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噓,秘密哦

“五、六年了吧?”承昱搖著折扇,神態悠閑,似乎並沒有把許文嵐的話放在心上:“嗯,應該就是那年春天,鈕祜祿氏被發配到黑水的時候……”

他的聲音平淡,語氣就像在說“今天真熱”一樣,可是許文嵐卻是全身都繃緊了:果然,張先生是那個時候到黑水的。

如果真是想在關照故人之後,那之前一群人在馬場受苦時,他怎麽不出手幫忙?她逃出來,親生爹娘自盡時,他怎麽不出手幫忙?!

明明就在黑水,明明有那麽廣的人脈,可是卻沒有半點出手相助之意,可以說,他就是睜睜睜地看著他父母死去的——故交之子,豈不比她這個故交孫女更該關照?

細思恐極,許文嵐隻覺得身上發寒,連呼吸都有些不穩,捏著拳頭,她極力保持鎮定,這才沉聲問:“張先生讓你引勝文拜師的?”

搖搖頭,承昱平聲道:“勝文兄需要一個先生,我也隻是還你一個人情。至於之後他得到張先生青眼,那是他的本事,又或者張先生想教出這樣一個徒弟——與我無關。”

怎麽會沒關係?如果不是他引薦,張先生難道還能主動跑到白家來收徒?

是巧合?還是陰謀?

深吸了口氣,許文嵐沒有再糾結這件事,反倒沉聲問:“那你和我做生意,是因為我本該姓鈕祜祿?”

承昱已經提到這個姓氏,可見他的確是像她說的一樣,一早就已經查清她是誰。

看了看許文嵐,承昱和聲道:“有人曾經說過,如果和中堂為商,那一定也是個豪商。他這個人,眼光有,能力有,膽識有,手段也有,心腸也夠狠辣,唯一輸的就是命——若不是他敵不過真龍的運勢,也不會被賜死,更不會一族盡毀……”

“也不算一族盡毀啊……”許文嵐低聲說,眼角一挑,總覺得承昱看她的眼神帶了點古怪。

“我信那位商場前輩的評價,也相信和中堂的孫女必不是普通人物,事實上我沒有信錯,你的確是讓我賺錢了。”

目光忽閃,許文嵐沉默片刻後到底還是問:“你不怕我給你們郭布羅家帶來禍事,畢竟如果我的身份暴光,總是有些麻煩。”

承昱失笑,忽然就俯近身,用眼神細細描繪她的五官,低聲道:“若不是害怕這個,你覺得我會隻與你做生意?”

突然這麽被逼視,許文嵐倒是嚇了一跳,不由往後靠了下身體,目光一對,她立刻扭過頭去,隻當沒看清承昱眼底的曖昧。

原本她沒有多想過,哪怕那麽多閑話,她都隻當那些人是閑得沒事幹,吃飽了撐的,可是看到承昱的眼神,她突然有點不確定了,但既然承昱沒有明確說出,她隻當什麽都不知道。

“倒是讓你冒險了……不過,既然大少爺你在商場闖**,那咱們在商言商,想要利益總不能沒有成本是吧?”

抽身而起,許文嵐狀似無意地道:“我們是好搭檔,回頭你大婚我自然要送一份重禮。”

微微一笑,承昱收回目光,又靠回椅子,仿佛又是那個有些慵懶的貴公子:“好啊,等你的大禮——不過,你不想知道你那些親戚近況如何嗎?”

目光忽閃,許文嵐遲疑:“還是不知道的好吧!”

承昱嘴角牽了下,沒有再追問,待閑話幾句等許文嵐走後,卻是又站在窗後,靜靜地望著許文嵐離開。

從外回來的福貴小意地站到他身後,探頭往下看了眼:“啊,是許姑娘啊?少爺怎麽站得這麽後?是不想……”

“噓……”承昱豎起食指,輕輕“噓”了聲:“是秘密呢!”

他的心意是秘密,她的明悟也是秘密,如此掩了一層又一層,全不露半點端倪,可為什麽,竟覺得這樣的秘密別有一番滋味——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學堂外見到白勝文,兩人沒有回布藝店,而是回了鐵匠鋪。

白應魁忙著招呼客人,倒沒留意他們,兩人進了後院,讓阿薩在前麵幫忙,其實是在留意是不是有人偷聽。

看白勝文的臉色,許文嵐就知道他打探到的未必是什麽好消息。

“說吧,我能接受得了。”

許文嵐笑笑,半開玩笑道:“大不了就是我被抓回馬場,也沒什麽……”

話還沒說完,就被白勝文堵住了嘴。

他突如其來的熱情,讓許文嵐說不出話來,暫時忘了煩憂,沉溺在甜蜜中,但等白勝文放開她時,她就知道他突然的吻,不是來自於熱情,而是恐懼。

她這個現在總是一副淡定表情的戀人,真的是在害怕。

握住白勝文的手,許文嵐柔聲道:“你不會失去我——我就在這兒。”

展開雙臂,白勝文一下就把許文嵐摟在懷裏,在她耳邊低聲的碎碎地喚她的名字,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

兩人就這麽相擁相偎,過了好一會兒,白勝文才低聲道:“京裏的消息有人早就知道——更或許,這消息本就是別人故意透給我知道的……”

一句話說完,他又沉默下來。

是誰故意透消息,他們都清楚。

“額駙被派到蒙古之前,據說在京裏生過一場大病,差一點就死了。等他病好之後,聖上就派他到蒙古當差。有人說,這差事是公主求的,也有人說,聖上是想讓他死在京城外……”

抬頭望著許文嵐,白勝文的臉色有些發白:“公主生的小公子,上個月夭折了……”

“夭折?”這次輪到許文嵐臉色發白了。

這年頭,小孩子夭折的是多,可是公主府的小公子突然夭折?

“那位嫁給阿哥的鈕祜祿氏,重病在床,大概、可能……”

“也會死?!”許文嵐幽幽問,自己都覺得聲音冷嗖嗖的。

她之前以為名義上的大伯和姑姑因為娶嫁皇室,而逃過一劫。可現在看,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逃過劫難。

隻不過,這一劫來得早晚而已。

先是豐紳殷德大病,僥幸未死,就被派到蒙古,然後就打仗了,雖然不知道這場戰事和他有沒有關係,但戰事一起,留在京中的留著鈕祜祿氏血脈的少年就夭折了,與此同時,他的妹妹也重病在身,想來再過不久,就會聽到惡耗傳來。

到底,劫難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