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小嶺縣那邊流傳的說法,這個林子都成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了。

平常肯定沒什麽人進來,好不容易遇見幾個活人,那隻黃鼠狼可不得好好逮住機會。

之前被他們拒絕,現在在後麵跟著應該是想重新找時機。

又是走了整整一天,幾人終於來到了最後的目的地。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黃鼠狼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小林向後看沒有看見它,頓時鬆了口氣:“黃大仙走了,看來不會找同伴來圍攻我們。”

他這句話說出來後沒有人接,剩下三人隱藏在防護下的臉這時候都很嚴肅。

一直執著地跟在他們後麵的東西走了,不代表它心地善良,或許更說明他們所站的地方有多危險。

“就是這裏,進去了。”付於把手裏的羅盤放進背包,剛拉開拉鏈,手突然頓住。

季沉發現,詢問:“怎麽了?”

被他這樣一問,付於眼睛定定看自己手上的羅盤,繼續手上的動作後,反拋回去了一句疑問:“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要問你。”

“拿著羅盤的人是我,可從中午開始我一直走在後麵,你是怎麽知道要往這邊走的?”

進樹林子時他確實看見這邊隱隱透露著一股凶煞之氣,可那種氣息從昨天開始就消失了。

季沉什麽道具也沒有,是怎麽知道往這邊走的。

被他這樣一問,季沉也愣住了。

他的眼中帶著思索,半晌後,緩緩搖頭。

“不知道,就下意識往這邊走了。”

就好像走了很多遍的熟悉的路一樣,根本不需要思考,抬腳的一瞬間便決定了方向。

季沉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一番:“我沒有感覺身上有什麽不舒服的。”

小林趁著幾人不注意暗戳戳往白路那邊挪了一步:“沉哥,你不會是什麽時候被髒東西附身了吧。”

在陌生的山裏行走,怎麽會有下意識。

付於親自替他辟謠:“沒有,還是原裝貨,他身上陽氣那麽重,就算上身也會選你這個最虛的。”

小林:“……”

四個人裏唯一有女朋友的他竟然被人說成是最虛的,小林不服。

但不敢反駁。

“老板娘說,這幾年來但凡進了樹林子的人都沒有回去的。”白路沉思著開口。

“我們走了整整兩天才到這裏,正常人平常怎麽可能走兩天來這種地方。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隻要進了樹林,思想就會受到一種下意識的牽引?”

這種下意識的牽引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畢竟當時他和季沉差不多一起走在前麵。

當時好像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

“這個有可能,這次的對手不簡單。”付於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重新背上背包,眯起眼睛看麵前的林子,眼神晦澀。

長得好看的將軍啊,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大黃,會在裏麵嗎?”白路心發毛,眼神卻很堅定。

付於不能給他準確的答案,隻模棱兩可說了句:“可能吧。”

重新檢查了他們四人身上的安全繩,付於又拿出來另一條把自己和季沉拴在一起。

“裏麵有什麽東西我們誰都不知道,都小心著點,記住自己腰上的繩子,我們是連在一起的。”

太陽已經快落了,溫度驟然下降,四人看著麵前的樹林,試探著邁了進去。

越往裏走就越感覺陰森,和太陽下山有直接關係,但難免給人心理壓力。

“骷、骷髏!”

走了沒多遠距離,小林突然閉上眼睛扒住季沉,語氣激動,聲音卻不敢拔高。

三人順著他剛才站的地方看過去,同時看見了一具白骨化的屍體。

本來遮掩在雪下,結果被小林不小心踢動一腳,現在半邊身子露在外麵。

而在雪上劃出的那一條痕跡,是小林第二腳踢到的頭顱。

白路倒吸一口涼氣,立馬別過頭不去看。

“緊張什麽,一具骷髏而已,難道不是最不應該害怕的東西嗎?”付於蹲下把那人的頭骨撿起來重新放到白骨身上,“畢竟這種東西怎麽也不可能變成僵屍。”

季沉:“……”

白路:“……”

小林:“……”

雖然,但是,真的好有道理!

回頭看見兩雙驚恐的眼,付於聳肩對他們笑笑:“開個玩笑。”

說是開玩笑,但並沒有人覺得好笑,甚至在小林眼裏,付大師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這種現象絕對不是個別,既然已經遇上了第一個,那後麵也會遇上第二個,第三個,甚至還會遇見紮堆一起出現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四人繼續往前走,不到一百米就遇見了第二具屍體。

那人靠在樹邊,身上掛著破爛的布料,半邊身子藏在雪中,頭頂也有落雪,可暴露在空氣裏的上半身還清晰可見。

和之前看見不同的是這具身體剛剛開始腐爛,身上的肉坑坑窪窪,青青紫紫,相當辣眼睛。

“付大師,這具不是骷髏,會不會突然活過來啊。”

“不會。”

“為什麽?”

“因為他坐在雪裏身子都被凍僵了,動不起來。”

小林:“……”這個理由真的好敷衍。

這裏的屍體一具接著一具,看來這幾年來所有進樹林子的人都被誘拐到了這裏。

就是不明白他們是怎麽死的。

遇見的多了,幾人漸漸麻木,加快腳步往裏走。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天已經完全黑了,四個人全部打上手電筒。

走到腳掌都有些麻木,才終於到了目的地。

當手電筒掃到前麵樹下站著十幾個人時,白路猛地瞪大眼睛,驚呼:“是大黃!”

這十幾個人裏有一個男人站在最前方,不是黃黎又是誰。

付於拉住想要往那邊走的白路:“別過去,先看看情況。”

一看到這個畫麵,付於的視線就落到了樹上。

老板娘說那個唯一逃出樹林的人看見的將軍坐在樹上。

而現在,那裏確實隱約坐著一個人。

付於抿了下唇,拔高聲音對著那人道:“將軍大人,不知這幾位如何冒犯了您,可否放過他們一命,在下特地來接他們回家。”

四人的目光同時黏在樹上那人身上。

他背對他們坐著,滿頭長發,一身鎧甲布滿血汙,倒是沒看見什麽紅纓槍。

付於手中夾著幾張符籙準備隨時動作,話音剛落就看見樹枝上的人消失了,隨即樹下便多了一個人。

而下個瞬間,那人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麵前三米處。

付於登時瞳孔緊縮,這種速度……

他反應也不慢,立馬操作符籙在四人身周布下了一道結界。

就在結界形成的那一瞬間,男人已經來到他們麵前。

他定定站在那裏,撲麵而來的血煞之氣差點讓四人窒息。

幾秒後。

“懷…清。”

低沉的聲音帶著沙啞,似是久不開口的結果。

付於感覺他的目光好像落在了自己臉上。

男人慢慢抬起手向著他伸來,那層結界如同不堪一擊的薄膜,輕輕鬆鬆就被他穿破。

幾張符籙被一層血氣侵染,金光黯淡,飄飄忽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