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所在的那片天空本已停了雨。
僅餘少許水霧還在山崖附近飄**,將這方突然出現的陸地襯托得好似海外蓬萊仙山一般神秘莫測。
可當白憐從虛無之中緩緩將無垢劍抽出後,一切都變了。
先是白雲飄飄的天空做了舊。
隻一聲霹靂。
便似天空被人尋著弱點破了似的。
嘩啦。
霎時間,數不盡的白色水花噴灑而出。
那忽變陰沉的天空下站著的所有人都未能幸免,全都被略帶溫熱的水流給糊了一臉。
“……”
瑤池聖山的前任聖女鶯時用衣袖輕輕拭去麵頰上滾落的水珠。
她懵懂中覺得這水珠中蘊藏的溫度是白憐身體裏的溫度。
真是暖人心啊!
以她的修為本可以輕易閃開的,但她與其他人一般無二,注意力全被那陡然出現、且陡然大變身的白憐所吸引住了。
鶯時印象中的白憐是那個在河洛國雪峰上與霓裳纏鬥時盡顯大度的君子。
也是那個傳言中言行舉止皆如黑發一般沉穩大氣的“聖人”。
可現在出現在她眼前的白憐卻截然不同。
白憐立於天之上。
她清冷地道一聲劍來。
隨著聲音一同出現的不僅有冰鑄的利刃,還有漸漸變得雪白的長發以及眉毛!
此刻。
銀發銀瞳的少女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冬款款走進這花朝。
美是有股驚心動魄的美。
但乍看起來卻讓鶯時覺得有些遙遠,仿佛隻要摸一下就會被凍成冰塊。
“這是她的勢嗎?”
鶯時喃喃道。
那可真是勢大力沉啊!
她也是胸有萬千溝壑的人了,但她不覺得她能承載住白憐的勢,哪怕是一息也不成。
不愧是帝君轉世。
旋即鶯時的目光又落在白憐手握的劍柄上。
何謂霜刃?
這就是霜刃!
隻是一點劍氣溢散,天空中飄落的水滴就凝結成冰珠,如風暴般在四周狂舞。
一念動,天地為之變色。
渡劫期!
隻有渡過鴰風劫,身化天地,參悟天道的渡劫期強者才有這等風采!
“那些傳言果然沒錯。”
震驚之餘,鶯時更疑惑的是白憐想做什麽。
世人皆知,享有“勝天半子”之名的白憐哪怕隻是換雙襪子也必然是有深意的!
你不信?
不信的話大可以下去找桃槐、血魔還有鳶深入交流一番。
鶯時左顧右盼。
她先瞅了被籠罩在一片青綠中的夏青青幾眼。
區區一個二十歲的不喜歡穿鞋襪的少女,似乎沒什麽好關注的。
最後她仔細打量起位於白憐身後的若木。
古籍上關於若木的描述很少,僅以神樹代稱之。
因此縱然是博覽群書的鶯時也不敢確定這是否是若木。
不過她的困惑沒持續太久。
“若木,哈哈!”
大笑聲從人群正後方傳來。
眾人匆忙轉身。
就見海麵上風浪大作,本已陰暗的天空如今更添恐怖氣息。
俄頃。
若有劍氣落下,海麵自動分為兩半。
一頭青黑色的龐然巨獸裹挾著淩厲的風刃自海下飛升而出。
那海獸有鱗有爪,背生四鰭,好似飛翼,尾長且分叉,看起來倒有幾分三叉戟的模樣了。
最凶惡的莫過於那滿是尖牙的長嘴,海中巨鯊見了也得喊一聲好牙口。
如今。
這海獸口吐人言。
它未去攻擊那些探索青墟的修仙者。
它僅僅是從旁路過,駭人的天地之勢就自動將那些人紛紛屏退。
“這是什麽怪物?”
鶯時緊咬牙關。
她從未見過這般妖獸,這妖獸的實力更讓人感到絕望。
渡劫期?
瑤池聖山裏那些五劫以上的散仙也不曾給過她這麽大的壓力。
她感覺她看見的不是一隻妖獸,而是一座會移動的屍山血海!
它像是活在過去,正從太古中歸來。
“上古海獸,這竟然是一隻上古海獸!”
有人顫栗,繼而尖叫出聲。
海獸啊。
這可是締造了黑暗時代的海獸啊!
