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鈺峰主離開時,江陌總覺得氣氛有點奇怪。尤其對方臨走時看過來的那個眼神,仿佛帶著殺氣一般,直看得小老虎心裏一陣噗通亂跳。

江陌甚至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腿,懷疑今晚還保不保得住?

好在青鈺也隻是看了江陌一眼,甚至不知為何,連和雲清樾都沒多說什麽。她又深深看了徒弟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

雲清樾似有所悟,又覺得應該沒那麽快就被師尊發現,稍稍收攏心神就發現一旁江陌險些炸毛。她頓時放下了多餘的心思,覺得好氣又好笑,揉揉虎頭問道:“怎麽,見到我師尊,便這般害怕嗎?”害怕你還敢叼她徒弟?!

江陌正心有餘悸,但被師姐這麽一說,還是忍不住麵紅耳赤。她扯住師姐的衣袖,支支吾吾半晌,說道:“那,那不是心虛嗎?等事情平息,我,我再去向師尊提親。”

兩人必然是要成婚的,就算沒有係統任務,她也想娶她。

雲清樾聽她這麽說,唇角忍不住彎了彎,琉璃美眸中蘊出溫柔笑意——沒有誰不想要愛人這般承諾,更何況按照她原本的計劃,兩人是該先成親的。

當然,雲清樾的好心情除了是因江陌的承諾外,更是因為之前那一場比鬥。兩人不說拚盡全力,至少也用了八分實力的比鬥,結果勢均力敵。這樣看來,昨夜之事並沒有影響到江陌,而這些天她四處找人挑戰的成果,似乎也相當突出。

江陌從始至終沒想那麽多,隻是說起提親,她也免不了開始暢想,嘴角不知不覺揚得老高。還是微涼的夜風喚醒了她的神誌,忙壓了壓嘴角說道:“今晚夜色已深,咱們回……”

“去休息”這三個字硬是沒出口,因為江陌一低頭,忽然發現腳下隻餘一片廢墟。

雲清樾聽到她說了一半的話,也跟著低頭看了一眼,然後也沉默了——兩人麵麵相覷,想起開打前明明說好點到為止,不會傷到峰頂的花花草草。結果這下可好,不僅是峰頂的那片紫雲花沒了,就連她倆建的小屋,搭的秋千,挖的池塘全沒了。

沉默,繼續沉默,雲清樾少有這般尷尬的時候。

江陌看看腳下的廢墟,又看看師姐,再看看自己,滿臉委屈巴巴,都不知道該怪誰。

大抵是見小老虎太可憐,雲清樾輕咳一聲,主動背鍋:“是我不好,打起來就沒收住手。不過問題不大,等我收拾收拾,就能恢複如初的。”

對於修士而言,種一片花海修一座小屋,其實一點都不費力。

但江陌也不舍得讓雲清樾背鍋,於是擺擺手道:“怎麽是你不好?明明是我倆一起拆的家。算了,不急,今晚時候也不早了,種花的話等明天再說也不遲。”

雲清樾聞言了然,從儲物空間裏翻出個隨身小院往紫雲峰頂一放,今晚的住所便也有了——這東西對於擁有天賦空間的江陌來說就是雞肋,雲清樾從前也沒有準備,不過自從玄清宗上來客越來越多,這種隨身居所就變得流行起來,就連雲清樾也從青雲峰的師兄弟那兒得了一座。

這隨身小院可比原本的小屋精致,也更寬敞,可江陌看著就是沒有自己親手搭建的小屋順眼。不過她也沒打算重建了,一來麻煩,二來毀了就是毀了,也沒必要重建。

雲清樾顯然也明白她的想法,兩人在許多時候都是默契的。

她牽起江陌的手,帶著她往小院落下:“走吧,回去了,你這一身傷也該處理了。”

是的,兩人還有一身傷。雲清樾沒提江陌都忘了,現在看到師姐那雪白的法袍上沾染的些許緋色,隻覺心都揪著疼,不由懊惱道:“都怪我,都怪我不知輕重,阿樾你傷得如何?”

