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珠的事確實是個問題,但當時江陌她們就沒追回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金鵬檢查了下玉瓶中的煞氣,比起正常煞獸死後留下的煞氣來說,這些確實是少了點。可即便如此,這一瓶子的煞氣也是不容小覷的,需得小心淨化。

在心裏盤算了下佛宗內如今合適出手的人,金鵬帶著二人往客院走去:“這瓶子裏的煞氣我會找人解決的,淨化完我再跟你們說。”

江陌一眼就認出這是往客院走的路,卻沒打算在佛宗內住下,當下停下腳步道:“不必了,我們相信佛宗能夠解決此事。我和阿樾都是女子,也不好在佛宗內久留,便不去客院了。”她說完掃了眼略顯冷清的庭院道路,又道:“我們在佛宗也沒多少認識的人,不知曇心現在如何了?能勞前輩通知他一聲,出來與我們見上一麵嗎?”

當初曇心重傷昏迷,是江陌把他送回來的,接手的則是金鵬。是以金鵬很清楚她們是有交情的,江陌提出要與舊友見上一麵再正常不過。

然而金鵬聞言腳步卻是一頓,回頭看向江陌時,表情也是說不出的凝重。

江陌原本輕鬆的表情一滯,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隻聽她問道:“怎麽了,曇心傷還沒好嗎?”

金鵬其實不太想說,但想起當年半死不活的曇心還是江陌送回來的,又覺得這事不必瞞著她。當下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是,他的傷沒好,也好不了。七寶琉璃心太過霸道,即便失去之後,與他也還留存著一絲聯係。因此即便我們設法替他補心,曇心的身體也會排斥。”

江陌秒懂,這是排異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啊:“這,佛宗人才濟濟,難道就沒辦法解決此事嗎?沒解決的話,曇心這三年豈非都沒醒?!”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凡人來說很長,對於修士來說很短。但凡事也有例外,比如對於曇心這種年紀輕輕又天賦出眾的人來說,三年時間足夠他成長許多。而錯過的這些時間,他的同輩人卻在奮力追逐,說不定再蹉跎個幾年,他就趕不上第一梯隊的天之驕子了!

一步落後,步步落後,曇心身為佛宗佛子,是絕不可以落後旁人的。

金鵬聞言沒回答,表情卻更加沉重了。

一直沒說話的雲清樾始終都在觀察和傾聽,她似乎看出了什麽,也或許是猜出了什麽,這時終於開口道:“除了這些,曇心是不是出事了?”

金鵬臉上頓時浮現出詫異,但他並沒有否認,想了想反而點頭:“沒錯,他出事了。”

江陌二人和曇心其實算不上至交好友,但彼此也是幾次同度危難的交情,否則當初江陌也不會盡力保全他性命還送他回佛宗。乍然見聽到他出事,兩人心中還是升起了擔憂,江陌忙不迭追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難道是他傷勢惡化了?!”

這是江陌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畢竟一個昏迷不醒的傷號,除了傷勢加重還有什麽更糟糕的嗎?而雲清樾則不然,她覺得可能不是傷勢加重那麽簡單。

事實證明,這一次又是雲清樾猜對了。

隻見金鵬搖搖頭說道:“不是,他的傷勢一直沒什麽變化。隻是人丟了。”

聽懵了的江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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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傷昏迷將近三年的曇心忽然失蹤了,就在數月之前。彼時他的傷勢還沒有絲毫好轉,人也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可就在某一個雨夜忽然消失不見了。

這事在佛宗引起了軒然大波,其一是因為佛子的失蹤,其二也是因為人是在佛宗內失蹤的。

要知道,佛宗可是不遜於玄清宗的大宗門,而且因為佛修另辟一道,佛宗還是佛修的領頭者。認真算來,佛宗看著不爭不搶低調異常,其實算得上三宗實力最強的——玄清宗和天道宗當然也有下屬宗門,但這種從屬關係,遠比不上佛修抱團來得團結。

可佛宗如此實力,昏迷不醒的佛子卻從宗門內消失了,自然讓人心中驚疑——除非是昏迷數載的佛子自己醒來離開了,否則他的失蹤豈非證明佛宗被人潛入,並且擄走了重要人物嗎?!

