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白憐望著愁眉微展的安嵐,決定趁熱打鐵。

言彈準備。

發射!

“我們遇到什麽困難也不要怕,微笑著麵對它!”

“有心事也別藏著掖著,說出來讓大家開……會討論,眾人拾柴火焰高嘛。”

白憐旁征博引,說著說著便舉了賣油翁的例子。

“康肅問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

“因曰:我亦無他,惟手熟爾。”

安嵐仰起頭,那雙深邃的眸子第一次當著白憐的麵波動了起來。

好一池春水啊。

白憐隻覺得耳邊響起了歌詞“讓我們**起雙槳”。

她微微一笑。

如洶湧的潮水。

感覺來了!

她就像是站在講台上的老師,正在開導處於青春迷茫期的少女安嵐。

確實很像吧。

至少在陌生人看來,她的體型才更像當老師的那一個。

要是將山洞換成夕陽斜照,僅餘她和安嵐的教室那就更合適了。

有了!

白憐的眼睛忽然一亮。

自從決定要畫全家福後,她一直在躊躇,就那麽簡簡單單地把人聚在一起未免也太普通了點。

現在她終於有了思路。

前世與今生。

夢想與現實。

當它們交織在一起後,在白憐腦海中構成了一副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畫麵——

【世界名畫:夏初放學前的拖堂!】

就決定是你了!

其實在成為為生計而四處奔波的社畜前,白憐也考慮過當老師。

往上數數,兩輩均是老師,她難免會受到影響。

但她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爺就是個廢物!”

連自己的人生都規劃不好,一想到自己要要站在講台上去教一群前途光明的少年人,白憐就退縮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一世人生,她還是體會到了當別人“老師”的辛酸苦辣。

“難頂嗷。”

白憐暗歎。

放在之前,她才不會有這麽多感慨。

當別人因她改變時,她也在悄然變化。

師與徒的關係有時候挺複雜的,師中有徒,徒中有師,難解難分。

白憐為自己的發言做了個小總結:“這世間,但凡沒能超脫抵達彼岸的人都談不上全知全能,我們都是在苦海掙紮的魚。”

安嵐的眼眸波動得愈發厲害了。

沒錯,是這個理!

但是……

從白憐轉身回來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白憐站著,她坐著。

白憐在那裏一直說說說個不停,而且說得還全都是一些很有道理的話。

到底誰才是師父?

安嵐不能忍。

她是誰啊,她可是俯視萬古,見慣生死的安嵐!

她的大弟子竟然想在她麵前翻身?

反了反了!

師父,要有威嚴!

安嵐突然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盯著白憐。

“?”

白憐愣住,然後身體稍稍後仰。

好可怕,她感覺自己突然從暖房跌入了冰窟中。

“坐!”

安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床。

白憐下意識坐下。

安嵐又道:“趴下!”

“啊?”

嗬。

安嵐高舉著右手。

尺來!

一柄黃色的竹尺從虛無之中飛來。

啪啪啪……

沒等白憐反應過來安嵐就上手了。

“敢罵為師,這就是下場!給我老實點,別亂動。”

你媽的!

白憐怒了。

好心好意勸慰你,竟下如此狠手。

你這不識白憐心的逆師,總有一天我會打回來。

用手打!

半晌,重新回到**的安嵐遙遙一指洞口:“出去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我的洞!”

出去就出去,你以為我喜歡到你這個洞裏來啊,又冷又濕,若是待久了,什麽關節炎、骨質疏鬆、腰肌勞損全得出來。

白憐匆匆而去。

安嵐打了個嗬欠,她往被子裏一縮,把自己捆成一個圓柱體,左右翻了好幾圈後,她又爬了起來。

不。

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遇到什麽困難都不要怕,微笑著麵對它!

蕭錦瑟和蘇幼微就繼續交給白憐去教吧,這樣一來她們倆就不會過多沾染她的因果了。

至於白憐……

反正是扯不清了。

她想讓白憐從自己身上離開,唯有回到在水果攤前與白憐見麵的那一刻。

那一日,她若能一言不發地從白憐身旁走過去,就能徹底斬斷與白憐之間的聯係。

可惜她辦不到啊。

那就隻能延續之前的對策,先想辦法讓白憐身上的死字停止增長。

萬界花開不見得有效。

安嵐決定多找點見多識廣的人問問。

一次閃爍後,她再次來到藏書閣,找上那位看起來比她蒼老得多的師弟。

“哪家的老頭子比較多?”安嵐問。

“?”

“就是那種活得久的修仙者,實力強不強無所謂,活得越久越好,我有問題想請教他們。”

雖然疑惑,但藏書閣長老還是說:“太玄道門和太清道門多散仙,無垠之海上也有一些流傳了數萬年的古老門派,還有那海東歸墟,據傳有一隻從這一元之始便存在的玄龜。”

安嵐歎道:“論對東神洲的了解,我不如你!”

