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
至少對安嵐來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特意施展萬界花開在白憐的身體裏留下了一枚屬於她的種子。
那枚種子並不會成長,也無法監視白憐的一言一行。
但有那枚種子標出方位,她就能隨時依托萬界花開的神奇從白憐的身體裏鑽出來。
可是……
就在今天。
安嵐忽然感應不到那枚種子了!
就像有人切斷了路由器電源一樣突然。
【您的大弟子白憐已經下線】
隻有兩種可能會誘發這種結果。
其一,白憐進入到一個可以屏蔽她感應的特殊地方了。
其二,白憐……
無了!
安嵐不敢去多想。
她隻能不斷地斬滅那些如浪潮般飛快湧出來的雜念。
可正應了那句“抽刀斷水水更流”。
她越斬,識海中的念頭便越雜,到最後,那裏已經徹底變成白憐的形狀了。
“……”
安嵐的右手難以自抑地哆嗦了起來。
她蹲下來試圖撿起那個被她不小心打翻的水杯。
一次。
失敗。
兩次。
還是失敗。
別說將水杯撿起來了,她甚至無法握穩杯子的把柄。
“啪啦——”
下一刻。
由於用力過大,安嵐將那個她用了幾十年的杯子給捏碎了。
褐色的晶片淩亂地灑了一地。
便如她的過去一般變得支離破碎。
她的手當然不會被割傷,以她的修為要修複這個杯子也不是難事。
可是。
“它還是壞掉了……”
安嵐呆呆地望著滿地殘渣。
她的心跳漸漸停止。
她握緊右拳,指節發白,像抹了一層粉。
她緊咬嘴唇,本有些蒼白的唇瓣瞬間充xue,細看起來竟有些恐怖。
洞中一片死寂。
宛如存放屍體的冷庫一樣,涼意深入骨髓。
不過這樣的死寂並未持續太久,約莫過了二十幾息,蹲在地上的安嵐忽然站了起來。
她的臉上再也讀不出任何表情來。
分身。
她記得白憐給每個師妹都分了一個分身!
安嵐的神識迅速蔓延出去。
就像在山野間燃燒的熊熊烈焰,這不加掩飾的動作立刻引起了血樹老祖和玨雲子的注意。
“這是什麽鬼?”
他們被嚇到了。
突破到渡劫期的他們原本信心滿滿。
但隻是遠遠地望一眼那團自瓊明峰湧出來的火焰,他們就感覺自己的神魂快要被壓成灰燼了。
那是何等偉岸的力量啊!
在那麵前,他們就如塵埃般渺小。
“莫非是白憐?”
他們心中生出這樣的念頭。
待他們想去探究時,那火焰已經退散。
入目之處,空空如也!
安嵐一言不發。
就在剛才,白憐的分身突然潰散了。
那幾個蠢蠢的弟子紛紛從屋裏跑出來,她們圍成一圈,或驚愕,或焦急,或害怕。
沒有人知道白憐到底去哪裏了。
“你這個逆徒,為什麽要瞞著我外出,如果你走之前跟我說一聲……”
在東神洲,還有什麽她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安嵐心亂如麻。
若是白憐現在站在她麵前,她一定要把白憐翻過來,然後騎在她屁股上教訓她。
但這畢竟是無意義的妄想。
安嵐匆匆從瓊明峰飛了出去。
這方天地很大,可再大也阻止不了她將白憐找出來的心。
一息不行就一刻。
一刻不行就一個時辰。
縱然要將整個東神洲翻上一遍,她也不會手軟!
所幸慌亂中的蕭錦瑟先去了後山禁地,在找不到安嵐的身影後又去尋顏月幫忙,東神洲這才免去一場災難。
“白憐?”顏月道,“前兩天她還問我天璣門出了什麽事。”
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安嵐一下子捕捉到了關鍵詞。
她四處打聽消息,最終將目的地鎖定在青墟之上。
白憐若是死了……
她要讓大海為之哭泣!
