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並不這麽認為。
正好池宴的這句話給了他提示。
按理說他現在對於那些東西非常敏感,如果有的話在進病房的那瞬間就會感覺到。
不過萬事都有例外。
季沉調動體內的陽氣往雙眼方向匯聚。
這樣認真一看,傅齊身上的不對之處被他盡收眼底。
傅齊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季沉卻總感覺他的麵孔如同遮上了一層水紋,模模糊糊讓人看不透徹。
不像之前遇到過的那些事件,傅齊身上的陰氣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季沉視線在病房中轉了一圈,依舊什麽都沒有。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傅齊身上,雙眼盯著他的臉部仔細分辨。
透過那層偽裝出來的假象,終於看清了下麵隱藏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一張人臉。
原來他感覺模糊不清的並不是傅齊的臉,而是兩張重合在一起的麵孔。
似真似假,亦虛亦幻。
這是個什麽東西季沉說不清楚,可傅齊被鬼上身倒是有可能。
季沉手往前探,想要仔細感覺一下。
可就是因為他這個動作,兩人距離拉近,他身上的陽氣灼燒到了傅齊體內的“人”。
察覺被他看破。
那兩張重合在一起形成的模糊麵孔逐漸剝離開來來。
傅齊依舊是那副表情,隻是對著季沉的目光有些無所適從,眼裏還帶著對他動作的不解。
可另外一張人臉卻緩緩睜開雙眼,他直直看向季沉,眼睛裏滿滿都是厭惡,嘴角露出的笑挑釁而狠厲。
在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傅齊突然抓起桌邊的水果刀,卯著力氣對坐在床邊的季沉刺去。
好在季沉反應快,身子一扭從**站起身,刀刃隻劃破了他的外套。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另外兩人被這一變故嚇了一跳。
“福氣!”
“傅齊,你幹什麽!”
池宴第一時間撲過去,想要奪下他手裏的刀,可刀拿在傅齊手裏被他隨意揮舞。
他根本就靠不過去。
陸垚躥過去扶住季沉,看他胳膊上被破開的口子:“怎麽樣,傷到哪了,有沒有流血?”
季沉搖頭:“我沒事,就衣服破了點。”
知道他沒受傷,陸垚轉身就指著傅齊開罵:“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割自己就算了,現在還想捅別人是吧!”
看見他那個瘋樣子,陸垚就來氣。
才多長時間不見,好好的人怎麽就變成這種鬼樣子了。
“哈哈哈,去死,去死。”傅齊坐在**,眼神惡狠狠地盯住季沉,嘴裏發出陰森恐怖的呢喃。
陸垚離得近,被他那眼神一看,身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他娘的太邪門了,池小七那家夥可能沒說錯,傅齊這小子絕對是被鬼上身了。
這還是池宴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傅齊。
之前傅齊自殺行為再不正常情緒都沒這樣激動過,除了他自己,更沒傷害過其他人。
他站在那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季沉皺眉,手指連動,一道符咒憑空而出。
手指對著**的人指:“去。”
符咒得到指令,直接飛到傅齊額頭上。
澎湃的陽氣幻化成符咒後有了加成,狠狠把他身上的東西壓製住。
季沉眼看那張臉扭曲起來,如同淬了毒的雙眼不甘不願地閉上。
那剝離開的兩張麵孔又逐漸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層模糊不清的屏障。
傅齊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他的手一鬆,水果刀落在被子上,池宴立馬撿走扔到遠處。
季沉對於玄學的理論知識掌握不透徹,不懂傅齊身上發生的屬於哪種情況。
防止傷害到他,隻選擇暫時把他身體裏的東西壓製下去。
一切還是等付於過來看過之後再說。
陸垚是個普通人,看不見季沉用陽氣描畫出來的符咒,可把他的動作看了個清楚。
指著季沉“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另一句話。
池宴同樣眼神複雜,他看季沉的眼神裏就多了幾分探究。
站在原地任憑他們兩個打量,季沉不躲不讓。
見傅齊情緒確實穩定下來後,掏出手機往外走。
“我去打個電話。”
池宴看看傅齊,又看看陸垚,“季沉剛才是,幹了什麽?”
隻要一切往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上想,其實並不難猜。
隻是陸垚和他差不多是同款懵逼,拿手抹了把臉,瞟了眼傅齊,語氣一言難盡。
“你問我,我問誰去。”
他的好朋友,他那麽一個那麽好的好朋友,他那麽一個那麽好的當大明星的好朋友。
是什麽時候學會了驅鬼手段?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上次見識了自己高中同學強大的法力之後,他驚為天人。
現在可好,自己的發小都變成高人了。
不過季沉一直和付於住在一起,從他那裏學個皮毛也不奇怪。
至於季沉說的出去打個電話,應該就是打給付於吧。
兩人安靜等待病房內,可以隱隱聽到外麵樓道裏季沉的說話聲。
池宴去看傅齊。
青年低著頭坐在**,一個月沒有修剪打理過的頭發有些長了,零碎落下來遮住了他半張臉。
池宴對自己之前的猜想深信不疑,絕對是鬼上身了,絕對是,否則不可能有這樣的反差。
看見他手腕繃帶上滲出的斑斑點點,池宴按下旁邊的呼叫鈴。
“趕緊躺下,一會兒醫生就過來換藥了。”
池宴去扶他,傅齊也沒有反抗。
順著他的動作躺下,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句話都沒說。
他被嚇住了。
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被嚇住卻是因為自己。
當時季沉靠過來,他從心底裏泛起一股厭惡,想拒絕他的靠近,想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隻是那隻手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心底又發出了更多的惡念。
他想要殺死這個人,他的存在讓自己不舒服,他必須死!
多麽可怕的想法。
內疚,後悔。
之前三次自殺都抵不上這次事件給他帶來的震撼。
“行了。”陸垚坐在旁邊推他胳膊,“別多想,季沉不會怪你,他知道你是怎麽回事。”
“他…知道?”
陸垚故作輕鬆,拿了個橘子剝起來。
“當然了,你以為這種事隻有你遇見過嗎,季沉早就遇見過了,我也遇見過。
難道你沒有聽家裏人提過這方麵的事?
我以前還不相信,可遇見了就不得不信。
你這次也一樣,請個人過來看看就行,不用那麽自責。”
他們這樣的家族多少聽過一些密辛,現在和這件事連在一起,他不信這兩人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