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陳塘關地處南廣郡,據大江流通東海的要塞,占其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時年此關隘總兵乃是李靖。

其少時曾拜於昆侖度厄真人門下,因仙道難成,故下山輔佐帝辛。原配殷氏生有三子,奈何第三子,已懷胎三年零六個月,仍未分娩。李靖心有存疑,盯著殷氏的肚子道,“孕懷三載有餘,尚不降生,非妖即怪。”

殷氏心中委屈,見夫家不悅,隻得轉身回屋。

是夜,她夢見一個道人突然闖入內室,將一顆靈珠往她懷中一送,匆匆道,“夫人快接麟兒!”

她驀地從夢中驚醒,突覺腹痛難忍,竟是懷胎三載的麟兒要生了!

李靖在屋外焦慮不安的來回踱步,隻聽內室殷氏的叫聲越發痛苦高亢,暗忖這懷了三年有餘的孩子今夜降生,究竟是凶是吉……

憂慮間,忽聞兩位小童驚駭欲絕的從內室奔出來,“不好了!老爺!夫人生出了個妖怪!”

李靖聞言忙抽出寶劍衝入內室,“夫人!”

隻見滿室紅光,並隱隱有一股異香嫋嫋,一個肉球在產婆丫鬟們驚恐的視線中滴溜溜如輪般轉動著。他大驚,一劍朝這肉球砍去

嘩啦一聲,肉球從中分開,竟從內跳出個小孩兒。

這小孩兒麵如傅粉,眉目有神,右手套在一環金鐲,肚腹上圍著一方紅綾,渾身散發金光。

李靖猶疑著抱起這小孩,溫軟的小小娃兒不哭不鬧,定定的看著他,他不由心軟,將孩子抱到夫人身邊,“夫人,這是我們的孩兒……”

兩人又細細端詳了這娃兒一陣,心中憂喜交加……

翌日,府外有一道人求見,原來此道乃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正是玉虛十二仙之一。待他問明這三公子是在醜時出生,不由搖頭道,“不好,此子生於醜時,正犯了一千七百殺戒。”

遂收了三公子為徒,並為他取名

“哪吒。”

哪吒便就此拜在太乙真人門下,他右手的金鐲乃是乾坤圈,紅綾名曰混天綾,皆是乾元山之寶。他兩位兄長金吒,木吒也分別拜在玉虛十二仙中的文殊廣法天尊以及普賢真人門下。話說這普賢真人與薑尚在玉虛宮中交情最為深厚,可說是最了解薑尚的人,先按下不表。

當說這七年後,李靖收到帝辛密令,正憂心君王被妖孽『迷』了心智。

孰料沒過多久,便忽聞東伯侯薑文煥反了,朝歌收到消息後,天子震怒,薑後第一時間被打入冷宮,軟禁起來。

李靖接到戰報,為迎戰叛軍,每日『操』練三軍,訓練士卒。

此時正值盛夏,誰料他隻是忙於戰事疏於管教,三子哪吒竟闖了彌天大禍!

此際,蘇蘇與寐喜正從青丘回來,恢複了大部分妖力之後,仗著藝高人膽大,尋常的人間術士也奈何不了已吸收了帝流漿之力的兩個大妖怪聯手,蘇蘇與寐喜二人便懶得化形,大咧咧的憑原貌一路西行,沿途順便勾搭走無數癡情兒女的片片芳心。

“前麵到哪了?”蘇蘇有點路癡,一路全靠寐喜帶路。

寐喜也存著幾分寄情山水之意,看到她眉間的抑鬱之『色』漸消,心中也清朗了起來,“若是沒有意外,大概下一個驛城便到西岐的地界之處。”

蘇蘇一臉崇拜地仰望他,唱作俱佳道,“寐喜,沒有你我該怎麽辦~”

少年一愣,飛快地移開眼,小聲道,“那就……別離開我。”

她不知聽見了沒有,依然興致高昂地轉頭欣賞沿途風景。

寐喜抿了嘴,忽然不吭氣了。

挨過一路尷尬的沉默,終於到了驛城……

待二人站在城門口,仰望著城門上的都邑名,額上同時爆出一把黑線。

蘇蘇眼角抽搐了下,指著城門上三個華麗麗的大字,僵硬地道“南廣郡?!”

