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魏晉南北朝佛教史(1/3)

一、魏晉佛教史

魏晉以來,時局紛擾,傳統儒學名教解體,名士避世棄儒,趨附老莊“以無為本”思想而蔚為風氣,因其立意渺玄,故稱“玄學”或“清談”。當時佛教般若“性空”之學甚契此派“貴無”[1]思想,又有學通儒道、博學多識的道安大師及弟子慧遠等,有係統地融和、開展,故玄談名士莫不以“般若性空”充實其學,或增清談之資,佛教於焉深入士大夫階層而迅速傳播。

三國魏地的佛教以般若學及譯經為主,朱士行[2]曾於洛陽開講《道行般若經》,並以“諸未盡善”而西行,求得《放光般若經》,可見此時對般若之學已有新的要求。在譯事方麵,特別重視戒律的譯介,曇柯迦羅譯有《僧祇戒心》、曇無諦譯出《曇無德羯磨》,而開中國戒法的傳承。

因避戰禍,僧人多從北方來到南方,因此,吳代建業的佛教,多由關中、洛陽一帶傳入,如安世高、支謙等。安世高原為東漢末年譯經高僧的代表,其行走路線正可顯示佛教已由北漸向南傳播。支謙[3]漢文造詣很高,發揚支讖般若一係,譯經甚多。其中《大明度無極經》乃《道行般若經》的同本異譯,係內啟兩晉般若之學,外導六朝清玄之風的重要經典。吳地佛教另一位重要傳播者為康僧會[4],乃佛教史上記載第一位自南(交趾)向北弘法的僧侶,曾學安世高禪數之學,最具代表的譯著為《六度集經》,孫權為其建“建初寺”,乃江南佛寺之始。

西晉時代,佛教活動仍以譯經為主,竺法護[5]為當時的代表,所譯經典有《光讚般若》、《維摩》、《寶積》、《涅槃》、《法華》等各部類經,對於大乘佛教的開展,影響甚巨。其中,《正法華經》的譯介,使觀音信仰普及於民間,為鳩摩羅什之前最著名的翻譯家。

西晉末葉,北方五胡十六國紛亂,晉室偏安江左,稱為“東晉”。於是中國分治南北二區。北方胡族受到佛教的影響,也大力提倡佛教。例如後趙時期,以佛圖澄[6]開啟佛教的弘傳最為重要。佛圖澄以神通智慧感化殘暴嗜殺的石勒、石虎,佛法因而大行於華北,建寺八百九十所,受業門徒萬計,重要者有道安、竺法雅等。

道安大師為前秦時代最重要的高僧,博學多聞,被視為當時北方學界的領袖。秦主苻堅延請他於長安主持譯場,一時中外譯家雲集。道安大師在佛教史上有許多創舉,如:1.提出“五失本、三不易”的譯經理論[7],要求譯經必“勿失厥義”以深達佛旨;2.為眾經撰注作序[8];3.分經文為序分、正宗分、流通分三科,為此後譯經者所宗;4.創編《綜理眾經目錄》[9],開中國佛教史上佛經目錄的先河;5.製訂寺院清規及僧尼軌範;統一沙門同為“釋”姓。另外,道安在教理思想方麵,則以般若性空之義多有見地,創立“本無宗”[10],承其學者為慧遠。

竺法雅以善用老莊等外學來理解般若義著稱,此即所謂“以經中事數,擬配外書,而為生解之例”的“格義佛教”。

北方佛教到了後秦,由於鳩摩羅什[11]東入長安(401年),而更加昌盛。羅什在後秦姚興的護持下大興譯經事業,南北俊秀仰止雲集,門生弟子三千,其中以道生、僧肇、僧叡、道融最為傑出,稱為“什門四傑”。所譯經籍種類遍於大小三藏教禪諸家,其中《大品般若經》、《中論》、《百論》、《十二門論》、《大智度論》,使得龍樹般若性空之學至此文備義明,以之引正“六家”之偏,駁斥“格義”之迂。《成實論》、《阿彌陀經》、《十住毗婆沙論》、《金剛經》、《法華經》、《維摩經》等譯著,文妙義精,流暢易讀,為古今佛教各界所遵。後來以此諸經為基礎而有三論、四論、成實學派的興起,及天台、禪、淨等諸宗的成立。羅什譯業貢獻之偉,為整個中國佛教史開創一個新紀元,被譽為中國四大翻譯家之一[12]。

南方東晉承繼西晉文化,原在中原流行的玄學及般若學也隨之南下。與道安同時,而在南方傳教者有竺道潛[13]與支道林[14],兩者皆以擅講般若而受到貴族士大夫的欽仰,為玄學式的貴族佛教及格義佛教的典型代表。尤其是支道林,著有《聖不辯知論》、《即色遊玄論》等,創般若學的即色義,主張即色本空。時人評其學“不減王弼,比做向秀”。與謝安、王羲之、許詢、殷浩等一代名流交遊甚密。

支道林之後,南方佛教中心即轉為廬山的慧遠[15]。師博通六經,尤精老莊,聽聞道安講般若而出家。後以遠避戰亂而入廬山東林寺。師持戒嚴謹,為南方佛學領袖,當地名紳士學皆崇其行。曾迎佛馱跋陀羅[16]、僧伽提婆[17]等印度高僧入廬山譯經,開啟南方譯經的風潮。應江州刺史桓玄之問,撰著《沙門不敬王者論》,明示出家法與在家法的不同,以化解當時佛教與中國禮法的扞格[18]。又集僧俗一百二十三人同結白蓮社,以《般舟三昧經》的禪觀修行,期生西方淨土,是禪淨共修的初創者,後世尊為淨土宗初祖。

