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君斬送給景琰的‘大禮’

景仁勵帶人到達玲瓏莊之時,本以為會看見一個哭的傷心欲絕的景心語,可誰知,他將莊子內裏裏外外找了個遍,卻是一個影子也沒有看到!

景仁勵頓時大驚。

景心語哪去了?!

他立刻派人在玲瓏莊附近尋找,也派人回了京城,在府中等消息,怕景心語回了府與自己錯過了。

可一直找到深夜都沒有找到景心語,無論是京城還是城外,都沒有一絲景心語的消息,景仁勵這下是害怕了。

經過一夜的尋找,第二日一早,景府終於是反應過來,景心語,怕是失蹤了!

霎時,景府幾乎是傾巢而出,派出了所有人尋找景心語的下落,哪怕是太後那邊,也是派出了許多皇室暗衛,尋找景心語的蹤跡。

三日之後,粼風山莊。

地牢之中!

景心語蓬頭垢麵,眼眶深凹,因為幾日來都怎麽沒怎麽睡覺,她眼中已是猩紅一片,麵色卻蒼白的毫無血色,再加上她發髻淩亂,在昏暗弱光之下,乍眼一看,頗有些嚇人。

被關在地牢裏幾日,她此時哪裏還有個郡主的模樣。

剛開始進來時,景心語還不住的破口大罵,一口一個賤人,讓葉傾嫣過來見她,可整整叫罵了一日,到了夜裏,一口水未喝過的她,嗓子已經沙啞的說不出話來,景心語這才停止了叫罵之聲。

隻是第一日,她根本沒有想過省些力氣,更是沒有想過自己真的會在這裏...

度過餘生。

雖然,這餘生...很短!

每日夜裏,都會有人拿來一碗餿飯放在她的牢房前,卻也不逼她吃,放著就走,僅一柱香的功夫後,便就再來將碗拿走。

可景心語是何等的心高氣傲!

那餿飯的味道都無法入鼻,真是聞著就讓她覺得惡心,她又怎麽可能吃的進口!

不出所料,竟定語從未動過那飯,而那送飯的暗衛也從不強迫,一柱香之後便將那餿飯原封不動的拿走,根本不在意是裝著飯的碗還是空碗。

景心語想的很好,根本用不上幾個時辰,景府的人就會發現她失蹤了,到時,不止是父親和祖父,就連太後也會派人來尋找自己的。

所以想來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救出去,到時,她一定要把葉傾嫣活活的折磨死,以解心頭之恨!

可一連三日,地牢之中一點動靜也沒有,更別說有人來救她了。

而她一連三日未有進食,早已饑餓的眼花繚亂,渾身無力,甚至有些神智不清了。

景心語躺在滿是幹草的地上,那些幹草紮在她的身上和臉上,雖然疼痛,她卻是一絲力氣也無,根本就起不來身。

她眼下腦子一片混沌,看什麽都像是吃食,若不是尚存的一絲理智,她簡直要將地上的幹草吃下去了。

而她下身一片潮濕,竟然是自己的尿!

起初景心語本羞憤不已,而後忍無可忍,便隻得躲在地牢的角落中解決這些事情,可今時今日,餓了三日的她已然是起不來身,腦子有些模糊了,甚至於,對這些事情已經沒有了感覺!

人在過度饑餓的時候,神經和內髒的功能皆會慢慢的衰減,意識也會越來越不清楚,想來用不了多久,景心語必定會被活活餓死。

就在這時,那暗衛又拿著一碗餿飯而來,與之前一樣,將飯放在景心語的鐵欄外麵,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景心語模模糊糊之際,聽見聲音,抬頭便看見一碗飯放在眼前,意識不清的她,隻感覺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叫囂著,吃掉那碗飯。

景心語根本顧不得其他,饑餓已經摧毀了一切理智,瘋了一般的用力爬向那鐵欄處,用已經幹瘦的駭人的手,抓起那餿飯便塞進了口中,狼吞虎咽。

仿佛在吃山珍海味一般,景心語完全聞不到那餿飯發出的酸惡和腐味,隻一門專心的抓著那飯大口大口的吃著,哪怕有掉落下去的,沾上地牢肮髒灰塵和幹草的餿飯,景心語竟也是一把抓起,混著灰黑色的汙垢和幹草,瘋了一般的放進嘴裏。

直到一碗餿飯全部吃下,碗裏一粒不剩,景心語才終於感覺到減輕了一絲饑餓,而神誌也恢複了一些。

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嘔!”

