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憐沒想到這天晚上會下雨。
因此當她心事重重地推門走出去時,短小的木屐一下子便踏進了水坑裏。
啪啦。
水花飛濺。
涼意順著那薄如蟬翼的白絲長襪浸透到她的腳心。
“……”
白憐那小小的身體輕顫了一下。
她默默無言地抬起了腳。
借著從屋裏泄出來的燭火,那隻掛著木屐的小腳完整地呈現在她麵前。
水坑裏的水其實是清澈的。
因此她的襪子上並沒有黏著汙垢。
隻是被打濕後的襪子緊緊貼著腳上,呈半透明狀,細看起來總覺得有種莫名的味道在裏邊。
嗐。
白憐將抬起的腳放了下來,細水順著她的腳緩緩滾落到地板上。
這幾日,白憐的身體素質提高了一大截,再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推倒的了。
但她的靈力恢複得還不夠多,就算想用法術除塵也有點難。
那就暫且這樣吧。
腳底涼是涼了點,但也不礙事,區區濕身可不會讓她感冒。
但……
“這具身體還真是弱啊。”
和看起來一樣弱。
白憐的臉頰微微鼓起,那裏麵難免蓄著些氣憤。
啪!
她跺了一下濕漉漉的右腳,然後咬了咬嘴角,終沒有說什麽,徑直走到了三師妹的房門口。
白天三師妹的表情她都看在眼裏,她可不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
雖然她的身體變小了,但她的頭腦和身體依舊靈活,撫慰三師妹這種事完全不在話下!
咚咚咚——
白憐敲了敲門。
“三師妹。”
話音方落,裏邊就響起了蘇幼微的聲音。
“師姐,我來了!”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幾乎蓋過了背後的雨聲。
隨著哐啷一聲響,房門就此打開。
驟然出現在眼前的蘇幼微衣服淩亂,臉上還帶著一抹粉紅,晚風一吹便掀起了她那長長的束帶。
“三師妹,我進來了。”白憐如是說。
“嗯。”
蘇幼微應一聲。
她其實早就做好準備了,畢竟這可是心細如發的白師姐啊,在發現她不對勁後,怎麽可能不湊過來。
她往旁邊退讓幾步,並主動將門掀得更開。
白憐便這樣走了進去。
而後,蘇幼微輕輕將門合上。
那風、那雨,還有那夜涼全在這一瞬間被趕走,留給白憐的隻有滿室的溫暖,以及些許自窗口吹來的潮濕。
白憐自尋了個凳子坐下。
她麵容凝重,兩隻腳規規矩矩地並攏在一起,因為凳子比較高,她隻有腳尖才能觸碰到木地板。
“三師妹,白天時我仔細思考過,這件事……”
白憐斟酌了許久才開始說話。
可她才剛開了個頭,就被蘇幼微“啊”的一聲驚叫給打斷了。
幹啥呢。
我還啥都沒幹呢!
白憐的額頭冒起了井字,她雙手抱“胸”,正打算拿出大師姐的威嚴數落一下一驚一乍的三師妹。
此刻。
蘇幼微忽然化身“人狼”。
飛撲!
她的速度又快又猛,快到白憐隻看見一道白色殘影。
待白憐反應過來時,她發現自己的右腳已經落在三師妹手中了。
啪嗒。
那是木屐被扔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旋即,涼涼的腳心忽然傳來一絲暖意。
白憐就像被人用槍指著弱點一樣,整個人瞬間陷入僵直狀態。
不是。
這具身體這麽敏感的嗎?
還有就是……
三師妹,你在幹什麽啊,三師妹?
白憐強忍著將腳印在三師妹臉上的衝動。
老實說她是很緊張的,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遊戲中的某些畫麵。
隻不過在遊戲裏,拽著腳的那個人永遠都是身上寫滿了壞的“白師姐”。
壞事了,這時候三師妹要是想幹壞事,白憐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不過顯然她誤會了三師妹。
三師妹是有和她一起幹壞事的想法,但整體上而言她還是個思想非常保守的青春少女。
【我喜歡白師姐】
【我也希望白師姐喜歡我】
相愛的人慢慢磨合,才能激發出更深更多的快樂!
