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好累啊。
從飛舟下來後，兔兔第一次覺得走路是折磨。
好累啊。
她微昂著頭。
明媚的春光裏，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白憐脖子上掛著的紅色繩子。
她想變成那枚儲物吊墜！
如果真能變，那她將絕殺，可惜變不得。
“出現了！”
此時，蘇幼微忽然驚呼一聲。
遼闊的平原盡頭，黛青色的遠山前，狹長的青黑色城牆緩緩浮現。
河寧城！
在此之前白憐去過兩座城市，分別是青山城和蒼風鎮。
和河寧城比起來，那兩座城市太不起眼。
要在多年後，等二師妹和三師妹名滿天下之日，它們才會成為仙家“聖地”。
雨後空氣清新。
望著道旁有序前進的飛車、飛舟以及各種飛行法器，白憐覺得這次出行應該會非常順利。
秩序，真是令人向往啊。
多虧了河洛國的徐氏皇族性格強勢，這才能壓得住那群桀驁不馴的修仙者。
不多時，三人一“貓”在經過城門守衛的檢查後正式踏入河寧城。
撲麵而來的是“熱鬧”。
整潔的長街兩旁有不少修仙者在擺攤。
“驅鬼神符，三枚中品靈石一張，十枚中品靈石四張！”
“上等虎妖之鞭，橫練至寶，可用五靈丹置換！”
“收徒，一百下品靈石一位，女弟子優先，長得醜的不要！”
這便是河寧城立城之本——
貿易！
正經的東西可以在這裏買，不正經的東西也可以在這裏買。
比如白憐曾在蒼風鎮見過的綿綿樹樹殼。
這沙域特產經過遊商的轉運已經賣到東神洲西北角了，而且還在河寧城擁有了自己的小鋪麵。
“真令人懷戀啊。”
掃了一眼店麵貨架上擺放著的各種秘藥和**道具，白憐暗生感慨。
《諸神之戰》的大部分玩家光顧最多的商店就是這一類商店了。
為了刷出隱藏道具，sl大法是必不可少的。
不過現在白憐已經瞧不上這裏了。
秘藥？
她手上還有好幾瓶，什麽雙溪潮水清、聞說雙溪春尚好，都是係統獎勵的高級貨。
“道友，請留步！”
就在這時，一道充滿了驚喜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白憐轉過身，就看見一個穿著淺灰色短打、皮膚呈古銅色的年輕男子從遠處跑了過來。
“有何貴幹？”
白憐麵無表情地說道。
那年輕男子站定後，先拱了拱手，然後伸手一指縮在白憐身旁的兔兔，大笑道：“道友，我是河寧城的奇物商人顧全。我觀道友養的這隻貓生就一張奇麵，狀若魔神，不知道友可否出讓給我，價格好商量！”
“啊？”
買貓的？
但白憐很快就聽出不對勁的地方了。
她低頭看了兔兔一眼。
果然，剛才還笑容滿麵的兔兔已經處在暴走邊緣了。
狀若魔神？
你小子說誰呢！
你把頭伸過來，本小姐給你點化一下。
顧全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兔兔的異常，他取出一個圓球，輕輕一撫，另一隻貓突然出現在他懷裏。
這竟然是一隻diao麵貓！
“道友，我可不是在騙你。”顧全道，“在下買這隻貓花了十枚下品靈石，道友這隻貓是有靈性的妖獸吧，我願意花十枚中品靈石購買。”
本小姐就隻值四張驅鬼神符？
“唧唧！”
兔兔大怒。
“算了算了，兔兔！”
白憐立刻傳信給兔兔，她右腳一橫，攔住了即將起飛的兔兔。
其實她也很生氣。
說什麽屁話呢？
她給兔兔化的妝醜是醜了點，但怎麽著也到不了魔神那種程度。
“這隻貓還會其他語言？”顧全大吃一驚，“既然如此，我再加五枚中品靈石。”
白憐扳著臉道：“顧道友，我和我家的貓感情深厚，我是斷然不會出售她的，你還是去找其他人吧。”
那可真讓人感到遺憾。
蕭錦瑟、蘇幼微同時想到。
顧全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年頭，生意難做啊！
但他可是生財有道之人：“道友，如果你想打聽修仙界的消息，也可以找我，在下顧全，人送外號河洛百曉生！
“……”
“初次見麵，我給道友打個折，打聽消息，買一送一。”
也罷。
白憐花了兩枚下品靈石。
