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鵬一走,客院裏就隻剩下了江陌兩人。

江陌看著金鵬急匆匆離開的背影,不太確定的問雲清樾:“阿樾,我怎麽覺得金鵬之前還好,現在忽然走得有點急啊?”

雲清樾也有這種感覺,不過要問她原因,她與金鵬又不熟,哪裏能知道?

江陌想不太明白,不過倒也不在這事上糾結,她又看了眼周圍,笑道:“這裏還是當年的樣子。”說完又給雲清樾解釋:“三年前我頭一次來這裏,也是被金鵬安置在這裏的。不過當時阿樾你忽然返祖突破,從空間裏出來後,應該也沒來得及看周圍吧,這裏就被劫雷劈壞了。”

雲清樾確實對這裏沒什麽印象,聞言倒真看了看周圍,隻不過這裏經過佛宗的修葺過後,已經徹底恢複如此了,沒留下半點雷劫的痕跡。

不過說起這時,雲清樾還有些歉然:“當初事出突然,倒是連累佛宗了。”

可不是嗎?沒聽說誰渡劫會在別人家屋頂上渡的,便是在宗門內渡劫,一般也有專門準備的地方。隻是當年佛宗裏突然冒出一隻鴻鵠來,著實讓人措手不及,而且那一場返祖雷劫的威力也著實嚇人,以至於她就近渡劫,連累佛宗毀了不少建築。

江陌想起佛宗當年堅持沒要賠償,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當年那一場無妄之災與她脫不開幹係——用上龍骨促使師姐返祖的是她,將人帶來佛宗的也是她,自然與她脫不開幹係——好在時過境遷,今日兩人走來,看到的佛宗早已經恢複了往日風采。

兩人閑聊了幾句,終究還是將話題又說會了煞氣上,就聽江陌憂心道:“也不知那煞氣什麽時候才能淨化完?最近總有意外發生,我覺得還是等這事了結再走更安心。”

雲清樾也是這樣想的,否則又怎麽會答應留下:“煞氣沒那麽容易淨化,過兩日問前輩吧。”

江陌聽話的點頭,隨後兩人便安心的在佛宗內暫住了下來。

……

佛宗規矩有些多,不過那都是針對門內弟子的,對於來客倒是沒什麽束縛——除了不讓進某些宗門重地之外,佛宗幾乎是對外開放的。不過佛宗的客人裏,像江陌和雲清樾這種徹底的客人還是少數,更多還是來佛宗交流求教的佛修,如當年江陌來時還遇上過一場交流盛會呢。

小老虎對於佛法顯然沒什麽興趣,當年就沒興趣聽和尚們講經,如今就更沒興趣了。不過在佛宗住了幾天之後兩人就發現,金鵬的說辭還是保守了,如今的佛宗可真是冷清。

這日兩人閑來無事,便在佛宗裏四處走走看看,結果走了一路也沒遇見幾個佛宗弟子。於是江陌便小聲與雲清樾說道:“師姐你說,這佛宗是人本來就少,還是都被派出去了啊?”說完沒等雲清樾回答,又自顧自說了下去:“我覺得人應該不少的,可曇心失蹤,值得佛宗這般大動幹戈嗎?”

雲清樾這次答了:“值得。曇心是佛子,佛宗勢必要護他周全的。”

行吧,江陌還是低估了曇心的地位。不過話已至此,她就忍不住好奇:“阿樾你說,曇心失蹤到底怎麽回事?他不可能是自己醒來離開的吧?那在佛宗眼皮子低下擄走他的人又是誰?”

雲清樾搖搖頭,隻道:“不知,不過如今的修真界正是多事之秋,這事恐怕沒那麽容易了結。”

江陌聽得想歎氣,無他,實在是“多事之秋”這四個字聽得快麻木了——她還記得八十年前她剛被師姐帶回玄清宗不久,三宗論武時爆出個楚陽,進而牽連出突然崛起的九幽宗,許多人就說過多事之秋。如今八十年過去,修真界的多事之秋居然還沒過去,這“秋”可真是挺長了。

雲清樾聽到江陌歎氣,不知自己的話有什麽問題,於是直言相問。而江陌也沒瞞著,便把自己心裏的吐槽說了出來,最後換得雲清樾表情也有一瞬間微妙起來。

不過比起江陌,雲清樾對此接受倒是良好:“修真界的每一次大變,都是以百年甚至千年計的。”

正因為如此,察覺到大變將至,當初祝白羿才會勸她們努力修煉早日飛升。隻不過江陌明知自己躲不過,雲清樾也不是逃避的性子,這才沒聽話的將全部心思放在飛升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氣氛輕鬆又和諧。

