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把自己往李懷清身上引,付於不太樂意。

段烈沉默著,半晌後才抬起頭,望著空洞洞的天空。

“你說得對,就算你是轉世,也和懷清沒有關係了,你們的性格差別太大。”

“段烈。”付於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哂笑出聲,“你真的愛李懷清嗎?”

這句話讓地上的男人愣了一下,“什麽?”

付於重複一遍自己的話:“我問你,真的愛李懷清嗎?”

“其實你並沒有自己想象中愛他吧。

你年少輕狂,為了證明自己不受世俗困擾就暗自將你和李懷清的關係公之於眾。

可在公布之後,你沒有保護住他,他一次次被躲在暗處的人傷害。

而你隻能懦弱地上戰場,卻因為失憶愛上了陳籬。

兩年後堂而皇之地把人帶回京城,風光成婚,又在他身上狠狠戳了一刀。

後麵更是在妻子懷孕後不管不顧地大鬧讓妻子早產,使李懷清背上心理陰影。”

“這些都是你吧,段少將軍,你可能是年少無知,但做下種種的都是你。

盡管上了戰場保家衛國,可這兩個人你都對不起,現在何必露出這樣的深情。”

他進入的回憶中的時間線過渡每一處都不是無用的,肯定都是主人印象深刻或者執念深的地方。

其中有些是付於猜出來的,其中也有跡可循。

可以想象出來,在那個年代,兩個男人,如果有那種關係,肯定會藏著掖著不敢讓人發現,就連親近的人也會瞞著。

但是一夜之間,一傳十十傳百,京城大多權貴都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李懷清是皇商李家獨子,段烈是段家獨子,兩人不存在兄弟財產上的糾紛。

又因為李家出了寵妃,段家是忠義之後,沒人會特意得罪他們兩家。

如果不是有心人故意散播,那就隻能是他們兩人親自透露的了。

李懷清身為商賈之子,又是讀書人,自然不會這麽做,也就隻剩下段烈。

正想著,付於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細碎的聲音。

原來是季沉醒了,這時候脫下了背包不知道正在裏麵翻找什麽。

付於看著從背包裏翻出一卷繃帶,又連帶著止血的傷藥一起拿了過來。

付於下意識把手掌往身後藏了一下,臉上表情微妙。

“我不是說過沒事嗎,很快就長住了。”

季沉走過來在他身邊蹲下,看見了不遠處的段烈,防備似的將身上的陽氣膨脹出半米遠。

把付於的手拉出來,“長住之前呢?”

他手心上的傷口現在依舊在淌血,滴落在雪上留下一個小小的血色坑洞。

隻是和被他割出來的傷口相比,這些不算什麽。

往他手心裏塗上傷藥又紮上紗布,季沉這才放手。

段烈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揮手將纏繞在那些人身上的幻境收回來,這個人說得不錯,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當年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懷清的一切不幸都來源他。

自己可能真的是可笑。

“噗通——”

“噗通——”

“噗通——”

身後傳來幾聲重物砸進雪中的聲音。

兩人看過去,這才發現黃黎那十幾人紛紛倒在了地上,另一邊,白路和小林也是一樣。

而這時候,段烈原本靠著的地方空無一人。

付於視線在附近的幾棵樹上看了幾眼,沒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季沉把人往自己身邊拉了一下:“找什麽呢。”

“沒什麽。”付於撇撇嘴,他怎麽聽著這句話口氣那麽怪。

段烈離開,付於心裏很是鬆了口氣,如果不是必要,他倒是不想和那人真刀實槍打起來。

季沉和付於沒有磨蹭,一人一邊將那些倒地的人扶到一起。

小林和白路沒有陷入幻境太長時間,很快醒了過來。

而剩下的那十幾人不知道被段烈扔進幻境多長時間,一時半會沒有動靜。

四人在原地搭上帳篷,把這些人滿滿當當全部塞進去。

白路看著躺在帳篷裏的黃黎,心中焦急。

“付於,大黃他們什麽時候能醒過來,他們還能醒過來嗎?”

“當然能。”

付於坐在邊上啃了口麵包,想了想說:“不出意外應該可以,不過要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吃飯餓昏的話就不一定了,說不定餓著餓著就餓死了。”

“餓死?!”

“對啊,可他們都暈著,就算餓死也沒什麽痛苦,你可以放心。”

小林在一旁笑,說:“付大師肯定是說笑的,他一般說這種不靠譜的話就是逗人玩。”

付於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倒是了解我。”

小林嘿嘿笑了兩聲,摸摸頭沒有說話,被付大師懟的次數多了怎麽著也能總結出一些經驗。

“放心吧。”付於給了準話,“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

晚上的風有些涼,帳篷裏沒有空地,幾個人就坐在外麵。

知道付於怕冷,季沉從背包裏拿出一件外套給付於披上。

“你背包裏就裝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遇上危險了看你怎麽辦。”

付於扒著他的背包往裏麵看了兩眼,語氣不滿。

“這不是有你在嗎,能遇上什麽危險,而且你說過我是富貴命,我總不能這麽早死。”

“我也有看錯的時候,萬一你是個短命鬼說不定就交代在這座山上了。”

季沉知道他又看自己不順眼了,也不反駁,側著身把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往前拉了拉然後連人帶衣服一起抱在懷裏。

“這樣是不是還暖和。”

付於黑線,也不知道大明星從哪裏學來的這種奇奇怪怪的撩妹小技巧。

他一個大男人,被這樣對待真的讓人有點惱火。

不過看在這樣確實暖和的份上,他就原諒他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