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曲采馨,孝道,還是出嫁。

張嬤嬤眼疾手快的將許連萍身旁的椅凳抓起,扔向了那小蛇。

小蛇險些被砸到,似乎嚇了一跳,快速的轉頭逃跑。

而此時,院子裏的丫鬟聽到聲音後也跑來了,正好看見那逃跑的小蛇,紛紛叫喊出聲。

“這...這不是前幾日咬了欣巧的那隻蛇麽!”

“是啊是啊,它...它怎麽還在這裏?”

上一次,露萍院的大丫鬟欣巧,就在下人的房間裏被這蛇咬了,鬧的一院子的丫鬟們都沒敢再睡。

天亮後管家帶著府兵和小廝的來找了,可誰知,十幾人在露萍院折騰了一日,一直到了晚膳時間,也沒找到那小蛇的蹤影。

他們本以為,這小蛇怕是已經從院子哪個角落的破牆洞中跑出去了,許已經出了府,此事便也隻好不了了之了。

畢竟,蛇這種東西,本來也是喜歡草叢的,如何會在這裏呆著呢。

而後這些日子都沒事,眾人幾乎都將這小蛇給忘了。

欣巧看見那蛇的時候更是臉色一白,仿佛是想起了那日的疼痛,霎時嚇得後退一步。

隻見那蛇還在牆角處遊走,似乎是在尋找著逃跑的出口,卻是不敢再向這邊的來了。

張嬤嬤緊抱著許連萍,厲聲道:“來不去找管家來將這蛇打死!還有府醫!”

眾人聽後恍然大悟,立刻有人向前院跑去了。

倒是有一個膽大的丫鬟,飛快的跑到院子裏拿了一個竹簍,回來時見那蛇還在牆角處遊竄,便脫鞋就扔了過去,隻見那蛇再次感到了攻擊,隻好離開了牆角處向別處跑去,而那丫鬟眼疾手快,竟是赤腳跑過去,將那蛇一下子扣在了竹簍裏。

“呼”,那丫鬟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隻穿著長襪,回頭看了看夫人,尷尬道:“夫人,你無事吧?奴婢...奴婢一時心急這才失了規矩...”

許連萍臉色有些蒼白,卻是搖搖頭輕聲道:“無妨...”

張嬤嬤擔心道:“夫人,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許連萍搖了搖頭,說道:“就是有些疼,還有些無力”。

也幸好這小蛇並無毒性,上一次欣巧被咬了後,府醫也來過了,說並無大礙,隻塗些藥便可。

眼下自己這般無力,還有些發暈,想來...

是失血過多到原因吧。

許連萍無力的靠在了張嬤嬤的身上,隻感覺眼皮有些發沉,想好好睡一覺。

張嬤嬤見此,問道:“夫人,老奴扶你回床塌上休息一下吧”。

剛才這一出,想來夫人是嚇壞了,那臉色都有些近乎透明。

許連萍無力的點點頭,剛要做聲,便看見府醫和管家都匆匆趕了過來。

府醫自然不管什麽蛇不蛇的,他大步向許連萍走來,隻見許連萍的右腿下,腳踝往上的地方,有兩個深深的牙印,而那外麵的衣擺和長襪都已經被血浸濕,一片鮮紅,顯然是咬的不輕。

他蹙眉,沒想到這蛇竟是將夫人咬的這般重。

不過若還是上次那隻,倒是也沒什麽大礙,雖說遭些罪吧,到底是性命無憂。

他說道:“夫人傷的有些重,老夫開兩劑方子先讓丫鬟下去煎了,是補氣血的,再將這藥給夫人塗在傷口處,方可止血化淤,減輕疼痛”。

張嬤嬤聽後連連點頭,對剛才那抓到蛇的丫鬟說道:“翠枝,將夫人先扶到床塌上休息”。

那丫鬟點了點頭,連忙過來扶著許連萍向床塌上而去。

許連萍一隻腳用力,在翠枝的攙扶下向床塌走去,走到床塌旁坐下,翠枝本打算扶著她躺下的,許連萍卻是說道:“我自己來便可”。

不過是被一個無毒的蛇咬了一下,如何就這般嬌弱,坐著躺著都要人扶的。

翠枝見此點點頭,說道:“夫人,你小心一些”。

便鬆手站在了一旁。

張嬤嬤接過一包藥,對兩名丫鬟說道:“你們快去煎了,煎完趕緊拿過來,在屋子等涼便可”。

“是,張嬤嬤”,兩名小丫鬟不敢耽誤,趕緊跑去了小廚房煎藥。

而正在這時,隻聽‘噗通’一聲。

“夫人!”翠枝驚慌的喊道。

竟然是剛準備躺下的許連萍突然無力的倒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她緊緊的閉著雙眼,便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夫人!”張嬤嬤大驚,趕緊跑了過去抱起許連萍,喊道:“夫人!夫人!”

