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誰喜歡誰
下學期才開學沒多久，有一天朱婉明跑過來神神秘秘地對我說：“你知不知道楊帆為什麽老換女朋友，卻總不長久？”
我裝作事不關己但是又很八卦地問她：“為什麽，為什麽？”
“你認識阮慧儀嗎？”
啊，那個外語學院的第一校花，我們曾經在學校學生會開會的時候見過，而且在很多大型晚會上，她也會當司儀。這個學校不知道她的人恐怕不多。
“據說大一的時候楊帆追過她，但是被拒絕了。你記不記得那時候楊帆不是不知道為什麽有幾天沒來上課？就是在失戀醉酒。從此楊帆傷心欲絕，浪跡情場。”
好像有這回事，還因此搞得我們羽毛球預賽出了點差錯。
想想阮慧儀真的長得很像李嘉欣，怪不得楊帆的每一個女朋友，都有些李嘉欣的影子。到底阮慧儀是他的情結，還是李嘉欣？原來他也曾愛人愛到如此地步。
“周啟明告訴你的？”
“嗯。”朱婉明得意洋洋。
我忽然覺得很危險：“那你是不是也把我所有的事都跟周啟明分享？”
幸好我還沒有告訴她我的心事。
“沒有啦，就是說了李俊寧的事而已。”
啊，救命啊，你這不是越描越黑嗎。
“好久沒見過李俊寧了，你們現在怎麽樣了？”朱婉明接著問。
我不知道李俊寧怎麽樣了，我隻知道我還在喜歡那個人，而且有增無減。
“我們這個周六去打球啊，你還去不去？”
“不了，我跟周啟明逛街去，他說要買雙球鞋。”
周六的活動我遲到了半個小時，等我去到的時候，他們已經開打了。
李俊寧的衣服不知道怎麽了，羅凱薇正在幫他弄，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麽，羅凱薇忽然嗔笑著打了李俊寧一拳，李俊寧笑著閃避，兩個人的態度十分親昵。
我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本來沒有什麽感覺，但是李俊寧剛好抬頭看見我，臉色一變，趕緊閃開羅凱薇。
我揮手向他們笑了笑，剛好旁邊有另外一個女生下場，我就替了上去。
打球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見李俊寧一邊打球，一邊地總是往我這邊張望。因為精神不集中，已經丟了好幾個球了。羅凱薇在旁嘟嘟囔囔的，怪他失了水準。
休息的時候李俊寧坐過來，欲言又止。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閑話，那邊羅凱薇又在催他上場。
我調侃他說：“趕快去吧，小師妹要生氣了。”
他有點不情願地站起來上場去了。
我心裏暗暗不安。
果然第二天早上我才下樓，就看見李俊寧站在我宿舍的外麵。嗬，除了我們有時活動約好了在我樓下等，還從沒試過他不打招呼就跑來找我。
他看見我出來，迎上來，漲紅了臉半晌才說：“趙穎湄，我跟羅凱薇沒有什麽。”
我一聽完了，再也不能裝傻了。
我僵硬地笑著說：“羅凱薇不錯啊，我覺得你們挺般配的。”
李俊寧急了，臉漲得更紅了，他走前一步，兩個人的臉靠得好近，他的嘴巴動了幾下，終於說道：“我，我，其實喜歡你。”
我腦袋哄的一聲，心裏暗暗叫苦：“怎麽辦哪？”
“我......你......我想我們有點誤會。”我一下子結巴起來。“其實羅凱薇更適合你。”
“我跟她真的沒有什麽！”
這時候朱婉明正好下樓往外走，我趕緊追上去：“朱婉明，等等我。”然後回頭對李俊寧說：“對不起，我還有點事，下次再跟你說。”
李俊寧一臉蒼白地站在那裏。我有點於心不忍。
朱婉明莫名其妙地被我拽著快步走，走出老遠我才跟她說：“嚇死我了，他突然跟我表白。”
