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回憶。

可這其中有了他的摻和,應該已經不是什麽正經記憶了。

付於不明白樹林子的鬼這麽做的原因,但他不怎麽關心,能出去就行了。

想著這些,吃過晚飯後,付於躺倒**,閉上眼睛。

果然和他料想的沒有什麽差別。

再次有意識,付於睜開眼,冰冷的溫度提醒他已經回到了現實。

一把抓住麵前即將探到臉上的手,那皮膚冰冰涼,比他的身體溫度還低。

看著麵前那張臉,付於先皺了下眉:“段少將軍,您還是喜歡做這種沒有禮貌的事。”

“懷……”段烈的目光落在付於眼睛處,和他視線對上,最後那個字還是沒有叫出來。

心中輕哼一聲,付於把麵前的人推開,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之前的地方站著了,四人腰間係在一起的繩索斷開攤在地上。

此時他正坐在了一棵樹下,臉上的遮擋也被摘了下來。

左右張望,他看見了在不遠處站著的三人。

付於趕緊過去,先探了一下季沉的鼻息,因為手指僵硬沒有感覺到氣息後又去摸他脖子上的脈搏。

“我沒動他們。”段烈啞著聲音說。

付於沒有理會,幾秒過去,直到感覺到手指下有輕微的跳動才放心。

隨後又用同樣的方法試了一下小林和白路,兩人同樣沒事。

他心裏繃著的弦這才放鬆下來。

付於掏出手機,看了眼日期時間,忍不住有些驚訝。

日期還是他們來到這座山那天,至於時間,他並不是很清楚出事時的時間。

反正現在是十一點半,還差半個小時才到淩晨。

他在幻境裏呆了那麽長時間,現在最多才過去幾個小時。

知道他們幾個沒有性命之憂後,付於轉身看向不遠處的人影。

“為什麽讓我隨意編輯那段記憶,你的目的是什麽。”

他知道剛才的那段記憶裏不隻有自己一個外來者,裏麵的段烈其實是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

否則他堂堂一個少將軍在被李懷清這樣的文弱書生摔出門外時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

段烈站在那裏,月光從他背後打過來,整個人都顯得孤寂淒涼。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那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我開始沒想讓你控製,隻是沒想到在我布置的這場幻境裏你竟然能在第一天就找回自己的記憶。”

“後來我出征的那天在街上看見獨自一人出門的小桃,我就想著這個記憶不如讓你來操控發展。”

“因為我想看看如果懷清不愛我,我們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麽。”

付於沒有想到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那你感覺這個結局怎麽樣?”

“很好。”段烈說,“懷清好好活著,陳籬好好活著,段子深也好好活著,我死在你們所有人前麵。”

“我很好奇。”付於聽他這麽說,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真正的記憶是什麽樣的?”

由於幻境過於真實,雖然隻和那些虛幻的人短短接觸了幾天,他卻忍不住想知道他們真正的命運。

段烈看著他,付於知道他的眼神又落在了自己臉上,似乎在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

“你真想知道?”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縹緲。

付於挑了下眉頭:“確實有點興趣。”

“全都死了。”段烈說,不像是謊話。

“懷清弱冠之年纏綿病榻,而立之歲鬱鬱而終。

陳籬因知我喜男子又將上戰場,情緒動**以致腹中兒早產,血崩而亡。

段子深,胎死腹中。”

李懷清的結局付於猜測到了,但沒想到陳籬和段子深竟然落了這樣的下場。

“是我害了他們。”段烈嘴中呢喃,身上的血煞之氣在一瞬間濃厚了一倍不止。

付於反應很快,急忙掏出一遝符籙立在身前,替四人遮擋住蔓延過來的陰氣。

“段烈!”

前麵的人影沒有反應。

眼見著不遠處樹下的那十幾個人就要被波及。

付於立刻灑出二十幾張符籙,一張結界大網對著段烈兜頭罩下。

拿出針在手上刺了一下,血珠順著他的指尖被彈到大陣陣眼之中。

幾張符籙並在一起,最終形成八卦陣圖的模樣。

這個陣他曾經在破陣時用過,不過反過來布陣也一樣好用。

看著暫時被困在其中的段烈,付於轉身,將重新冒出來的血珠點在季沉眉心。

微低著頭,嘴中默念。

這些符籙可困不住段烈多長時間,如果他有清醒的意識,倒是可以商量商量。

但那人現在被自己一個問題弄得有些不受控製,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把這些人安全帶下山。

段烈不怎麽害怕符籙,不過之前季沉身上的陽氣好像有些作用。

付於想要扶額,最近遇上的怎麽都是這些大怪物。

他就是一個人,可沒那麽大的能耐啊。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段烈在陣中都沒怎麽動,符籙組成的結界就有了鬆動的情況,裏麵的血煞之氣正在一寸寸腐蝕符籙上的靈光。

段烈身上的血煞之氣全部都是在戰場上打拚而來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條人命。

又經過這些年的成長,簡直恐怖。

這邊季沉還沒有清醒,那邊結界已經撐不住了。

付於咬咬牙,抽出靴子裏的匕首,狠狠壓在手掌之上。

身為九陰之體,他的血對這些東西有吸引力,但也是致命的毒藥。

之前徐月娘被他的血腐蝕了一半修為,吸了萬嬰鬼體才重新恢複。

段烈比徐月娘還要強,付於咬咬腮幫子,這次可真是各種方麵的大出血了。

大量血液噴灑在段烈身上,一瞬間響起了些腐蝕聲。

馳騁疆場多年的將軍,這時候承受來自靈魂上的疼痛也忍不住痛叫出聲。

被突然弄了這麽一下,段烈身上的血煞之氣瞬間收斂。

身體搖晃著後退幾步靠坐在樹邊,段烈捂著胸口低下頭去。

付於看著他,“清醒了嗎?!”

段烈狠狠喘了幾口氣,半晌後才低低笑出聲:“你還真是不客氣,不過這樣讓我確定了你真的是九陰之體。”

懷清也是九陰之體,曾經道士占卜出懷清活不長時李家沒人相信。

不過懷清還是戴著那個老道士給的玉佩,平常和普通人沒有一點不同的地方。

隻是身上給人的感覺一直很特殊。

現在被九陰之體的血腐蝕了些實力,倒是真的印證了麵前這人是懷清的轉世。

“我和李懷清沒有任何關係,九陰之體不止隻有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