“小傷,無礙。”雲清樾並不放在心上,畢竟就算兩人打著打著把家都拆了,可麵對彼此時總是會下意識留手的。她身上那些傷,也不過皮肉傷,一顆丹藥下去立刻就能痊愈。或者不吃丹藥,靈力運行個幾周天,一兩日也就好了。

不過江陌還是緊張,掏出靈藥喂給雲清樾,看著她傷勢恢複才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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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過得終究還算平靜。

江陌和雲清樾關係更進一步,因此就算換了房間寬裕的小院居住,兩人也還是睡在了同一張**。隻是入睡前,雲清樾盯著江陌沉睡的臉看了好一陣,這才緩緩閉眼。

兩人一夜好眠,翌日伴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醒來。

江陌抱著師姐賴了好一會兒床,直到雲清樾受不了打算推開她,她才假裝剛醒的睜眼。然後她看了眼窗外落雨,忽然問道:“阿樾,陣法不防雨的嗎?”

雲清樾聞言先是一怔,接著忽然反應過來,臉色一下子便嚴肅起來——江陌所說的陣法自然是護宗大陣,大陣一起,一切外物都被隔絕在外,就連魔障都沒辦法滲透進來。按理說除了陽光之外,外界的風霜雨露應該都進不來。

風還好說,畢竟玄清宗地盤大,自然起風也是有的。可這雨隻能是從天而降,既然是在陣法外生成,又是如何穿透大陣的呢?

更重要的是,這若真是外界落下的雨,穿過魔障時也不知有沒有被汙染過?萬一有魔障混在雨水中進了大陣,又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一瞬間,雲清樾再顧不上什麽兒女情長,飛快起身穿衣走到門前。

她打開了房門,站在簷下雨水濺落不到的位置,仔細觀察了一番落雨和積水,倒是沒從中看到什麽魔氣的痕跡。不過這也不能讓她徹底放鬆,忙不迭拿起傳信玉符聯絡起了掌門來。

而另一邊,青霄掌門的反應顯然要比雲清樾她們更快,早在雨落之時他便已察覺到了異常。

然而察覺了也沒什麽用,青霄掌門作為護宗大陣的執掌著,也不知道為什麽大陣沒能擋下這雨水。他甚至特意將護宗大陣檢查過一回,可事實證明護宗大陣依舊運行良好,並沒有出現什麽紕漏。於是這突然而至的雨水就顯得更加特別,也更加棘手了。

雲清樾聯絡掌門時,青霄剛傳下命令,收到傳信正好便與她叮囑兩句:“這場雨來得古怪,為防萬一,師侄你今日就別出門了,也別沾上那些雨水。”

這是自然,雲清樾自己也有防備,她問:“掌門,那這些雨水,又該如何處置?”

青霄掌門沉默了片刻,他尚不知這些雨水的古怪,也不知它們是否有危害,現在說處置還為時尚早。不過雲清樾修為已是合體中期,較之老一輩的佼佼者也不遑多讓,青霄掌門對她倒不像是對一般小輩那樣隻是吩咐對方做事,而不與對方商談討論。

此時他也不覺得雲清樾問題僭越,而是認真想了想,說起自己的打算:“我已讓瓊華峰收集雨水檢查情況,若是青嵐師弟查不出什麽來,便要請執明神君出手了。”

執明神君在玄清宗,其實更像是吉祥物,雖然他修為堪稱修真界第一人,可哪怕是如今這樣的局麵,青霄掌門依然很少勞動他。原因無他,正是因為執明神君修為已達到了飛升的臨界值,他一直都在壓著修為境界,真讓他放開手腳,恐怕飛升劫雷會比對手更先找上他。

雲清樾一聽,也知事情嚴重性,不過既然掌門都已經做好了向執明神君求助的準備,她也放心許多。兩人又說了幾句,青霄掌門明顯很忙,也便掛了聯係。

等到雲清樾收好傳信玉符,轉過身頓時就對上了江陌哀怨的臉,不禁問道:“你怎麽了?”

江陌一手托腮,看著門外雨絲墜落,忍不住唉聲歎氣:“太難了,我太難了。”

剛才師姐沒開結界,她和掌門的對話她都聽見了,現在這情況確實也不宜出門。可坑爹的係統給發布的是限時任務,每一天都是好多經驗值和戰力。而她好不容易才將事情理順,甚至請動了執明神君開尊口,可想做個任務怎麽就這麽難呢?!

雲清樾不太理解江陌的急切,但也能猜到她是為了不能出門刷分而感到苦惱。走過去順手替江陌挽起一縷垂落的發絲,她提議道:“要不然,我再陪你打一場?”

江陌聞言看看四周,搖頭拒絕:算了,這會兒拆家可就要變落湯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