爪似開膛利刃,尾是翻山之鐮,牙乃催命神符。
恐怖如斯。
“嘶——”
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
黑雲之下。
這突然出現的海獸目視白憐身後的若木,它放肆大笑,它漂浮在那兒,驕傲,自信,威武,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它確實拿出這個氣勢來了。
它一現身,就連海都因它凝固。
哼。
一出場就鎮住了所有人的海獸甚至沒拿正眼去瞧白憐。
它的注意力隻在若木之上。
但它的嘴巴沒有閑著。
“小女娃,你若識趣點退開,我尚且可以饒你一命,你若執迷不悟,那必將天翻地覆!”
“???”
沒等白憐有所反應,那位圍觀群眾倒是先激烈討論了起來。
不是。
上古海獸確實猛,夢到在場所有人都不敢言勝,甚至連上去切磋一下的想法都沒有。
可你現在威脅的那個人曾是仙帝啊!
仙帝你懂不?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算了,不懂咱也懶得跟你詳細解釋了。
“仙帝?”
海獸嗤笑一聲。
笑聲如雷動,直震得鶯時頭暈目眩,險些暈將過去。
“這裏是下界,莫說仙帝,便是天尊來到此處,也不過是一場空夢!”
它是那般的狂放,仿佛隨時可以擰斷一位天尊的腦袋,並將她生吞活剝。
在場所有人,即便是修為飛速提升的夏青青也焦急不已。
這海獸自上古而來,壽長十萬載,它的實力甚至有可能早已超越那個恐怖的海皇!
除非她能徹底恢複,否則絕無可能戰而勝之。
至於白憐……
夏青青別過頭。
她想讓白憐扭頭就跑。
你不該在這裏,你應該在瓊明峰裏!
【便是隻受一點兒傷,我也會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
這不是夏青青願意看到的事。
那種疼痛,隻是在與白憐慢慢分享時她才不會排斥。
很可怕。
確實。
畢竟白憐現在也就合體期,算上基本功那一塊的實力,也就隻能找找合體後期修仙者的麻煩。
正常情況下看到渡劫期強者她都會有多快跑多快,更別說這個沒把轉世仙帝放在眼裏的海獸了。
要不是琉璃心強的一批,她絕不可能看起來如此淡定從容。
雖然不至於到側漏的程度,但變個色還是會有的。
隻是……
她身後站著的是夏青青啊——她更喜歡夏青青這個名字,而不是青帝。
她深知這裏邊有風險,她還是來了。
不僅僅是因為她對夏青青有感覺了,也因為夏青青曾是一位傳火人。
她……
行吧。
白憐突然變得坦然。
大家都說她是lsp,沒錯,她不狡辯了,她就是lsp,不然她也不會去玩《諸神之戰》!
她不想看著夏青青就這樣死去。
未來是值得期待的。
她想和夏青青幹更多口口相傳的好事。
“惡”念加身,心不畏死!
所以她衝了。
哪怕前麵那個世界看起來很黑暗。
但這事就是這樣的,你得跨越崎嶇,穿過黑暗,才能體會潮起潮落的磅礴氣勢。
白憐握緊了無垢劍。
她眼前有新的任務。
在看任務前,她先回頭給了夏青青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我等你回來!”
有什麽好怕的呢?
我在!
不安時就把我當場“情緒垃圾桶”吧,我會把你的所有不安都吃下去。
那一眼瞬間讓夏青青破防了。
“白憐。”
她的聲音傳不出去,就隻有她自己能聽見,正是這樣才能把心頭的震顫釀得更醉人啊。
她歎氣。
這世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她想和白憐在一起,可這願望卻終究難以實現。
白憐回過頭。
現在不是與夏青青眉目傳情的時候。
她開始閱讀任務。
【任務一:抱拳道:“我想起家中有事,我先走了。”(完成獎勵:輕功+17)】
【任務二:一劍斬向海獸:“廢話少說,來戰!”(完成獎勵:法術-無漏金身)】
【任務三:畫地為牢,用平淡的語調說:“你若不服,盡可以來試試!”(完成獎勵:硬功+12)】
任務一必是不會選的。
任務二嘛。
老實說白憐是很饞那個法術的。
她之所以能在同級中像個泥頭車一樣橫衝直撞,全仗著她的身體素質夠好,能屈能伸,不弱於金箍棒。
若是有了這門無漏金身,無需修煉至大成,隻要能將將入門,渡劫期以下的修仙者便再難衝破她。
可惜啊可惜。
白憐怕自己選了卻再也沒有修煉的機會。
該穩的時候還是穩一手吧。
她要做的不是劍斬海妖,根據係統任務來看,即便強行吞下一枚仙靈石,她要想幹碎這隻海獸也難於登天。
拖延時間才是目的!