慧遠雖足不出山,然親近者眾,道生[19](曾北上長安受學於羅什門下)就是其中之一。道生孤明先發,以“佛性論”、“頓悟說”引起當時教界的辯論,尤其“一闡提皆得成佛”的主張,更被視為異端,而不見容於大眾,直至北涼曇無讖所譯北本《大般涅槃經》傳入[20],獲證同於佛說,時人方才驚服。道生所悟的思想對於後未的涅槃、天台、華嚴和禪等各宗都有深遠的影響。

此外,建康的道場寺,也是著名的南方佛教重鎮,以譯經為主。佛馱跋陀羅、慧觀[21]、法顯[22]等,為當時駐錫譯經的大家。

又這時期再度掀起西行求法的熱潮,其中最著名的是法顯。他在天竺參學十餘年,攜回《大般泥洹經》、《摩訶僧祇律》、《長阿含》等多部經典。法顯在佛教史上不僅有崇高的地位,在我國留學史上的貢獻也是影響千古。

兩晉時期,因玄學風行全國,使般若學的研究也達到鼎盛,而有“六家七宗”各擅其勝之勢。“般若”豐富了“玄學”的內涵,“玄學”也成為傳播佛教教義的媒介,史稱“格義佛教”。直至鳩摩羅什、僧肇等師徒的導正,終於形成中國佛教正統的風格。由於學風鼎盛,思潮自由,以及譯經事業的隆盛,奠定了南北朝學派競立的基礎。

二、南北朝佛教史

東晉之後,南北分裂,南方有宋、齊、梁、陳,稱為南朝(420—588);北方有北魏(又稱蹠跋魏),嗣後分為東西二魏,而禪位於北齊、北周,稱為北朝(396—581)。南北朝形成對峙局麵,曆時一百六十餘年,後由隋文帝統一。這個時期的佛教由於各帝王的支持擁護,寺院僧尼急遽增多[23],佛教譯經更為隆盛,大小乘經論弘傳,佛教學派成立,不再依附儒道,教義則由般若而形成“真常妙有”、“真常唯心”二派[24],此為中國佛教發展快速的時期。

南、北二朝因民族及地理環境的差異,對佛教的信仰需求有所不同。南朝傳東晉法統,王公名士承清玄之風,所需於佛教者,較之北朝則多偏重於義學,且因南朝諸帝多喜問道,並延請僧人佐政,因此佛教在南朝有長足的發展。劉宋文帝曾先後令道猷、法瑗[25]等,弘傳道生頓悟教義,並請慧琳[26]參與國政,文帝之子武帝則時時問法於求那跋陀羅[27]。而後齊文宣王蕭子良[28]廣召賓客高僧,精研佛理,開講經義,並撰述著書。梁武帝親自講經說法,更使南朝佛教達於鼎盛,他曾率道俗二萬人舍道歸佛,又以提倡素食,親作《斷酒肉文》[29],敕寶唱撰輯《梁皇寶懺》[30],又建寺[31]鑄像、講經注疏、設齋供僧,推動各種法會、佛事,甚至四次舍身同泰寺,願為佛奴,為曆代帝王中篤信佛法第一人。其子昭明太子及簡文帝、元帝亦受其影響而崇佛。此後陳代仍多效法梁武帝,奉佛不輟。

南朝的譯經事業,在中國佛教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無論是譯經卷數或其範圍,都相當可觀;又經論研究蔚為風潮,進而促成各家學派的成立。晉、宋之交,義學高僧如道生、慧觀、佛馱跋陀羅自關中還廬山而轉建業,沮渠京聲[32]、佛陀什[33]、畺良耶舍[34]、求那跋陀羅[35]等譯經高僧亦陸續南來,建業遂代廬山而為南朝佛教領導中心,奠定了南朝譯經的基礎。法顯所譯六卷《大般泥洹經》因道生提倡,至慧觀、謝靈運就北涼曇無讖譯四十卷《大般涅槃經》重加整理成三十六卷的南本《大般涅槃經》後,學者靡不研習,群為注疏,因而形成涅槃學派[36]。《涅槃》在南北朝的盛行程度,堪比《般若》在魏晉兩朝。又沮渠京聲譯《彌勒上、下生經》,兜率淨土思想因此盛行一時。佛陀什譯有《五分律》,至此完成中國四部廣律的傳譯。畺良耶舍譯出《觀無量壽佛經》等,對於淨土教的傳播產生莫大幫助。求那跋摩譯出《菩薩善戒經》,為大乘戒法傳至南方之始。僧伽跋摩[37]譯出《善見律毗婆沙》,為今日佛教史上研究佛陀涅槃年代的重要根據,另譯《雜阿毗曇心論》,形成專研毗曇學的風潮[38]。求那跋陀羅最主要的譯經有《勝鬘經》、《楞伽經》,對中國如來藏思想的開展帶來深遠的影響[39]。陳真諦[40]譯有《攝大乘論》、《攝大乘論釋》、《大乘起信論》、《俱舍論》等,使無著、世親之學弘傳於中國,同時亦開啟攝論、俱舍二學派[41]。又“三論”以僧朗、僧詮及法朗而中興[42];《成實》在梁世更為興盛[43]。《法華》的研究,持續平穩發展[44]。

