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伸手將一個邊走邊流鼻涕的小孩子撈起來後,蘇幼微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就像一陣風從頭頂忽然刮過,她的衣裙飄了起來。
“閃開!”
蘇幼微輕喝一聲。
突然映入她眼簾的是黑色的……
不對,那虛影眨眼間又變成了藍色!
可現在不是關注這種細枝末節的時候。
蘇幼微無比焦急。
沒用。
就算她喊出了聲,以那些小孩子的能力也不可能在第一時間逃出去。
如果在這裏發生戰鬥,他們一個也活不下來。
跑嗎?
或許她能逃掉,但那些小孩子必然會死在這裏。
她是白師姐的師妹,她與白師姐同出一源,終有一日她身上會流著白師姐的血,無論何時她都不能做出辱沒白師姐的事來。
正麵上吧!
蘇幼微迅速拔出白憐交給她1.0版無垢劍。
無垢無垢,心無汙垢。
蘇幼微的眼睛亮了起來。
在感受過白師姐的溫暖後,她已經愛上了那種感覺。
以前她的劍是為複仇和殺戮而揮,但現在她的劍是為了守護而揮。
她要守護這來之不易的生活,也守護白師姐的一切。
“踏雪無痕!”
劍光射了出去。
蘇幼微直接躍到空中,她要在這裏阻止那道會變色的虛影落地。
好家夥,竟然還敢衝過來!
來自蘇幼微身上的殺意反而刺激得惡念更加興奮了。
反抗好啊,她就喜歡這種反抗的戲碼。
惡念變態地大笑了起來:“你越是耀眼,在將你撕碎時我就越興奮!”
在與蘇幼微接觸前,她身邊射來了另一道槍芒。
“無恥狂徒!”
那是來自趙海涯的怒喝聲。
趙海涯確實慌了。
他所在的地方其實離蘇幼微並不遠,正常來說他隨時可以支援到蘇幼微。
但那道虛影很會隱藏氣息,而且她的速度太快了,就和閃現一樣!
“嗬嗬。”
在穿過槍芒的瞬間惡念扭頭深深地看了趙海涯一眼。
記住我這充滿惡意的麵孔吧!
等我從蘇幼微身體裏出來我就把你們全都殺了。
衝衝衝!
惡念獰笑著撞在了無垢劍上。
噠。
黑光如洶湧的潮水蔓延開來,眨眼間就將趙海涯給淹沒了。
完了!
從那張麵孔中他讀出了最純粹的殺意。
白憐在天上和皇帝交手,他不僅幫不上忙,他連白憐的師妹都護不住。
這麽廢的他到底有什麽用啊!
趙海涯茫然地跪倒在地上。
沒有實力就守護不了心中的信念,沒有實力就當不了正義的夥伴。
他望著懸浮在半空中一動不動的蘇幼微,隻覺得自己的心死了半截。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惡念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當時,她距離蘇幼微隻有一寸不到。
“哈哈哈!”
她大笑著,像飛馳的小huo箭。
眼看著她就要一鼓作氣衝進蘇幼微的識海了,一股無形的拉扯之力忽然作用在她身上,任憑她如何反抗,她還是稍稍偏離了一點角度。
“這個世界?”
惡念四處張望著。
她隻覺得黑,黑的讓她很不舒服。
正常人的識海不至於黑成這個樣子吧,除非那是一個即將被心魔吞噬之人!
不得了。
莫非白憐的這個師妹一直受困於心魔?
如此說來她豈不是隻要稍稍一用力就能讓蘇幼微惡墮。
“好!”
在看見離自己不遠的黑衣“蘇幼微”後,惡念臉上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開始吧。
她要把蘇幼微變成欲望的奴隸,然後讓蘇幼微不顧危險強行要和白憐當眾貼貼,在看到這一幕後白憐的心態必然會炸裂!
找到機會她甚至可以連鈴月的身體都不要了,而是直接奪舍白憐。
惡念上前一步,這時,那個“蘇幼微”忽然開口了。
“惡念?”
