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楊雲正在熟睡,突然一個激靈驚醒,感覺到周圍情況有異。

他立即把幾個女孩叫醒,走出院子,精神力如同無形的觸角一般蔓延出去,仔細查探一番,發現驛站四周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活動。

“還真是悍匪,居然連官府設置的驛站都敢襲擊……”楊雲不無擔憂地琢磨道。

雖然他有超能力傍身,但始終敵人太多,又是一群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的嗜血悍匪,身邊幾個小蘿莉需要人保護,分身無暇的情況下很容易出意外。

“呼。”

就在楊雲想著怎麽避開禍端時,突然不遠處充任崗哨的木製箭樓著火。

後麵便聽到“唰唰唰”聲音,有人往驛館這邊放火箭,這時代的房屋多為茅草木質結構,很多房屋起火。

“不好了,有賊!”驛館本身有官差當值,但人數不超過十人,見到這種狀況都慌了手腳。

最可怕的是四周黑漆漆的,連敵人在哪兒都無法探知。

隨著驛站起火,商隊中人都從睡夢中起來,他們早有預案,起來後先把貨物分散開,再把人分成幾個小隊,以防盜匪來襲。

救火也在同步進行中,不過因為起火點太多,火勢太大,此舉純屬徒勞。

楊雲帶著幾個小蘿莉去找雷焦,此時雷焦正在聽阮嶽的匯報:“……派出人查探,傷了兩個弟兄,賊人埋伏在荒野中,夜色下不辨蹤跡,看樣子人數不少。”

雷焦緊繃著臉,道:“先別動武,避免結下生死大仇,派個人去跟他們談判,花錢解決問題最好……老張,你去吧。”

雷焦作為這支商隊的老大,自然不會去跟盜匪談判,便讓二管事張林去,張林為人油滑,長於交際,讓他給賊人溝通,或許能收到一定效果。

“當家的,賊人何時講理過?趁著他們不知我方底細,不敢貿然發起進攻,丟下財貨突圍吧!我們到遂州府治方義縣城,請來官兵進剿,到時候從他們手裏奪回貨物便是……”

張林臉上滿是畏懼之色,明顯不想承擔這危險的差事。

雷焦斷然搖頭:“敵情未明,怎麽可能丟下東西逃跑?況且突圍去遂州州治方義縣城求援,來回起碼得兩三個時辰,到時候賊寇遁入荒野,到哪裏去尋回財貨?先去探探他們的條件,隻要用少許錢便能解決問題,最好不要付諸武力……快去!”

張林推辭不過,帶人出去,很長時間才回來。

夜色凝重,他帶出去的人有個還受了傷,被人抬回來。

“老張,怎麽樣?”

雷焦見到張林,緊張地迎上前。

張林歎道:“賊子開口就索要六百貫,揚言不給的話,商隊上下雞犬不留。”

雷焦怒不可遏:“我們走一趟洛陽、長安,刨去沿途開銷,總共賺不到六百貫,如今蜀地未出,怎麽可能連本錢都折在這裏?賊子難道不知我們劉家商隊的實力,敢如此要挾?”

張林苦著臉道:“賊子分明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當家的,還是丟下財貨突圍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旁邊有人顫顫巍巍地說道。

“萬萬不可!”

張林目光中滿是懼色,大聲說道,“我看過他們的人馬,弓弩齊全,還裝備有甲胄,人馬超過三四百,一般草寇根本沒得比,倉促突圍怕是會全軍覆沒。”

“什麽?賊寇居然有甲胄,不會是官軍冒充的吧?”

“說不一定,遂州地處劍南道和山南西道交界處,很難保證不是山南西道那邊的官軍偽裝後過來打秋風!”

“對啊,這條道以前我們經常走,何曾見過如此凶悍的匪寇?他們之所以不留活口,恐怕是擔心風聲外泄吧!”

眾人七嘴八舌,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雷焦身上,有人急聲道:“當家的,快拿主意吧。”

雷焦作為這支商隊的掌舵者,神色間滿是猶豫。

平時做買賣果決非常,但此時此刻,他不敢拿手下上百條人的性命做賭注。

驛丞過來催促:“雷當家的,別枉費性命,要不你先把錢給了……或者立即派人去遂州州治方義縣城求援?”

在驛站的人看來,自己這次屬於“無妄之災”,如果不是劉家商隊夜裏前來掛靠,劫匪也不可能成群結隊來襲。房子燒了不心疼,反正官府會重建,他們卻不想因此送掉性命,規勸雷焦破財免災。

“作為商隊管事,家主委以重任,老朽無權拱手將財貨交給賊人……先派人突圍求援,沿驛站四周設防,賊人來犯就將其殺退……天亮後探明敵情再尋退路。”

雷焦老成持重,知道這會兒不能自亂陣腳,最重要的是防備賊人殺進來,安排人手做防禦事項。

……

……

楊雲一直在旁傾聽,覺得事情不對頭。

以他之前的觀察和判斷,賊寇的數量應該不會過百,不是說他的精神力能探查到一兩裏內的所有情形,而是他從已有的消息基本可以判斷出來,若賊寇人馬真有三四百,而且裝備還像張林說的那麽好,斷不至於如此虛張聲勢,直接殺過來便可,憑商隊這百十號人根本無從抵擋,一了百了。