“等我。”
低吟一聲後,安嵐直接穿入無盡虛空亂流中。
就在她離去後沒多久,以蕭錦瑟為首的瓊明峰師妹團也踏上了前往天璣門的道路。
“二師姐,大師姐她還活得好好的。”
飛行法器上,眼瞅著蕭錦瑟坐立不安,餘纓立刻起身安慰她。
蕭錦瑟激動得直接按住了餘纓的肩膀。
“你讓我怎麽冷靜的下來?好端端地分身直接碎了,師姐她,她……”
空氣似乎都要凝固了。
還在流淌的隻有蕭錦瑟的抽泣聲。
蘇幼微蜷縮在牆角,一言不發。
兔兔兩隻耳朵耷拉著,軟趴趴的,像開始融化的雪糕。
林姈躺在地上,腦袋微側著,眼神灰暗,已近乎死掉了。
良久。
蕭錦瑟鬆開了餘纓。
她低頭道歉:“對不起,四師妹,我不該衝你發脾氣,你打我吧。”
沒關係的。
餘纓搖搖頭。
她當然能理解師姐師妹們的想法。
【如果你我角色互換,我也會很慌張!】
但她剛才並不是在撒善意的謊。
因為與白師姐簽訂了平等契約的緣故,她的神魂和白師姐的神魂被雙向導通的“飛橋”連了起來。
她雖然無法和白師姐分享各自的快樂,但要察覺到白師姐的存在還是很容易的。
白師姐啊……
軟軟的。
暖暖的。
無論是包裹她,還是被她包裹,都讓人覺得很舒服。
如今這種感覺仍在,那就說明白師姐依舊活得好好的!
可知道歸知道,在猶豫了許久後餘纓還是決定閉口不提。
她隻是看起來比較呆,比較遲鈍,又不是真的傻。
實際上她是一個非常有大局觀的人!
她現在說出真相,確實能安撫師姐師妹們躁動不安的內心。
但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能讓白師姐變好嗎?
能讓白師姐迅速回到她們身邊嗎?
都不能吧!
而更讓餘纓心生顧慮的還是所謂的“秋後算賬”。
沒辦法,這就是人性啊!
說出真相,現在師姐師妹們必然會念著她的好,覺得她是穩定軍心的大功臣。
但等到白師姐平安無事的歸來,師姐師妹們的心思肯定就會發生變化。
【什麽,四師妹偷偷地和白師姐簽訂了平等契約?】
【我聽說平等契約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平等契約(×)
雙頭龍(✓)】
【nmd,wsm!】
【孽障!】
完犢子。
想著想著餘纓的身體就顫抖了起來。
二師姐她們肯定會聯合起來一起打壓她,讓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切斷與白師姐的契約。
這好嗎?
這不好!
在簽訂契約的過程中體會了一次與白師姐神魂緊緊糾纏的快樂後,餘纓便再也忘不了那種感覺了。
說出來挺下流的,但她還想要更深入更頻繁的了解白師姐。
誰不想衝白師姐呢?
餘纓本來就沒打算當什麽正人君子。
你讓她毀掉契約,那就相當於在掏她的**。
哼。
麵對這種情況,老實人也是會生氣的!
總之,隻要白師姐不嫌棄她,她絕不會主動斷絕與白師姐的聯係!
念及此。
餘纓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白師姐肯定不會有事!”
她這樣與蕭錦瑟對視,沒有半點兒退縮。
蕭錦瑟被餘纓真誠的眼神給打動了。
四師妹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四師妹總是這樣堅強,哪怕自己內心充滿了苦悶,也會露出一張笑臉去安慰其他人!
唉。
蕭錦瑟暗暗歎氣。
就是這樣時刻挺立著的四師妹才是更適合當瓊明峰老二的人啊。
和四師妹比起來她實在是太遜了。
她必須支楞起來,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合格的二師姐!
抱抱。
(.づ◡﹏◡)づ.
蕭錦瑟張開雙臂和餘纓抱在了一起。
“是啊。”
她輕輕點著頭,吐氣如蘭,還反過來給餘纓打氣。
“白師姐是天上的星辰,星辰又豈是那麽容易隕落的?她必然不會有事!”