朱婉明一臉驚喜：“這不很好麽，你跑什麽跑！李俊寧雖然不大會說話，但人還是蠻不錯的。”
“他人是不錯，可我對他沒有感覺啊。”
“那你就這樣一跑了之啊？”
我也覺得這樣不好，可是當時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該怎樣反應。
晚上我打電話去他宿舍，他本人接的，聽見是我的聲音，明顯地驚喜。
“李俊寧，對不起。”
電話那邊沉默。
“我想我們倆不合適。”
“......沒關係，我明白。”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還認我這個徒弟嗎？”
“當然。”
“謝謝師傅。”我鬆了一口氣。
連續兩個月，我都沒有再去俱樂部的聚會，有點怕見李俊寧。而且如果我不在，我想李俊寧和羅凱薇應該有機會走在一起。
其實羅凱薇真的蠻適合他，她人比我溫柔，李俊寧在她麵前其實沒有那麽拘謹。也許朱婉明說得對，我對他的態度比較凶，所以李俊寧都被我嚇住了。而且很明顯地，羅凱薇傾心於他，總是主動接近他，我想以李俊寧這種被動的性格，恐怕也抵擋不了多久吧。
消息很快就來了。有一天朱婉明突然跟我說：“昨晚楊帆問我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分手了。我很奇怪，問他為什麽這樣問，他說看見李俊寧和另外一個女孩很親熱，我想可能是羅凱薇吧。但是楊帆怎麽會認為李俊寧是你的男朋友呢，我也隻跟周啟明說他可能單戀你而已啊。”
“可能是上次我跟李俊寧去他們老鄉聚會燒烤，他誤會了吧。”
朱婉明哦了一聲沒有深究，但是我卻心潮起伏，他竟關心我？
每一屆的大四都是充滿忙碌，彷徨和傷感。
我自從李俊寧向我表白以來，已經很少參加羽毛球俱樂部的活動了，到了四年級，因為忙於實習，畢業設計和找工作，更是一次也沒有去過。和李俊寧也沒有了聯係。
有一次去團委辦事晚了，懶得回宿舍找她們一起吃飯，一個人去了附近的飯堂，想著草草解決就算了。
打了飯出來找位置的時候，卻看見李俊寧和羅凱薇坐在那裏，羅凱薇正用筷子夾李俊寧盤裏的菜。
嗬，他們已經親密到這種地步了，我稍感安慰，對李俊寧，我一直是負疚的心情。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他們對麵坐下，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嗨。”
他們抬起頭來，有些愕然。
羅凱薇很快恢複正常，跟我打招呼：“大師姐，好久不見你去打球。”雲淡風輕，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李俊寧“嗨”了一聲，最終沒有說話，臉卻又紅了。
我問他們俱樂部的近況，也是羅凱薇在應酬我。
正說著話，羅凱薇忽然伸筷子去搶李俊寧筷子裏的辣椒，嗔道：“胃不好，還老吃辣椒！”
原來剛才是替他挑辣椒。
我很慚愧，認識李俊寧這麽多年，從來不知道他的胃不好。
李俊寧訕訕辯道：“一點點，沒關係啦。”
“一點點也不許吃。”
“好吧，好吧，不吃，不吃。也不怕人家趙穎湄笑話。”
“人家為你好，你還不識好歹！大師姐，你評評理。”
我心裏大樂，促狹地說：“你都曉得叫我大師姐啦，徒弟怎麽敢管師傅的事。不過......我要叫你小師妹，還是小師娘啊？”
羅凱薇見我打趣她，伸手過來要打我：“可惡，你笑我！”
李俊寧的臉更紅了，在一邊看著羅凱薇傻笑。
嗬，老好人李俊寧，衷心祝願你們幸福。
我看他們也吃完了，就說：“你們自便吧，不用管我。”