景心語差點沒吐了出來!

她做了什麽?

她看著那空碗,裏麵甚至還散發著陣陣的腐臭,嘴裏甚至還有一些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的泥沙,景心語的胃,頓時惡心的翻江倒海。

而這時,景心語也感覺到了下身衣衫的潮濕,她突然一驚,低頭看去,隻聞到一股腥騷之味,景心語又是一陣幹嘔。

怎麽會這樣!

自己怎麽會變成這樣!

景心語不可置信的搖著頭。

她堂堂景琰郡主,何時受過這罪?

她怎麽能變成這樣!

都是葉傾嫣!

都是葉傾嫣那個賤人!

她把自己抓來,就是要折磨自己的!

景心語一直被關在這裏,地牢中暗無天日,她根本不知道已經被關了多久,可景府的人為何還沒有找到自己?

葉傾嫣能有什麽能耐?

就算是溟幽穀那護法,難道就能隻手遮天,在景琰境內,連皇室暗衛都找不到她麽!

不可能的!

絕不可能!

景心語根本就不相信溟幽穀那護法能做到這般厲害。

再等等!

說不定他們已經快找到自己了,說不定馬上,自己就能被救出去了!

對!一定是這樣的!

再等等,很快,很快她就能出去了!

待她出去,她一定也要將葉傾嫣抓來,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京城。

這日一早,百官便紛紛向皇宮而去,並非早朝,而是太後壽辰,舉國同慶。

景琰這位太後已過花甲之年,年輕時可是個精明的,如今年歲大了性子便有些古怪,可好在,太後很少過問朝政之事,畢竟年事已大,甚至連仁壽宮都很少出來了。

今日,太後一身金色鳳凰宮裝,威儀萬千,妝容得體,可麵色卻並不歡喜,隻因景心語已經失蹤多日,她心下著實擔心。

眼下做壽,也並不是十分喜樂。

眾人見此也不敢太過高調,便紛紛送上賀禮,簡單恭賀一番,便不敢輕易做聲了。

景琰帝心知太後擔憂景心語,可畢竟是做壽,怎能草草了事,便特意設了這宮宴,也好解一解太後連日來的擔憂和煩悶。

葉傾嫣身為惠靈公主,自然是坐在了第一排,葉成連倒是借了她的貴氣,與各位皇子平起平坐了。

眼下,葉傾嫣正垂眸含笑。

也不知今日君斬準備的賀禮...

能不能入了這位太後的眼呢!

拿起酒杯一飲而下,掩飾住眸中的情緒,心下微思。

君斬,你留在景琰,到底是為何!

若說君斬意在景琰,他完全可以兵臨城下,大舉來襲!不出三月,景琰便是他囊中之物!

可這般亂打一通,毫無章法,卻並不連根拔起...

葉傾嫣實在是看不透了!

恭賀的話說了一圈,太後也隻是不冷不熱的回應了幾句,葉傾嫣見此暗道,這太後倒是當真十分擔心景心語呢!

隻是...

葉傾嫣心中冷笑。

但願過些日子,這位‘重情重義’的太後,還能這般的擔憂景心語!

而後歌舞魚貫而入,十餘名舞姬在場中起舞,可謂各個姿色不俗,舞姿曼妙。

尤其中間那名女子,一身嬌嫩的鵝黃色長裙,腰肢纖細,如楊似柳,嬌軀柔盈,輕雪寰飛,十分引人注目,霎時便將其他的舞姬比了下去,吸引了場中男子的目光。

可最奇怪的是...

她竟是時不時的看向了穆司賢!

這也就算了,竟還越舞越近,跳個舞,竟是跳到了穆司賢的近前!