顧全道：“說到好用的煉丹爐，那就不得不提河寧城拍賣會了……”
沒錢。
白憐隻當沒聽見。
“路邊攤上有極低的概率會出現一些品質不錯的煉丹爐。”
那可不好等。
“除此之外，近期河寧城有一場煉丹盛會。”顧全微微一笑。
白憐問：“什麽盛會？”
顧全道：“還原上古丹方！春草閣的長老在古跡中挖出了一份上古丹方，這丹藥據傳有延壽之效，不少人聽聞後特意從遠方趕了過來。那位長老說了，誰要是能還原單方，他便親手奉上春草閣的青禾鼎，這青禾鼎雖是上品法器，但功效不弱於許多極品法器級別的煉丹爐。”
聞言蕭錦瑟眼睛一亮。而白憐遲遲沒有說話。
青禾鼎！
這個她熟。
這不就是遊戲中二師妹的第一個煉丹爐嗎？
白憐依稀記得這個煉丹爐是二師妹從瀛洲雲山弟子手中搶過來的，最後毀在了遊戲中的白師姐煉製秘藥引發的丹雷之下。
沒想到它初次登場居然是在這裏，看來這個煉丹爐還真是與二師妹有緣啊。
那麽問題來了。
“我要怎樣才能還原丹方？”
想到自己那初窺門徑的煉丹術，白憐心裏頓時沒了底。
且行且看吧。
大不了她蒙麵去做一回飛賊。
“二師妹，我偷煉丹爐養你！”
顧全笑著道：“道友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白憐斟酌了一會兒問道：“靈虛派最近有什麽異動嗎？”
樹林中綻放的紫色幽蓮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司雲裳像一把劍般刺進了她的身體。
進來了，想拔出去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了。
顧全微微皺眉：“靈虛派不在河洛國境內，這倒是有點考驗我了。不過……我這裏倒也不是什麽情報都沒有，我聽聞靈虛派最近新增了一名長老。”
“長老？”白憐愕然。
顧全歎道：“是啊，那女子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但卻能將靈虛派的靈虛鑄聖融會貫通，現在有不少人都把她視作芰荷第二，單指天賦啊，畢竟芰荷最終叛出了靈虛派！對了，她的名字叫——
“司雲裳！”
白憐感到胸疼。
這才過了幾個月啊，司雲裳竟然已經混到靈虛派長老之位。
等她徹底恢複實力，度仙門上上下下除了安嵐之外無人是她的對手。
危！
好人不好當啊。
白憐鬱悶地將顧全送走。
臨別時顧全還在宣傳自己的經營範圍，買東西就找顧全，一站式服務，包您爽。
“他說的沒錯，他確實是有名的河洛百曉生。”
忽的，一道黃鸝般清脆的聲音躍入白憐耳中。
她別過頭，隻見路旁攤後坐著一個少女。
這少女看起來很是不同尋常。
她穿著樸素的道袍，盤膝坐在一塊布上，有著遠超年齡的冷靜，不說話時，靜謐宛如石雕。
少女身前的攤位上擺放著的東西隻有一柄用布條纏住的斷劍。
那劍像是從地下挖出來的一樣，鏽蝕不堪，劍柄上的龍紋也模糊了大半。
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的眼睛。
蕭錦瑟伸手指了指少女眼上蒙著的黑布。
盲目之人？
白憐知道二師妹想要說的是什麽。
少女搶在她們說話前說道：“嘻嘻，那你們可猜錯了！”
白憐問：“何意？”
少女道：“我的眼睛很正常，甚至比大部分人還要好。”
“啊？”蕭錦瑟詫異道，“那你為什麽要把眼睛蒙上？”
蘇幼微不說話，但她同樣好奇。
少女輕拍雙手：“眼盲，則心不盲，我不想讓眼睛影響了我的判斷。”
白憐：“？”
怎麽到處都是謎語人？
好在這個謎語人還會自主解釋。
她伸手一指：“你們看到這把劍了嗎？”
“嗯。”
少女朗聲道：“我在找它的主人！”
沒等白憐說話，附近的擺攤人便大笑了起來。
“哈哈，餘纓姑娘又在說笑了，這幾天，這句話你已經對數百人說過了吧，就你手中的那把破劍，就算送人也不會有人要的，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被奚落的少女餘纓一點也不懊惱。
她將手搭在那鏽蝕的劍柄上，仿佛是在對白憐說，又仿佛是在對自己說。