這事一出,不論是因為佛子身份,還是因為佛宗被人潛入,都讓人不得不重視。

數月時間,佛宗幾乎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此時上。一麵嚴查宗內情況,一麵尋找失蹤佛子的消息,為此佛宗內幾位高僧幾乎全都出動了,門下弟子也派出去無數。

這也是今日江陌二人登門,卻發現佛宗內冷清異常的原因。

而金鵬的心事同樣與此有關。和玄清宗喜歡睡覺的執明神君不同,金鵬這護宗神獸可以說是做得盡職盡責。江陌兩次到來,都是還沒通稟他就迎出來了,可見常日裏佛宗內外的情況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偏偏佛子失蹤這事他沒察覺,事後自然懊惱不已。

將能說的都說了,金鵬也是忍不住歎氣:“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丟了,其實我也想去找人的,可惜方丈和幾位長老都不讓。”

大抵是見慣了執明神君的懶散,江陌見到這般盡職盡責的金鵬,心中都忍不住嘖嘖稱奇——如果換成是執明神君在這裏,宗門丟了弟子他才不會管,讓掌門他們自己去找就是了。除非是危及宗門存亡這樣的大事,否則才勞動不到他老人家,自責懊惱就更不可能了。

不過無論如何,玄清宗也算是自家宗門,江陌也沒有在別宗神獸麵前揭自家老底的興趣。她隻好安慰金鵬道:“沒事,小和尚命大著呢,上回那樣都撿回了一條命,這次肯定也沒事。說不定遇到什麽機緣,他就活蹦亂跳回來了呢。再說佛宗的高手也不是浪得虛名,肯定能找到人的。”

說到最後,江陌頓了頓,追問了一句:“這都幾個月了,他們應該找到線索了吧?”

金鵬點點頭,看得出江陌和雲清樾對於曇心的關切是真的,但佛宗內部的事他就沒打算說出去了。更沒有告訴她們,其實慧能禪師測算過後得出的結果不太好,佛宗為此派出了大批人馬。

圍繞曇心的話題也隻能點到為止,該說的能說的,金鵬都已經說完了。他握了握手中裝著煞氣的玉瓶,對二人道:“你們此番是見不到曇心了。我這便要去找人解決煞氣淨化的事,你們是就此離開,還留下等等消息?”

江陌聞言和雲清樾麵麵相覷,她們也不是心大到交出燙手山芋便不管不顧的人,原本是打算敘舊的時候順便等消息的。

這下可好,她們在佛宗唯一的熟人沒了,還失蹤得如此詭異,簡直讓人無法安心。

雲清樾想了想,最終道:“勞煩前輩了,我們還是留下等等吧。”

金鵬也看出兩人擔憂,這份擔憂可能出於不信任,但卻並不惱——江陌和雲清樾並不是對於佛宗品性的不信任,隻是曇心莫名失蹤,至今沒有查到緣由和蹤跡,難免讓人擔憂。她們倆留下等消息,說不上能幫忙,但至少也算安心。

這是人之常情,甚至可以說是負責,金鵬本就是盡職盡責的性子,自然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於是他再次引著二人往客院走:“那好,這幾日你們便暫時住在客院吧。”

至於兩人都是女修,這倒沒什麽妨礙,畢竟修佛的也不全都是男人。剃度的,帶發修行的女佛修也不少,佛宗內其實也有女弟子的。

江陌兩人這次沒有推辭,跟在金鵬身後,卻見他越走越快。

還是熟悉的道路,還是熟悉的屋舍,也不知金鵬是有意還是無意,亦或者是習慣帶人往這裏來,他竟是將兩人帶到了三年前江陌暫居過的客院。隻不過當時雲清樾一場返祖雷劫,客院受連累毀了不少,如今這裏倒是又修葺一新了。

不,說休憩一新也不太對,這院子還是修成了當年江陌入住時的樣子,一桌一椅一牆一樹都沒有改變。說不上新,隻能說是恢複如初。

江陌心中剛生出感慨,那邊金鵬將人帶到之後卻沒有打算再久留,直接衝二人道:“你們暫時便在這裏住下吧,我先將這煞氣送去給人淨化。若是有哪裏不妥,或是還有旁的什麽事,之後再傳信給我便是。”

金鵬丟下這話,風風火火就走了,忽然就有點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