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欲斷難斷
過完年回來上班，我的心情已經平複了。楊帆是年初三的飛機，從C市飛香港，然後轉飛美國矽穀。
大年三十晚上，我和家人吃完年夜飯，沒有出去，呆在家裏上網。才上去沒多久，楊帆的MSN就來了：“沒出去？”
“沒有，我們這裏下雨了，在家看電視上網算了。你也沒出去？”
“過兩天就要飛了，在家陪陪父母吧。昨天才和中學同學聚會來著，李俊寧也來了。”
李俊寧畢業後去了東部的一個城市工作，和他已經沒有什麽聯係了，最多不過逢年過節的時候互相發短信問候。
“他還好吧？”
“老樣子，不愛說話。”他發了個眨眼的表情過來，好像是在說，我知道你們以前的事。
那麽你知道我真正的心事麽？
“替我向他問好。”已經沒有話可說了，隻有這些幹巴巴的客套話。我咬咬嘴唇，跟自己說，從此把這個人忘掉。
“我手機停了，到了美國才給你新的聯係方式。”
“好。”
“我去看春晚了，再見。”
我發了個搖手再見的圖標過去。
上班好幾天了，並沒有收到他的消息。他去美國也有一個多星期了，也該安頓下來了吧？不知道他的新工作怎麽樣了？
唉，雖然跟自己說要忘掉這個人，可到現在心心念念的還是他。
雖然上班了，可是客戶都還沉浸在新年氣氛中，沒什麽心思工作，所以我們也不忙。這天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爬到幾個常上的網站上瀏覽網頁。
忽然楊帆的MSN冒了出來：“嗨，我來了。”
我一陣驚喜，他終於出現啦。
“啊，你終於浮頭了。我還以為你去了美國就忘了我們了。”
“哪有！前幾天在上新員工定向培訓，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今天才把宿舍的電腦搞好，第一個就聯係你了。”
我醒悟過來他那邊已經是夜晚了。他說第一個聯係我？我在他心裏排第一？
“新工作新生活愉快嗎？”
“還好啦，頭幾天倒時差蠻痛苦的，不過現在適應了。還有我的新老板是個女的，工作狂。”跟著一個苦瓜臉扔過來。
我笑，他的苦瓜臉是因為老板是女的，還是因為老板是工作狂？這個人一直對女強人有偏見。
“住哪呢？”
“離公司不遠，和一對北京來的小夫妻合住。”
我桌麵的電話響了，我接起來，一講就講了十幾分鍾。他見我半天沒有回音，又問：“很忙嗎？下次聊吧。”
我有些不舍，想留住他，可是也不知道再跟他說什麽，也隻好跟他說拜拜了。
從此以後，和他在MSN上聊天倒成了經常的節目，反倒比以前他在國內時聯係更多了。隻不過，也就是東拉西扯一些平常話題，他經常講他工作上的趣事和煩事，偶爾，也會提一下和他同住的小夫妻。我呢，有時也跟他說我工作上的事，更多的是向他匯報本市同學們的動向，他好像也覺得挺新鮮的樣子，難不成同學之中，他隻跟我聯係？
我的情絲，剪不斷，理還亂。
閑時即使不跟他MSN，也喜歡爬到他的空間主頁，看他貼在上麵的近照。看著看著，竟忍不住伸手去撫摸相片裏他的臉。唉，我是走火入魔了。他其實曾經要求過跟我視頻對話，我以在公司裏搞這個太張揚了沒有答應，其實是怕我控製不住自己，伸手去摸他的臉嗬。
怎麽辦呢，我該怎麽辦呢。
朱婉明和周啟明已經在開始計劃結婚了，上周他們去看房子，對那個樓盤讚不絕口，當場就下了定。其實他們工作才兩三年，手上的積蓄要交首期還是蠻緊張的，隻不過他們兩家家境尚可，都願意資助他們，所以看到喜歡的房子，也就下決心買了。
