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劍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因為淬劍的目的是要讓這把劍變得更加鋒利。

要是由於操作失誤而導致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劍報廢,到時候便是寫上千萬個悔字也來不及了。

因此白憐表現得極為耐心。

她並沒有一上來就將劍放入淬劍的溶液中攪拌。

那是不對的。

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隻要做好了前期準備,才能提高接下來的行動的成功率。

所以白憐要做的第一步就是選取合適的淬劍材料。

這個好說。

餘纓劍不是普通的劍,那尋常的春水或者海水自然是不夠看的,恐怕水還未至,就已經被蒸幹。

但對白憐而言這就不是什麽大問題了。

她窮歸窮,可她恰好隨身攜帶一口世間少有的太陰寒池!

這池中之水可不是凡物,哪怕放到仙界也稱得上是稀罕東西,用來淬煉可供仙帝使用的餘纓劍將將合適。

倒也不用擔心池水太少,不足以完成淬劍儀式。

這寒池看著是小,但在太陰之體與不完整的夫諸仙體的雙重加持下,隻要天地靈氣不絕,池中之水便無法榨幹。

淬劍對寒池之水中的靈氣含量並無要求,它追求的隻是一個純字以及一個寒字。

以白憐如今的修為把握住這兩點還是非常容易的。

材料的問題就這樣解決了。

接下來白憐要關注的就是火候以及淬劍的時機。

這個就需要慢慢試了。

正如白憐剛才對四師妹說的那樣:“淬劍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且她也是個新人。

雖然她之前在神魂中演練過,但真上手還是第一回。

一緊張,白憐的身體就有些軟,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發出不自信的唔嗯聲。

她不怕自己出事,畢竟她身體硬朗得很。

她隻是怕劍出事。

這時,四師妹勇敢地站了出來:“師姐,上吧,我在後麵支持你!”

得到鼓舞的白憐立刻冷靜了下來。

這是難得的機會,一旦回到瓊明峰,再想尋個清淨地淬劍就難了。

她知道。

淬劍不隻是為了她自己,更是為了四師妹。

那……

那我上了!

都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這一上手,白憐才深刻的明白自己與遊戲中的“白師姐”的差距有多大。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太過謹慎了。

橫陳在她麵前的餘纓劍可不是普通的劍。

得到祖龍傳承後,餘纓劍更是劍中翹楚,可承受令人想象不到的衝擊!

她那溫柔的動作如何能使劍達到淬劍的合適溫度呢?

“隻能多使幾分力了!”

白憐在實踐中學習,在學習中進步。

通過對餘纓劍的摸索,她得知從不同的地方入手加溫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最有效的地方是劍刃與劍柄的交接處。

最後,當劍身櫻紅,仿佛燃起了烈焰般時,白憐心領神會。

【就是現在!】

這是淬劍的最佳時機。

錯過這個機會,她就得再重來一遍。

現在這是在幹正事,白憐便沒有故意坐看機會離去。

“師妹,我們一起!”

“嗯。”

在四師妹的配合下,白憐卡住最準確的時機將滾燙的餘纓劍置入寒池。

霎時間,天地為之而寂。

嘩——

水波**漾。

寒池搖晃。

劍上神光流轉,靈力飛湧。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白憐再難保持平靜,她牢牢抓住劍,渾身顫抖,花了好長時間才控製住餘纓劍以及自己的身體。

不愧是大帝級別的劍,靈性十足,她幾乎把握不住。

“糟了!”

感慨過後,白憐趕緊朝餘纓劍看去。

她怕自己失神導致淬劍失敗。

好在這隻是她多慮了。

好耶!