南朝在佛教史上的成就還包括高僧史傳及佛教經錄的編纂,計有僧祐[45]的《釋迦譜》、《出三藏記集》,寶唱[46]的《名僧傳》、《比丘尼傳》,慧皎[47]的《梁高僧傳》等。其中《出三藏記集》的目錄條例,開隋唐經錄的先例。

北朝諸帝,除北魏太武帝和北周武帝短暫的反佛外,餘皆護持佛教,相較於南朝,其佛教的發展與政治間的關係更形密切;又因北朝民族起自北方沙漠地帶,性多質樸粗獷,對佛教的信仰則多偏於祈福行善。

北魏初祖道武帝任用沙門法果[48]為道人統,不僅開啟中國僧官的先河,而法果所提倡“現在皇帝即當今如來”思想,更形成北朝佛教的特色。

又北魏文成帝時代的沙門統曇曜,更在朝廷支持下設立僧祇戶和佛圖戶[49],首創佛教的社會福利事業,並開鑿舉世聞名的雲岡石窟以為先帝薦福[50]。爾後,龍門、麥積山石窟等相繼開鑿,此為北朝佛教與政治結合,重視佛教事業功德的表征。

北朝佛教除極力主張漢化的北魏文帝提倡義學外,餘則多半重視實踐修行的禪、淨、律三門。在禪修方麵,有佛陀傳慧光、僧稠[51]以及菩提達摩傳慧可[52]等二係;淨土則以曇鸞為主[53];律學有道覆、慧光的四分律一係[54]。其中,以禪觀最為盛行,天台祖師慧文、慧思都是提倡禪觀的重要人物[55]。

除此之外,因北土較接近西域,兩地僧人往來頻繁,故譯業亦盛;又因為佛學研究者眾多,由此亦促成學派的成立。例如位居北朝譯經之冠的菩提流支[56],譯出《入楞伽經》,乃禪觀最重要的經典依據;《往生論》則為曇鸞所倡他力、易行思想等淨土一係的基礎;《十地經論》則有勒那摩提、慧光等所形成的地論學派[57],以及曇無讖翻譯的《大般涅槃經》(北本),形成涅槃學,傳入南朝後,弘揚更廣。

佛教在南北朝的蓬勃發展,已脫離先前依附儒、道的困境,但也因而遭到儒、道二教激烈的問難。南、北二地,佛、道、儒之間的諍論不斷[58],尤其北朝更在北魏太武帝及北周武帝時代發生二次的法難[59],佛教的發展因而停滯。繼法難的產生,亦引起了末法思想,石刻佛經的護法運動由此應運而生[60]。統觀本期佛教,呈上升趨勢,唯各學派的形成,則為奠定隋唐宗派成立的基礎。

【注解】

[1]魏晉玄學的重要思想。謂以“無”為天地萬物的精神本原。此係本於《老子》:“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2]朱士行,為我國最早依律法受戒的出家僧侶,亦為我國最早前往西域求法的高僧。師因感於《道行般若經》義理不明,因此於甘露五年(260年)出塞至於闐,欲求梵本,後抄得《般若正品》梵書九十章,遣弟子送回中土。晉惠帝元康元年(291年)由竺叔蘭、無羅叉(又稱無叉羅)等譯出,此即《放光般若經》二十卷。蓋

自吳國的支謙譯出《道行般若經》的異譯本《大明度無極經》六卷後,首開研究般若學的風氣,而師西行求經,更促成西晉般若學的興盛。

[3]支謙,為大月氏人,生卒年不詳,初隨族人遷至東土,寄居河南。通曉六國語言,並從支婁迦讖的弟子支亮受業,與支婁迦讖、支亮並稱為“三支”。後避亂入吳,甚受吳王孫權禮遇,並尊為博士,以輔導太子孫亮。凡三十餘年間,致力於佛典漢譯工作,所譯經典除小部分為小乘經外,主要為大乘經,如《大明度無極經》、《首楞嚴經》(為支讖《首楞嚴經》的改定本)、《阿彌陀三耶三佛薩樓佛檀過度人道經》等。

[4]康僧會(?—280),原籍康居,因父親經商而移居交趾,曾隨安世高習禪。三國吳赤烏十年(247年)至建業,後應孫權之請,於三七日內感得舍利,孫權遂皈依之,並為其興建“建初寺”,傳道譯經,該處因而稱為佛陀裏,江左大法也因此得興,此為佛教傳入我國南方之始。主要譯經有《雜譬喻經》、《六度集經》,並注解《安般守意經》、《法鏡經》等。

[5]竺法護,祖先為月支人,世居敦煌。以大乘經典未備,乃立誌西行,攜回大量胡本經典回長安、洛陽,專事譯經,有聶承遠、仁法乘等人參與筆受、校對等工作,所譯經典,除小乘《阿含》中的部分單行本外,大部分是大乘經典,包括般若部的《光讚般若經》、華嚴部的《漸備一切智德經》、法華部的《正法華經》、涅槃部的《方等般泥洹經》、寶積部的《密跡金剛力土經》等,凡早期大乘各部類代表經典,幾乎都有譯介。此大體反映出當時西域、天竺佛教的麵貌,也顯示了師對傳譯經典的貢獻。時人稱之為月支菩薩、敦煌菩薩。

