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不知名的落雨困在屋子裏,江陌出不了門刷不了分,最後還是和雲清樾打了一架。隻不過和昨晚那種酣暢淋漓的比鬥不同,今日兩人不僅沒有動用靈力,甚至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動作。

兩人就坐在桌前,單純動手比劃了一下。

這一回也不知是師姐放水了,還是小老虎體魄強悍占了優,兩人動手之後江陌很快便占據了上風。然後打著打著江陌就不太老實了,或者抽空眉目傳情,又或者抓住師姐的小手捏一捏,到最後更是扣住了師姐的手腕,打算把人拽過來抱在懷裏。

隻不過雲清樾的放水也是有限度的,在察覺到小老虎越來越過分之後,她就沒動。於是江陌扣住她手腕一拉,生生沒有拉動,最後江陌倒也乖覺,自己湊上去在雲清樾唇角親了親。

雲清樾被她弄得失笑,原本還有些凝重的心情也放鬆許多,琉璃鳳眸中滿是蘊出的笑。

江陌親完心上人抬眸一看,正撞進那雙倒映著自己的眸子裏,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她也想沒想便再次傾身,這次輕輕一吻落在了那雙美眸上,心中也蘊出了許多歡喜——真好,這麽好的人現在是她的了,今後這雙眸子裏也都會是她。

兩人情意綿綿,關係又是剛突破不久,正是情濃的時候。同處一室即便什麽都不做,時間也在相處中飛快流逝,並且當事人絲毫沒有察覺。

或許過了許久,又或者隻是片刻,雲清樾隨手掛在腰間的傳信玉符忽然亮了起來。

一室旖旎被打破,雲清樾頓時收起了多餘的心思,接起了傳信。

這傳信是師尊發來的,詢問過她情況之後,也輾轉傳達了從青霄掌門哪兒得到的最新消息——外麵的雨果然是有問題的,雖然還不太清楚這雨為什麽能穿透陣法落入玄清宗,但雨水本身卻是有噬靈的特性。比如將蘊含靈力的法器放到雨水下任由澆淋,那法器就會漸漸失去靈性。

江陌原本正托腮看著師姐,滿眼都是毫不掩飾的愛慕,驟然聽到這話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屋頂:“阿樾,這隨身小屋也是法寶,不會被淋壞吧?”

雲清樾正專心聽傳信,表情一本正經嚴肅極了,忽然聽到江陌這麽說也懵了一下。

然後很快,雲清樾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畢竟玄清宗現在漫山遍野全住著人,伐木修屋也不現實,很多人都用的這種隨身小屋做臨時居所……說句市儈的,煉器師聚集的青雲峰借著這股東風還賺了不少,有段時間全峰上下都在煉製這種法寶。

而現在若是這隨身小屋出了問題,那遭殃的可不止是昨夜拆家的兩人,還有那些同樣用著隨身小屋的同道。更有甚者,玄清宗本身許多建築也離不開靈力支撐。

想到這裏,雲清樾趕緊給師尊回信,說起了這個問題。

……

青鈺峰主這會兒正在淩雲殿。她倒不是落雨前就在這裏,也不是仗著修為高深就冒雨前來。而是掌門發現事情不對後,聯絡了執明神君,再由執明神君劃破空間將重要人物全都瞬移到的淩雲殿——不僅是她,包括祝宗主、飛鳶等要緊人物,也全都聚集在此。

雲清樾將消息傳過去時,眾人也正在商議此事,這些閱曆豐富的大佬們甚至想得更多。

隻見祝白羿滿臉嚴肅,衝著眾人說道:“不止是暴露在雨中的那些建築,諸位可曾想過,這些雨水落地後最終去了哪裏?”說完不等眾人回答,她便又自顧自說了下去:“雨水積攢,最終滲入的是地底。若是雨量小還罷了,至多傷著些靈花靈草,可若是雨水多呢?”

雨水越多,滲透地底就越深,甚至可能滲透到地脈之中。而玄清宗之所以靈氣充裕,蓋因玄清宗地底有著數條靈脈,而護宗大陣能夠一直維持,則因玄清宗內還有能夠開采的靈石礦。

若是這怪雨能夠滲透到靈脈,能夠接觸到靈石礦,又會如何?