不隻是為了夏青青,也為了她自己。
她要將仙靈石轉化為戰力是需要時間。
當然,這個時間並非越久越好的。
她的身子已經硬勝於鐵了,但還是抵不住爆發的仙靈氣在她體內肆虐。
她很疼。
比結石作亂還要疼上很多倍。
她現在能忍住,能讓所有人都看不出異常。
可時間一長,當那份疼痛開始撕裂她的身體時,她就算想藏也藏不住。
她期望在那之前夏青青能恢複到巔峰。
那樣危機就解除了。
念及此。
白憐將手中之劍遙遙一指。
但見她在空中虛踏幾步,流光自劍尖激射而出,最後如飛瀑般落在了寂靜的海麵上。
時光之輪開始轉動。
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他們眼前張開的畫卷,有如電影後天中的場景一般。
“臥槽,冰!”
以白憐的腳底為開端,厚實的冰塊迅速向她身後的海域蔓延。
十裏。
百裏。
千裏……
再到後邊,冰麵上浮現出來的冰霧結成一片望不著盡頭的“森林”將路人們的神識完全切斷了。
沒有人知道有多寬的海麵被凍住了。
那麵積,或許比北瀘洲還要大!
而這一切均是在兩息之內實現的。
白憐看起來很輕鬆。
銀發銀瞳的她站在這樣一個與她完美搭配的冰霜世界裏,看起來就如同世界主宰。
她一臉淡然地對海獸說:“你若不服,盡可以來試試!”
起風了。
一個人,一座城,一道城牆,一個願望,一聲春雷!
霹靂劃過長空時,海獸的身體微不可查的一滯。
它覺得白憐的眼神很刺人,它想避開,但為了大局,它不得不繼續與白憐對視。
怕?
它不能怕,怕了它們的計劃就完蛋了。
在現身前它就和鮫人商量好了。
白憐隻知有它,而不知有鮫人,這就是它們拚死一搏的機會!
計劃如下——
【待若木現身,它在明處吸引白憐的注意,而鮫人在暗處尋找機會。
隻要鮫人能順利摸到若木旁,就算白憐實力堪比人仙,也無法再鎮壓它們了。】
這個計劃風險很大。
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白憐斬殺。
但它們不得不這麽做。
時不我待啊!
它們察覺到青帝已經複生,它們絕不能讓青帝重回陸地神仙之境,否則它們必死無疑。
正因如此它們抓捕了夏歸遠,又襲擊了天璣門。
隻可惜它們運氣不好,終未能殺死青帝,反而被那個恐怖的白憐盯上了。
事已至此,它們再也無法回頭,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不過鮫人說的對。
這條路雖然黑,但並非走不通。
隻要它夠硬——拿出無敵的氣勢來,它就有機會等到潮湧的那一刻到來!
海獸能從上古活到現在,靠得不僅僅是不停地竊取其他妖獸的壽命,還有細致的觀察能力以及超強的分析能力。
白憐在“畫地為牢”前回頭看了夏青青一眼。
這一眼恰恰暴露了她的內心想法——
夏青青是軟肋!
有夏青青在,白憐雖有此世無敵的心氣在,她也不敢貿然行動,因為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沒能護住夏青青。
好。
非常好。
海獸意識到這就是它做文章的入手點!
於是它立刻冷笑一聲:“看來你是要頑抗到底了?”
為了讓自己顯得更“無敵”,為了讓白憐心生更多顧慮,在說話的同時,海獸立刻開啟了“特效”。
它張開四翼,青黑色的氣流朝著天空噴薄而出,隻一瞬間整個世界就暗了下來,與冰白色的海麵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正是白與黑的碰撞啊!
“好可怕!”
圍觀群眾慌張不已。
兩位至強者在海上大戰,光是戰鬥的餘波就能把他們磨碎吧。
他們想跑又不敢跑,生怕引起海獸反感。
“……”
白憐的內心輕輕一顫。
不對勁啊。
她照著係統的提示去做,怎麽就完全沒嚇住那隻海獸?
不行,她得加把勁!
打架嘛。
打不打得過先不說,氣勢上絕不能輸!
想到這,白憐立刻開啟了水靈特效。
靈力奔湧,水光迸射。
在水靈特效的牽扯下,夫諸特效也跟著出來打醬油了。
哢哢哢——
霎時間,數之不盡的冰柱從被冰凍的海麵下升了出來。
它們將白憐圍了起來,以至於白憐所站的位置看起來就像一座有萬丈高的角鬥場,肅殺的氣氛一下子就出來了。
寒霜作用下,那些在天空中盤旋的水光也紛紛化作冰龍,為穿行於天際的夫諸伴舞。
飛龍直上天穹。
“吼!”