[6]佛圖澄(232—348),天竺人,或謂龜茲人。具有神通力、咒術、預言等靈異能力。西晉懷帝永嘉四年(310年)至洛陽,年已七十九,時值永嘉亂起,師不忍生靈塗炭,策杖入石勒軍中宣說佛法,並現神變,石勒大為信服。至石虎即位,尤加信重,奉為大和尚,凡事必先谘詢而後行,更解除昔日的出家禁令,大力支持佛教。師在華三十八年間,建設寺院近九百所,受業的弟子幾達一萬,追隨者常有數百,其中最具代表的高僧有道安、竺法首、竺法汰、竺法雅、僧朗、法和、法常、安令首尼等,華北的佛教由佛圖澄的推動而興盛。

[7]道安認為翻譯佛典有五種情況易於喪失原意,稱“五失本”。又佛典翻譯,本質上有三種困難,稱“三不易”。五失本:(一)原典與漢文語法上結構不同,故於漢譯時有語序變更的問題;(二)原典的文字本質樸無華,漢譯時因修飾而失去本意;(三)原典有同類語詞幾次反複重述的情形,翻譯時易被刪減而失本意;(四)原典經文中附帶說明的文字,於翻譯時易被刪去而失本意;(五)原典於敘述一事再敘他事之時,常重複前述文詞,漢譯時多省略重複部分而失本意。三不易:(一)佛經為依當時的風俗、語言等而說,欲隨時空的遷移而使經文易為今人閱讀,實不容易;(二)聖賢所說深義,欲使凡夫理解,亦不容易;佛經係由大迦葉、阿難等具足神通的阿羅漢結集而成,距佛世不遠,欲由今人傳譯,很不容易。道安提出五失本、三不易,主要是提醒譯者在譯經時要戒慎恐懼,不可輕忽。由此可見,道安大師譯經的立場是,不失佛典本旨,要求譯文必契合經典原意。

[8]道安(312—385),為《光讚般若經》、《放光般若經》、《道行般若經》作注解;為《安般注》、《陰持入經》、《人本欲生經》、《了本生死經》、《十二門經》、《道行般若經》、《合放光光讚略》、《摩訶缽羅若波羅密經》、《增一阿含經》、《地道經》、《十法句義經》、《毗婆沙》、《阿毗曇》、《比丘大戒》撰序。

[9]《綜理眾經目錄》,又稱《釋道錄》、《道安錄》等。全一卷。收錄後漢至東晉孝武帝,約二百年間的漢譯佛典及注經之作,為我國第一本佛典目錄書。本書久佚,唯梁僧祐《出三藏記集》卷二至卷五係以本書為藍本再加以增補,故仍可略窺其大要。

[10]東晉一代,般若經典流行,然以嚴密思辨邏輯來闡述“般若性空”之學的三論尚未譯過來,而早期佛經的翻譯多“滯文格義”,譯理並不盡意,因此般若學者中,或有爰用玄學之義來理解及論釋般若經義者,或有偏取般若中某一部分的義理來闡述者,進而在般若思想的發展過程中產生種種分歧,而有“六家七宗”等學派的出現。據劉宋曇濟的《六家七宗論》(原書佚,今據唐代元康《肇論疏》所引)、隋代吉藏《中論疏》等所載,代表者為:本無宗、即色宗、識含宗、幻化宗、心無宗、緣會宗等六家,其中本無宗又分出本無異宗,合稱“六家七宗”。七宗之中,一般以“本無宗”、“即色宗”、“心無宗”三家為當時般若學說的主流。

“本無宗”以道安、僧叡、慧遠等為代表。根據吉藏《中觀論疏》的記載,道安“本無”的思想是:“一切諸法,本性空寂,故雲本無”、“無在萬化之前,空為眾形之始,故稱本無。”這是從業感緣起來說本無,即凡因緣造就的現象,本性皆無。因此,吉藏認為道安之說屬於般若正義,不能列入“偏而不即”的六家之內。

[11]鳩摩羅什(344—413),龜茲國(今新疆庫車)人。所譯以大乘經論為主,其中《中論》、《百論》、《十二門論》等三論,乃有係統地介紹龍樹中觀學派的學說,道生將之傳於南方,經僧朗、僧詮、法朗,至隋吉藏而集三論宗的大成;《法華》、《大智度論》,肇啟天台宗的端緒;《阿彌陀經》、《十住毗婆沙論》為淨土宗所依的經論;《成實論》為成實學派的根本要典;《彌勒成佛經》促成彌勒信仰的發達;《坐禪三昧經》促成“菩薩禪”的盛行;《梵網經》一出,中土得傳大乘戒。

[12]中國佛教史上譯經最多、影響最大的四位譯經家有二說:(一)鳩摩羅什、真諦、玄奘、不空;(二)鳩摩羅什、真諦、玄奘、義淨。

[13]竺道潛,為東晉丞相王敦之弟,性喜山林,與支道林交遊,並曾師事清談之士劉元真。二十四歲,講《正法華經》、《放光般若經》。元、明二帝駕崩後,隱棲於剡山,問道者仍多,故師開講大乘方等經典及老莊之學達三十餘年。後蒙哀帝召請,講《放光般若經》,朝士如司空何充等,多尊信之,亦極受簡文帝的禮遇。孫綽於《道賢論》一書中以師比為竹林七賢中的劉伶。