蘇幼微之所以會做出這種出格的事來,隻是因為她突然注意到白憐的右腳變成了“肉色”。
“師姐,你的襪子怎麽濕了,穿濕襪子會著涼的。”
摸摸。
少女麵露焦急之色。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白憐緊繃的身體漸漸鬆了下來。
癢癢的。
但她忍得住。
她笑著說:“隻是剛才不小心踩到了水坑,不妨事,我的身體早已恢複了許多。”
“那不行!”
蘇幼微抬頭與白憐對視,她的眼神少有的強勢。
白憐點點頭。
那你現在就用法術幫我把襪子烘幹吧。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搞錯了。
“師姐,我現在就幫你換一雙襪子。”
蘇幼微不等白憐回答,刷刷兩下就把襪子扒下。
扒了右邊還不算完,她又把左邊襪子也褪了下來。
“?”
白憐微怔。
你不對勁!
“師姐就先穿我的襪子吧。”
蘇幼微右手一招,兩隻白襪就從箱子裏飛了出來。
“師姐,將腳伸直。”
“……”
白憐沒說話,她懷疑三師妹動機不純!
把襪子烘幹這種簡單的法術,就算是煉氣期修仙者也會,更別說三師妹現在已經是金丹後期了。
隻可惜她從三師妹眼中讀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出來。
行吧。
那……偶爾躺下來,享受一下來自師妹的服務其實也挺不錯的。
“我怕癢!”
白憐聲明道,她將腳稍稍抬起,伸得筆直,五顆圓潤的腳趾並攏,不自覺地下抓。
“我會小心的。”
蘇幼微臉上浮現出笑意。
她想,沒用的她能替白師姐做的大概就是這些事了吧。
給白師姐做飯,幫白師姐穿衣服,幫白師姐上廁所……
【……】
不知何時出現在蘇幼微身後的蘇紅衣眼瞼微垂,一臉無語地望著另一個自己。
“是紅衣啊。”白憐立刻打招呼,借著這個機會,她也說起了正事。
其實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就是讓三師妹不用擔心,那些人雖然厲害,但從他們畏首畏尾的樣子來看,他們的實力並不強。
“待我重回陸地神仙之境,我將鎮壓一切!”
凳子上坐著的白憐微微昂首。
身體雖小,身體裏卻含著說不出的威嚴。
不愧是白師姐!
蘇幼微低著頭,默默地將襪子往白憐的大腿上套。
其實她也想做點什麽,可誰讓她太菜了呢?
十年。
十年後她一定要擁有可以幫上白師姐的實力!
“師姐。”
“?”
“你能把腿分開一點嗎?”
“哦。”
白憐依言而行。
她的視線落在半開的窗戶上,似乎有雨滴飄了進來,要關窗……
嗯?
但見黑夜中白光一閃,然後白憐就發現兔兔出現在了窗口上。
兔兔的耳朵高高豎起。
她用兩條後腿戰力,火焰似的尾巴立起,戰意十足。
由不得兔兔不“生氣”。
數息前,正在窗邊賞雨的她突然聽見了奇怪的話。
好啊,哪裏有人試圖對白憐幹壞事,哪裏就有我兔兔!
空氣驟然降溫,現在滿腦子小白腿的蘇幼微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她匆忙轉身,就看見兔兔正在用力瞪她,那青色的眼睛裏似乎出現了巨大的風暴。
“……”
我……
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屬正義!
我就是想發揚瓊明峰師妹精神,想關心白師姐,想給白師姐換個襪子而已。
你瞪吧,我問心無愧,我無所畏懼!
蘇幼微直接無視了兔兔。
嗬。
有本事你也用你的jio給白師姐換襪子啊?
兔兔震怒。
臭女人,要不是白憐就在這,我兩耳朵把你卷起來當大風車甩!
最近她發現蕭錦瑟等人對她越來越不“尊敬”了。
唉。
兔兔很鬱悶,要怪隻能怪她遲遲無法突破到化神期,她的身體該不會有問題吧?
就在她思考時,白憐忽然按住了蘇幼微的手。
“等一下。”
“誒?”