一聲咆哮縱橫三萬裏!
白憐“淡然”道:“是否頑抗,你一試便知!”
鶯時先縮了縮身子。
這就是白憐帝君的真實實力嗎?
之前還有人說要拿她去和白憐帝君換,這不是笑話麽,拿瑤池聖主去換都不夠格吧。
她同樣被白憐的氣度所折服。
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就算是生氣時也不慌不忙,盡顯風度。
什麽叫做幹大事的人啊?!
海獸也被震住了。
它似乎做得太過,竟完全激起了白憐的凶性,下一刻那些冰龍就可能砸在它頭上。
可它已經沒有退路了!
海獸用力一咬牙。
“時隔多年,我本不願造太多殺孽,奈何,奈何……”
它雖在搖頭歎息,但並沒有人覺得它真有菩薩心腸。
因為它又開啟了新特效!
無數深藍色的幽光自黑雲中照射出來,映襯得它可怖異常。
你不要過來啊!
白憐有些慌了。
她現在的實力雖然漲了許多,但還不夠,拖,得繼續拖!
“凡人自大,總以為自己已經了解了仙人。”
轟。
這一瞬間白憐開啟了搖光領域。
一輪皓月自她的背後升起,將暗無天日的天空又照亮了大半。
緊接著,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個直徑約莫一丈的星盤。
一顆又一顆大星在星盤上被點亮。
厚重,高遠,滄桑。
那些星星在星盤上旋轉,最後甩出一條條懸臂,看起來就像燦爛的星河,美不勝收。
但這份美,是暗藏殺機的美!
“出現了!”
有人驚呼。
在得知白憐是仙帝轉世前,世人皆傳白憐是星君轉世。
為何?
不正是因為白憐的殺招是以星河砸人麽。
好家夥。
這還沒有真正開打呢,白憐竟然就將自己的殺招給搬了出來。
這要不是就是因為海獸給了她極大的壓力,要不就是因為她憤怒到了極點!
無論是哪個原因這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完了完了,我們死定了!”
“媽的,我就不應該到青墟來!”
“我錯了,這次若能活下來,我以後再也不去遺跡中探索了。”
“啊,你怎麽尿了?”
那個褲襠上留下印記的散修慌忙辯解了起來。
修仙者的事那能叫尿麽,那分明是被下邊的水給濺濕了!
但沒人去聽他的解釋了。
所有人都壓力山大。
“聖女,她們怎麽還沒打起來?”
這時,瑤池聖山的某位弟子問出了聲。
“別喊我聖女,我早就不是聖女了。”鶯時搖搖頭,“你不懂,其實她們早就在交手了!”
“?”
“勢!”
鶯時解釋了起來。
強者交手,僅靠拳腳是很難分出勝負的。
到這個境界,誰還沒點滴血重生,一念複活的本領呢?
“白憐帝君正與海獸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激烈交鋒,一旦哪一方的勢占了上風,另一方接下來必將遭受雷霆般的連續進攻!”
“原來如此。”
問話的弟子抬起頭。
這就是所謂的看不見的殺機麽?
隻是稍微深入的想一點,她就被那副可怕的畫麵給震住了。
麵對白憐展開的星月繪卷,海獸幾欲扭頭就走,最後還是克製了下來,它沒信心從白憐手中逃走。
它在心底怒吼,鮫人為什麽還沒開始行動。
留給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難道就這樣等死嗎?
要不拚一把,海獸死死地盯著夏青青。
這麽做或許它能讓白憐露出巨大破綻,但它自己也很可能會死,那它不就是在給鮫人做嫁衣了嗎?
絕不。
那就再衝一次吧!
於是,海獸將自己體內的所有靈力都調動了起來。
轟!
它成了風暴的中心。
黑光與深藍光芒的點綴下,它看起來像滅世魔神一樣恐怖。
海獸從有哪一刻覺得自己的意誌如此堅定。
它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舞動。
它的神魂也在劇顫。
它凝聚了全部的氣,最後在心底呐喊而出:
【白憐,露出破綻吧,拜托了!】
“……”
白憐成功捕捉到了海獸的視線。
海獸在看夏青青?
她忽然懂了。
原來海獸之所以遲遲沒動手,是因為它在懼怕夏青青!