[14]支道林(314—366),名遁,以字行。專研般若係的經典,其形貌醜異,而玄談妙美,又善草隸,喜與文人名流交往,尤為謝安所重。主張“即色本無”思想,意即色(物質)都不是自生的,故非真實存在。另著有《莊子·逍遙遊篇》,《世說新語·文學篇》評其拔理於郭象、向秀(玄學貴無派名家)之外,稱為“支理”。

[15]慧遠(334—416),二十一歲偕弟慧持於太行恒山(河北)聽道安講般若經,頗有領悟,遂與弟俱投道安座下剃度。年二十四即登講席,時常爰引《莊子》一書以說明佛教的實相義,使惑者曉然領解,因而道安乃聽其不廢俗書之議。東晉太元六年(公元381年)南下廬山,建東林寺傳法,弟子甚眾。師致力於經典的研究,常慨歎江東之地,經典未備,禪法不聞,律藏殘缺,遂命弟子法淨、法領等,遠尋眾經以傳譯之。每逢西域三藏,輒懇惻谘訪,並迎請譯經。鳩摩羅什入關中後,即遣弟子道溫、曇翼等赴長安師事之,學龍樹係的空觀大乘;又常以書信與羅什往返研討義理(後人將二師往返書信討論的內容纂集成《大乘大義章》)。師內通佛理,外善群書,為當代所宗,亦受國外僧眾所欽敬。廬山東林寺為當時南地佛教中心,與羅什所居長安,中分天下。著有《廬山集》十卷、《明報應論》、《釋三報論》及《大智度論抄序》等。

[16]佛馱跋陀羅(359—429),又作覺賢,北印度人。後秦弘始十年(公元408年)入長安,弘傳禪術之學,後與慧觀等四十餘人離長安南遊,受廬山慧遠之請,譯出《達摩多羅禪經》。另在建康道場寺譯出《六十華嚴》、《大方等如來藏經》,與法顯合譯《摩訶僧祇律》、《大般泥洹經》等。

[17]僧伽提婆,北印度罽賓國人,為有部毗曇學大家。前秦建元年中(365—384)遠來長安。與竺佛念共譯《阿毗曇八犍度論》二十卷,與法和等共譯出《阿毗曇心論》,並改定曇摩難提曾譯出的《中阿含經》及《增一阿含經》等。未久,應慧遠之請,至廬山,再譯《阿毗曇心論》四卷及《三法度論》二卷。

[18]《沙門不敬王者論》是論述沙門不須禮敬君王的理由。該書從第一“在家”、第二“出家”兩篇中論述佛教出家的本質,是超越世俗生活;第三論“求宗不順化”,謂求佛道者,不應隨順世俗;第四論“體極不兼應”,謂體得佛法者,不應再順應世俗;第五論“形盡神不滅”,謂肉體終將一死,而精神永不滅絕。

[19]道生(355—434),即竺道生,禮竺法汰出家。十五歲即登講座,雖宿學名士,莫能抗敵。後入廬山幽棲七年,師事慧遠,博研經論。複至長安受鳩摩羅什之教,時稱羅什門下四傑之一。後又南返建業,弘揚涅槃學,主張“闡提成佛”說。

[20]曇無讖所譯四十卷《大般涅槃經》又作《北本大涅槃經》。係宣說如來常住、眾生悉有佛性、闡提成佛等教義。道生初以法顯的六卷《大般泥洹經》為藍本,闡揚佛性思想,唯此經雖主張眾生皆可成佛,而一闡提“無佛性”,道生反對此說,提出“一闡提皆可成佛”論,而遭到佛教界的責難,直至北本《大般涅槃經》南傳,證明其所說無誤,眾皆歎服其“孤明先發”的遠見。

[21]慧觀,後秦弘始三年(公元401年),鳩摩羅什入關中,曾從羅什受學。師風神秀雅,思入玄微,時人有謂:“通情則生(道生)、融(道融)上首,精難則觀(慧觀)、肇(僧肇)第一。”後至廬山,深服慧遠的高風。南北朝時,與慧嚴、謝靈運等人參與《南本涅槃經》的譯作,又製《涅槃經序》。

[22]法顯(約337—約422),於隆安三年(公元399年),與同學慧景、道整、慧應、慧嵬等,往天竺求法,時年六十頃。前後凡十餘年,經三十餘國,攜回許多梵本佛經。後至錫蘭(今斯裏蘭卡)二年,經由蘇門答臘,於義熙九年(413年)歸國。而於道場寺與佛馱跋陀羅合譯《摩訶僧祇律》、《大般泥洹經》、《雜藏經》、《雜阿毗曇心論》。師又將各國所見聞的風俗、地理、宗教等,撰著成《佛國記》,為後世研究中亞與印度者提供了重要史料。師在佛教史上不唯地位崇高,在留學史上的貢獻亦頗卓著。

[23]根據唐朝法琳的《辯正論》卷三所載,東晉及南北朝的寺數及僧尼數如下:(一)東晉:寺院一千七百餘座,僧尼二萬四千人。(二)南朝:宋,寺院約二千座,僧尼三萬六千人。齊,寺院二千餘座,僧尼三萬二千餘人。梁,寺院二千八百餘座,僧尼約八萬三千人。陳,寺院一千二百餘座,僧尼三萬二千人。(三)北朝:元魏,國家大寺四十七座,王公貴族五等諸侯寺八百三十九座,百姓造寺三萬餘座,總度僧尼二百萬人。由此可見南北朝時,寺院僧尼急遽增加的情形。