蘇幼微愣住,白師姐左腳上的襪子才穿了一半呢。
白憐可顧不得那麽多,她從凳子上跳了下來,飛快地走到窗邊。
就在剛才,她“嗅”到了一股異樣的神念波動。
那波動粗看宛如一片平靜的冰湖,沒有任何威脅,細看便似黑海下的洶湧的暗流。
白憐記性極好,這絕非度仙門中任何一人的神念波動。
有人潛了進來!
白憐的視線穿過那結成簾幕的大雨,墜入暗沉沉的夜的深處。
會是襲擊三師妹的那些人嗎?
如果是……
白憐發現自己錯了。
倘若她的對手真的是殘焰閣等沙域宗門,他們絕不會有膽偷偷潛入明麵上已經有兩個渡劫期強者的度仙門。
就他們那實力,要想拿出這等勇氣來,很難的啦!
於是。
在想通這一點後,白憐忽然覺得從窗外吹進來的風出奇的冷。
這些人的實力可能遠超她的想象!
是隱世強者,還是如月無央那般的天上來敵?
“這才過去了三年半,那些本該在中後期出現的boss就紛紛現身了嗎?”
白憐心有隱憂。
“師姐,怎麽了?”
蘇幼微的聲音響起。
窗邊的白憐小小的,才剛高過窗框,半截襪子還被她踩在地上。
可蘇幼微感覺自己看見的是一座沉重的山嶽。
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白憐微微搖頭:“不是什麽大事,你們倆先……”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係統任務突然冒了出來。
【任務一:出去探查情況(完成獎勵:靈飛經)】
【任務二:留在窗前(完成獎勵:輕功+1)】
靈飛經是升仙之法,對現在的白憐而言就是無法逾越的大山。
至於任務二……
係統的意思是說,她無需出力,師父便會解決這一切嗎?
可這真的對師父沒有影響麽?
白憐不清楚。
輕功+1,隻意味著這個任務對她沒有風險,不能說師父和師妹不會因她的選擇遇到危險。
就是明白這點,她才會漸漸地開始犯險選排在前麵的任務。
因為她不再是一個人。
她有她在乎的人和事,她有她想守護的東西,她有她憧憬的未來。
哪怕會失去生命,她也要為這些東西拚一把!
猶豫了好一會兒後白憐還是選了二。
從青燈中醒來時,她說過她偶爾也要依靠一下師父或師妹。
其實她一開始的目標不就是把師妹們養大,然後自己可以躺著吃軟飯麽?
相信師父吧。
活了上萬年的不朽天尊,一旦認真起來,考慮問題怎麽可能會不如她。
白憐伸手接住一滴雨,她不無感慨地說道:“這是六月的第一場雨吧。”
雖然不明白白師姐的話題為什麽轉得這麽快,蘇幼微還是認同地點起了頭。
“沒錯。”
“雨比我想象中要大不少。”
“夏天的雨向來很大。”
“但在山上,還是少見。”
白憐通過不斷說話來減輕心底的擔憂。
反正就是說一些有的沒的,說著說著,淺灰色的霧慢慢吞沒了這瓢潑的大雨。
就在通往瓊明峰峰頂的山道上。
一道灰色的人影駐留原地,他仰頭眺望峰頂。
“仙界大能麽?”
那人喃喃自語。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提前拿到萬毒珠!
別說白憐隻是仙帝轉世,就算是天尊轉世,他也沒有什麽好怕的。
他們既然敢來,自然是有準備的。
更別說現在白憐還受傷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這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得到萬毒珠。
衝!
灰影的身體忽然變成半透明。
他正欲一鼓作氣衝上去將蘇幼微擄走。
可就在這時,一道藏於大雨中,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微光忽然湧現,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射穿了他的胸口。
“……”
大雨依舊嘩啦嘩啦的下。
灰影緩緩地低下頭,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傷口來,可在那一瞬間他喪失了全部力氣。
他知道。
其實他已經死了。
他之所以還能思考,是因為他的神魂還因為慣性聚集在一起。
等神魂出現裂痕的那一刹那,他就會徹底沉入無邊的黑暗。
“不是說白憐受了重傷嗎?”