“我從天意城出發，曆時一年，踏遍千山，就為了替它尋一個新主人，但是很可惜，縱然我走遍了整個河洛國，還是沒有半點收獲。”
蕭錦瑟好奇道：“你想找一個怎樣的劍主？”
那擺攤人又搶話道：“餘纓姑娘說是要找一個心如無垢琉璃，意如長明之燈的劍主。”
餘纓微笑著。
這樣一來她也省了解釋的力氣。
“怎麽樣，你們要試一試嗎，說不定能行。”
蕭錦瑟看了蘇幼微一眼。
蘇幼微迅速別過頭。
不試。
她有萬毒珠，這破劍對她沒有半點吸引力。
還真是冷酷啊。
蕭錦瑟想到。
她雖然同樣對這劍不感興趣，但她很佩服餘纓的執著。
試試。
也算給她一點希望。
“怎麽試？”蕭錦瑟問道。
餘纓緩緩道：“隻需將手搭在劍上即可。”
白憐暫時沒說話，因為她眼前浮現出了新任務。
【任務一：將二師妹拉走（完成獎勵：琅嬛雷引）】
【任務二：答應試劍（完成獎勵：軟功+2）】
“……”
白憐並沒有因為觸發了任務而高興。
根據任務說明，琅嬛雷引這門特殊的修煉功法不僅不可以讓修行者飛升成仙，還附帶超強的攻擊特效，這是不下於上品靈器的功法。
為什麽將二師妹拉走會有這麽大的風險？
“等等。”
白憐按住了二師妹的肩膀。
她的目光落在餘纓那嬌俏的臉龐上，那塊黑布就像吞噬心靈的漩渦。
離開？
有那麽一瞬間，白憐覺得這一走自己就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她的直覺向來很準，準到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麽，姑且再信一回吧。
反正摸兩下她的身上也不會掉塊肉。
她的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那讓我先試一試吧。”
“嗷。”
蕭錦瑟立刻給白憐讓出一條路。
“請！”
餘纓並不在意誰先上，她無所謂的。
正如她說的那樣，這一年來她離家出走，已經走遍了河洛國，但她還是沒有找到劍主，她不怎麽抱希望了。
白憐在攤位前蹲了下來。
她卷起袖子，然後將手緩慢地伸出去。
像試探水溫般小心。
輕輕一點。
那一瞬間，淡定的餘纓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
她的眼睛被蒙住了，但她的心還看得見。
她看見無邊的黑夜中，有散發著璀璨白光的水滴忽然從天空中跌落。
難道說……
她屏住呼吸，心跳速度越來越快，心髒幾乎要破膛而出。
她竭盡全力地去靠近那片光芒。
這就是希望之花啊！
餘纓激動地顫抖了起來。
“劍主，劍……”
但她的話說道一半又止住了。
光芒消失了。
終究隻是柴薪之火，又如何能燃盡那無邊的黑夜呢？
餘纓的身體漸漸平靜了下來。
“不行嗎？”
白憐問道，她從餘纓的臉上讀不出任何意思來。
餘纓沒說話。
“我來試試。”
蕭錦瑟踏步上前，她伸手一按，沒反應。
蕭錦瑟微鼓著臉頰：“不行嗎？”
“是啊。”
餘纓終於開口說話了，和之前不同的是，白憐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了波動。
她像是活過來了。
是的。
在遇見白憐前，上萬次失敗讓餘纓以為她再也不可能找到劍主了。
她的心冷了。
是白憐燃起的那團火焰讓她重新看見了希望，劍主一定是有的，就在河洛國的某個角落，之所以沒找到隻是因為她不夠認真！
餘纓笑了，如花綻放：“其實，要不是顧全突然出現，我就打算賣情報給你們了，論對河洛國的了解，我可不比他差，真可惜，又沒能賺到路費。”
她無奈地攤了攤手。
“總之，我得謝謝你們，是你們讓我重新燃起了希望，你們要是有什麽想知道的事，隨時可以過來問我，最近這段時間我都會待在這。”
白憐點了點頭：“那到時候就麻煩了你。”
收獲似乎還不錯，這樣一來就能省下打聽消息的靈石了。
白憐的心情好了起來。
在與餘纓道別後，她領著師妹們去找客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