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說再見

自從上次他向我秀準女朋友的照片後,有一個多星期我們都沒有再聊天。後來即使偶然說上兩句,也是匆匆結束。

終於要結束了吧。

最近忙項目也是忙得焦頭爛額。剛進C公司的時候覺得壓力很大,現在想起來那時其實真的很幸福。當時隻需要管技術,還有師傅帶著,想想竟然是最簡單的日子了。現在升了職,售前要做方案談合同,售後還要負責項目管理和技術維護,有時還要維持一下客戶關係,真是從頭到尾一腳踢。

不過忙也有忙的好處,通常是一抬頭就是午飯時間,再一抬頭,已是萬家燈火,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別的事情。

當我終於從項目中喘過氣來,才發現楊帆好像有一兩個星期不在線上了。我當時也不是很在意,他以前工作忙或者休假去旅遊的時候,也經常不在線。

可是過了快一個月了,他仍然是不在線,我就有些擔心了,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才想起我除了和他MSN聯係外,竟然沒有他的地址和電話。又過了幾天,我終於忍不住聯係周啟明,問他:“你最近有楊帆的消息嗎,他好久沒上線了。”

“我也有一陣子沒和他聯係了,他也許忙吧。”周啟明說。

我心裏有些慌張了,他別不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吧,有什麽辦法可以打聽得到他的消息呢?也許李俊寧知道他家的電話?

“你如果有事找他,可以發個郵件給他啊,他應該會回吧。”周啟明又說。

我其實也沒什麽事,隻是擔心他而已。郵件怎麽寫?“甚念,盼複?”即使打電話去他家打聽,也是很突兀啊。我在H公司也認識兩三個人,不過都是點頭之交,連他們認不認識楊帆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好向他們打聽啊。

終於還是忍不住,寫了一封郵件給他。第二天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郵箱檢查郵件,失望的是,十幾封新郵件裏,沒有一封是他的。

第三天也沒有,我的心已經吊了起來。

第四天,終於看見他的回複,上麵寥寥幾字:“甚忙,抱歉回複晚了。我這裏一切安好,不必掛念。”然後附上兩張近照。

真的會忙得連上MSN的時間都沒有嗎,也許不想再和我保持聯係了。他和他的準女友發展得如何了?爬上他的空間主頁,卻是已經很久沒有更新了。

我其實已無奢求,他平安就好。我心裏長長一聲歎息。

周末和朱婉明他們出來聚會吃飯,席間我和她一起去洗手間,她一邊洗手一邊問我:“還是那麽忙啊?再忙,也要想想自己的事情啊,女孩子,年紀大了就不矜貴了。”

老好人朱婉明,估計除了我父母親,就她最操心我的終身大事了。我的耳朵,其實也已經被父母親磨成繭子了。

“沒有碰到合適的,我也沒有辦法啊。”

“你也要去碰才行啊。”

我不吭聲。

“我媽有個同事的兒子剛從美國留學回來,托我媽幫他介紹女朋友,不如見見?”

我不置可否。

朱婉明見我不象以前那樣忙不迭地拒絕,也很高興:“那我叫我媽約時間了啊。”

見就見吧,也許我的緣分真的就是他了呢。

於是下一個周末,就是和張君,張君母親,還有朱婉明母女在某酒店的餐廳吃飯,我當時的感覺極其別扭,隻想奪路而逃。至於張君相貌、性格、學問如何,真的沒有留意,還好張君對我好像也不滿意,並沒有要求進一步的交往。

事後我對朱婉明說,還是順其自然吧,別再相親了。

朱婉明擔心地看著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問我是不是還想著楊帆,可最終沒有問出口。當年他還在G市的時候都覺得沒有可能,現在人都去了美國,不是更渺茫了嗎,傻子才會苦苦守著一個沒有可能的幻想。

我知道我傻,可是我決定不再傻下去。

可是當一個人決定回頭的時候,外界總是很多誘惑打亂你的心神。

早上開完例會,老板把我留下。他先是問我最近工作辛苦嗎,然後又小小地讚揚了我一番。我嗯嗯啊啊地應酬著他,知道這隻是前奏,他肯定有話要對我說。

果然很快他就進入正題:“美國矽穀實驗室那邊有個項目,需要人手幫忙做設備測試和編寫操作手冊,你有沒有興趣?”

我喜出望外,連忙點頭說:“有啊,有啊。”

不管是什麽項目,重要的是是在美國矽穀啊,那裏有一個我很想見的人。

下個月,我就要去美國了,要呆一個月那麽長!

我一整天都樂飛飛的,看著MSN上楊帆灰色的圖標,心裏想:“再有一個月,我就可以見到你了。”

他有沒有女朋友都沒有關係了,我要見到他了。

寫了一封郵件給他,告訴他我要出差去矽穀。短短一封郵件,寫了又改,改了又寫,為了幾句話反複措辭,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後,終於按了發送鍵。

我大大地舒了一口氣,心情無比愉快。

這一次很快就收到他的回複。第二天我打開電腦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他的回郵。我樂滋滋地點開郵件,心裏想,他也很高興可以見到我吧。

可是我打開郵件一看,整個人如墜冰窖……他說他現在人在歐洲做項目,一兩個月內都回不了矽穀。

滿懷的希企,一下子被冰熄。原來我與他,已經無緣至此,連見一麵的機會都不再有。

去到矽穀的第一天,我在酒店放下行李,也不管長途飛行的勞累和時差,就跑到H公司的大樓門前,在對麵街邊的椅子坐下,看著人來人往,心裏想那個人會不會隻是和我開玩笑,其實他就在裏麵。

在之後的一個月裏,如果那天從實驗室下班回來還不是很晚,我都會跑到H公司的大樓對麵,靜靜地坐著。有時候忽然悲從中來,就忍不住伏在膝蓋上默默嗚咽,甚至有一次,還引來了一個好心人過來問我:“Are

我和他,再也不會有什麽關係了吧。

臨走那天晚上,我又去了一趟H公司,因為還沒有吃晚飯,就走進了旁邊的一家麥當勞。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默默看著外麵仍然燈火通明的大樓,心裏說:“再見了,楊帆。”

正暗自神傷,對麵位置上坐下一對情侶,態度親昵。我心裏苦笑著,收拾東西正準備離開,忽然覺得那個華裔女孩很麵善,我認識她嗎?

我愣愣地看著她,那個女孩也覺察到我的注視,卻不以為忤,對我笑了笑。我恍然想起,這不就是那個和楊帆一起去滑雪,“還不是”他女朋友的女孩?

我最終還是按下了想開口問她認不認識楊帆的衝動,帶著疑惑離開了麥當勞。

如果我沒有認錯人的話,那麽他和她最終也沒有在一起?

可是即使是那樣又如何呢?他身邊的女友走馬燈地換,卻從來不會是我。

從美國回來,我終於下定決心,收拾心情,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