夏青青雖然現在很菜,但畢竟她曾是那個終結了黑暗時代的青帝啊。
人的名,樹的影。
白憐感覺自己被溫暖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一股暖流在她的體內亂竄,仿佛隨時要淌出來般。
受此影響,她短暫地忘卻了身體裏的疼痛。
她在護著夏青青,夏青青也在護著她。
感情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兩個人需要共同守護的東西。
好姬友,手牽手,一起走!
白憐想抽一抽鼻子,可她不敢。
她還在一個上去後不拋出所有籌碼就下不去的賭桌上。
【你等我回來!】
默念完這句話後,她麵朝海獸。
這場賭局,她梭哈了!
神念引,氣海轉。
白憐將部分四處亂竄的仙靈力直接釋放了出來。
啊↑啊↑啊↑啊↑
(〃´皿`)q
⊰
那一瞬間,白色洪流自白憐身上飛射而出。
似飄帶飛舞,又似泉水噴湧。
天地為之色變!
海獸帶來的長夜在刹那間被衝散,陽光重回大地,它身上的那層幽暗之光也似冰雪消融般褪去。
這場“勢”之間的“戰鬥”,最後還是白憐占據了上風。
海獸徹底慌了。
它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它辛苦營造的無敵之姿瞬間崩塌。
海獸臉色大變。
它看見白憐落在冰麵上,它看見白憐斜握著無垢劍,它看見白憐在漫漫銀河路上前進。
一步一步。
離它越來越近。
完了。
退無可退。
鮫人呢,鮫人去哪了。
海獸在心底嘶吼。
現在白憐已經完全將注意力放在它身上了,為什麽鮫人還不出來?
不。
白憐。
你不要過來啊!
自白憐體內釋放的暴虐氣息讓它提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
這是它第一次見到這麽暴躁的對手。
事實上白憐也不想。
她已經控製不住體內的仙靈力了。
這一刻的她就像是一個無情的容器。
可容器裏裝的東西過於凶悍,而她這個容器又不像想象中那麽牢固。
她每往前走一步,都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她那隱藏在衣裳下的肌肉、皮膚在不斷地破碎,然後又不斷地重組。
她的內髒也早已碎成了一鍋粥,好幾次鮮血順著喉頭湧了上來,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沒有停。
她也不能停。
她隻有這一次機會。
白憐想起了師父,又想起了師妹,想起了兔兔,想起了司雲裳、長帝姬、青鸞……
她過於貪婪。
她若是死去的話,就連走馬燈似的臨死回憶也會被拉得特別長吧。
所以,為了省掉這冗長且無趣的過程,她一定不能死!
就這般。
在上百道目光的注視下,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白憐終於走到了顫巍巍的海獸麵前。
是時候了。
她舉起了無垢劍。
劍氣衝霄。
冰晶、水汽、雲霧、星河……全在這一刻湧動著朝她而來。
白憐向著海獸擠出了寡淡的笑。
“我一定會活下來!”
海獸怔住了。
什麽意思?
由不得它去細想了。
勢成,劍落!
白憐平平無奇地揮出一劍,海獸再想閃躲已然來不及。
“不!”
它隻能拚盡全力去抵擋。
這一劍剛落下時甚至沒能割破海獸的皮膚。
但隨著白憐打開開關,那暴虐的仙靈力便順著白憐的經脈如大潮般直接灌注進海獸的體內。
白光納日月,紫氣排鬥牛!
海獸的身體劇顫起來,如同一座隨時會崩塌的大山。
但是……
還不夠。
如果隻是這樣根本不可能殺死海獸!
它確實很強。
燃燒。
白憐作勢就要燃燒部分神魂,從而誘發更猛烈的衝擊。
可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她的神魂竟然無法點燃!
“……”
怎麽會?
不,現在可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白憐取出了第二枚仙靈石。
她的身體已經瀕臨破碎,但是,她絕不會死在這裏,因為還有人在等她!
哢嚓——
白憐捏碎了仙靈石。
霎時間,更暴虐的衝擊降臨。
白色狂潮將她和海獸全都圈了進去。
外人什麽都看不見,她們隻看見一道又一道光圈迸射而出。
光圈衝得很遠。
遠到飛霧頂。
遠到河洛國。
遠到瓊明峰。
“當!”
洞中。
坐在石桌旁的安嵐驚愕地看著跌落在地上的水杯。
她竟然脫手了。
這時,一股強烈的不安忽然湧上她心頭。
她站了起來。
是……
下一刻,安嵐臉色大變,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慌張過。
“白憐,白憐!”
她竟然感應不到白憐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