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憐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總之就是非常混亂。
她的心湖原本很平靜,隻是被掀起了一點點名為感動的波瀾。
但就在她守著這份暖意慢慢咀嚼時,安嵐突如其來的舉動直接把她給整懵了。
就挺突然的。
在她還沒有做好接受這一切的準備時,安嵐化身為一柄大木錘,以蠻不講理的方式一下子砸在了她的心口上。
恰如雷鳴!!
噗!!!
那是錘子穿空而過,直擊目標發出的聲音。
這聲音與突然升空的煙花爆炸聲很是和諧的相融在一起。
正是——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這一刹那,白憐的心湖深處仿佛被人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
轟鳴過後,百種情緒在那兒爆發。
巨浪翻湧!
那滔天巨浪眨眼間就將白憐給淹沒了。
“這這這……”
白憐一句完整地話也說不出來。
【……因不可控因素刪除500字……內容就是白憐對安嵐的行為感到非常驚訝……】
白憐百思不得其解。
煩死了!
o(≧口≦)o
轟隆轟隆——
半晌,當除夕夜的煙火仍在空中綻放時,安嵐從白憐身上離開,回到了木棍的另一頭。
她的臉色看起來很平靜,但那隻是偽裝罷了。
在麵部表情控製學上她完全可以自豪地對白憐說“你師父就是你師父”。
安嵐完全沒有感到慌張。
有什麽好怕的呢?
反正等她使用法術後白憐就不記得這一切了。
別說是親一下白憐,就算是對白憐做更壞的事也沒關係。
但是……
果然還是算了。
她怕白憐會被嚇壞。
瞧。
孩子現在已經懵了!
而且安嵐也過不去自己的心理關。
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和白憐互訴心意。
追求一時的歡愉隻能帶來深遠的痛苦。
就像是將死火山變成了活火山那樣。
待到火山噴發之時,她和就坐在她旁邊的白憐都不能幸免。
安嵐知道。
雖然她總是唾罵那個死敵,好像沒把那個死敵放在眼裏的樣子,但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清醒的。
即便她恢複全部實力,她也打不過那個死敵。
當然,在公平對決的情況下,那個死敵也不可能戰勝她。
畢竟她倆的關係曾那麽好。
她們會背靠背興奮地大喊“我與罪惡不共戴天”。
在成長過程中,她們早就互相將對方摸得一清二楚了。
長處啊、缺陷啊、底牌啊……
一切都無所遁形!
正因為如此了解自己的死敵,安嵐才會感到焦慮。
到目前為止她找不到任何翻盤的希望。
如果這時候與白憐產生太深的糾葛,等到災禍降臨時,她收獲的將會是雙倍的痛苦。
這不是安嵐想要的東西。
痛苦,有一份就夠填飽肚子了。
她覺得與白憐保持之前那種程度的距離就挺好的。
“這次真的是時候了!”
在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後,安嵐將手虛按在了白憐的胸口上。
白憐回過頭,還有點兒呆呆的。
其實她正在考慮要不要趁這個機會狠狠地回擊師父,讓師父明白她這個弟子也不是吃素的!
要知道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她現在就算把師父撲倒,過後師父也會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吧。
但在視線與安嵐交織於一起的瞬間,白憐忽然冷靜了下來。
她看見了惆悵,看見了擔憂,也看見了瞳孔中的笑意。
她又想到了師父送給她的禮物~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白憐的臉上流露出淺淺的笑。
她是白憐,她不是遊戲裏的那個白師姐!
她的目標是和師父幹好事,而不是幹壞事。
就這樣吧。
白憐麵色平靜地等待師父的下一個動作。
安嵐開口說話了。
這話既是對白憐說的,又是對她自己說的。
“我會抹去你的部分記憶,等你醒過來的時候,你就隻會記得我給你送生日禮物的事了。”
白憐微張著嘴。
她其實並沒打算要說話,但安嵐直接用食指按住了她的嘴唇。
是柑橘味!