“哈?”

藏書閣長老被嚇了一跳。

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出安嵐會說出這種話來。

師姐該不會是被奪舍了吧?

長老憂心忡忡:“師姐,不太平啊,最近這段時間上古魔頭縱橫,指不定那魔頭什麽時候就殺到太玄道門和太清道門去了,我看你還是先望望風再出去吧。”

“……”

轉身走到一半的安嵐停了下來。

不知不覺,她握緊了拳頭。

對他使用鐵拳吧!

最後安嵐還是鬆開了拳頭:“什麽上古魔頭,全都是謠言!”

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藏書閣。

……

白憐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寒冬已過。

但春意還在來的路上。

想起被揍了幾十下的屁股,她依照記憶運轉萬界花開的口訣。

許是安嵐的靈力在她身體裏走了一遭的緣故,她調動靈力時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很順暢。

仿佛她早已練習過千萬次一樣。

白憐的靈力強度比不得安嵐,但仍讓臥房一刻入春。

她伸出雙手,兩隻手手心各開出一朵純白無瑕的香水百合。

“雖然比不上師妹,但我也不是什麽庸才啊。”

白憐驅散房間裏的花,再怎麽說她的靈根也是極品靈根。

她走到桌旁,鋪開一張寬大的白紙。

從教室開始緩慢勾勒出自己想象中的全家福。

這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等這幅新畫完成後,牆壁上的畫會自動更換位置的靈異現象想必也會終結了。

二月二,龍抬頭。

春雷鳴動,天降大雨。

白憐用靈蠶所織之布將掛在牆上的畫封好。

怕潮。

在半個月的修養後,她將要啟程前往河寧城。

這段時間,她的實力增長不大。

技藝中最突出的是茶道,達到了9點,這讓白憐自有一股出塵的氣質。

基本功:

【硬功:295

軟功:307

輕功:313

集中:411】

集中在跨越400後,這半個月隻漲了1點。

依白憐估算,其他屬性倒是齊齊摸到了元嬰後期的門檻,配合她的道術修為,在元嬰期內難逢敵手。

至於化神初期……

大概能依靠強大的神識和安嵐前段時間送給她的那一堆東西稍微周旋一會兒吧。

打飛那隻兔妖是做不得數的。

誰讓白憐開了特效呢。

兔妖受困於白憐展現出來的搖光特效,不僅沒有反抗,還自己送上門來挨打。

它不飛,誰飛?

白憐原本隻想帶二師妹一人去,但她實在抵不住三師妹和兔兔的眼神,最後決定把她們都帶上。

但她並不想招搖過市,尤其不想被靈虛派的人盯上。

最好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白憐,這樣就不會有謠言傳出來了。

因此,在出發前白憐特意做了點偽裝,把兔兔耳朵一卷,偽裝成“奇怪的白貓”。

來,學貓叫!

“喵喵!”

“叫的好啊!”

白憐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她背著油紙傘和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地劍,兩位師妹也斂去了芳華,頭發都被染成了普通的黑色。

“出發吧!”

在白憐的招呼下,蕭錦瑟、蘇幼微和兔兔樂嗬嗬地跟在她身後從度仙門離去。

路途遙遠,為了省時省力白憐還選擇搭乘廣通門的飛舟。

春風春雨花經眼,江北江南水拍天。

風景正好,這段旅途想必不會枯燥。

說到河寧城的方位,那就不得不提二師妹的故鄉無坦國青山城了。

白憐打聽過,河寧城同樣在東神洲西北角,離青山城約六千裏。

對凡人而言,這是一輩子也走不到的世界,但對修仙者而言,這路途完全算不得遠。

這事白憐並未告訴二師妹,她怕勾起二師妹不好的回憶。

河寧城是河洛國的邊境小城,隻因地理位置特殊,成為了散修聚集之地。

與普普通通的無坦國不同,河洛國是由修仙者創立的國家,實力更勝度仙門。

“師姐,我聽說河寧城的拍賣會非常出名,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飛舟甲板上,蕭錦瑟興奮地對白憐說。

“……”

拍賣會也是爽文小說中的經典場景了,主角總能在這裏搞出點新花樣來。

但是……

白憐摸了摸胸口夾著的儲物吊墜,貧窮使她對拍賣會望而卻步。

“師妹,不要忘記我們此行的目的啊!”

白憐摸了摸蕭錦瑟的頭。

錢?

沒有。

不是她不努力,實在是她一個人得養一座山,能不欠賬,並且存下一筆私房錢已經是超常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