他們走了之後，我低頭隻顧著吃飯，忽然對麵有個人坐了下來，說：“三人行啊？”
我抬頭一看，楊帆端著半盤飯放下來，對著我痞痞地笑，估計他也在旁邊看了好一會了。
我啐了他一口，說：“胡說什麽，我跟李俊寧什麽都沒有。”
“我還以為你會成為我們C市的媳婦呢，真可惜。”
我也很想啊，隻要你願意。我心裏小聲地說。
過了一會楊帆又問：“你放棄保研啊？”
“是，想著自己也不是搞研究的料，讀研也不過是混個文憑，將來找工作更容易些。我們學的是實用技術，想想還不如現在出來實踐一下，如果將來覺得知識不夠用了，再來考研吧。對了，你不也一樣放棄保研了嗎。”
“對啊，我的想法跟你一樣，果然英雄所見略同。”
“那麽我們還誌同道合囉？”
他唔了半晌，說道：“還是不同。我是男生，責任要大些。你女孩子，將來找個好老公，相夫教子就是了。”
我哼了一聲，說道：“重男輕女，封建思想！”
他笑笑不反駁。那他肯定是喜歡那種溫柔順從，能在家相夫教子的女孩咯？我心裏歎了一口氣。
快到最後一個寒假的時候，葉海棠來了G市看馮遠峰。
差不多四年的相戀，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甜甜膩膩的感覺。葉海棠跟我說，他們最近老吵架。因為葉海棠家裏知道了他們的事，明顯表示反對。而馮遠峰家裏最近好像有些麻煩事，本來人就粗心，現在更是不耐煩，對葉海棠的態度未免暴躁起來。兩人的關係時好時壞。
葉海棠本來就是那種柔順無主見的人，現在夾在中間，又不敢和家裏抗爭，馮遠峰又不安慰她，結果老是打電話給我，說著說著就會哭了起來。
以前每逢周末基本上馮遠峰都會跑回S市找她，最近因為太忙了，馮遠峰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回去了。葉海棠有些憋不住了，找了個借口瞞著家裏偷偷來了G市。馮遠峰看見她專門跑來看自己，也有些感動，兩人的狀態又好了一些。
晚上葉海棠來我的宿舍睡。第二天我先帶她去吃早餐，結果在飯堂碰見楊帆，這個人看見葉海棠，兩眼發亮，好像蜜蜂見了花粉一樣，嗡地一下子就飛了過來。
“嗨，趙穎湄，你朋友？”
“我中學同學，葉海棠。”
“你好，我叫楊帆。”一副電死人的笑臉。
我心裏冷笑，哼，身材高挑，溫柔可人，長得像李嘉欣一樣，可不就是他夢中情人的標準？可惜已經名花有主了。
我心裏沒來由地生氣。
我們已經吃完早餐，也不管他有趣沒趣，拉起葉海棠就走。
回到宿舍才一會，馮遠峰就來接葉海棠了，我送走了他們，拿起書包打算去機房繼續做我的畢業設計。
才走到一半，又碰見楊帆，他走過來跟我打招呼，我懶懶地應了他一聲。
“你同學呢？她走了嗎？她那個學校的？”
“你別指望了，人家是馮遠峰的女朋友。”我狠狠地回了他一句。
“嘖嘖，我又沒說要追她，你那麽大反應幹啥？吃醋啊？”
我腦袋嗡的一聲，我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這麽失態。可是，可是，他竟然說我吃醋？
我無地自容，低頭趕緊走路。
楊帆追上來：“生氣啦？”
我不理他，繼續疾走。
“不要這麽小氣啦，我道歉行了吧？”
我還是不理他，還好機房大樓就到了，我已經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了。
還好他沒有跟進來。不知道他有沒有發覺我的失態，一整個上午，我都沒有辦法集中精神上機。
再見到他是幾天之後了，和朱婉明、周啟明等人一起，他好像忘了那天的事情，一點異常都沒有。
我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