聽著朱婉明喜形於色地形容那樓盤的好處，想著現在樓價好像有攀升的苗頭，搞得我都有些心動。於是周六他們去辦手續簽合同的時候，也跟了去看，打算如果合適，也要考慮置業了。
到了那個樓盤，小區環境還不錯，但是附近生活設施還不算很完善，不過這期房子要明年年底才交樓，到時應該有所改善了吧。
我跟著售樓小姐去參觀樣品房時，已經有些心動，可是在售樓部一算，又覺得負擔太重，想要麵積小一點的，可是座向和結構都不好。
正在猶豫不決，朱婉明他們那邊已經辦好手續了，走了過來。我拉他們一起參詳，他們買的是小三房，已經考慮到將來要小孩的了。周啟明說：“買小麵積幹什麽，還不如一步到位，至少也要兩房吧。”
“可是負擔好重啊，而且我一個人住那麽大幹什麽。”
“你一輩子單身啊？總要考慮結婚吧？”
影都沒有，跟誰結婚呢？
周啟明笑著說：“誰娶了你倒好，有房子做嫁妝。”
嗬，從前有人說我廚藝好，不知道誰將來有福氣娶我。
朱婉明說：“沒看中，還不如先不買了。說不定到時釣了個金龜婿，住別墅都不一定。”
我心中一動，買房子的念頭真是馬上就下去了。
第二天睡了一個懶覺，爬起來打開電腦才掛上MSN，楊帆的消息就來了：“昨天哪去了？一天都不在線。”
“和朱婉明他們看樓去了。”
“你要買房子嗎？”
“沒有，無聊跟著去看看而已。”其實差一點就買了。
“他們買房子，準備結婚了吧。”
“應該是，不過房子要明年底才交樓，再加上裝修，也要等一年多吧。”那時他的合同到期了吧，他會回來嗎？
“他們拍拖也很久了。可惜我們班有十個女生，才成了他們一對。”
我心有些黯然，他想暗示什麽。
“李慶冬也派了請帖了，下個月擺酒，她老公是她同事。”
“替我恭喜他們。”停了一下，又問：“你呢，什麽時候輪到你。”
“沒有人要啊。”然後一個無奈的表情。
他居然回了一個捂著嘴偷笑的表情，可惡！
我作生氣狀。唉，我竟然還指望他會說：“那我要你啦。”
他在那邊打躬作揖作求饒狀。
唉，這個人是我的克星。
他轉換話題：“前兩天休假，我跟朋友滑雪去了，照片已放到我的空間裏。”
怪不得這幾天沒看見他在線。我點上他的空間，看到十幾張新照片，大部分都是他一個人作各種各樣的姿勢，有兩張，旁邊站了個笑容可人的華裔女孩，還有幾張是四五個人一起照的。
照片中的他，笑容仍是那麽燦爛迷人。我發現他脖子上圍著那條灰色圍巾，不正是他出國時我送給他的嗎？我心裏有點甜絲絲的。
可是，那個女孩是誰？
“女朋友嗎？挺漂亮的。”
“還不是，舍友的朋友。”
我喉嚨有點堵，什麽叫做“還不是。”意思是很快就是了是嗎？
“我有點事，要出去了，下次再聊。拜拜。”
我還能怎麽樣，他拿我當兄弟，向我秀他未來女朋友的相片。可是，我不要做他的兄弟啊。昨天忽然熄了買房的念頭，是因為我還不確定在不在G市長久定居。可是，不在G市，我會到哪裏去呢？我潛意識裏，不是沒有幻想的啊。我甚至關心移民留學的廣告好一陣子了。
現在夢終於破了。
隔了好一會，那邊才回音：“拜拜。”
我趕緊下了線，躺在床上發呆。是我自己不好，說要忘掉這個人，卻總癡心不死，連朱婉明幾次說要和我介紹男朋友，我都婉拒了。我還等什麽呢。
可是，要忘掉他，真的很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