他們的目的地是西岐,寐喜竟一路把她帶到南方去?既然同樣是路癡就承認啊,沒事逞什麽強!

他麵紅似火,支支唔唔了下,抓起她的手粗聲粗氣道,“到都到了!進去就是,西岐的水土難道特別養人?放心,即便會養人你也絕對是例外,我看這南廣郡就挺對得住你……唔!”

蘇蘇兩指左右開弓的同時捏住他白生生的臉頰往兩邊一拉,順利讓他消音。而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拉著寐喜入城了。

“我們是不是太張狂了些。”寐喜道,話雖如此,他依然握著蘇蘇的手,大搖大擺的從交頭接耳神『色』戒備的城衛軍麵前走過。

蘇蘇略略一掃,發現大部分視線果然都是落在她身上。申公豹說的沒錯,除了周方國外,其他諸侯國都收到帝辛的密令了。既然他們收到密令,定然也知道,她便是紅遍朝歌誰人不曉的妖孽。

停下腳步,她朝離她最近的守軍撩了撩長發,媚眼一勾,搖曳生姿地朝他走近兩步。

守軍霎時一呆,倏地又努力回過神,戒備的握緊手中的刀劍,盯著妖女的一舉一動。

……這怎生的尤物,莫怪連英明的天子都被『迷』『惑』。

美人突然掩嘴嬌笑,嬌滴滴的連掃了所有守軍一眼,恢複了妲己記憶的她更加風情無限,直看得男人們骨頭都隱隱發酥,而後拉著身旁的美麗少年,朝他們再拋了個媚眼,嫋嫋禦風而去……

寐喜心中憋悶無比,卻又沒有資格質問。隻得鬱鬱的握緊她的手,將她鎖在身旁方寸之地。

天氣炎熱,兩人禦風而行一段後,便在沿途東海口尋個庇蔭之處。

突然,腳下浪如山倒,波濤橫生,平地水暴漲數丈高,差點濺到低空飛過,正待降落的兩人。

寐喜有些窩火,道,“我們便去看看前方出了何事。”

離東海越近,巨大的浪濤擊打聲和氣流震『蕩』的幅度便越發激烈高亢!隱隱有仙門法器的氣息溢出,寐喜與蘇蘇對視一眼,遂隱了身形,接近鬥法中的兩方……

忽地!一聲淒厲的龍『吟』爆發!

其聲悠長而滿懷怨恨……

靠近一看,隻見一個還不到寐喜腰間高的紅衣小童坐在一條白龍之上,收起金『色』的乾坤圈,那白龍氣息微弱,四肢挺直,竟是被這七歲小童堪堪打死了。

蘇蘇窒了下,自然明白眼前的小童便是封神演義中著名的鬥神哪吒!

“你們是誰?”

那小童唇紅齒白,煞是可愛,當然……如果忽視他被噴濺了一臉龍血的小臉蛋,會更可愛。

寐喜掃過那條白龍,暗暗心驚,隻道,“我們適才路過,聽聞這邊巨響頻傳,因此便來看個究竟。”

哪吒從死龍身上站起,隨意抬腳踩在巨大的龍頭上,乾坤圈套回腕上,“方才我隻是在這邊洗浴,否則回去爹爹又該罵我貪玩,誰知我才洗了片刻,便出來一隻夜叉挑釁,我就打死了他。”言罷,他伸手一指白龍左側被打得腦漿迸裂的夜叉,想了想,把乾坤圈脫下來再往東海中洗洗,“嘖,把我的乾坤圈都汙了。”

這理所當然,將一切生靈視若無物的模樣不禁令人有些發寒,但他語中卻又帶著童稚的天真之感。

寐喜看向那條死龍,“那他……”

“他?”小童將洗好的乾坤圈戴好,不滿的道,“他在我打死夜叉後出來,一來就不由分說的動手,我就用混天綾裹他上岸,踏住頸項後也是一圈,誰想龍體這般嬌弱,這麽簡單便被我打死了。”