白憐心花怒放,接下來要做的事便順理成章了,她隻需握住劍,在劍完成蛻變前,使劍一直接受寒池之水的澆淋與洗濯即可。

這種事可以說是無師自通了。

畢竟隻是簡單的往複性機械運動嘛。

一刻鍾。

半個時辰。

而後,由於淬劍時間過長,船艙都被淹沒了。

不過這問題不大。

白憐的專注度依舊很高。

又是半個時辰,淬劍儀式終於完成。

在這期間她還給餘纓劍做了好幾次保養以及重新打磨、澆灌,做完這一切後,整把劍都變得更加晶瑩剔透,在水色中帶著可愛的淺粉。

隻從外觀上來說,這確實是非常貼合白憐需求的劍。

“呼~”

在興奮地哼哼過後。

白憐花了數十息才讓自己從劍成的愉悅中脫身。

她發現自己低估了淬劍的難度。

這是一個體力活,而且對身心的“折磨”直抵神魂深處。

放在以前她自然不怕,可誰讓她剛和綠影交戰了呢?

她的身體早就很虛弱了,如今更是累得連腳趾頭都不想動一下。

即便如此,白憐還是強打精神。

她還有最後一步要做——

取劍!

白憐深吸一口氣,然後無比莊重地將餘纓劍取了出來。

這一刹那,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但見原本淡青色的劍身上泛著一抹微微的白光。

而晶瑩剔透的劍刃上也浮現出虛幻難捉其形的紋路。

“嗡——”

劍鳴聲驟然響起,如同鳴鏑驟出。

伴隨聲音同至的則是變幻的風雲以及飛卷的靈力洪流。

變了。

劍變了。

船艙變了。

這片天空,這方空間,乃至於這裏法則也變了。

“這就是淬劍的效果嗎?”

白憐驚訝得合不攏嘴。

鑄劍十年,淬劍幾許,隻待此刻鋒芒出鞘!

她不曾擁有過極品靈器,但她相信現在的餘纓劍絕不下於極品靈器,甚至在某些方麵更勝一籌。

這就是大鑄劍師白憐的實力嗎?

她很想問問再淬一次劍是不是能讓劍變得更加厲害。

雖說她現在很累,但透支一下應該還是能再來一次吧?

白憐現在非常熱衷於學習新知識。

身心上的雙重快樂讓她意識到親自下場實踐的收獲與在腦海中“推演”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但就在這時係統任務蹦了出來。

【任務一:拿出全部精力再淬一次劍(完成獎勵:15點硬功)】

【任務二:好好休息(完成獎勵:3點軟功)】

“???”

看完任務獎勵後白憐直呼好家夥。

15點硬功!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她大概率會因為再次淬劍而沒了!

這怕不是累死的吧。

算了算了。

白憐果斷地選擇了任務二。

但這任務二也挺讓人撓頭的。

選擇休息為什麽還有風險啊,這也太離譜了。

白憐想不通。

想不通她就不想了,隻當自己白賺了3點軟功。

可就在她剛關掉任務界麵時,係統提示便又接二連三的冒了出來。

【硬功+3、軟功+4、硬功+……】

白憐一怔。

看完係統解釋她就明白了。

淬劍這個活會讓餘纓劍得到成長,也會讓她這個淬劍人得到升華!

多看多學多練,然後就能進步。

沒毛病!

基本功的增加還不僅與這有關,在淬劍的過程中,月無央灌注到她體內的那些生命力也被熔煉了轉化成她的生命力。

於是。

在一前一後,一內一外兩道力量的同時衝擊下,白憐的基本功蹭蹭蹭的往上漲。

隻是她一時半會兒也無暇關注這個了。

異動之下,她兩眼一翻就直接暈了過去。

晚安。

如此,白憐安心地睡著了。

四師妹就守在旁邊,她自然沒什麽好怕的。

此時的餘纓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畢竟她自個兒的狀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淬劍過程中的主導者是白師姐,她隻是非常笨拙地配合白師姐的一舉一動,可就是這樣她也累得不輕。

更何況淬劍儀式雖已完成,她體內的變化那還得持續一段時間。

餘纓強打精神將船艙中的水都收起來,然後又將灑落在地的淬劍道具——比如白師姐最開始拿出來的那個——藏好。

這些東西可不能讓二師姐她們看見。

否則必定會釀成大禍!

忙完這一切後,餘纓終於堅持不住了,她化為劍形,啪嗒一下跌倒在白憐胸口附近。

這一帶沒有妖獸,休息片刻,想來也不會發生意外。

嗡。

輕響後,溫和的金光將追雲舟徹底籠罩了進去。

追雲舟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危險了。

但在失去靈力支撐後它還是在繞了幾圈後直接側翻了。

啪啦!