“……”
啪啪啪。
蕭錦瑟的手輕拍著餘纓的後背和屁股。
餘纓的身體僵硬得老厲害了。
她隻能不停地迎合二師姐的動作,然後發出讚同之音。
“嗯……嗯……”
夭壽啦!
事實上餘纓現在可慌了。
要不要這樣啊。
她難以想象知道真相的二師姐會做出多麽可怕的事情來。
油炸大白腿?
紅燒果凍?
太嚇人了!
不能暴露,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暴露!
安慰完穩重的四師妹之後,蕭錦瑟又在自己的宿敵蘇幼微麵前蹲了下來。
“相信我,白師姐不會有事的!”
她就這樣抱住了蘇幼微。
這冰冷的下午,隻有二師姐的胸懷還有一丁點兒溫度。
承載了巨大壓力的蘇幼微差點兒哭了出來。
她淚眼婆娑地縮在蕭錦瑟懷裏。
“師姐……”
這一刻她們之間沒有任何矛盾。
“我帶你去見白師姐!”蕭錦瑟堅定地說道。
半晌,她又跑到旁邊去哄還是個孩子的林姈。
“白師姐比天上的神仙還厲害,她吹一口氣就能讓自己複活!”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蕭錦瑟看起來很是坦然,懵懵懂懂的林姈就這樣信了。
二師姐和白師姐一樣,都是大大大……大好人!
蕭錦瑟鬆了口氣。
雖然前路依舊一片黑暗,但至少大家都重新振作了起來。
白師姐看到這一幕也肯定會很高興吧?
白師姐常說【團結就是力量】,現在她們做到了!
可白師姐她自己……
不。
白師姐會看到她們的成長的。
少女獨自在她人看不見的地方哭泣。
……
這光芒太盛。
這光芒也太燙人。
被籠罩起來的鶯時感覺自己正浸泡在溫泉池裏。
那濕滑且燥熱的空氣侵蝕著她的肌膚,或許隻有將衣服脫掉才能求得片刻的清涼。
那就……
等等!
某刻,前瑤池聖女從迷亂之中清醒了過來。
她臉色微變。
白憐斬出來的那一劍,是極其可怕的一劍。
僅僅是被餘波給照了一下,她的神魂防禦便自動失守,她也跌入了幻覺之中。
那身處中心,被白憐一劍砍中了頭的海獸又會怎樣?
鶯時屏住呼吸,因為神識被限製了,她隻能盡力睜大眼睛去瞪。
漸漸的。
那片白光散去了。
“……”
眼前的場景讓鶯時愣住。
雲開。
一縷陽光落下。
陽光照亮了原本有些暗沉的冰麵。
那個橢圓形的光斑中央,海獸懶洋洋地趴著。
而在距離海獸不到三尺遠的地方,白憐已經將那把透明的劍的收了起來。
銀發銀瞳的少女伸出右手,就如同撫弄“可愛”的寵物一樣輕拍著海獸的鼻頭。
噠噠噠。
拍擊時發出的清脆響聲在空曠的冰原上傳出去很遠很遠。
風暴中心原來是這樣平靜的嗎?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和諧了。
和諧到在場所有人都以為自己還在美夢裏環遊。
很多年後。
能活著從青墟中走出去的人依舊不會忘記那由靜轉動的一瞬間。
那時候。
銀發少女收回了手。
她說:“你們的時代已經被埋葬了。”
海獸便點了一下頭。
那或許是點頭吧。
反正它的頭就這麽垂了下來,並再也沒有抬起。
銀發少女微笑著轉身。
隻因她那飛瀑似的白發輕輕舞動,人們才記得那天的海麵上原來刮著大風。
不過風不風的也不重要。
細節是在回想時才需慢慢摸索的東西。
那一刻眾人記住的隻有陽光下被越拉越長的影子,以及……
轟隆!
一聲如春雷般的炸響!