龍……嬌弱

蘇蘇抹一把冷汗。

……那是因為你太強了。

隨後哪吒低頭又瞅了瞅白龍,喃喃道,“龍筋應該挺貴氣的吧,爹爹不日就要上陣殺敵,我就抽出龍筋給爹爹束甲。”

言罷,便若無其事的將那可憐的白龍抽筋剝皮……

蘇蘇與寐喜相視一眼,準備告辭。

沒有準確接觸到善惡的分野,孩子可以是世上最天真,同時,也能是最殘忍的一員。

哪吒的雙眼帶著孩子般,天真到極致的殘忍,突然道,“你們是妖怪吧。”

西岐?豐鄗

西伯侯姬昌衣甲未卸,食指在阡陌縱橫的石桌上勾勾畫畫,如今帝辛正調動王師,不日將再起一場大戰,他與東伯侯相隔天南,兩軍交接會合阻隔重重……

思慮間,忽聞窗外傳來一陣撲簌聲。

他打開窗,霍然從外飛入一對銜著丹書的赤鳥,隱隱神光湧現。

姬昌遂稽首一拜,取下丹書。

其上,曰:

姬昌,蒼帝子。亡殷者紂也。

千裏之外的薑尚睜開眼……

赤鳥,乃是傳達天帝旨意的神鳥。

已在周方國現世了……

……“你們是妖怪吧。”

蘇蘇一僵,貼近寐喜,斬八在掌心蠢蠢欲動。

“師傅說,妖怪都會危害人間塗炭生靈,應該徹底清除……”哪吒彎了彎嘴角,用著孩童般純真的眼神歪頭上下打量著他們。

她隻覺在這個恐怖而強大的小童麵前汗『毛』都一根根豎立起來。

他再瞅了他們半晌,驀地抿嘴笑了起來,倒是很有幾分同齡孩子的嬌氣可愛,“不過,我覺得你們也不像是壞人……大哥二哥最近都在他們的師傅那修煉,府裏的侍兒也不陪我玩,你們就隨我回府陪我幾日嘛,答應了,我便放了你們。”

這樣就可以了?

蘇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好啊,原本我們便打算在這遊玩幾日,在南廣郡這幾天就住在府上倒也不錯。”

鬆下一口氣,她拉住寐喜的手,察覺彼此手心都微微有些汗濕。

小童盯著蘇蘇片刻,主動牽住她另一隻手,察覺她沒有回避之後明顯很是高興,“你身上的氣我不討厭,師傅說妖怪身上皆濁臭難耐,你們都不會啊,味道比每日從校場回來一身臭汗的爹爹好聞,”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為自己找的玩伴,他是娘懷胎三載才生下的,雖然甫出生爹爹有辟謠,但妖邪之說依然不脛而走……除了爹爹和兩位哥哥,其他人向來都不敢接近他,周圍皆是那些或懼怕或將他當成稀有怪物般新奇的眼神,反正他也不稀罕!誰稀罕同那些弱得要命的人玩兒,他可以自己找不怕他的玩伴。

蘇蘇低頭看著一點也不認生的哪吒,幸好他本身實力強大,否則這般隨『性』直率的『性』子恐怕早被人拐了去。

“不過你生的好看,又不是這裏的熟麵孔,近來入關的陌生女子都會被爹爹扣下,說是朝歌跑了位寵妃,王正全力追捕她呢。”哪吒回頭再瞅瞅她……

“你的原形也像你現在這般好看嗎?”

黃昏時,李府的家將們便見三公子帶著一位陌生少年回了府。那少年肌如瑞雪,顏似朝霞,令人側目,他懷中抱著一隻團成一圈的瑩白小狐,疼愛非常。連三公子頻頻伸手想『摸』,也被他毫不客氣的拍開。

“我兒,怎麽這般晚才回來,”殷氏迎出來,抱著幼子憐寵道,注意到這次哪吒帶回了個陌生少年,不由道,“這位是……”

“他是孩兒的朋友,娘,這幾日就讓他先暫住在家中,可好?”哪吒撒嬌道。

殷氏沉『吟』一會,道,“東廂那有一間房,你便讓他暫居在那吧。”隨後轉身吩咐侍兒遣兩個奴隸供客人差遣。

蘇蘇和寐喜一道隨著侍兒去自己的廂房,哪吒在身後大聲道,“等我用完膳就找你們玩兒!”