船底砸在海麵上,掀起滾滾巨浪。

好半晌後海麵才重新恢複平靜。

空曠的海上,追雲舟隨風而動,不知將會飄往何方。

金爐香燼漏聲殘,翦翦輕風陣陣寒!

這初冬的夜,卻比平常的夜要長得多的多。

當時間悄然來到醜時末。

追雲舟已飄到一片方圓萬裏再無島嶼的海域,這時,如流水般灑落的月光中陡然出現無數灰白的光點。

那些光點散開又重聚,最後匯聚成一隻灰白色的鳥。

那鳥僅有手掌大小,卻生得極為精致可愛。

她掠過海麵,在金光籠罩的追雲舟上拍打著翅膀。

似乎是沒察覺到危險,待了片刻她便打算離開了。

可就在這時,一縷神念跨越了萬水千山來到她身邊。

“帶回去?”

好吧。

灰鳥無奈地飛回到追雲舟邊。

既然是尊主的命令,她也沒辦法違抗。

而且她也從未想過要違抗尊主的命令,她隻是不能理解尊主的想法,一個陌生人類而已,有必要這麽關照她麽。

因為無法將金光打破,她隻能將船和金光一塊舉回去了。

目的地是位於無垠之海上的三危山。

三危山是山,但又不是普通的山,而是妖獸族群而居的離天幻境。

它存在的時間比飛霧頂久遠得多,在這裏居住的妖獸種類也多的多。

灰鳥一舉著追雲舟回到三危山就遇見了許多舊識。

“逆鴉姑娘。”

“逆鴉姑娘怎麽搬了一艘船回來?”

“這是尊主的命令。”

名為逆鴉的灰鳥已經化作人形,但又不完全是人,因為她頭上還頂著一對造型奇特的三角形灰白色耳朵,屁股上掛著長尾,手上也還有漂亮的羽毛作為點綴。

當尊主二字蹦出來時,剛才打招呼的人紛紛閉上了嘴。

尊主,便是統治這片離天幻境的妖獸主宰。

她是至高無上的純血種,同時擁有著令開屏的孔雀都黯然失色的絕美容顏!

逆鴉與舊們道別後就飛快地朝尊主居住的滄浪之樹走去。

現在可不是嘮嗑的時候,她還得匯報任務。

樹下。

當逆鴉抵達時,那兒早就站著一個身著青衣的年輕女子。

“尊主,人已經帶到了。”

逆鴉微微躬身。

她忽然感受到風。

還沒等她有所行動,兩隻手忽然落在她的臉頰上。

捏!

“嗚——”

逆鴉嘴裏發出含糊不起的聲音。

別摸我的臉紋啊,臉會被大的!

“逆鴉,謝謝你!”

忽的,又有激動的聲音響起。

說這話的人是尊主大人?

逆鴉驚愕地抬起頭,她看見尊主輕快的從自己身邊跑過去,然後將躺在船艙裏的女人抱了起來。

眸光流彩。

青絲如瀑。

身後卷起千堆青炎。

那笑容滿麵的女子,就是一年前奪取大位的青鸞尊主,她是這世間僅存的最後一隻純血青鸞!

逆鴉嘴巴微張,久久不能說話。

她從未在青鸞尊主臉上見過那般柔和的表情。

這是幻境裏的夢境嗎?

逆鴉盯著青鸞尊主懷中的女子,那似乎是一枚熟透了的桃子。

……

餘纓在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

她身體無力,花了好半天才適應環境。

這一適應她就發現問題不太對。

誒?

她怎麽動不了了。

餘纓頓時慌了。

看情況她是被綁起來了,這該不會是二師姐她們幹的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以為她所做的事暴露了,完了,她不會被鯊了吧!

驚慌之際,她甚至忘記自己現在一根手指就能將蕭錦瑟、蘇幼微幹翻在地。

她隻是用力搖了搖身體。

然後……

“啊?”

