。

“你追他去吧,我走了。”薑南說道。

“等等,”吳中元又拿出了那個小布袋,取出幾枚黃色補氣丹藥遞給薑南,“路途遙遠,你需要盤纏。”

薑南擺手未接,“你留著吧,我用不到。”

“鳥族的那人……”

薑南又擺了擺手,“凝血之毒已解,我可以化身升空。”

吳中元還想說話,薑南催促道,“我這便走了,你快去尋他,莫要等他走遠。”

吳中元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薑南是想與他再說些什麽的,但對視數秒最終卻什麽都沒說,轉身往西閃移,到得空曠處化生青翼鸞鳥,貼著樹梢往北去了。

吳中元站在樹下,看著那隻青鸞振翅飛走,待得青鸞消失無蹤,方才牽馬自林中出來。

剛出來,就發現吳大烈調頭回來了。

吳大烈站定之後並沒有立刻跟吳中元說話,而是急顧左右,似有所尋。

“老哥兒,你跑哪兒去了?”吳中元問道。

“你沒看到嗎?”吳大烈問道。

“看到什麽?”吳中元明知故問。

“剛才有化身飛禽的牛族人自這附近徘徊。”吳大烈說道。

吳中元自然不能說看到了,隻能說沒看到。

吳大烈雖然疑惑,卻也不是非常在意,收回視線衝吳中元說道,“可讓你給害苦了,你那竹筒有人認得,你也不與我說,害得我背它出去,被人圍攻。”

“我也不知道你會背它出去呀。”吳中元辯解。

吳中元說的是實情,但吳大烈還是免不得埋怨他,隻道自己遭到了數十人的圍攻,其中還有紫氣高手,若不是早些時候晉身深藍大洞,增了實力,長了本領,怕是身陷重圍,不得走脫了。

吳中元不接他話,吳大烈發些牢騷,氣也就消了,“虧你有些小聰明,假借問路留下線索,不然我還不知往哪裏尋你。”

吳中元隨口應著。

隨後吳大烈就開始講說自己先前如何英勇打鬥,如何力挫群雄。

大部分男人都有吹牛的毛病,吳中元看破不說破,吳大烈要是真像自己說的那麽厲害,也就不用被人追的到處跑了。

吳大烈隻知道鸞鳳劍被藏在山羊穀東麵的樹林裏,並不知道其埋藏的具體位置,他也不問具體埋在哪兒,隻問有沒有埋好。

吳中元已經把鸞鳳劍送給了薑南,便不能給予肯定答複,隻得說被追的急了,埋的倉促,應該沒人看到。

然後吳大烈又問他想要把鸞鳳劍送給誰,吳中元又不認得別的女子,隻得說暫時還沒想好。

吳大烈又提議不要將鸞鳳劍送給阿洛,阿洛無有靈氣修為,若是送給了她,很容易給她帶去災禍。

吳中元點頭讚同。

吳大烈哪裏知道他已經把鸞鳳劍送人了,還在替他憂慮,慎重考慮過後又建議他不要將此事告訴任何人,暫時也不要去挖取,待得日後有了意中人,再去取了出來給意中人一個驚喜。

吳中元很感謝吳大烈的一片苦心,接受了他的建議。

吳大烈是個好人,騙好人是不對的,但他哪敢跟吳大烈說實話,若是吳大烈知道他把鸞鳳劍送給了敵人,便是不揍他,也會罵的他狗血噴頭。因為此事涉及到立場問題,不但立場不堅定,還嚴重資敵。

說了不少閑話,吳大烈方才注意到吳中元身上有血跡,吳中元自然不能告訴他先前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說路上被人認了出來,發生了爭鬥。

吳大烈來時的路上的確發現了一具屍體,聽吳中元這麽說,就自己對上號了,吳中元含混應著,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他之所以含混應對有兩個原因,一是吳大烈是個好人,能不騙最好別騙,能少騙盡量少騙,說的若有其事的,良心上有些過意不去。二來吳大烈並不是個粗心的人,如果檢視過那具屍體的致命傷,就知道那人不是他殺的,因為他沒那麽高的靈氣修為,出手也不可能有那麽大的力道。

吳大烈隨後囉嗦的什麽吳中元就沒認真聽了,他有心事,這個心事就是薑南,實際上薑南對他的心意已經很明白了,追問他是不是真心想要把鸞鳳劍送給她,其實追問的並不是鸞鳳劍本身,而是他的心意和態度。