以垂落的頭顱為開端,海獸那恍如小山的身軀開始崩塌。
一片片。
一塊塊。
速度越來越快。
冷寂的冰原漸漸有了些生機。
這一幕並不血腥,反而讓人覺得這是比白憐腳下踩著的璀璨星河更動人的美景。
因為海獸身上跌落的每一個部位都會在脫離身體軀幹的一瞬間化作光。
有白光。
有藍光。
有綠光。
有……
組合在一起就成了極光!
從上空往下俯瞰的鶯時屏住了呼吸。
震撼。
她現在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她曾在瑤池中見過五彩祥雲。
她曾在西山見過飛舞的彩蝶。
但它們的顏色都沒有這一天她所見著的光那麽鮮豔。
隻因這是那個人的手筆!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她一劍西來,她徹底斬斷了那個黑暗時代!
她就是——
白憐帝君!
鶯時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她的目光落在白憐的背影上,並隨著白憐一同緩緩朝夏青青走去。
白憐走的比來時更慢也更沉穩了。
鶯時分明看見有鮮血順著白憐的額角淌下,鮮血染紅了那霜雪也似的秀眉,染紅了那冰蓋般滑嫩的肌膚。
啪嗒啪嗒……
最後,鮮血一滴一滴跌落在白憐走過的冰麵上,串成了一束春梅。
“這條路……”
鶯時輕按住自己的胸口。
她感覺自己被某種東西給填得滿滿的。
她又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自己身體裏迸射而出。
許久後,白憐終於在萬眾矚目之下走到了夏青青麵前。
她停了下來。
這一停,是海獸的終幕,也是盛大慶典開啟的序幕!
隨著那三叉戟模樣的巨尾跌落,海獸再也支撐不住了。
它殘餘的那部分身軀在坍縮過後突然爆炸。
然後……
這一刻,海獸變成了光!
它是無所不在的光,它蓋過了白憐,蓋過了夏青青,蓋過了若木,蓋過了青墟旁的眾人。
“英雄!”
忽的,有一道呼聲如海浪般襲向四麵八方。
眾人紛紛轉身。
卻見喊出那兩個字的人正是情緒極為激動的鶯時。
是的。
英雄!
那條有落梅的路就是英雄之路。
難以想象,若不是有白憐在這裏,無垠之海上將會掀起多大的災難。
是白憐拚著受傷將海獸斬落,將太平帶了回來!
鶯時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了。
她隻想肆意地宣泄滿腔的激動。
她高高地舉起了雙手。
“英雄,英雄……”
她依舊這樣喊著。
無論白憐來自何方,無論白憐的目的的是什麽,無論白憐將來會做什麽。
至少這一刻她像曾經拯救了東神洲人族的青帝一樣耀眼。
白憐,我的英雄,我的光!
“聖女……”
瑤池聖山的弟子驚愕地看著失態的鶯時。
但很快她們就被這股溫暖所感染,並跟隨鶯時一起叫喊了起來。
於是,千聲萬聲匯聚在一起,就連大海也沸騰了起來。
“這就是白憐帝君啊。”
此時站在玄龜身旁的趙海涯感慨了起來。
他苦澀一笑。
他妄圖向白憐學習,但這麽弱的他哪能學到白憐的百一呢?
“……”
躲藏在人群裏的鮫人默然無語。
它隻是跟隨周圍人僵硬地舉起了自己的手。
它的決定是正確的!
白憐一劍就斬殺了海獸,雖然這一劍蓄了很久的力,雖然這也是因為海獸在氣勢之爭中落入下風,導致心防卸下了大半,但白憐畢竟隻出了一劍。
【不是兄弟我不當人,實在是敵人太凶狠!】
如果當時它依著計劃衝出去,很可能它現在也已經變成光了。
對它來說,變成光並不是什麽值得期待的事。
它不想照亮世人,隻想自己此世無敵。
但慌歸慌,鮫人並未轉身逃走。
白憐不知道它的存在,況且白憐還受了傷,隻要逮著合適的機會,它還是有竊取若木力量的機會。
它活得已經夠久了。
正因為活得夠久,它才更想繼續活下去。
今日,它,鮫人,就要尋機會搏那一世仙!
