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溯然坐在窗邊，手裏摩挲著那半邊玉片，有了這東西，他可以暫時離開學校。
五年沒有出來。
在這個更新換代飛速的時代，外麵的一切都變得陌生。
曾經經常吃的那家生煎店換了門麵，不遠處明明應該是夜市一條街的地方蓋起了商場。
汽車的鳴笛聲和熙熙攘攘吵鬧的人群對於李溯然來說，竟然有種奇異的陌生感。
江水洗完澡回了房間，見他呆愣愣看著窗外，心中突然湧上一股怪異。
隨手把毛巾丟在一旁衣架上，他快速關燈上床。
“作為一隻死鬼就別傷春悲秋了，趕緊過來睡覺，你這身子，明天一早還得回學校一趟，可不能耽誤。”
李溯然轉過頭，聽著他的話上床。
嘴中感歎：“沒想到啊小水，你還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我生前都沒來過這邊。”
這裏算是個富人區，全部是一幢幢的獨立別墅，兩家之間有很大距離，完全不用擔心隱私問題。
江水哼笑一聲，“什麽有錢人家的少爺，我們家就是個暴發戶，哪個從小被伺候大的少爺進廚房。”
小時候他爸他媽在外麵忙工作，那時候家裏不太有錢，可請不起保姆阿姨，一日三餐都是他自己做的。
否則怎麽可能伺候他師父伺候得得心應手。
李溯然驚訝：“你還會做飯？”
“那當然了。”江水翻了個身，並不想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等下次有時間了做給你吃。”
想了想又翻了回來，“不過，你能吃東西嗎？”
他師父家的那隻鬼和小紙人是一開始就能吃東西的，不過自己從認識李溯然以來，從來沒見過這人吃什麽。
李溯然一時間沒弄明白他這話的具體意思，猶豫著說：“你燒給我的話，應該是可以吃的吧。”
不過以前從來沒人給他燒過。
江水應了，想著明天好好問問李溯然是怎麽想的。
在睡覺這件事情上，江水從來不含糊，意識再次清醒就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時間還來得及，江水拿了車鑰匙，帶上李溯然往學校的方向開。
中午在學校吃了午飯，下午江水又把人帶出去了。
吃飯時他上學校論壇刷了刷，針對張碩，裏麵並沒有多出來的新帖子，甚至之前他看到的關於張碩跳樓的帖子一並被刪除了。
隻是李葉之前發消息告訴他，張碩同寢室的幾個人都被帶去問話了。
再次刷到有關李溯然的靈異帖，正翻看著，江水突然發現不管是哪個帖子，裏麵好像都沒有提到李溯然的死因。
而和這人認識了這麽長時間，他也沒想起來要問過。
他餘光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欲言又止，想弄清楚卻又害怕惹到李溯然的傷心事。
這樣來來回回次數多了，反而是李溯然感覺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又一次捕捉到對方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李溯然把書放下，“我身上有什麽問題嗎？”
江水眨眨眼，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沒有。”
“那你一直拿餘光瞟我莫不是暗戀我。”
江水：“……你想多了，你不還經常大晚上的不睡覺偷偷看我，難不成就是暗戀我了？”
“你猜對了。”李溯然笑咪咪點頭，“我們小水真是聰明，我對你一見鍾情。”
江水：“……”這天有點聊不下去。
被他這麽一打岔，江水想問的話也沒有問出口。
去古明街補充了一下庫存，江水沒敢往裏走，李溯然自然是不方便進這條街的，而江水也不能離他太遠。
隻在三叔那裏快速拿了東西就出來了。
重新上車，江水把符紙朱砂之類的東西收好，拉上安全帶想接下來要去哪兒，看見情緒沒什麽波瀾的李溯然突然問道。
“對了李溯然，你家在哪兒，想不想回去看看？或者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用我帶你去看看嗎？”
這個問題可一下子把李溯然問住了，隻是那麽兩秒他便回過神，搖頭道：“不用了，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江水看著他的神色，張張嘴什麽都沒說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不比以前特殊多少，就是身邊多了個賴著不走的死鬼。
慢慢的江水竟然還習慣了。
有些情況下，李溯然還是很好用的。
有了玉片，李溯然可以跟著江水出校門，在江水的萬般討好下，徐月娘勉為其難給那玉片裏刻了幾個陣法，可以讓李溯然在外麵待夠三十六個時辰。
這樣一來，周末時候兩人出來一趟就不用專門回去了。
這段日子，江水在周末接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單子，在李溯然的幫助下，全部順利解決，賺了不少錢不說還漲了不少見識。
這周江水沒再帶著李溯然到處亂跑，反而拉著人去了商場。
走進大牌專賣店，江水左看看右看看，時不時還拿起貨架上的衣服放到麵前比一比。
跟在他旁邊的銷售小姐見他每拿起一件衣服便仔細介紹，態度相當好。
隻是他一直拿比自己大兩個號的衣服讓人有些無奈，提醒了兩次後也就不再開口。
穿衣自由，提醒過讓人知道就行，萬一人家就是喜歡穿比自己大兩個號碼的衣服呢？
就這樣一件件看下來，江水也不說哪個好哪個不好，把店逛了一圈後，大手一揮。
之前看過的五六套全部拿了下來。
買完衣服後他轉向鞋店，和之前不一樣。
這次他是看中哪雙鞋就自己試一試，感覺確實舒服，就讓人拿了大點的號碼包起來。
到最後走的時候大包小包衣服鞋子飾品各種袋子掛滿了江水兩個手臂，眾目睽睽之下李溯然也不能幫他提。
等上了車，李溯然這次難得地坐在了後座，他手上翻看那些紙袋，問：“這些都是買給我的？我又穿不著，浪費錢。”
之前江水一直把衣服放在他身前比劃他就知道了，拒絕了好幾次都不成。
他一直跟在身邊，稍微估算一下，這幾套衣服加起來得有個五六萬，再加上那手表，都有十幾萬了，放在他身上實在太可惜。
“不浪費。”江水擺擺手，“這段時間你幫了很多忙，掙的錢理應有你一份，而且你那白襯衫我都看膩歪了，正好給你換換衣服。”
李溯然勾著嘴角笑：“那你早點說啊，我可以變成白裙子讓你洗洗眼睛。”
江水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說：“給你買什麽就穿什麽，以後也是一樣，我可不想在我穿羽絨服的時候看著你穿白襯衫。”
“而且，我師父明天就要回來了，你總得……”話說到一半江水止住聲音，皺了下眉，這怎麽說得跟要帶情人見家長似的。
“你師父怎麽了？”李溯然抿抿唇。
“沒事，讓你穿你就穿，別問那麽多，開車了，別說話讓我分心。”
“哦。”李溯然應了聲，裝作沒聽明白，繼續扒拉那幾個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