[24]道生提倡涅槃佛性學,風行於南朝,“如來常住”、“真實不空”的佛性說,是屬“真常妙有”係。另有成實、三論、法華學派的性空學者,大多兼治涅槃,是為“真空妙有”係。在北朝則以楞伽唯心為主的禪宗較為盛行,地論學派亦以真常唯心為本,闡述“三界唯心”,故屬真常唯心係。綜觀南北朝佛教,南朝以真常妙有為主,北朝則以真常唯心為主。

[25]道猷為道生的弟子,法瑗為慧觀的弟子。劉宋文帝欲解道生所主張的頓悟義,於是邀請二師入宮宣講,受到文帝崇仰。武帝即位後,亦延二師入殿說法。

[26]慧琳為道淵的弟子,學通內外典,與謝靈運及廬陵王劉義真交往密切。宋文帝時,廬陵王薦之於文帝,時與議論國家政事,故有“黑衣宰相”之稱。

[27]求那跋陀羅(394—468),中印度人。劉宋元嘉十二年至廣州,文帝遣使迎入建康祇洹寺,從事譯經工作。譯有《勝鬘經》、《楞伽經》、《雜阿含經》、《大法鼓經》、《小無量壽經》、《過去現在因果經》等,共計五十二部一三四卷。又

師廣演大乘教法,世稱“摩訶衍”。

[28]文宣王蕭子良是齊武帝的次子。奉佛虔誠,自號“淨住子”,所尊崇的高僧有:玄暢、僧柔、法度、僧祐、寶誌等多人,故《南齊書》卷四十雲:“招致名僧,講說佛法,造經唄新聲,道俗之盛事,為江左所未有。”

[29]梁武帝以前,僧侶尚無素食的規定,武帝決心改製素食,連續寫了四篇《斷酒肉文》,又請當代高僧名流論辯,讚成素食者占大多數,由此打開中國僧侶茹素的製度。

[30]是梁武帝為超薦皇後郗氏所製的慈悲道場懺法。依據《釋氏稽古略》卷二載,梁武帝夫人郗氏性酷妒忌,死後化為巨蟒,入後宮通夢於帝,帝乃請僧製慈悲道場懺法行拜懺禮,夫人遂化為天人,在空中謝帝而去。以此懺為梁武帝敕僧所製,故稱《梁皇懺》。

[31]梁武帝所建造的大寺有同泰寺、大愛敬寺、大智度寺、皇基寺、光宅寺、開善寺等。

[32]沮渠京聲,匈奴人,北涼王沮渠蒙遜的從弟。劉宋元嘉十六年(公元439年)入宋,專事譯經,所譯經書有《觀彌勒菩薩上、下生兜率天經》、《禪要秘密治病經》、《八關齋經》等十六部十七卷。

[33]佛陀什,北印度罽賓國人,為化地部(彌沙塞部)僧。劉宋景平元年(公元423年)來華,應琅琊王練及道生等之請,譯出《彌沙塞部和酰五分律》三十四卷,簡稱《五分律》。至此,中國所謂的四部廣律:《五分律》、《四分律》、《十誦律》及《摩訶僧祇律》傳譯完成。

[34]畺良耶舍,西域人。劉宋文帝元嘉元年(公元424年)至建業,譯有《觀藥王藥上二菩薩經》等。

[35]求那跋陀羅(394—468),罽賓國人。南朝宋文帝元嘉元年來華,八年至建康,文帝禮遇之,敕住祇洹寺。譯《菩薩善戒經》、《四分比丘尼羯磨法》、《優婆塞五戒相經》、《沙彌威儀》等。

[36]依《涅槃經》“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如來常住,無有變易”的佛性思想所形成的學風,在南北朝時盛極一時。據吉藏《大乘玄論》卷三記載,南朝講“佛性”者有十一家之多,當時義學者流無不講“佛性”。

[37]僧伽跋摩,印度人,劉宋元嘉十年至建業。據《曆代三寶紀》卷十一載,《善見律毗婆沙》十八卷是永明六年(公元488年)由僧伽跋摩與沙門僧猗共譯於竹林寺。該書載僧伽跋摩以香花供養律藏,並遵循以前諸律師的作法,每年在律典上點下一點(表一年),師所點是第975點,表示佛滅後已有975年,此即所謂“眾聖點記”之說。

[38]毗曇學派,亦即講究舊譯論書的學派,主要教義以說一切有部的教旨為基礎,主張法體恒有、三世實有。因以慧數或法數為基本,故又稱數家、數論。僧伽跋摩的法孫惠集,於毗曇一部獨步當時,每一開講,聽者輒逾千人。又北方的慧嵩,至東魏從智遊學毗曇,後至彭城(今徐州)講學,世稱“毗曇孔子”。

[39]《勝鬘經》為大乘如來藏係經典中代表作之一。主張眾生雖被煩惱所纏,然其本性清淨無垢,與如來同等,故皆具有如來之性(佛性、如來藏)。因此,即使在生死輪回,也有獲得涅槃的可能。《楞伽經》主要宣說世界萬有皆由心所造,吾人認識作用的對象不在外界而在內心。此說係結合如來藏思想與唯識阿賴耶識思想,菩提達摩將此經咐囑慧可,故古來特為禪宗所重。