……
任外邊百般吵鬧,此時的白憐眼裏隻剩下夏青青了。
因為她沒有時間去繼續思考其他問題。
她的傷太重了,重到隻剩這副皮囊還好好的,而其他內髒筋骨全都破碎。
就剛才那一劍抽走了兩塊仙靈石以及她的全部力量。
她被榨得比小魚幹還要幹。
哪怕再怎麽擠,也擠不出一滴來了。
正因如此她才無法止住額角滾落的鮮血。
意誌不能當飯吃。
意誌也不能當拐使。
一旦停下來,白憐就再拿不出抬腳的力氣了。
她隻能靜靜地望著夏青青。
這一眼似乎可以凝望上一年、十年、百年……直至永久。
她不說話,但夏青青明白她的意思。
那是很簡單的四個字。
“我回來了。”
可是越簡單的句子,越有深入人心的力量。
夏青青的心隨同眼眸一起顫動。
她顫巍巍地伸出右手,最後停留在白憐的臉頰附近。
你……
本可以不用這麽做的。
夏青青的視線再次模糊了。
但這回裏麵藏著更多的不是傷感,而是感動。
在這裏,沒有人比她更懂白憐的風光背後藏著多大的風險。
若不是白憐的身體比想象中硬得多,若不是白憐身體裏有一枚滿含生機的種子,在吸納第二顆仙靈石靈氣的瞬間她就已經化作塵埃了。
白憐為了她將自己的生死置於身後,這不是愛是什麽?
沒有什麽比這更真的情誼了!
“白憐~”
夏青青輕喚著白憐的名字。
她將要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但目光微斜時,她發現旁邊有許多觀眾。
顯然她要做的事不能讓太多人看見。
因此她輕輕揮了揮手。
霎時間,如潮般的綠光將白憐淹沒。
如此一來就沒人能看清她和白憐在做什麽了。
夏青青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的手往前一伸,柔柔地落在白憐的臉頰上。
這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呢。
但夏青青不討厭。
而且她知道哪裏是溫暖的。
她上前一步,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著那個溫暖的口子貼近。
最後……
重拿輕放!
啪。
白憐瞪大了眼睛。
喂喂喂……
你怎麽這樣啊!
就挺突然的,兩個火山口完成了對接,嚴絲合縫,一時半會兒根本分不開。
攪動中,熔岩糾纏於一起,再不分你我。
白憐試圖調整一下身位,但夏青青太主動了。
她雙手環抱,緊緊地按在白憐的臀部上,手指幾乎陷進去。
嗐。
怎奈白憐渾身無力,想反殺夏青青也辦不到。
她有些著急。
這情況很不對勁。
她可不是那種習慣居於人下的角色啊。
就在這時,白憐忽然發現一股濃鬱的生命之力順著對接之處灌注進她的身體深處。
“!”
是若木的力量!
她大吃一驚。
原來夏青青還存著這樣的心思。
在那生命之力的刺激下,她額角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且沒有留下傷疤,她體內那些破碎的器官也慢慢地恢複了,雖然強度遠不如之前,但至少看起來正常了。
機會來了!
她拚命地汲取著。
正所謂此消彼長。
在白憐變強的同時,夏青青“裝腔作勢”的本質也慢慢展現了出來。
她的鼻息變得極為沉重,身體開始不安地扭動起來,鐵箍似的雙手在鬆懈的瞬間就被白憐按了回去。
【現在是我的回合】
白憐按住了夏青青的屁股。
食我鏡像攻擊!
不給你點教訓,你是又開始飄起來了啊!
短短數息時間,遭到重擊的夏青青就兩手一垂認輸求饒了。
“對……唔……對不起,唔,我錯了……別這樣……”
這才是正常的發展嘛。
白憐放開了夏青青。
既然夏青青說不要了,那她也不會繼續幹壞事。
她舔了舔嘴唇。
青帝。
也不怎麽樣嘛!