府醫更是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暗道,不應該啊,那蛇無毒,夫人不該暈倒的啊。

若說是因為失血過多,可...

可這兩個小小的蛇牙傷口,也不至於啊。

他迅速拿起許連萍的手腕扣住,這一扣脈象,霎時,臉色一白。

睜大了眸子,府醫猛然轉頭,看向了那放著午膳的桌子上。

震驚惶恐道:“完了...完了...”

他身子有些發抖,驚恐道:“夫人...歿了”。

張嬤嬤正在滿心擔憂的喊著許連萍,突然聽到府醫這麽一句話以後,聲音嘎然而止,渾身一震。

瞪大了眸子看向那府醫,顫聲道:“你...你說什麽?”

那府醫嚇得神情都有些僵硬,看著張嬤嬤說道:“夫人...歿了”。

“你胡說什麽!”霎時,張嬤嬤大喊出聲。

她抱著許連萍大喊道:“夫人,你醒醒,你快醒醒!夫人!”

可叫了許久,也不見許連萍有任何反應,張嬤嬤才不可置信的將手,放在了許連萍的鼻息下麵。

片刻,她猛然縮回了手,滿臉驚恐和不可置信。

“不會的...不會的!”

她猛然回頭看向那府醫,喊道:“你不是說夫人無事麽!那蛇不是無毒麽!夫人怎麽了,夫人怎麽了啊!你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啊!”

那府醫更是驚慌害怕,這若是死了別人,一個姨娘小妾的倒也沒什麽,哪怕...

哪怕是另外一位夫人,是那白芊,都不妨事的,可偏偏...

竟然是這位正室夫人!

這位狀元夫人的親娘!

這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死的,這可如何是好啊!

隻聽張嬤嬤回頭,對身後那些丫鬟們喊道:“快去找老爺!快去啊!讓老爺請太醫來,快去啊!”

那些丫鬟早就已經傻掉了,她們幾乎不敢相信,剛才聽到了什麽。

府醫說...夫人沒了?

死了?!

這怎麽可能!

怎麽好好的,隻是被一隻無毒的蛇咬了一口,竟然就會死了呢!

幾人震驚的站在那裏,完全忘了動作,直到張嬤嬤的聲音傳來,幾人才有些回神。

倒是翠枝最先反應過來,把腿就向書房跑去。

張嬤嬤已經是淚流滿麵,根本接受不了許連萍出事的事實,那一把老骨頭,硬生生的將許連萍又抱回了床塌上,蓋好被子,哭道:“夫人!夫人,你睜開眼睛看看老奴啊,你不能有事啊,不能啊!你還沒看著小姐出嫁呢!你還沒看著小姐給你生個外孫兒呢!夫人啊,你快醒醒,你別嚇唬老奴啊!”

直到曲廉義匆忙走進屋內的時候,張嬤嬤已經是趴在許連萍的身上泣不成聲了。

頓時心下一震。

許連萍竟是...

竟是...死了!?

這怎麽可能!

怎麽會這樣!

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喊道:“滾開!”

張嬤嬤見此,‘噗通’一聲跪下了,哭喊道:“老爺,老爺快請太醫來看看夫人吧,夫人她...她...”

說到這裏,又是哭的死去活來,仿若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曲廉義震驚的看著床塌上的許連萍,根本不必在探鼻息,僅一眼,他便看得出來,許連萍是真的死了!

別說是太醫了,就是神仙來了,也沒有那起死回生的能力啊!

頓時,心下一顫。

他倒是對許連萍沒這麽沒感情,可眼下這當口子...

許連萍怎麽能死啊!

先不說老夫人那裏受不受得住,單說馨兒...

怕是不好啊!

他一把將跪在地上的府醫拽了起來,厲聲道:“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府醫嚇得瑟瑟發抖,真恨不得死的是白芊了。

他顫顫巍巍的回答道:“回...回老爺,夫人今日是被蛇咬了,那蛇...那蛇本是無毒的,可壞就壞在,夫人今日吃了茯苓...”

“茯苓?”曲廉義怒道。

而後向那桌子上看去,果然看見上麵還擺著午膳,而其中一道,正是茯苓菇粥!

“茯苓又如何!”曲廉義怒道。

“老...老爺”,那府醫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其實所有蛇都有毒,隻是有些對人有害,有些並無毒害,這條蛇體內的毒便是於我們無害的,可...”

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說道:“可這無害之毒,是萬萬不能與茯苓相接觸的,如若不然...”

他硬著頭皮顫抖道:“則是無解之毒,不需片刻,便會呼吸停滯而亡!”

曲廉義大為震驚。

所以...

許連萍是因為喝了這茯苓菇粥,又是這般巧合的被蛇咬了,才會...死的?