灰影身體劇顫起來。
轟!
忽的,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
他媽的!
灰影猛地抬起頭,隔著無數岩石,他似乎看見白憐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難道說這一切全都是白憐的陰謀?”
白憐很可能早就識破了路宛童的偽裝,但她並沒有揭穿路宛童,而是故意利用路宛童向他們傳遞假消息。
釣魚嘛。
能把魚釣上來自然是好的,就算釣不到,釣魚的過程也不失為一種享受。
灰影覺得自己的猜測極有可能便是真相。
無他。
在此之前,已經有很多人死於白憐的算計。
勝天半子白憐帝君的名頭在東神洲修仙界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灰影又想起了白憐剛才與蘇幼微的對話。
那段對話來得太突兀了。
白憐明麵上是在說雨,但實際上會不會是在用雨暗指他呢?
有可能。
實在是太有可能了!
我……噗……
就在這時,灰影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滾落,劇痛開始向他的四肢百骸擴散。
結束了。
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但他不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倒在這個雨夜!
他必須將他探得的情報傳出去。
今日,他雖死,但隻要他能為獲取萬毒珠立下功績,將來他就有被複活的可能。
“玉碎劫!”
灰影緊咬牙關。
他在心底怒吼一聲,霎時間,一股無名的力量自他的神魂深處迸射而出。
他以他的一切作為大劫的祭品,召喚出塵世流光!
那流光便宛如天邊飛落的星辰,隻一瞬間便衝破了度仙門的大陣,朝著沙域深處飛去。
“嗯?”
瓊明峰後山洞穴裏,安嵐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右手。
她竟然撈空了,而且她還無法鎖定那道流光!
安嵐久久無言。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就是……
熟悉。
對!
她在那道流光綻放的瞬間嗅到了熟悉的氣味,可當她遍尋記憶時,卻找不出與之相關的過往來。
“又是不小心忘掉了麽?”
安嵐的身影消失在洞裏,等她再次出現,她正站在那具倒在大雨中的屍體旁。
她沒有屏蔽雨水,任由雨水拍打在那陌生人的屍身上。
一下。
兩下。
無數下。
嘈雜的響聲掩蓋了這世間的一切。
安嵐轉身離去。
她轉身的那一刻,天地靈氣湧動,雨滴亂飛,那具屍體就此溶解,最終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這一晚。
除了安嵐和白憐,度仙門再無人知曉這裏發生了什麽。
某種意義上來說安嵐與白憐是同一類人。
想不通?
那就不想了!
從山道上離開後,安嵐先去了一趟山頂。
但她並未現身,隻是默默地站在歪脖子樹旁,看著蘇幼微幫白憐將半截襪子穿上去。
“白大小姐嗎?哼!”
話雖如此,安嵐其實沒有生氣。
這些日子她的心態出現了些許變化。
放在以前,她肯定會氣得想揪蘇幼微耳朵。
【你摸哪呢?】
但現在她隻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在外的腳,這雙腳不著任何修飾,卻比池中飄搖的蓮花更加誘人。
安嵐是不太能理解白憐對白襪的執著。
勒得那麽緊,不覺得慌麽?
也罷也罷。
回去休息吧。
打了個哈欠後,安嵐慢悠悠地朝自己的洞走去。
她沒打算將今晚發生的事說給白憐聽,不然白憐恐怕又要跑出去搞事了,還是多歇會好啊。
一夜雨聲涼到夢,萬荷葉上送秋來!
……
砰!
拳頭落下之時,擺放於桌上的茶杯跳到了半空中。
“胡鬧!”
帶頭大哥緊咬牙關。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難怪最近他都沒收到路宛童的聯絡,他還以為這是因為路宛童被白憐盯得緊,沒有外出傳消息的機會。
卻不料是因為路宛童發來的消息全被跟隨他一起下界的那些後生仔劫走了。
這些人撇開他,暗中聯絡,對蘇幼微發起了突襲。
好在萬毒珠並沒有落在這些後生仔手中,不然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將萬毒珠獻給想要阻止道主回歸的那些人。
如此一來他的計劃就徹底泡湯了。
真是該殺!