你看,她現在正像委屈的小貓咪一樣蹲在地上。
白憐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
雖然夏青青傳遞了部分生命之力給她,但她的狀態依舊很差,畢竟夏青青不是若木,現在就算是年僅十歲的五師妹現在也能在她頭上作威作福,而她沒有半點反製之力。
但還是得感謝夏青青。
若無夏青青這一吻,她早就因為腿軟而跌倒在地了。
白憐道:“接下來隻要找到夏門主,這次的危機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雨過天晴。
她心情大好。
出乎白憐意料的是夏青青搖起了頭。
她的麵容看起來有些蕭索。
“我等不到那時候了。”
“???”
白憐臉上的笑容逐漸凝滯,她的心上忽然浮起了一層陰雲。
夏青青一眼便識破了白憐的想法。
她微笑著:“沒那麽嚴重,我還記得我跟你的承諾,我會好好活著。”
“那……”
夏青青伸手指了指陽光燦爛的天空。
“星空古路將要打開了。”
然後呢?
夏青青眼睛閃爍:“我們可以通過星空古路抵達仙界,仙界的人也可以通過星空古路來到我們這裏。”
“……”
“我們不夠強,一個地仙就足以攪亂東神洲,若是有心懷不軌的仙帝,乃至天尊級別的強者來到這裏,那東神洲必將迎來一個更加可怕的黑暗時代。”
白憐不得不承認夏青青說的對。
師父的那個死敵縱被大道限製,也僅依靠一個法身就擊沉了這個世界。
“可你又能做什麽?”白憐道。
夏青青握緊了拳頭:“我很強的好吧,十萬年前我可以鎮壓海皇,十萬年後,我也可以暫時封鎖星空古路!”
“你……”
白憐想起了若木的話。
【你已經做的夠多了】
夏青青突然握住她的手:“這是我自願的。”
守護東神洲,是她身為青帝該肩負起來的責任。
曾經是。
現在是。
將來也是。
她頓了頓,回望高聳入雲的若木。
“其實就算不這麽做,短時間內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為什麽?”
白憐問道。
如果不是她,星空古路就不會現身,那夏青青也就沒必要獻祭自己了。
可她若是不尋找星空古路,師父就看不到破局的希望。
前後夾擊下,白憐心中很不是滋味。
夏青青還能笑出來:“我早已把餘生許與若木,正常情況下我必須一直陪在若木左右,就算過去千百年我們也難以見上一麵。現在不同了,我以己身為印封鎖星空古路,庇護東神洲,這份功德足以我撕碎那份契約。少則十年,多則百年,我就能回來。”
白憐默然無語。
她的眼前浮現出新的任務。
【任務一:用身體阻止夏青青(完成獎勵:茶道+8)】
【任務二:默許夏青青的行為(完成獎勵:輕功+1)】
這任務算是明示了吧?
夏青青又說:“其實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不是嗎?而且,就算我現在願意跟你一起回瓊明峰,你恐怕也不敢吧,畢竟你那幾個師妹還在呢。”
嗬。
你的觀察能力還挺強的嘛。
不過真正可怕的不是師妹,而是師父啊!
天尊?
師父就是天尊本尊。
唉。
白憐輕歎了一聲。
其實她早就有了答案,隻是那個答案不是那麽容易說出口罷了。
果然人都是會變得,以前的她哪有這麽優柔寡斷。
她上前一步抱住了夏青青。
這回她倆什麽壞事也沒幹,就連手放的地方也很正經。
她們隻是靜靜地體會對方的溫度。
“還是那句話。”白憐說,“我等你回來。”
十年?
或許用不上十年。
“嗯。”
夏青青用力點頭。
能得到白憐的支持,她別提有多開心了。
她本有些不安,還有些恐懼,但在這一瞬間,所有的負麵情緒都隨著白憐的聲音而消散。
她有什麽好怕的呢?
白憐一直都在啊!
漸漸的,夏青青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
在長時間的融合後,若木的力量重新回到她身上。
現在的她,終於有了昔日青帝的風采。
夏青青緩慢地飄了起來。
她凝望白憐,眉目中滿是柔情。
白憐,好好看著我吧!
終有一日,我會讓春天與秋天相遇,會讓**與桃花一同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