餘纓清醒了。

她發現自己正縮在劍鞘裏,然後被掛在牆上。

這是怎麽回事?

餘纓立刻打量四周。

這是一個極為陌生的寬大房間,房間裏擺滿了各式華麗裝飾,看得人眼花繚亂。

不過問題的關鍵不在這。

餘纓看見了一張床。

白師姐此時正躺在那張**,而床邊還坐著一個她從來不曾見過的陌生女人。

那女人頭發盤起,上麵插著幾根青色的長羽。

羽毛上青光流轉,將她的目光完全奪去。

若不是那個女人的手突然放在白師姐身上,餘纓覺得自己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

啊。

你這混賬女人,你的手在幹什麽?!

餘纓當即就想從劍鞘裏跳出去給青鸞兩下。

但她身體乏力,**來**去就是無非脫身。

青鸞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邊。

她隻以為那是風聲。

她現在滿眼、滿心都是白憐。

數個時辰前,她在三危山時感受到祖龍巢附近有劇烈波動,其中一股波動還非常熟悉。

於是在波動停止後,她就派逆鴉等人前去探查。

誰曾料這一找就找到了躺在追雲舟中昏睡的白憐。

還有什麽比這更大的驚喜呢?

青鸞立刻讓逆鴉將白憐帶回來。

相別三年,如今終又重遇。

望著躺在**,被自己的手輕輕按住的白憐,青鸞的心跳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都說距離產生美。

在思念醞釀許久終於找到傾瀉的出口後,青鸞就覺得現在的白憐比之前更美,美得令人驚心動魄。

“便是另一隻青鸞也遠遠不及吧?”

青鸞急促地呼吸幾次。

她將手挪開,又將手重新放回去,臉上浮起紅暈。

當務之急還是要將白師姐喚醒!

白師姐的身體很不穩定,看起來像是要裂變了一樣。

曾被白師姐救過的她豈能置之不理?

她也沒時間去準備更複雜的救治方法了。

為了盡快讓白師姐脫離困境中,青鸞決定拿出自己壓箱底的功夫——

青鸞之焰!

這是擁有浴火重生之能的神焰。

至於要怎樣將青鸞之焰贈予白師姐,那當然是……

唰唰!

青鸞那披在身上的長袍悄然滾落,雪背就這樣暴露在餘纓麵前。

啊啊啊!

餘纓快要氣炸了。

你丫的這是撿漏呢,我戳死你個不要臉的女人!

她的動作依舊沒有被青鸞捕捉到。

“一切都是為了盡快拯救白師姐,我這也是沒辦法。”

“畢竟白師姐曾經救過我。”

“我又怎麽能不報恩呢,是吧?”

這樣想著,青鸞覺得自己身上寫滿了正字。

嗬。

正是正氣凜然啊!

白師姐,我來了,你馬上就會好起來。

青鸞單膝跪在**,兩隻手撐在白憐身體兩側。

可就在這時,原本春風送暖的房間裏忽然湧來一股涼意。

那似乎是萬年寒冰。

不僅凍結了空氣,也凍結了青鸞的身體,牆上的餘纓也不敢動了。

有人!

青鸞極為艱難地轉過身。

然後她發現門口那兒站著一個熟悉的人。

“安師叔!”

青鸞驚呼一聲。

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不是身著墨色衣服的安嵐又是誰?

一息、兩息、三息……

安嵐的臉上忽然露出陰沉沉的笑。

難怪來這裏的路上她心跳的厲害,難怪那時候她總覺得自己會再也看不見白憐了,難怪……

啊↑啊↑啊↑

憤怒的火焰幾要將安嵐衝飛了。

竟然敢欺負我家白憐,竟然敢……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安嵐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去,一把揪住了青鸞的耳朵。

“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徐聽雪,我倒要看看她是怎麽教徒弟的。”

“我……”

青鸞被嚇壞了。

為什麽白憐的師父安師叔會在這裏啊!

餘纓也被嚇壞了。

倘若師父早來一會兒,在她和白師姐一起淬劍的時候過來……

餘纓偷偷地貼住牆。

別看我,這裏沒有餘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