“你要在這住幾日?”回房後寐喜道。

蘇蘇抱著尾巴窩在他膝上,有一搭沒一搭道,“大概就住個十日,且當是來休息的吧。”大概是哪吒看著她的眼神,突然讓她想起了從前的自己,也是一般被所有人隔離在外的孤獨。

寐喜『摸』著小狐的背,“也好。”

“不過這幾日府中會有大事發生,如果可以,我們還是盡早出去,省的遭池魚之殃。”

“你是說今日被哪吒打死的那條白龍吧。”

蘇蘇“嗯”了一聲,那可是東海龍王之子,可惜偏偏遇上哪吒這殺神,隻能自認倒黴。

寐喜往後一倒,仰躺在床榻上,雙手撐在腦後,“也行,就算是走不脫,當看熱鬧也好。”

蘇蘇“唔”了聲,慢騰騰的從他膝上爬起,踩著狐步走到他胸前,趴下團好。

“嘖!大娘,你好重啊,快被你壓岔氣了。”胸前壓著蘇蘇這塊大石,少年咕噥著抱怨道。手卻是輕輕將她快滑下來的後腿托回去,盤穩了。

蘇蘇連個眼皮都不施舍,將腦袋埋入『毛』茸茸的尾巴中,睡覺。

他『摸』『摸』她垂下來的耳朵,低嗤一聲,也跟著閉上眼小憩……

當哪吒興衝衝的跑來時便看見這一人一狐雙雙安靜的睡著,少年的手按在狐身,下意識的護著它不掉下來,那白狐沒心沒肺的睡得四腳朝天,時不時伸出爪子不耐的撓撓攔在腰間的大掌上……

哪吒猶豫了片刻,重新闔上門。

這溫情脈脈的一幕令他有點羨慕了啊。

小童『摸』『摸』右腕的乾坤圈,若是……若是以後還是找不到願意陪他的同伴的話,至少還有乾坤圈會陪著他。

夜涼如水,此刻大難已悄無聲息的籠罩在李府上空。

李靖深夜歸來,卸下盔甲後卻不像往日那般回屋歇息,他坐在後堂,憂思這商湯天下。今日聽聞那妖女原來竟到了這南廣郡,傳令兵已經火速去朝歌報信了,不知今後還會掀起什麽風浪來……

“大人!”思慮間,卻聞軍政官匆忙進來,“外有故人敖光急見”

此刻哪吒正在後園的海棠軒努力將龍筋打成一條龍筋絛,才打了一半,突然聽見李靖在門外大聲叫喚。

“爹爹找我有何事?”

李靖麵『色』卻是極為難看,冷硬道,“哪吒,你在這做什麽?”

哪吒頓時獻寶的跑回屋內將打了一半的龍筋絛捧出來,“爹爹,今日我在關外洗浴時突然從海裏跳出一隻夜叉還有一條白龍,孩兒又沒惹他們,他們卻百般挑釁,孩兒就用乾坤圈把他們打死?,順便抽了那條龍的龍筋,呐,就是這條,在此想連夜打出一條龍筋絛,給爹爹束甲!”

李靖盯著哪吒舉到他麵前的龍筋,張口結舌,半天,手指抖抖抖地指著他,“你……你,你,你這孽子……”

頓時悲從中來,之前被昔日故友東海龍王敖光一頓斥罵,說是哪吒殺了龍王三太子,他如何也不敢相信,匆匆來找三子對質,誰料……

哪吒原想討父親的歡心,卻被狠狠斥罵,不由委屈萬分。

李靖大聲喝道,“孽子!你這次惹下無涯之禍!快隨我去見你伯父,向他請罪!”

但請罪又有何用?大錯已成,更何況他還抽了龍三太子的龍筋,教龍王情何以堪。

蘇蘇原是好夢正酣,深更半夜的,卻聽見外頭吵吵嚷嚷,而後一道憤恨的龍『吟』當空炸響

“李靖!你生出這等惡子!吾子敖丙乃是正神,夜叉李艮亦是禦筆點差,豈得你父子無故擅行打死!我明日奏上天帝,問你的師父要你!”

