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親信修養

等馮祚總算睜開眼睛時,他人已經在基地裏了。

到處都是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是荷槍實彈,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幾輛之前沒見過的BMD-1傘兵戰車咯咯作響著,快速開過去,隻是馮祚總感覺它們的炮管不太對勁,好像不是原裝的73mm滑膛炮了,而是變成了某種雙管機炮。

“喲,病魔,你醒了啊,他奶奶的,天天往我這兒躺也就算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剛休假回來就直接進醫院的,他媽的,你是不是來找茬的。”

某位暴力醫師在一旁罵罵咧咧,一句好聽的都沒有。

馮祚花了好幾分鍾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了安全的祖國大地,回到熟悉的工作環境裏來了,感覺總有點怪怪的,讓他不禁回想起當年浪完暑假回學校上課的感覺。

“神醫?”

“廢話,我都不認識了?”

“不是不是,我想問下,我是在哪個基地了,這兒,好像沒見過啊?”

空氣中彌漫著很重的閑腥味道,就跟在阿巴斯港感覺到的一樣,而且耳邊竟然還能清晰聽到“嘩啦嘩啦”的海浪拍擊聲,明顯就是一個從沒到過的濱海基地。

“新象山基地,暹羅的最南部的地方,也不知道老板怎麽挑了這麽個風水寶地蓋基地,現在我每天一覺醒來都能從臉上抹下一堆鹽粒子!”

神醫罵罵咧咧。

不過,這個基地的設施也確實簡陋,僅有的幾幢建築竟然是用木板和毛竹搭的,海風一吹就怪響不斷,防護基地的也不是圍牆,而是類似學校用的那種金屬柵欄,再疊上幾個沙包就算了事,馬虎得一塌糊塗。

“等等,老板他人在這兒嗎?”

馮祚猛地想起一件事,一下從**竄了起來。

“是的,就在最大那一間竹樓的二樓。”

“那豬頭呢,他也在嗎?”

“很遺憾,他確實也在,就在老板隔壁房間,和老板親得就差睡一張床了…………咦,你要幹嘛去,媽的,等一下,還沒給你換完藥!”

不等神醫開罵,馮祚急急忙忙拎起自己的背包,就像一陣風一樣朝二樓衝上去,但是不是直奔鐵老板辦公室,而是敲開了豬頭的門。

“進來………..咦,是你小子?”

豬頭此時正靠在一張躺椅上,悠閑地曬著太陽,似乎在他感覺上來的應該都是自己的親信,可是他明顯沒想到會是馮祚。

“管爺,好久不見,您氣色還是那麽好。”馮祚小心翼翼地說著恭維的話。

“好了,這種屁話就省省吧,想幹什麽?”豬頭懶洋洋地問道,不過他的豬眼睛一直精光閃爍,可一點沒有鬆懈的意思。

馮祚打開背包,取出一瓶兩瓶三瓶………..一共六個白瓷酒瓶擺在豬頭的辦公桌上。

“家鄉產的酒,槽燒,不算名貴但是口感還可以,孝敬大爺您的。”

豬頭哈哈大笑。

“艸,哪兒來的鄉巴佬,老子喝過的XO,人頭馬,黑方比你喝過的水還多,拿這種玩意兒送我,怕不是腦子進水了?”

馮祚並不氣惱,而是耐著性子等他耍完威風。

直覺告訴他,豬頭既然沒有像第一次一樣,盛氣淩人的讓他滾蛋,那麽這次肯定就有戲唱。

果然,等豬頭耍完了威風,他就開始一瓶瓶把酒瓶裝進自己的辦公桌櫃子。

“說吧,有什麽事兒啊?”

“是這樣的,管爺,小的碰到了個麻煩事,就是老板讓我管軍團期刊,可是我的水平就那麽點兒,其他夥計寫文章有不積極,第一期算是蒙混過去了,可是現在第二期就遇上麻煩了,您看您能不能……….”

“哈哈,你說這個啊,告訴你,根本就不用我出麵說好話,那叫浪費感情。”

豬頭大笑,然後突然壓低了聲音。

“多把注意力放到封麵上,越五彩斑斕越好,越鮮豔越好,不管你裏麵寫得什麽東西,隻要包裝好看老板心情都不會差到哪裏去,他最習慣的就是這個調調,另外,這份工作好好幹,有些時候把筆頭練好,比把槍法練準還要好用。”

馮祚暗喜,急忙道謝。

“好了好了,不用多謝我,隻要平時記得有我那麽一號人就行了,別的不用多說。”

豬頭大大咧咧地擺著手。

“唉,對了,我聽說,V仔那小子之前在中東受了傷,是嗎?”

馮祚對這個突然插進來的問題有點莫名其妙,但是還是老老實實點點頭。

“那…………那老板當時怎麽說?”