眾人隻是想一想,都覺得頭皮發麻,這可是掘人根基,簡直陰損得讓人膽寒。

大殿內的氣氛一時凝重極了,每個人的臉上都不可抑製的寫滿了擔憂,就是最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也不由抓緊了手邊的扶手。

他們不知道外麵那場雨會下多久,暫時也想不到阻止雨水下滲的法子——連護宗大陣這樣嚴密的陣法都擋不住的雨水,修士的手段就很有限了。可若不用修士的手段,凡人的手段難道就能攔住那些無孔不入的雨水嗎?身為高高在上的修士,她們本能不信。

最後還是青霄掌門見眾人情緒低沉,叩了叩手便案幾,說道:“祝宗主說得極是,但地脈之深,這些怪雨便是要滲透毀我玄清宗根基,也非一時半刻。”

話音落下,殿中氣氛稍稍一鬆,青源峰主忙道:“掌門師兄說得是,我等會盡力阻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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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的怪雨一直淅淅瀝瀝下個沒完,淩雲殿中的這場談話也並不輕鬆。哪怕青霄掌門說得沒錯,玄清宗內也是人才濟濟,但事情的危險眾人已經看到了,一日不曾尋到解決的法子,眾人便一日無法真正安心,總覺得頭頂懸著把劍。

會談結束,執明神君並不在場,青霄掌門暫時也沒有再勞動對方的打算。

所幸外間落雨不好出去,但傳信聯絡卻不受限製。於是眾人散會之後走不了也不著急,隻各自聯絡了屬下,對之後的事也各自做好了安排。

祝白羿也傳信給屬下,簡單做了些安排,等交代完收起玉符才發現其他人還在傳信。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玄清宗的幾位峰主,也不知道他們是交代得太快,還是根本沒與峰內聯絡。此時幾人都聚在大殿門口,似乎收集簷下墜落的雨水。

她走過去時,正巧看到青嵐將一串雨水引入瓷瓶。那瓷瓶看著倒是潔白通透,可就是凡人界中最常見的那種,不帶絲毫靈氣,而青嵐引水入瓶時用的也是不含任何靈氣的一截石條。

講真,祝白羿都不知道這玩意兒他從哪兒弄來的,畢竟就連淩雲殿中的地磚,也是用的上好的玄黃玉石。隻能說這些煉丹的煉器的,儲物戒指裏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實在讓人大開眼界的同時,也是滿心的無語。

等到青嵐將雨水引入瓷瓶,祝白羿才走了過去,自然而然出現在了青鈺身旁。她看了眼青嵐小心翼翼的動作,不禁問道:“隻是收集些雨水,這麽麻煩的嗎?”

青鈺自然察覺到她的靠近,聞言頭也沒回:“靈力和術法對那怪雨無用。”

說話間,青鈺還親自動手給她示範了一下。隻見她抬手聚起一道靈力向雨中攝去,正常來說拘一縷雨水回來輕而易舉,結果這一招探入雨中便迅速消散了。哪怕大乘期的修士速度已經足夠快,這一擊也隻帶動雨水微微偏移些許,根本做不到攝取雨水的效果。

至於為什麽不用其他的工具,自然是因為其他含有靈氣的工具會和怪雨起反應,如此收集到的雨水也就不再純粹,對之後的研究說不定會有很大影響。

祝宗主不是煉丹師也不是煉器師,對此了解也有限,看個熱鬧而已。然後她又看到了青源和青嵐兩人拿著那瓶怪雨開始做實驗,剛開始還有幾分興趣,看得久了也就無趣。於是她目光移向外間陰沉的天色上,忍不住說了句:“這雨,也不知要下到幾時。”

這話很是引起了一番共鳴,周圍的人都下意識扭頭看向了殿外,青鈺自然也不例外。恰在這時祝白羿忽然想起了江陌,便說了句:“這些天監兵四處挑戰,可是一日不曾停歇,今日怕是要中斷了。”

祝白羿不過是想到小輩,隨口感慨了一句,結果話音落下就見青鈺回頭看向了自己。

那眼神,還有些微妙的複雜。

祝白羿被看得一怔,下意識開始回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可卻沒發現自己那話有什麽不妥。她心中又在意青鈺,說話頓時有些結巴:“怎,怎麽,我說錯什麽了嗎?”

青鈺嘴唇動了動,想起眼前這人也是清樾的母親,就很想和她說說女兒的事。可現在這殿中人這麽多,而且個個都是耳聰目明的大能,那話自然也就說不出口了——雲清樾和監兵在一起了,可監兵才八十多歲,就算用了天心九葉草提前成年了,在神獸堆裏也還是隻幼崽呢!

這也是她發現兩人關係突破之後,沒有做什麽的原因。畢竟就算是那虎崽子叼走了徒弟,可兩人在一起這事兒,還真說不好究竟誰更錯。

祝白羿看出了青鈺的欲言又止,目光一掃周圍,頓時明白了她的顧慮。

早些年兩人相處,隔著正魔兩道,祝白羿自然小心避諱不給對方添麻煩。可現在情況不同了,有了魔族這個全修真界的公敵,什麽正魔不兩立都能放到一邊去了。再說她都已經住進了玄清宗了,偶爾表現出些親近,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祝白羿當下便衝青鈺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去一旁:“走,有什麽話,我們去旁邊說。”

青鈺想了下,還是跟去了。

殿中的其餘人現在心思也不在八卦上,因此根本沒在意兩人的離開,更沒在意她們布下隔音結界究竟說了些什麽。隻在片刻之後,有人偶然一眼掃過,隔著結界瞧見了祝宗主臉色變換不停,最終磨著牙似乎放了句什麽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