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兄弟

白應魁隻是一愣神,就明白過來。

白應魁隻是一愣神,就明白過來。

暗叫一聲不好,他抬腳就往正房走。

還沒等他走過去,就聽到“劈哩啪啦”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被掃到地上了似的,接著就是白應祿的怒吼:“你他媽說誰呢?臭小子,你以為自己讀了幾年書,就牛了是吧?還說我聽不懂人話!你說的那是人話嗎?我是你哥,不是那些屁事不懂的小娃娃!我就知道你平時就沒把我們幾個哥放在眼裏,覺得我就是個沒用的泥腿子是吧?!”

“放手、放手……你快放開手!太粗魯了,你能不能講講道理……”

白應魁一聽屋裏這都上手了,更急了,快步闖進去,還在外屋就先吼道:“住手!老二,你先放手……”

進了裏屋,可不是已經動上手了。

炕桌都被掀了,白應天被白應魁按在炕上,急得直拍炕沿,人卻是掙不開。

白應祿常年做農活,就是農閑的時候還要去做木工活,一把子力氣哪是白應天能比的。

事實上白家幾兄弟,哪怕是做中人的白應福都比白應天力氣大,隻是另外兩個不像白應祿脾氣那麽暴。

白應天卻是常年不太著家,童年記憶太模糊,對自己二哥的脾氣體會不深,沒想到白應祿是粘火就著的脾氣,兩句話就讓自己陷入現在這樣的窘境了。

“大哥,這事你別管,我就要問問老四,他怎麽和他哥說話呢?我就算是個泥腿子,也是他哥,他憑啥這麽說我?還有啊,要不是咱們兄弟賣苦力氣,他能在縣上過那日子?還坐轎?還去那種地方?”

“啥地方啊?有啥話你先放手再說——老二,你犯橫也不能挑今天啊!後院還有那麽多鄰居呢!你是想讓人看咱家熱鬧咋的?”

白應魁還在勸著,外頭門就開了,也不知剛才鑽哪兒去了的白應福進屋了,一看就叫:“呀,這是幹啥呢?二哥,不就是喊老四幹幹活嗎?咱親兄弟有話好好說,你可別把老四胳膊擰斷了……”

其實白應祿還真沒用多少力氣,雖說人是按這了,可要說擰斷胳膊,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可白應福這麽一叫,白應天就慌了神,哪裏辯得出真假,直接就嚷上了:“白應祿,你敢擰斷我胳膊,咱沒完!你可別犯混,就不說我,爹都能揍死你……”

“揍死我揍死我?好、好,看看咱們兩個誰先死……”嘴上罵著,白應祿手上用了力,白應天疼得直哼唧,白應魁也頭疼了。

“老二,你快放手——”嘴上吼著,他竄過去,一巴掌就打在白應祿後腦勺上。

白應祿一懵,氣得要發瘋:“大哥,你打我?你為這個小兔崽子你打我?”

“誰是小兔崽子?他也是姓白的,是你弟!老二,你放手!要認我這個大哥,你就麻溜地放手——咱們哥幾個,有啥話不能說?你現在做錯了,哥說你,還打你,就是老四做錯了,哥也一樣不會偏向他——可老二,咱老白家絕不能讓外頭人看笑話!你現在就放手——等人都走了,咱哥幾個再好好說……”

白應祿抿了抿嘴,終於還是撤了手,白應天揉著胳膊,還沒直起身,就想往白應祿身上撲,卻被白應魁一把抓住:“老四,剛我和你二哥說的話,也是說給你聽的!別在這時候鬧事……”

“大哥,你沒看到他剛才怎麽對我的嗎?”白應天吼著,還不肯罷休。

白應祿臉色更顯難看,人也往前湊了,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進屋來:“這都幹啥呢?挺熱鬧啊!”

一聽這聲音,激動的白應祿也不激動了,白應天卻是委屈地叫:“爹,二哥他……”

“閉嘴!”白老爺子冷著臉,目光在幾個垂著頭的兒子身上一掃,沉聲道:“都出去幹活!自己家的活兒還等著外人幹是不是?”

“是,爹,馬上就去!”白應魁忙應了一聲,推著兩個弟弟往外走。

白應天卻是拉下臉:“爹,君子遠皰廚,殺豬這種活兒我怎麽能幹呢!”

“去幹!你幾個哥哥都能幹,你有啥不能幹的?”白老爺子陰沉著臉:“應天,你得記著,你是農家出身,不管到啥時候,都不能忘本。幹不了重活,就去旁邊站著——還不快去!”

被白老爺子吼得身上一哆嗦,白應天忙跟著出去了。

等出了屋,才發現院子裏還有別人。

白應天立刻就傻眼了,剛才他被二哥欺負的事不會都知道了吧?

“都看啥看,還不快點幹活兒去!”李氏一聲嚷嚷,原本在院裏聽壁角的一群孩子立刻作鳥獸散。

朱氏也忙叫人:“文嵐,快著點,再卻抱把柴禾!草兒啊,這火得再旺點!帶弟,那粉條泡好了嗎?再看看……”

我們很忙!都很忙……

可再掩飾,大家心裏都清楚,剛才屋裏發生的那些事兒,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

白應天臉色陰沉,覺得抹不下臉,落不下麵子了。

李氏卻偏在這個時候走到他身邊,抹了抹他的長衫,和聲道:“別怕!有娘呢!那一群泥腿子,別想欺負了你——去吧,不用伸手,就陪陪那些來幫忙的長輩好了,一會飯得了,你陪著上桌吃飯。”

白應天沒作聲,心裏憋著一股火:“有什麽好陪的?我先回縣上了。”

他抬腳就想走,卻被李氏一把扯著:“走啥走?讓你幹啥就幹啥?這是你家,誰還能把你吃了不成?聽話,我兒子是什麽人?可是要中舉做官的!去……”

沒奈何,白應天隻能往後院去,心裏卻直抱怨:一群泥腿子,有什麽好陪的?

殺年豬,就是要宴客的,今個兒除了來幫忙的王家人,還有裏長也被請過來了,正房炕裏擺了兩桌,男人幹完了活就進屋歇著,說說話,喝喝茶。

茶雖是粗茶,卻是備得多,還特意買了瓜子花生什麽的。

裏長和兩個老爺子都是抽煙的,光是那股子煙味,白應天就覺得熏眼睛,可是偏偏被李氏逼著,他隻能在座陪著,心裏苦悶到了極點。

這都什麽事啊!聽一群泥腿子吹牛,他身上的書香氣都被染上泥腥味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