這露萍院有蛇,他早前便也知道,上一次據說是咬了一個丫鬟,好在那蛇無毒,並沒出現什麽大亂子,且管家也帶人尋找了,想來那蛇早已離開了露萍院。

可誰想到,竟是出了這等事!

這可如何是好啊!

曲府和林府的親事迫在眉睫,眼看還有幾日馨兒就要出嫁了,眼下出了這樣的事,可...

可怎麽辦啊!

誰知正在這時,張嬤嬤突然爬了過來,跪在他的腳邊哭道:“老爺,老爺,不可能的!哪裏就有這麽巧合的事情,露萍院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出現蛇呢!而且...而且還這般巧合,今日的午膳便是茯苓菇粥,如何能這樣巧合啊老爺!”

曲廉義蹙眉,說道:“這蛇不是早就有了麽”。

張嬤嬤一噎。

不錯,這蛇的確是早就有了,可...

可為何早不出現不出現,那日管家帶著人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卻偏偏今日,午膳是茯苓粥之時,出現在了主屋呢!

且剛剛那蛇,分明就是有意要攻擊夫人的啊!

“老爺,事有蹊蹺,夫人萬萬不能白死啊!”

曲廉義眯著眸子,心下不悅。

不能白死?那該如何?

難道讓它將那蛇千刀萬剮麽!

對於張嬤嬤所言,曲廉義是不太上心的。

那蛇一早就出現過,也並非什麽突然出現,且大廚房做這茯苓菇粥,也並非什麽稀罕之事,以往也不是沒做過。

這世上巧合的事多了,難不成,曲府內還有人敢害許連萍麽!

就算白芊一直不喜歡許連萍,難道,她的手還能伸到許連萍的院子裏麽。

她就是有這麽大的能耐,也沒有這麽大的膽量啊!

顯然,曲廉義並不大了解他這位枕邊人呢。

可心裏這麽想,卻是不能這麽說,眼下許連萍出了這麽大的事,若是馨兒也連帶著怨上了他...

可就不妙了!

日後,他還是要仰仗這個女兒,讓林晟書幫襯著他呢。

霎時,曲廉義也紅了眼眶,有些哽咽道:“本官定會查個清清楚楚的!”

張嬤嬤並分不清曲廉義真心還是假意,也隻好跪在地上,哭了個死去活來。

而不多時,曲采馨便回府了。

順著哭聲來了露萍院,完全沒想到,回來便得知了這麽一個噩耗,霎時,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她蹲下扣住張嬤嬤的肩頭,大喊道:“嬤嬤,嬤嬤,到底是咋麽回事?娘到底是怎麽了?”

張嬤嬤看到曲采馨回來,終於是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喊道:“小姐!哪裏就有這麽巧合的事,本是一隻沒有毒的蛇,偏偏夫人又就吃了茯苓,哪裏就這般巧合啊!”

而曲采馨聽完以後,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般,‘噗通’一聲跌倒在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看著前麵。

片刻,她“啊”的痛喊出聲,向許連萍的床塌爬去。

“娘!娘!你醒醒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娘!娘,你不要死啊!你不會死的,你快看看我啊娘!嗚嗚嗚嗚”。

曲采馨哭的撕心裂肺,縱使以往被曲妍欺辱,縱使被毀了親事,她也從未這般絕望,這般感覺活不下去過。

娘死了,她還有什麽啊!

她還有什麽啊!

“啊!”曲采馨大喊出聲,心一抽一抽的疼著,生不如死,傷心欲絕。

“娘!你讓我怎麽活啊!你讓我怎麽活啊!”

“娘,馨兒求求你了,你醒來好不好,你隻要看看我,摸摸我,像以前那樣就好,娘,你醒來啊,你看看女兒啊”。

“娘!娘!求求你,你醒來啊,娘...”

聲音卻是嘎然而止。

曲采馨竟是哭暈了過去,直接倒在了許連萍的屍首上。

“大小姐!”張嬤嬤看著哭的死去活來的曲采馨更是難受,誰知又是看見曲采馨突然暈倒了過去,趕緊大喊著爬了過去。

“小姐,小姐!”泳兒也是哭著跑了過來。

曲廉義見此可謂是大驚。

這若是曲采馨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完了!

“馨兒!”曲廉義趕緊上前,回頭對那府醫怒道:“還不快滾過來!”

那府醫見此連忙上前,在探過了曲采馨的手脈後,總算是舒了一口氣,說道:“老爺,大小姐隻是傷心過度,這才會暈倒的”。

曲廉義這才放心,手忙腳亂的讓人將曲采馨抬進了自己的院子,又是開始著手...

許連萍的後事!

而此時,妍芳院。

白芊和曲妍此時正等在妍芳院內,便看見一個嬤嬤匆匆跑回來,說道:“夫人,小姐,成了,成了!”

“當真?!”白芊猛然起身,眼中閃爍著光芒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