若不是有小桌案擋著,想來那女子都要貼上去了。

這目的...簡直不言而喻!

如此明顯的勾引若眾人都看不出來,那就是瞎子了!

穆司賢本來是還在禁足,可因著太後壽辰,所有皇子皆要出席,景琰帝便格外開恩,讓他今日出府參加宮宴。

而四皇子妃田姍,據說是因著要在府上照看皇長孫穆寧安,所以並未出席今日的宴會,所以眼下,穆司賢一旁並未有女眷!

也不知那舞姬知不知道,這穆司賢是有皇子妃的。

而穆紹傳卻是饒有興趣的看起了戲,暗道他這四皇兄可真是豔福不淺呢!

他近日來其實也不順心,不止是宮裏和景府的人都在找景心語,連他也是在不停的四下尋找。

他已經因為景心語得罪了楊府和莫懷廷,可眼下,景心語竟然是失蹤了!

若不能娶景心語為妃,成功的將景府拉攏過來,那他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雞飛蛋打兩頭空了!

所以他的暗衛,此時也正在竭盡全力的尋找景心語。

穆紹傳在看戲,皇後坐在上首也是樂的自在。

一個下賤的舞姬,竟敢在太後壽辰的宮宴上勾引皇子?

這皇宮豈非是越發沒了規矩!

隻是那女子勾引的是穆司賢,又不是她的傳兒,她自然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在看笑話,巴不得陛下發怒。

果然,景琰帝見此,麵色十分不悅。

穆司賢自己也是緊緊的皺著眉頭,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自己又是在禁足期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該死的舞姬跑到自己這裏來做什麽。

他剛要做聲,卻見那舞姬突然一跌,“哎喲”一聲嬌嗔便倒在了穆司賢的桌案前。

那聲音婉轉媚人,竟是比她的舞姿更吸引人。

在場男子聽後,也不免身子一酥,暗道當真是個狐媚了,這聲音...簡直是天生尤物!

饒是穆司賢如此不悅,也是隨著那女子的輕叫心中微顫,暗道這女子的聲音竟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隨後那女子竟是含淚抬眸,仿佛受了驚嚇一般的緊張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而後又趕緊垂下頭,轉身向上首的景琰帝說道:“陛下恕罪,小女...小女該死!”

宮宴上跌倒,視為大不敬之罪!

大罪!

隻是這一聲求饒,當真是更加嬌糯軟媚,聲音宛若黃鸝,又是可憐至極,聽的人心生憐愛,更是身子一酥。

宮裏像她這般貌美嬌媚的女子不少,可聲音能做到這般引人浮想聯翩的,便是一個都沒有了!

恐怕單聽聲音,這女子就能將一名男子給迷醉了。

景琰帝聽後也是眸子一眯。

這女人的聲音...

竟是如此的魅惑誘人!

聽的他都身子一軟!

眯著眸子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皇後頓時心下一驚!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她本是看穆司賢熱鬧的,可眼下,陛下竟然是對這女子來了興趣麽!

單聽這嗓音便聽的出,這女人是個天生的狐媚子!

這若是入了後宮,還指不定要怎樣鬧騰呢!

那女子心下一喜,麵上卻是一副受到驚嚇的楚楚可憐。

“陛下...”

那雙眸子含著淚水,小心翼翼又誠惶誠恐的看著景琰帝,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不知該如何是好,再加上這一聲嬌媚漣漣的“陛下”,簡直引人浮想聯翩。

“起身過來!”景琰帝沉聲道。

已經許久,沒有遇到這般媚氣動人的女子了。

那女子卻是斟酌一番,仿佛有些害怕和猶豫,半晌才緩緩起身。

眾人見此無不驚訝,陛下這是...

陛下難道是想將她接入後宮麽!

不過想想也是,這等女子,這等媚氣十足的聲音,這般嗓音,若是在身下嗔吟...

當真是讓人向往!

那女子緩緩起身,低著頭,卻是滿眼的嬌羞之色。

皇後見此,雙手在小桌案下緊攥著帕子,險些快要維持不住她皇後的儀態了。

心中暗罵,這是哪裏來的狐媚子,分明是有意而來的!