“這張林有鬼。”

楊雲暗自揣測,卻不敢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張林到底是劉家的老人,深得家主信任,不然升不到今天的位置,照理說跟山匪勾結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但楊雲覺得若是商隊中無內應的話,賊寇斷不可能做到對商隊情況了若指掌,不僅準確把商隊攔截在了風亭驛,還大致推算出商隊運送貨品的總價值,開出了一個六百貫的數字,說明商隊是拿得出這筆錢的。

楊雲旁聽了一下雷焦和劉通等人對風亭驛周邊地形地貌的分析,以及有關防守方麵的布置,更加深了有內鬼的猜測。

“風亭驛往西南走,要穿過一條峽穀才能趕往遂州州治方義,賊寇現在卡住了峽穀咽喉要地,也就是說最近的求援道路已斷絕,若從旁處突圍求援,得繞道二十餘裏,還是崎嶇不平的山路……莫說明日天明了,就算中午也不可能把援軍找來。”

阮嶽非常有經驗,對於局勢把控相當到位,黑著臉說道。

張林道:“那怎麽辦?坐以待斃嗎?雷老大,要不我們還是服軟,把財貨交出去,不能因為一時義氣枉送弟兄們的性命啊。”

“唉!”

雷焦重重地歎了口氣,看到楊雲在旁凝眉沉思,麵帶歉意道:“這次的事跟楊老弟無關,在下從未想過會將楊老弟給牽扯進這種潑天的禍事中來。”

楊雲卻很灑脫,道:“這種時候應該患難與共,雷當家何必說如此話?”

雷焦聽了深受感動,問道:“不知楊老弟對此事有何看法?”

楊雲道:“若我們留守此處,等候援軍前來,跟坐以待斃沒什麽區別……現在主動權完全在賊人手上,不如先試著向一個方向攻擊看看,試探一下賊人的虛實?如此既可表明我們抵抗到底的決心和勇氣,也可讓商隊中那些首鼠兩端的人打消逃跑的念頭,拚死一搏!”

雷焦目光中露出讚許之色,張林卻怒斥:“你出的什麽鬼主意,簡直是以卵擊石……本來我們這些人安全方麵沒有任何問題,現在卻要被你小子害死了!你個喪門星,定是你在商隊中,才惹來這大麻煩。”

“閉嘴!”

雷焦大喝一聲,然後用相對緩和的語氣對楊雲道,“楊老弟的建議,還是太過冒險,黑夜中出擊,很可能觸發賊寇設下的陷阱,一旦進攻受損,出現人員方麵的傷亡,畢竟導致我商隊上下士氣大跌,對後續防守大為不利!”

張林不屑地道:“這小子什麽都不懂,卻在這裏大放厥詞,簡直不可理喻!”

楊雲微笑道:“在下是沒有走商的經驗,卻上過戰場,指揮過平南蠻的戰事,並最終取得勝利……不知雷當家是否肯聽在下一言?”

“哈哈。”

平時楊雲在隊伍中很受歡迎,但眼下楊雲說的這些話聽起來太像吹牛皮了,周圍的人在張林帶頭下,大聲哄笑起來。

張林道:“臭小子,別當我們好糊弄,你說你上過戰場?還帶兵打過仗?怎不說西川戰事便是靠你取勝的?”

唯獨隻有雷焦沒笑,望向楊雲,臉上閃現幾分疑惑之色。

楊雲道:“諸位是否聽說過火符咒?”

“可是在雅西金川之戰中,相助我大唐天軍取勝的火符咒?聽說此乃大名鼎鼎的武尊道長調配出來的道家法寶。”

阮嶽倒有幾分見識,向周邊人解釋,“聽說火符咒威力巨大,隻要點燃,可以升騰起火焰,照亮四方,若是在狹窄的地域內使用更有奇效。”

楊雲點頭道:“阮當家所言不虛,在下不才,身邊恰好攜帶了一些火符咒,或可相助諸位破賊。”

“楊兄弟莫要言笑。”

阮嶽看著楊雲,無比震驚地說道。

在場人都很驚訝,但他們臉上也全都是不信之色,他們可不認為楊雲真帶有火符咒。

雷焦湊過腦袋,低聲問道:“楊老弟,你……當真有那玩意兒?”

楊雲點頭:“有是有,但數量不多,諸位若不信的話,可以稍等片刻,在下取來便是。”

雷焦吸了口氣,道:“若真如此的話,或可跟賊人一戰。”

“雷老大!”

張林臉上全都是不滿。

雷焦抬手打斷張林將要說的話,道:“我等奉家主之命押財貨北上,責任重大,遇賊不戰而拱手將財貨拱手讓敵,回去作何交待?主家若懷疑我等與賊寇勾連,在座諸位輕則丟失如今的工作,重則可能下獄問罪,連累家人,何苦來著?”

“如今有楊兄弟相助,就算不敵,也可給賊寇巨大殺傷,就算最後依然財貨不保,也對得起家主的恩德,對方方麵麵都有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