[40]真諦(496—569),西北印度人。曾入建業謁武帝,時值侯景之亂,遂潛行南歸,陳時雖輾轉遊曆各地,但仍譯經不輟,為我國四大譯經家之一。主要譯著尚有《轉識論》、《大乘唯識論》、《律二十二明了論》、《中邊分別論》、《十七地論》等。

[41](一)攝論學派,主要理論根據是《攝大乘論》、《攝大乘論釋》,真諦亦因之被尊為攝論宗之祖。依《攝大乘論》,主張無塵唯識之義,兼立九識義,提倡對治阿賴耶識,以證入阿摩羅無垢識。真諦門人慧愷、道尼、僧宗、慧曠等在《攝論》上各有成就。(二)俱舍學派,主要為研究《俱舍論》的學派。真諦除譯出《俱舍釋論》外,又別作疏十六卷以釋之,慧愷、慧淨、道嶽等,亦相繼製疏敷揚。

[42]三論的研究,自鳩摩羅什師徒之後,因成實之學盛行江南,遂漸衰頹。至齊、梁,高句麗僧朗於攝山棲霞寺、鍾山草堂寺弘三論之學。梁武帝仰師德風,敕僧詮、僧懷等十位義學僧赴攝山,從師學三論,後僧詮嗣師之法,大興其道,門下數百人,以法朗傳其法,尤善演布龍樹的宗義,因而中興了三論學,後傳至隋朝吉藏,始形成宗派。

[43]成實學派是以《成實論》為主要思想依據的學派。鳩摩羅什譯出此論,並為門人僧叡等講述,由曇影整理諸品,僧導製成《成實論義疏》,道亮則撰有《成實論疏》。僧導南移江南後,首開南方研習《成實論》之風。爾後,研究弘傳此學者甚眾,梁代三大法師智藏、僧旻、法雲等,皆有撰著。

[44]《法華》在南北朝多為一般學僧所兼學,故在南北朝一直平穩發展,北朝慧文、慧思得法華三昧,始盛大弘傳,後成為天台宗根本經典。

[45]僧祐(445—518),南朝梁代僧,所撰《釋迦譜》乃廣引大小乘經律,記述釋迦族世係的傳說、釋迦牟尼佛一代的事跡,及其入滅後,至阿育王時佛法的流布,為我國撰述佛傳之始。《出三藏記集》則係集錄後漢至南朝梁代所譯經律論等之緣由、目錄及翻譯的同異、序跋等,並附譯經者的傳記,為日後寶唱《名僧傳》與慧皎《高僧傳》的先驅。此外,僧祐將4至5世紀間,佛教與中國固有思想的論爭及其他文書輯為《弘明集》。《出三藏記集》、《弘明集》同為研究中國佛教史的重要史料。

[46]寶唱,梁代僧。少投僧祐出家,所撰《名僧傳》三十卷,乃集錄東漢至齊、梁間高僧碩德四百二十五人的事跡,唯今已散佚。《比丘尼傳》凡四卷,收集東晉穆帝升平之初至梁天監十一年(公元511年)為止之一百餘年間,尼僧六十五人的傳記。

[47]慧皎(497—554),梁代僧,所撰《高僧傳》,世稱《梁高僧傳》,收錄自東漢明帝永平十年,至梁朝天監十八年,凡四百餘年間,二百五十七位高僧的傳記,加上旁出附見者,實收五百人,為我國第一部有係統的僧傳,所創僧傳體例為後世所依。

[48]法果受北魏太祖之詔,任道人統,統領僧眾,對王朝諸般經營的參畫亦有顯著功勳。《魏書·釋老誌》第二十記載,師常言:“太祖明叡好道,即是當今如來,沙門宜應盡禮。”又謂:“能弘道者,人主也;我非拜天子,乃是禮佛耳。”其言論直可認作北朝王者與沙門間的關係,進而形成北朝佛教國家性格的傳統,此正與南朝的“沙門不敬王者論”成一強烈對比。

[49]曇曜,北魏僧。北魏太武帝毀佛時,沙門多被迫還俗,師獨堅固道心,持守其身。文成帝即位後,再興佛教,特詔任師為昭玄都統,管理僧眾,師乃奏帝於州鎮設僧祇戶及佛圖戶之製,以為興隆佛法之資。所謂“僧祇戶”是將某一郡的郡戶規劃為特定戶,將所應納於國庫的稅收納入僧曹(管轄寺院之總機關),以備饑饉時供給寺院僧眾或貸予貧民之用。“佛圖戶”,是將重罪犯人或官中的婢奴集中於寺院管理,從事寺院清掃或田地耕作等雜役,同時接受佛法的感化。僧祇戶與佛圖戶構成北魏寺院經濟的組成部分,也是社會福利事業的先河。

[50]曇曜應文成帝之請,於武周山山穀北麵石壁開鑿窟龕五所,為先祖追善薦福。每窟鐫造佛像一尊,皆高六七十尺,窟高二十餘丈,可容三千人。此五窟為今雲岡的第十六洞至第二十洞,每一窟的佛像仿皇帝麵容所造(是代表從道武帝至文成帝等五代帝王),此為大同雲岡石窟的開端,亦是北朝佛教“皇帝即如來”的思想表現。此為政治與佛教結合的特色。爾後鑿窟造像的工作繼續到唐代,蜿蜒長達十二公裏,是世界聞名的佛教藝術重鎮。