“哦?”惡念愣住了,有意思,她笑道,“你竟然知道我是惡念,見識不少嘛。”
承認了!
心魔深吸一口氣,那平實的胸口這時候竟然也氣得凸了起來。
就算惡念不承認,那股騷味她也不會認錯。
這個惡念絕對是從萬毒珠出來的!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她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的胸口被惡念用劍刺穿時的痛苦。
很燙,很痛,還很不甘。
上一次她沒能報仇,是白師姐天神下凡幹碎了那個惡念。
但這回不一樣了,她的實力變得更強,這個惡念卻變得更弱,而且萬毒珠裏可是她的主場啊!
該怎麽做還用多說?
心魔燃起來了,她瞬間化身複仇焰魂。
蘇幼微的劍不為複仇而揮,但她的劍就不同了,說殺就殺。
在無盡的黑色火焰中,她一個閃現來到惡念身邊。
“你……”
稍等。
惡念怔住了。
這劇本不對啊,蘇幼微在看到她之後不應該抱頭鼠竄嗎?
砰!
心魔突然揮舞拳頭,這一拳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惡念的頭上。
惡念勃然大怒。
小逼崽子居然還敢反抗你奶……
“給老娘死!”
心魔拽著一把由萬毒珠內遊離的毒氣凝聚而成的劍就捅進了惡念身體裏。
“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在萬毒珠內回響。
被捅的惡念身體瞬間繃直,像是**了一樣。
不對勁。
她心中湧出了害怕,在這裏她竟然無法反抗。
可還沒等她細想,心魔將劍抽了出來,然後用力一揮。
漆黑的劍刃貼著惡念的脖子掠了過去。
“……”
啪嗒。
惡念的腦袋在短暫的延遲後滾落在地上。
心魔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有肅殺之意。
對朋友像春天般溫暖是蘇幼微該作的事,她負責的是對敵人如嚴冬般殘酷無情!
“歡迎來到蘇幼微的夜晚!”
心魔湊到惡念身邊,用陰冷的聲音說道。
語畢。
她手中的劍化作萬千黑絲,一根又一根的紮進了惡念體內。
惡念懂了。
這裏是萬毒珠。
明明她好不容易才從萬毒珠的主體中逃了出來,為什麽萬毒珠會在蘇幼微手上啊。
她的滿腔豪情化作了驚懼。
陷阱,這一定是白憐故意留下的陷阱。
她大意了啊!
惡念想要跑,她翻過身,她走不動,既然走不動那就用力爬!
可就算是爬也成了奢望。
隨著心魔的刺擊,她的身體裏積聚了越來越多的毒素。
當毒素累積到一定量後,那股侵蝕力量忽然爆發了。
這可是天仙也畏懼的恐怖力量啊!
“啊啊啊……”
惡念再次慘叫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消融。
她不能死,她不想死,她的王之力還沒有拿到手啊!
但她的吼叫並不能阻止黑火的燃燒,片刻後萬毒珠內就恢複了平靜。
心魔微微起伏的胸恢複了正常。
她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隨後心魔歪了歪頭。
白師姐要是看到她這麽凶,會不會討厭她?
外界。
已過了數十息。
“發生什麽事了?”
蘇幼微懵懂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的心魔。
這個黑衣的她身上竟帶著淡淡的殺意。
心魔淡然道:“是惡念。”
“剛才那個?”
心魔點頭:“應該是萬毒珠碎片裏殘存的惡念。”
她抬起手,手心中躺著一枚藍色圓球,與萬毒珠有幾分相似。
蘇幼微暗暗咋舌。
最後一塊碎片就這樣輕易地拿到手了?
“太,太輕鬆了點吧。”
她腦袋有點暈。
心魔鼓了鼓臉頰:“輕鬆?你……哼!剛才要不是我,你已經被她控製了!”