帶頭大哥的眼底躥起了怒火。
但他很快就將這份怒意壓了下去。
不。
現在可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當務之急還是得想辦法得到萬毒珠。
隻有將萬毒珠這種級別的劫道至寶丟入萬劫池,他們才能窺探天機,尋找失蹤的道主的去向。
帶頭大哥掃了一眼低頭站在自己麵前的幾人。
他沉聲說道:“今日過後,白憐必然會對我等充滿戒備,再想奪取萬毒珠,難度將會成倍的增加!”
片刻沉默後,突然有人開口:“按吳常的說法,白憐早就識破了我們的計劃,她隻是在將計就計,想將我們一網打盡。”
帶頭大哥搖搖頭,他並未就此事發表看法。
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
他眉頭緊鎖,好半天不說話。
下邊又有人道:“堂主,都怪我們太過衝動,否則局麵斷然不會變得如此嚴峻,你責罰我們吧。”
帶頭大哥又擺了擺手:“讓我想想。”
白憐可以瞬殺吳常,貿然與她交手是非常不智的。
仔細想想。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房間就此陷入死寂,隻餘牆上的燭火還在躍動。
良久,帶頭大哥緩緩地抬起頭。
他臉上的愁容已經散去,眼睛裏也重新泛起了自信的色彩。
“堂主,想到辦法了?”
帶頭大哥點點頭,他站了起來,目光投向度仙門所在的方位。
“我打算親自去和白憐談一談!”
啊?
下邊頓時響起了一片驚呼聲。
“堂主,這太危險了。”
“是啊,白憐現在很可能就在等你過去。”
“白憐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望堂主三思!”
帶頭大哥不以為意,他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種決定的。
在白憐心懷戒備的情況下想將萬毒珠搶到手千難萬難。
就算他成功了,可若在這個過程中他不小心受了傷,萬毒珠也遲早會被眼前這些人奪去。
這些人背後的指使者不希望道主回歸,他們若是得到萬毒珠,必會想盡辦法將萬毒珠毀掉。
所以帶頭大哥不想和白憐打起來。
打又不想打,偷又偷不成,那麽他能走的路就隻有與白憐談判這一條了。
他願意拿他拿得出手的一切東西與白憐交換萬毒珠。
他相信以劫法道的底蘊足以打動白憐。
唯一需要顧慮的就是白憐很可能是道德天尊轉世,而道德天尊與道主是老冤家,兩人纏纏綿綿打了近萬年也沒能分出勝負。
“先隱瞞身份!”
白憐若是沒能識破,那自然皆大歡喜。
白憐若是識破了,再另尋他法。
“堂主……”
那幾個人還想再勸,但帶頭大哥已經聽不進勸了。
“我意已決,你們無需多言。”
他畢竟是名義上的行動指揮,那些人哪怕心中不滿,也不能說什麽。
帶頭大哥匆匆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他心中有股緊迫感。
那些後生仔越過他直接對蘇幼微出手,說明他們已經做好了與他決裂的準備。
他不能再拖了。
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萬毒珠拿到手,否則指不定哪一天那些人就會調轉槍口,向他發起進攻。
“劫法道啊。”
帶頭大哥長歎一聲。
他從未想過當年縱橫仙界的劫法道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他一定要得到萬毒珠,他一定要找回道主,隻有道主才能讓跑偏了的劫法道重回正軌。
是夜,帶頭大哥馬不停蹄地朝度仙門趕去。
白憐是在第二天下午收到消息。
廣通門的一位執事拿著一枚傳信玉簡來到度仙門。
“這是一個自稱道星淵的修仙者委托我交給白憐帝君您的。”
“道星淵?”
白憐疑惑地接過玉簡。
她發現那個執事目露詫異之色,許是因為她現在的體型吧。
這等念頭在看清玉簡裏留下的話後就被驅散了。
“麻煩你了。”
白憐麵色凝重。
昨夜才潛入瓊明峰,今日便想著要與她談判了麽?
這回白憐沒有逞強,她覺得這事必須要和師父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