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他的想法,閆祗顏到底是記著點曾經和黃家的交情。

他把剛才一直捏著的符紙重新拾起,又麵露嫌棄地往裏麵包了點伊田的身體粉末,折成個三角形遞給季沉。

“我對S市的勢力分布不清楚,用的時候,你讓黃黎的直係血親往上滴一滴鮮血,符籙會指引他們過去。”

季沉接過收好,剛要離開卻發現閆祗顏視線落到房間角落擺放著的小小祭桌上。

洋娃娃和小熊玩偶靠在一起,身上似乎蒙著一層淺光。

也就隻是那一眼,閆祗顏認出了這是什麽,“原來如此,我倒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種辦法。”

季沉不置可否,他更希望一開始就沒有這個事件。

今天晚上就到這裏。

第二天季沉把東西交到了黃家人手上,至於他們會不會跟著找過去,就不是他能關心的了。

至於那塊玉片,則被他們交給了白路。

黃黎丟了命就是因為它,和付於確確實實沒有一毛錢關係。

沒有交給黃家是因為這東西一旦到了黃家手裏,說不定又得掀起什麽血雨腥風。

說實話,夏朝大墓這四個字,足以讓整個古玩行業的人蠢蠢欲動。

白路捏著掌上那枚玉片,最開始是發愣,後來竟然緩緩笑了。

隨後猛地抬手,在幾人都沒反應過來時,那枚玉片被他用力摔在了地上。

一瞬間,四分五裂。

那玉片模樣精致,雕刻完美,還是古物,不說它值多少錢,就說它身為文物就肯定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

可就這樣被他隨手摔碎了。

人心貪婪,死物何罪,可轉念一想,懷璧其罪的背後,璧被人情緒牽連也實屬正常。

黃黎到底是因為這麽個東西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白路在摔碎這塊玉片的時候,心裏又在想什麽,沒人知道。

隻是季沉看著蹲在地上又開始小心翼翼拚撿的人,心裏總是不好受。

可又能怎麽辦呢?日子還不是要這樣過下去。

閆祗顏又在這邊留了幾天,中間回了一次桐慶縣。

每天都早出晚歸的,不知道和唐文書在幹什麽。

付於心智變小,可對情緒的感知更為敏感,最近家裏飄散的壓抑氣氛,讓他好幾天都沒開口讓人陪自己玩。

尤其是師兄過來後,幾個人一直湊在一起神神秘秘。

他知道事情很可能和季沉口中的那個朋友有關。

付於腳丫子在水盆裏踩來踩去,水花濺起來落了季沉一身。

季沉皺著眉頭把他的雙腳壓住,抬頭看他:“又在鬧什麽脾氣?”

“沒有。”

“還說沒有,要不要讓我幫你拿麵鏡子過來照照,看你那嘴都能撅到天上去了。”

付於平常雖然皮,但不經常鬧脾氣,突然來這麽一次,季沉感覺還挺稀奇。

付於耷拉著眼,麵上一副驕傲的神色,“你真的想知道?”

“……”季沉看他那小模樣就忍不住想把人揉搓一頓,隻能順從地伏低做小,點頭,“想知道,特別想知道。”

付於這小孩子心性就是給一根火柴,他就能把房子給你點了,給一點好臉色,他就能把瓦揭了。

季沉這番模樣更是助長了他的氣焰,冷哼一聲,“我生氣了。”

季沉:“為什麽生氣?”

“你們和白路在一起做事都不告訴我,我已經是大孩子了,我懂的東西很多,你以後遇見事了可以找我幫忙,不用找我師兄。”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在他心裏份量很重的師兄,最近卻讓他越來越排斥。

尤其離得遠了後,他不僅下意識忽略了這個人的存在,甚至都沒有想過這人,而在前兩天突然見到後,他的心底還多了一絲不應該出現的別扭。

他承認現在還比不上師兄,可他很厲害,師父從小就誇他有天賦。

季沉原本看他不吵不鬧,就想著他心裏應該什麽都清楚,沒想到等事情完了之後,這位竟然開始發難了。

最近幾天忙黃黎的事,他確實有些忽略付於,有時候甚至還把他一個人丟在家裏。

想到此,手上又開始動作,捏著他的腳仔仔細細搓揉一遍,又拿毛巾包起來擦幹。

“那小魚兒生氣的話,用什麽能夠哄好?”

付於裝作很為難的樣子,抽出自己腳丫子在季沉肩膀上踩了踩:“那、那就懲罰你現在抱著我睡覺,不準半夜跑走。”

說完還偷偷拿眼去瞅季沉,他想著從今天白天觀察到的情況來看,季沉朋友的事應該已經處理完了。

“就這一個?小魚兒這麽容易就能被哄好?要不明天帶你出去玩。”

“不用了,臭男人畫的大餅不值得。”

季沉:“……”無力反駁。

等男人去倒他的洗腳水,付於動作麻利地在**躺好,把自己包成個蠶寶寶。

見到季沉出來,又把身下的被子左晃右晃,拉扯出可供一人鑽入的位置。

季沉可不想跟他兩個人一起包在這被子卷裏。

站到床邊,俯身看他亮晶晶的雙眼,扯住一邊的被角用力一拉,付於被這力道掀了兩個滾,最後趴到另一邊不動了。

季沉躺到**後長臂一伸把他撈過來抱到懷裏,在他頭頂上落下一吻:“這樣行不行?”

“馬馬虎虎吧。”付於晃著腦袋在他下巴上蹭來蹭去,然後抬頭在季沉沒反應過來時往他臉上親了口,小聲嘀咕了句“晚安”。

季沉現在越來越感覺小時候的付於有趣了。

你說他傻吧,有時候確實心思敏感還狡猾,可你說他要是有多聰明,有時候又總露出一副傻乎乎的模樣,看起來特別好騙。

想著這樣一個性子的小人,再長個六七年就成了自己初見他時那樣張揚明媚的少年,季沉的心就軟得一塌糊塗。

關了燈後手在他腦袋上揉了兩把,湊在他耳邊說了句“晚安”。

第二天早上,沒有看見閆祗顏和唐文書出來吃早飯,季沉還以為兩人又出去了。

還是小寶告訴他說兩個人從昨天晚上就沒回來。

季沉看了手機消息才知道,原來昨天晚上兩人就半夜坐飛機回了帝都。

並且順手發過來一份消息。

最近一段時間s市的地下市場可不太平靜。

先是有鬧的沸沸揚揚得神農架夏朝大墓事件,後來又有黃家的繼承人出車禍死掉。

這裏麵猜什麽的都有,甚至有好些人都把兩件事聯係到了一起。

後來又有一家的繼承人莫名其妙死在家中,更是印證了他們的猜想。

這明顯就是黃家的報複,看那家人灰溜溜的連個屁也不敢放的態度就清楚了,甚至沒過多長時間,這個家族直接消失在S市。

聽說是搬到了國外。

而這幾件事過後,曾經在黑市流通的那件據說是從神農架深處帶出來的東西,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些大家族都碰一個死一個,下麵的這些小蝦米又怎麽敢細細打聽,不要命了?

不過私下裏有沒有人悄悄尋找那東西的蹤跡,就不是別人能輕易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