“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用問,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會明白我為什麽要這麽做的。”
反正這段記憶會消失,敞開心扉的安嵐自然是有什麽說什麽。
“……”
白憐感覺到有一股暖流從安嵐的手心流淌出來,像手一樣輕撫著她。
開始了。
上一回安嵐並沒能抹去她的記憶,但白憐不能保證這回也一樣。
因為她搞不懂原理。
誰知道那是安嵐的法術出BUG了,還是係統的功勞?
要怪就怪這憨批係統吧。
別人家的係統要不就把宿主當牲口使喚,氪金不夠就氪命。
要不就把宿主當主人使勁舔,有問必答,遇到困難還主動出謀劃策。
她手上的係統倒好,除了被罵有BUG時會出來蹦躂一下,其他時間就和死了一樣。
做好事不留名不是這麽搞的啊,狗係統,你倒是給我出來解釋一下啊!
行吧。
白憐接連呼喚了好幾聲依舊沒有得到答複了。
沒辦法了。
那就抱著最壞的打算去和師父“戰鬥”吧。
“師父!”
白憐突然按住了安嵐的手,將那隻手輕輕地按在了自己的胸上。
軟綿綿的觸感讓安嵐的身體輕顫了一下。
別亂動啊!
“你……”
她和白憐對視。
白憐的臉色無比認真。
“我一定會回想起今晚這個夢的!”
安嵐愣了一下。
總感覺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呢。
但旋即她又變得強硬了起來。
“你知道我是誰嗎?被我抹掉的記憶是絕不可能恢複的!”
她那緊貼住白憐的手握成了拳頭,繃得老直了。
加大力度。
衝!
霎時間,無數神念漫湧而出,凝聚在一起時,竟有了實形。
在這個繁星滿天、煙火成城夜晚。
白憐耳邊的“砰砰”響聲越來越低沉,她眼前的五彩天空也被抹上厚厚的白色塗層。
就在白色塗層即將徹底蒙蔽她的雙眼時,一滴冰冷的水珠忽然從正前方飛了過來,啪嗒一下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白憐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是……
鹹的。
“???”
下一刻。
白色如浪潮般糊了白憐一臉。
她沉沒了,沉沒到一個空白的世界。
空空空空
空白憐空
空空空空
白憐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
她感到一陣心慌。
這就是安嵐的法術吧,她的記憶該不會真的會被抹除掉吧?
好在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
約莫過去了十幾息,白憐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砰!
緊接著,嗅覺、味覺、觸覺、視覺全都回到了她身上。
白憐發現自己正站在歪脖子樹下。
她懷裏正揣著安嵐送給她的黃瓜、西瓜和甜瓜。
晚風吹拂,樹葉沙沙作響。
她仰起頭,歪脖子樹的枝幹沒有斷,安嵐仍坐在枝幹上。
見她看了過來,安嵐麵無表情地說道:“禮物你想怎麽處理都行,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說這話時她一直盯著白憐。
盯~
“……”
白憐發現她的記憶還在。
她很確信腦海中閃過的那些畫麵並不是幻覺。
太好了!
白憐在心中歡呼。
她怎能忘記自己與師父貼貼的過程呢?
不過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常,這事絕不能讓師父知道,不然師父恐怕會立刻跳下來騎在她身上給她來一次暴力洗腦!
白憐衝著安嵐點了點頭,然後臉上流露出很自然的笑容。
她說:“謝謝師父的生日賀禮,我很喜歡!”
喜歡師父親手種的瓜果,更喜歡師父的吻!
安嵐跟著點頭。
她雙手抱胸,俯視白憐,看起來威嚴滿滿。
“你喜歡就好,不枉我一番心意,行了,我走了。”
聲音方落,安嵐便化作了一道光。
這光自歪脖子樹射出,穿過黑夜,穿過天空中燦爛的煙花陣,最後落入瓊明峰的後山禁地。
呼~
白憐暗暗鬆了口氣。
師父雖然小小的,但給她的壓力卻比泰山還要沉重。
要是再多盯她一會兒說不定她就要露餡了。
現在這樣子真好啊。
白憐仰頭望著天空中燦爛的煙花。
紛紛燦爛如星隕,㸌㸌喧豗似火攻。
她隱約有點明白師父為什麽會做這種“出格”的事了。
雖然師父“膽小”又別扭,但是她能隨意改變他人的記憶啊。
那還有什麽好膽小的?