人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有原因,鸞鳳劍這麽重要的東西,他為什麽要送給她?原因是什麽?理由又是什麽?別說二人分屬不同陣營,就算是同族,這麽貴重的東西也不能說送就送。

送的需要理由,收的也需要理由,一個真敢送,一個真敢收,原因和理由就像禿子頭上的虱子一樣明顯了。

但二人最終都沒有說破,也沒有任何的約定,薑南臨走的時候為什麽欲言又止他也明白,因為他雖然表態了,態度卻不夠明朗,薑南並不知道他心裏放不下王欣然,隻當他還沒有做好離開熊族的心理準備。

要知道這時的異族通婚是不被允許的,二人如果真的那麽做了,就步了自己父母的後塵,自己的父親是熊族大吳,所以才有能力保護他,而自己的母親身為鳥族的大貴人,都不能親手撫養他,可見此事的嚴重性。

他能想象薑南此時的心情,薑南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在薑南的眼裏他隻是個普通的熊族勇士,如果二人真的走到一起,薑南的損失比他要大的多,但人家都有勇氣和決心,他卻沒有。

仔細想來,不說破是最好的結果,沒有約定也是最好的處理方法,走一步看一步吧,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吳大烈並不知道吳中元在想什麽,他此番出來是想自山羊穀耍上一耍的,而今不但沒耍好,還險些栽了跟頭,也就不惦記這茬兒了,隻想辦好差事早些回去。

吳中元也急著回去,時間並不寬裕,回去之後還得準備一下才能去都城,如果毫無準備的跑過去,很容易在驗試中暴露自己的身份。

趕路的同時,吳大烈也會向吳中元介紹沿途的一些部落,這些部落大多很小,人數最多的也不超過萬人,少的隻有幾百人,這些部落大部分臣服於中原三大部落,用現代的話說就是附屬國的性質,由於路途遙遠,交通不便,除了年終上貢和一些較為重大的活動,這些小部落平時也不往中原去。

但也不是所有小部落都臣服於三大部落,也有一些例外的,不臣服的原因有很多種,一是人數太少了,不曾開化,便是想要臣服,人家也不要。

二是人數雖然不少,卻窮的要命,每次跑到中原去都是打秋風拉讚助,去的次數多了,人家也就煩了,自己的溫飽問題都沒徹底解決,哪有那麽多的東西去救助他們,於是就斷交了,不讓他們來了。

三是有些部落全是異類,連語言都不通,沒法兒交流,這時候可沒有翻譯這個職業。

最後一種情況就是有些部落雖然人數不多,實力卻不容小覷,可能整體實力沒有三族強大,卻有自己的絕技和不怕死的精神,不顧後果,不計得失,也不管打不打得過,隻要你敢惹我,我就跟你拚命。

可別小看了這種精神,不管什麽年代,受欺負的永遠是那些顧及後果,權衡得失的人,這種人受到了欺負,最先想到的是怎麽委曲求全,減少損失,其實越是抱有這種心理,受到的損失越大。

什麽樣的人,別人不敢欺負?答案是世人眼中的“二愣子”,受到侵犯和欺負,根本不計後果,馬上就瘋狂反擊,這種人誰都怕,因為他們不顧後果,至少在別人看來他們是不顧後果。

擁有二愣子精神的部落有不少,以狼族,鼠族,鴉族為代表,狼族是人狼混血,遇到入侵全民皆兵,數千隻巨狼奔突衝襲,什麽樣的軍隊能抵禦的了。

鼠族也是混血種族,擅長掘洞,還會配製硝藥,這是炸藥的前身,惹了它們之後千萬別讓它們知道你住在哪兒,不然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坐了土飛機。

鴉族非常記仇,它們沒什麽大的本領,但它們會飛,專挑夜深人靜的時候叼著火把燒房子,防不勝防。

越往南走,開化的程度越低,不像人的路人越多,途中偶遇,直視不是,低頭也不是,直視仿佛是在挑釁,低頭好像膽怯了一般,都說人離鄉賤,這話不是沒道理,離家太遠,真的出什麽事兒那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此這般,又走了十多天,離狐族還有五百裏。

便是二人始終揣著小心,還是遇到了問題,幹糧吃完了,偶遇兩頭野鹿,吳中元開弓射死了一頭。

誰曾想那頭鹿死後,另外一頭野鹿突然化為一個黃臉老嫗,衝遠處高聲呼喊。

“糟了,你闖禍了。”吳大烈眉頭大皺。

“怎麽了?她在喊什麽?”吳中元聽不懂那老嫗的語言。

“我聽不太懂,好像在召喚自己的兒女,說你把他們的爹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