豬頭急切地問道,眼睛裏似乎都要竄起火苗了。馮祚就一五一十直接說了一通,可是話還沒說完,豬頭就急得直拍大腿。

“壞了壞了,那個時候還這麽說,那肯定是老板對這小子有意思了………哦哦,沒事沒事,就這樣吧,老哥我這兒還有事要忙,你先走吧,下次有空請你喝酒。”

馮祚帶著一肚子想法退了出去,出門他就找了輛摩托車直奔最近的鎮子,還好這一帶雖然窮得要命,可是打印店卻有不少家。其中名聲最大的一家,據說連政府的宣傳畫都在他們這兒做,技術相當一流,店老板是華裔,據說已經來這兒做了十多年生意,語言交流和習慣上並不存在問題,可是這位客戶的要求依然讓他覺得像是在聽天書。

“別管什麽宋體啊,小篆啊,雅黑啊,反正就給我把字做大,色彩做鮮豔,越顯眼越好,封麵顏色別管什麽協調了,什麽醒目就給我用什麽!”

最終,一本五彩斑斕的雜誌被滿臉發黑的老板交了出去,馮祚道了聲謝,馬上跨上摩托車,馬不停蹄跑回基地,直衝鐵老板的辦公室。

一段時間沒見,鐵老板還是老樣子,又是孤傲又是深沉,猶如一匹離群獨居的老狼,從頭到腳充滿了對世俗的憤恨,雖然蒼老,但是卻充滿近似癲狂的活力,隨時都會暴跳起來吃人。

“嗯,不錯,不錯,這個設計非常不錯。”

鐵老板看著樣刊封麵,讚不絕口,關於內容,他隻翻了三五下而已。

“隻是這個文章,你給我再上點心………看看,這三篇東西雖然署了你的名字,但是這他媽要是是你寫的,我就直接從樓上跳下去,你敢不敢反駁我一聲?”

“老……..老板,你看出來了?”

馮祚一時傻了眼。

要知道,他在抄文章的基礎上還絞盡腦汁修修改改了不少東西,可是鐵老板竟然一看就看出來了。

“廢話,雖然你改了點東西,但是文章整個就透著一股女人風,細膩到讓人煩,還有這一段明顯是郭沫若的詩,還是當初他寫給自己老婆的情詩改編而來,那麽曖昧的內容,誰能隨便用得出來?”

這讓馮祚吃驚不小,他結結巴巴道。

“老…….老板,你還懂詩?”

這個發現簡直太恐怖了,這個暴徒,惡棍,周扒皮似的家夥,按理說應該是個粗俗無比的男人,可是他竟然懂外語,懂禮節,而且還精通詩集,有一顆文藝男人的內核,這是多麽怪異的事啊。

“哼,小意思,這種東西,看兩眼就什麽都知道了。”

鐵老板得意的哼哼了兩聲,把樣刊往桌上一丟。

“拿起打印吧,看在你受傷的份上,這一期延遲的事就不追究你了,雖然原因是你自己實在太白癡了。”

“是是是,謝謝老板!”

馮祚大喜過望,連聲道謝著,準備退出辦公室。

這時,鐵老板卻叫住了他。

“對了,聽說你回來的時候被人打了一頓,作為第二次在國內挨了頓胖揍,而且還是被不同勢力打過的人,我真的想聽聽,你這倒黴蛋到底是個什麽感受?”

馮祚愣了一下。

“沒什麽大不了的,這應該算是一個教訓。”

馮祚用力把自己的聲音壓低壓沉,就像是鍛造一把刀片一樣。

“首先我的身手還是太糟了,上一次一腳踢斷了自己的腿,這次幹脆連路數都忘了,像個流氓一樣就衝上去打,差點被打死,但是下次再遇上,我一定要把他們的腦袋一個個踢下來…………還有,要對所有人保持警覺,不管是同胞還是什麽都不能掉以輕心…….”

鐵老板剛開始聽時還是麵帶微笑,甚至還滿意地點點頭,可是隨著馮祚的發言進入後半段,他的麵部肌肉就被地心引力一點點“拉”了下來,變成一幅很難看的麵相。

馮祚立刻意識到自己是有什麽地方說錯了,讓鐵老板感到極不滿意,他馬上閉上嘴巴,果然,僅僅一秒鍾後,鐵老板就拍案而起。

“放屁!對所有人都保持警惕?那下次執行任務時,我是不是要給你單獨設個編製,讓你一個人去扛炮彈踩地雷或者遊過大西洋?”

“聽著,小子,保持戒備之心不是什麽壞事,誰都天真過,被人害了後拚命矯正也是正常的,但是你不能把自己矯正到另一條死路上去,無論如何,父母,戰友,那都是值得去依賴去信任的人,一個能把所有人都隔絕到自己世界以外的人,就是個冷血怪物!”

馮祚硬生生咀嚼著鐵老板的話,拚命讓自己理解進去,等鐵老板發作過了,他才小心翼翼地轉了個話題。

“老板,我們會不會…………哦,我是說如果有那麽一天,會不會和中國軍隊開戰?”

鐵老板愣了愣,他的神情一時變得悵然若失,好半天才幽幽道。

“不知道,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