但這也說不準。
白憐決定了,最近她一定要時刻緊盯師父,防止師父跑路!
正這樣想著,她身後忽然傳來了呼喊聲。
“師姐,來放煙花吧!”
是觀察力點滿的五師妹。
“來了來了。”
白憐臨走前偷瞧了一眼她和師父都坐過的那根枝幹。
這是連接她和師父的大橋!
等師父不再關注這邊後,她就去把這座橋拆下來好好收藏。
可是嘛……
白憐的願望終要落空。
她前腳才剛離開,後腳安嵐就又偷偷摸摸地回來了。
身子小小、語氣吊吊的一萬歲“少女”躲在歪脖子樹後東張西望。
在確認絕不可能有人發現她之後,她將那根枝幹折了下來。
“拿回去掛東西吧,反正也不占地。”
她成功的說服了自己!
在輕輕點頭後,安嵐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還有點濕潤。
半刻鍾前,她用這個嘴唇在白憐的臉頰上蓋了個章,宣示了自己對白憐的“主權”。
不就是親一下嘛。
老實說,一開始安嵐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的。
她曾偷偷看過白憐沒事時會翻看的那些小說。
這些故事都挺俗套的。
內容無非就是兩個女俠一起闖**江湖,最後陰差陽錯地走到一起。
拋開那些幹壞事的內容不談,小說作者經常會花大量筆墨去描寫兩個女俠接吻的場景。
又是什麽電流亂竄啊,又是什麽腿腳疲軟啊,又是什麽腦袋一片空白啊……
安嵐看了隻想笑。
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幹壞事呢。
可在真的主動親了白憐後她就有些動搖了。
那體驗確實非同一般!
鎮定如她竟也有了種想要更進一步的衝動。
不得不說——
“滋味真不錯啊!”
她以後肯定會非常懷念這種感覺,但是她必須克製自己,這是對自己好,更是對白憐好。
白憐身上的死字已經夠多了,她不能再給白憐身上添加新的死字。
走。
安嵐轉身就要再次回洞。
在路過白憐房間的窗戶時,她忽然發現掛在牆上的畫變了。
“嗯?”
那是一幅很奇怪的畫。
夕陽西下。
在一間風格奇特的房間裏,白憐站在一個木桌後邊,穿著職業套裙,帶著橢圓金屬框眼睛,左手抱著一本書,右手握著一根竹棍。
而她和其餘四個弟子加一隻愚蠢的兔兔都鬆鬆垮垮地坐在台下的小桌子後邊。
畫中的白憐威嚴滿滿,畫中的安嵐一手撐著臉頰,另一隻手在轉筆,儼然是一個不聽課的壞學生。
“……”
安嵐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她不是很懂白憐那副打扮是什麽意思,但她大致知道這是老師在教學生。
反了反了!
安嵐震怒。
站在講台上的難道不應該是身為師父的她麽?
白憐這是什麽意思,這是想造反然後騎在她頭上輸出麽?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嵐立刻用神念對白憐辛苦畫了好幾個月的畫進行了一番大改。
穿職業套裙的老師被換成了她。
白憐則低著頭站在她麵前,將右手伸出,等待她高舉著的竹棍落下。
“這才像話!”
看著自己的傑作,安嵐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隻要她的實力一日強於白憐,白憐就別想在她頭上作威作福,讓她受**之辱!
……
除夕的煙花直到後半夜才慢慢被從夜空中挪走。
白憐也是在後半夜與幾個師妹道別回到自己房間的。
她先小心翼翼地用靈力將師父的瓜封存起來。
當然,她並不是要把這些瓜供起來,黃瓜這玩意不就是拿來吃的嗎?