這女人根本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估計本是想勾引穆司賢的,可眼下竟是被陛下看中,自然是更加欣喜若狂了!

竟還裝出一副可憐楚楚的模樣,真是個下賤的狐媚子。

而就在所有人都猜測著,陛下是否會納了這女子的時候,那女子起身之後竟是猛然抬眸,一躍而起,手中一支發簪快速的向穆司賢刺去。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眾人根本就沒回過神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穆司賢一驚,連忙起身閃躲,而景琰帝的身後也迅速出現了一名黑衣暗衛,眨眼間便到了那女子的近前,一腳踢在了那女子拿著發簪的手上。

二人打在了一起。

“護駕!”莫懷廷立刻大喊道。

便有一隊禁衛軍從門外衝進來,將景琰帝圍在了中間,死死的護住。

景琰帝倒是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畢竟一個女子,想傷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他看向那女子,眼中滿是陰霾。

這女子...

竟是要刺殺賢兒!

眾人也被這一幕震驚的不行,紛紛起身向後退去,有的人甚至若有若無的看向了穆紹傳。

應當...

不是七殿下所為吧!

敢在太後生辰的賀宴上刺殺四殿下,這得是多大的膽子!

再看這邊,畢竟是景琰帝的貼身暗衛,僅片刻,那女子便被一掌拍了出去掉落在地,禁衛軍立刻上前將她包圍起來,伸過長劍將她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莫懷廷喊道:“是何人派你來刺殺四殿下的!說!”

那女子被製住,卻是毫無懼意,她朗聲喊道:“穆司賢該死!他搶走我弟弟,欺壓百姓!人人得而誅之,他不得好死!”

“嘶”

眾人皆是深吸一口氣。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這女子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就宣之於口,可見,她真是不要命了啊!

不過這下眾人也明白了。

之前因著囚禁欒童一事,城中怨聲載道,百姓幾乎是將四殿下罵了個狗血淋頭,看來,這女子的弟弟也是被抓走了。

“口出狂言!你竟敢謾罵殿下!將她給我壓下去,嚴刑拷打!”莫懷廷怒聲喊道。

“等一下!”

景琰帝眯著眸子,探究的看著那女子問道:“搶走了你的弟弟?那些被囚禁的欒童都已經被送了回去了,其中也並無受傷致命的,朕也責罰過他了,你為何還要來宮宴上刺殺!你背後還有何人!”

這女子這番說辭,景琰帝顯然是不信的。

那些被找到的男童早就被送回了自家,四皇子府內也有幾個,雖然被淩辱過,有些孱弱,不過卻是並沒有傷及性命,之前許還有被折磨致死的,可已經好些年了,這女子定然不會現在才來尋仇!

此事倒是更像...

背後有人策劃!

他定然要查個清楚!

誰知那女子冷笑道:“穆司賢壞事做盡,他抓走我弟弟並非是要養著做欒童,而是抓去做皇長孫的!”

她惡狠狠的看向穆司賢,恨道:“狗賊,你殺我全家,抓走我弟弟,非要說他是你的孩子,無非是想要個兒子罷了!你自己生不出來,卻要去搶別人的,殺人滅口,無惡不作,我就是死,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嘩!

這話一出,全場震驚!

尤其是前排一人,渾身一震,險些沒控製住站了起來。

此人正是田泉,四皇子妃田姍的父親。

他震驚無比,盛怒又震驚的看著那女子。

心中暗道,這女子所說...

應當是假的吧!

田姍是萬萬是沒有那個膽子的!

更何況,姍兒確實是有孕了,不可能找來一個孩子替代的!

莫非...

姍兒生下的是個女兒?

四殿下為了奪嫡,將其換成了男嬰?

想到此處他心中緊張不已。

若真有此事,姍兒知不知情?

田泉想了許久,心神一片惶恐。

不!

姍兒沒有那個膽子,四殿下...

想來也是不敢的。

田泉眼下隻得祈禱這女子所說都是假的,或者是誤會一場。

如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