餘音繞梁,震耳欲聾。

蘇蘇拉著寐喜出去看個究竟,遠遠便聽見李靖怒道,“我李靖求仙未成,誰知竟生下這樣的好兒子,惹此滅門之禍!龍王乃是施雨正神,明日天帝準奏施行,我與你母親三日內俱為刀下之鬼!”

殷氏也淚如雨下,指著哪吒道,“我懷你三年零六個月,方才生你,不知受了多少苦楚。誰知竟生得你這滅門絕戶之禍根也!”

蘇蘇蹙起眉,這話對於一個才剛剛七歲,尚還不通世故的小童而言,也太過薄情殘酷了吧。

哪吒忽然轉頭,視線遠遠與他們對上。她嚇了一跳,那哪吒便已朝著父母雙膝跪下,“爹爹,娘親,今日大禍乃是孩兒一人所為,一人做事一人當,孩兒豈敢連累父母?我天亮就回乾元山去尋我師傅太乙真人,他必有主意。”

這一夜分外難挨,天剛一擦亮,哪吒便尋了蘇蘇和寐喜一道去乾元山。

蘇蘇汗了下,“那不是你師傅太乙真人的據地,別忘了我和寐喜是妖,你帶我們去尋你師傅莫不是想讓他收了我們。”

“你們隻要在乾元山下等我就好,不用陪我上山尋師傅。”哪吒拉著她的手,他隻是希望能有人陪他走這一路,便也再無其他。

掌心的小手有些緊張的微僵,蘇蘇看著他,再如何強大,他也不過是個七歲小童,生平第一次闖下這滔天大禍,原著中的他被父母舍棄,獨自一人輾轉求助,那時的他,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而今他卻陰差陽錯的遇見了他們,能多個人陪伴在此刻的他身邊……

寐喜倒也不置可否。

三人出府後,哪吒抓一把土,當空一灑,原地便寂然無影。

土遁的速度倒是極快,等到了乾元山下,蘇蘇和寐喜便留下來,哪吒徑自上山到了金光洞尋太乙真人。

寐喜放下懷中的小狐。下了地後,蘇蘇便舒展了身型,蹦躂一會活絡下身子。

“蘇蘇,你想攤入這趟渾水嗎?”

她這次躊躇了下,“我還沒想好……”

“也罷,”寐喜道,“看哪吒的法力高強,若是能籠絡,日後會是個強大的助力,就算無法成功,能少一個強大的敵手也不錯。”

蘇蘇點頭,日後哪吒會是封神之戰中周方國那一派的主力之一,現在她還沒有選好隊。雖然她知道,這場戰爭最後的勝利者屬於周,但周有薑尚,她思及此……若要她拜在薑尚摩下效命於他,先不提她是否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光是薑尚一係參與戰爭的將領皆是從玉虛宮出來的弟子,包括哪吒的師傅,皆是源自玉虛十二仙,十幾年前那場血戰,玉虛宮不可能忘,若她沒事跑到這玉虛宮大隊去,隻能說自尋死路……

而且,帝辛與她也相識多年,若要她反麵相向誅殺小受,她隻怕做不到。

無怪乎妲己被屢屢寫成是反派,實在是因為她壓根就不可能做上正派。

“我去散個心,一刻後就回。”蘇蘇煩躁的撒開步子一路奔跑,銀『色』的狐身如閃電般,在樹叢間穿梭。

落葉的沙沙聲婆娑的響起……

蘇蘇仰著頭,迎著氤氳著薄薄晨光的朝日,鼻間盈著清新的青草香……

若是單純的做一隻野狐,每日馳騁在山林也是件幸福的事吧。

落葉的婆娑聲倏地淩『亂』了起來。

有人?

蘇蘇在奔跑中快速轉換路線,準備回寐喜身邊示警,眼尾卻見有一截翡翠『色』的紗衣閃過,這熟悉到令她有些心驚的顏『色』,不由教她愣了一下,一時竟不知是該走該留。

“蘇蘇……”

那人就在她身後,用著曾經令她心跳如今卻讓她痛恨的清冷聲音低低喚著她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