[51]佛陀先於菩提達摩到達魏境。據《續高僧傳》卷十六《習禪篇初·佛陀傳》記載,佛陀本天竺人,“學務靜攝,誌在觀方”,至北魏後,孝文帝為他“別設禪林,鑿石為龕”,國都南遷洛陽後,孝文帝“複設靜院”,並“就少室山為之造寺”(此即名聞遐邇的嵩山少林寺),於是“四海習心之儔,聞風響會者,眾恒數百”。佛陀後傳慧光,然慧光以律學為主,故弘揚佛陀禪學者,則是再傳弟子僧稠。佛陀曾讚歎僧稠是:“自蔥嶺以東,禪學之最。”又僧稠曾撰著《止觀法》二卷,在北魏先後受到孝明、孝武帝的禮遇。到了北齊,文宣帝高洋主張廢除禪學以外的各種義學,為僧稠所阻止,更從師受菩薩戒。上述二例可見北朝帝室對禪學的重視,以及禪學流行之盛。

[52]達摩是南天竺人,“誌存大乘,冥心虛寂,定學高之”。梁武帝普通元年(公元520年),師泛海至廣州番禺,武帝遣使迎至建業,然與武帝語不相契,遂渡江至北魏,止嵩山少林寺,麵壁坐禪九載。神光慧可慕師之高風,乃斷臂求法,師感其精誠,遂授心印,授慧可袈裟及《楞伽經》四卷。

[53]曇鸞(476—?)從菩提流支受得《往生論》,乃專修淨土。後住汾州玄中寺,弘闡念佛法門,著有《往生論注》,乃結合世親《往生論》及龍樹《十住毗婆沙論·易行品》的思想,而主張他力及易行的淨土專書。另著有《讚阿彌陀佛偈》、《禮淨土十二偈》、《略論安樂淨土義》等,為唐代淨土宗的開展奠定了重要基礎。

[54]慧光原依止佛陀出家學禪,並與勒那摩提鑽研《地論》,為地論宗南道派初祖。後又專治律部,據《續高僧傳·慧光傳》載:“先是《四分》未廣宣,有道覆律師創開此部,製書六卷,但是科文,至於提舉弘宗,無聞於世。故光之所學,惟據口傳。”故慧光“造《四分律疏》百二十紙,後代引之,以為義節”。可見慧光是道覆之後,道宣之前弘傳《四分律》者,世稱“光統律師”。

[55]北齊慧文禪師因讀龍樹菩薩《中論》及《大智度論》,而證悟“一心三觀”的心要,後以心觀傳授慧思禪師。慧思將“禪”與“觀”融和並重,實踐一心三觀,於讀《法華經》時,悟入法華三昧。禪觀行持也是天台宗主要修持法門。

[56]菩提流支,北天竺人。北魏宣武帝永平初年至洛陽,帝禮之於永寧寺,專事譯經。計師在華二十多年間共譯《往生論》、《入楞伽經》、《十地經論》等經論三十多部一百多卷,為北朝譯經最著的高僧。

[57]《十地經論》乃世親為解釋《華嚴經·十地品》所作,由菩提流支、勒那摩提、佛陀扇多等譯出。以此經為依據所形成的地論學派,係主張如來藏緣起義。其後慧光承勒那摩提之說,於相州(河南安陽)南部弘法,稱相州南道派,又稱南道,係地論宗的正統,對日後華嚴宗的成立貢獻頗大。

[58]東晉庾冰所提沙門對帝王應禮敬的問題,導致慧遠與桓玄的辯論,進而引申出神滅不滅與因果報應的問題,在南朝成為諍辯的焦點。儒家主張形與神同時消滅,更無後世報應之說,佛教則倡導神不滅論,並主張三世因果報應之說。而佛道二教爭論的重點則因道士顧歡著《夷夏論》所引起,道教以為佛教來自夷狄之邦,非中夏所應取,於是佛教群起撰著駁反。有關儒、佛、道之間的論難,在數據方麵有:《二教論》、《笑道論》、《廣弘明集》、《破邪論》、《弘明集》等。

[59]中國佛教史上有三武一宗的四次大法難,為我國曆史上帝王迫害佛教最嚴重的四次史實。在北朝時代發生兩次:(一)北魏太武帝,聽信司徒崔浩、道士寇謙之的鼓動而壓迫佛教。太平真君七年(公元446年),盡誅長安沙門,破壞一切經典圖像。(二)北周武帝,信納道士張賓與衛元嵩之論,有意廢佛,其時,甄鸞、道安、靜靄大師等,均為佛教辯護。建德二年(573年),帝即下令廢佛、道二教,毀壞經像,並令沙門、道士還俗,僅選名德一百二十人安置於通道觀。

[60]末法思想是由佛教的正法、像法、末法三時思想及法滅思想所形成。由於北魏、北周的二次廢佛事件,佛弟子們急切意識到末法的來臨,為使教法久住,便發揮護法的精神,興起刻經於石壁的護法運動。北齊時代即有風峪石經、北響堂山石經,隋代有靜琬的房山石經、靈裕的寶山石窟等石經。其中,房山石經規模最大。以上都是護法衛教的具體表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