她隻是想等到自己生日時再吃。
忙完這些後白憐就走到了窗邊。
離師父與她一起上天已經過去快兩個時辰了,師父再怎麽閑也不至於還關注她這兒吧?
懷著這樣的念頭,白憐準備將歪脖子樹上的那根枝幹折下來。
可這一看她就傻眼了。
“枝幹呢?”
那麽大、那麽長的一根枝幹呢?
沒有了!
甚至白憐都沒有在歪脖子樹上找到折斷的痕跡,仿佛那兒從來不曾sheng長過枝幹似的。
她絕不認為這是她自己記錯了。
這棵歪脖子樹她看了好幾千回,憑她的記性怎麽可能會記不住它的長相。
白憐轉過身。
當她的視線掠過牆上那幅畫時她又愣住了。
“啊?”
站在講台後麵的老師不應該是她嗎,怎麽突然間就變成師父了,而且師父還正在打她?!
以前她擺放在屋裏的畫三天兩頭會“自動”改變位置。
現在可好。
畫的位置是不會再變了,畫裏的人的位置和身份倒是變了起來。
就尼瑪離譜!
這真不是在玩角色扮演遊戲嗎?
白憐默默撓頭。
穿職業套裙的安嵐越看越讓人覺得別扭。
不是。
師父,就你那平平的身材能撐的起這衣服麽?
她趕緊取出畫筆,在神識的輔助下花了半個時辰將畫又改了回去。
“收工!”
白憐拍了拍手。
她已經明白這一切是誰幹的了。
但她並不打算去質問師父,反正師父是不會承認的,她自個兒心裏有數就差不多了。
鬧騰了許久,新年就這樣到來了。
這是白憐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六個年頭。
瓊明峰眾“星”歸位,一切都走上了正軌。
初一。
大清早白憐就從自己房裏走了出來,她依照“老家”習俗給每一個師妹都包了一個大大的紅包。
在用過早餐後,白憐又帶著師妹們去其他峰拜年。
這一來二去度仙門上上下下就全都認識這幾個師妹了。
白憐對此樂見其成。
瓊明峰不止是她的瓊明峰,也是師父和師妹們的瓊明峰。
她期望有一天瓊明峰成為度仙門第一峰,這樣一來大家就不會再說師父是混子了。
初二。
白憐又帶著幾個師妹去碧落宗等友好宗門串門。
初三。
白憐和師妹們打牌。
初四。
繼續打牌。
初五。
“不能繼續打牌了!”
白憐將師妹們全都趕去修煉,然後又變了一個新分身出來。
四個白憐圍坐一圈,在傍晚時分打起了麻將。
初六。
繼續打麻將。
初七。
繼續……
行吧。
白憐其實是想繼續打麻將的。
你可別小看這打麻將啊。
名為打牌,實為修煉!
這一番修煉下來,白憐已經可以隨意控製九個分身而不會被榨幹了。
這些分身雖然腦袋不怎麽靈光,但個個都有元嬰巔峰的修為。
隻待白憐的神魂強度更進一步,她們就能與化神初期修仙者比劃比劃。
怎奈計劃趕不上計劃,初七這日中午,白憐才剛擺好麻將桌,一個壞消息突然從外邊傳入她耳中。
“你們聽說了嗎,天璣門的門主夏歸遠失蹤了!”
“啊,一個渡劫期強者失蹤了?”
“他失蹤前在做什麽?”
“不太清楚,好像是在無垠之海上尋找什麽東西,結果這東西沒找到,反倒自己把自己給弄沒了,天璣門群龍無首,這下是要生亂子咯!”
夏歸遠。
白憐依稀記得他提到夏青青覺醒了特殊血脈時的幸福勁。
他是在替夏青青尋找萬古常青藤的路上失蹤的,夏青青要是收到這消息,還不知道會多傷心呢。
“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她?”
上次度仙門遇襲,夏青青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去吧。
在猶豫了片刻後白憐還是下定了決心。
這一來一回也花不了多次時間,她肯定能在元夜之前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