“……”
蘇幼微連忙道:“謝謝,我謝謝你還不成嗎?我們倆明明就是一個人,幹嘛要分得那麽清。”
“嗬。”
心魔冷笑。
有些東西還是要分一分的。
關鍵時刻,總不能把好處全給你一人占了吧,她也想要!
蘇幼微悄然落地。
嘀嗒響聲引起了趙海涯的注意。
蘇幼微沒事?
他微張著嘴。
這時他耳邊響起了輕喚聲:“大哥哥。”
趙海涯迅速別過頭。
出現在他眼前的赫然是白天他救治小狗時遇見的幼童,那隻小狗也在。
幼童焦急地問道:“大哥哥你沒事吧,我……我身上沒有藥,隻有這個……”
他說著鬆開了緊握的手,手心是一枚糖果,糖果外包著皺巴巴的紙。
“嗚嗚——”
小狗也走到趙海涯身邊,伸出舌頭輕舔著他的手。
濕滑濕滑的,但很暖。
趙海涯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這種感覺。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抽了一下。
在動了。
趙海涯下意識地從幼童手中接過糖果,塞進嘴裏。
“我沒事。”
幼童小聲問道:“大哥哥,味道怎麽樣?”
趙海涯臉上流露出笑容:“很甜,是我吃過的最甜的糖!”
他用力地點著頭。
幼童歡快地笑了起來。
在蘇幼微快步走來時,趙海涯歎道:“我終於明白白憐仙子在幫助他人時為什麽會笑得那麽開心了。”
那就是聖人之心啊!
趙海涯擦掉了手腕上的正字,還將那本剛寫了一劃的本子撕碎了。
蘇幼微呆呆地看著他。
很奇怪,她感覺趙海涯不同了。
……
從惡念衝進蘇幼微體內時起,桃槐便焦急地走來走去。
“怎麽還沒好?”
這句話他已經念叨了十幾遍。
念著念著他忽然仰起了頭。
“!”
隻見天空中原本和白憐打得有來有回的皇帝忽然停了下來。
啪啪啪。
皇帝接連挨了白憐好幾劍也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桃槐臉色大變。
出事了!
他立刻沉心去感應,這才發現皇帝已經和惡念斷開了聯係。
惡念自己是不可能這麽做的。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惡念死了!
怎麽可能?
來自萬毒珠的惡念,驟然衝進沒有防備的蘇幼微體內,竟然連一點波瀾都沒有掀起就消失了。
桃槐僵在原地。
不該如此啊,蘇幼微的實力沒有那麽強,趙海涯也不行,唯一能行的就隻有白憐。
這一瞬間,桃槐的眼中忽然閃過了驚懼之色。
他明白了。
“白憐,你算計我!”
一道嘶吼聲從祭壇下迸射而出,那聲音中夾雜著數不清的負麵情緒。
有憤恨、有驚懼、有痛苦、有絕望……
南望城附近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正毫無武德地使勁毆打皇帝的白憐也頓了一下。
那個桃槐又在發什麽瘋?
桃槐確實快瘋了。
他又哭又笑。
他真傻,以白憐的智慧,她怎可能留下師妹這麽大的破綻在外邊。
算計,這全都是算計啊!
可笑他和惡念全都沒看出來。
如今惡念死在了白憐的算計之中,皇帝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脫離掌控,他已經走進死局了。
“白憐,你太狠了!”
什麽天生聖人,什麽星君轉世。
桃槐扭曲了。
他等了十幾年,就為了奪得皇帝的一切,可白憐一出來就毀掉了他的一切。
既然求而不得,那他也來毀掉這一切吧!
桃槐懷著無邊的恨意從祭壇下飛了出去。
被白憐的連續認真劍毆打的皇帝在聽見桃槐的吼叫後他就悟了。
原來如此。
困擾了他十幾年,讓他束手無策的惡念被白憐略施小計就除掉了,這心性,這能力,不愧是星君轉世,不愧是前輩!
我沒看錯你,白憐,我願稱你為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