左右看看沒人,江陌就走得離雲清樾越來越近,然後偷偷去牽她的手——兩個女子牽手,這其實不是什麽出格的舉動,但放在兩人身上顯然就不是那麽單純了。換做從前雲清樾肯定想也不想就避開,而如今兩人並肩而行,擺臂間不知不覺手便勾到了一起,無聲親密。

江陌就知道師姐不會拒絕,可真握著那微涼柔荑,心中還是忍不住歡喜與滿足。

許是這些日子雲清樾無言的回應給了江陌足夠的膽量,也或許是此刻周遭靜謐的環境讓她心思浮動。她忽然轉頭看向雲清樾,開口道:“阿樾,等此事了結,你跟我回……”

她話沒說完,忽然就被雲清樾打斷了:“來人了。”

江陌一噎,舉目望去,果然看見一道金色的遁光飛快向著這邊飛來。及至近前也沒停,佛宗的大陣更沒攔著,那道遁光最終直接從二人頭上飛過,往後山大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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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和雲清樾來佛宗做客,卻有人從她們頭頂飛過,這無疑是件失禮的事。除了失禮,還很莽撞,與佛宗弟子向來溫吞的性格有些不符,明顯是有事發生。

雲清樾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那道遁光吸引了,氣氛不再,江陌也隻好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看出雲清樾的關注,江陌便道:“看方才那人急急忙忙的樣子,恐怕是有事發生。阿樾你在此處等我,我去找金鵬打聽一二。”

佛宗內發生的事,就沒有能瞞住金鵬耳目的,除了小和尚失蹤那回。

雲清樾卻攔下了江陌,她收回目光搖頭道:“不必。那是佛宗的事,我們是外人,不必打聽。”

江陌一聽也沒堅持,隻應了一聲好,不過這個插曲顯然是入了兩人的心——江陌是被打斷的不滿,雲清樾則是好奇,猜不到發生何事才讓佛宗弟子如此著急?

兩人隨口猜測了幾句,正要回返客院,忽然察覺到後山處一陣巨大的靈力波動傳來。

這是有人在打鬥?!

兩人都被驚了一下,因為後山正是佛宗要地,一般禁止外人踏足——江陌來過佛宗兩趟,以她的身份也沒去過後山。倒是雲清樾,當年她替宗門來送請帖時,去過後山見方丈。不過那也是來去匆匆,除了見到人送上請帖之外,她也沒在後山逗留過。

可就是這樣的重地,現在忽然爆發出打鬥,究竟發生了什麽?還有之前飛去後山那道遁光,到底又與此時的打鬥有沒有關係?

江陌好奇極了,原本還有些低沉的心情,一下子又活躍了起來,墊著腳探頭探腦的張望。

雲清樾都無奈了,實在是江陌這作態有些好笑——她若真是好奇想看,飛到半空也比墊腳好啊,她這墊著腳能幹什麽?

江陌回頭時一眼就看到了師姐無語的眼神,轉念一想都猜到她的想法,不由訕笑兩聲說道:“我就是好奇。不過飛去半空看就不必了,那太顯眼,被佛宗的人看到了不好。”

雲清樾也不說她,隻搖搖頭道:“在這裏什麽都看不到的。”

江陌當然知道,隻好暫時收起了八卦心,說道:“那好吧,咱們……”

回去兩個字還沒出口,又是一陣劇烈的靈力波動傳來。這一次聲勢更加浩大,再加上江陌二人回頭得及時,以她二人超絕的眼力還能瞧見有幾片琉璃瓦飛起又落下。

看那架勢,怕不是打起架來連屋頂都拆了?!

江陌頓時“嘶”了一聲,頗感驚訝,因為佛宗的人給她的影響就是溫吞好脾氣。除非對上魔修,佛宗的人偶爾會化身怒目金剛,平日裏可沒這麽鬧騰。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江陌更好奇了,回去的話也說不出口,索性拉著雲清樾留下圍觀。

事實證明,留下總是能看到熱鬧的,而修士打架從來破壞力驚人——兩人留下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看到後山一道人影飛至半空,然後很快又有一道人影追上,那兩人便在半空中打了起來。值得一提的是兩人都穿著白色僧衣,頭上也都是光禿禿的反著光,看樣子都是佛宗門下。

不過這種猜測很快就被打破了。因為兩人初時交手卻是是金光四射佛光滿溢,可打著打著,一人身上的金光就變黑了,身上的僧袍都似受到影響,蒙上了一層黑。

江陌見狀倒抽一口涼氣:“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看著那黑氣那麽像……那麽像魔氣呢?!”

這話出口,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因為佛光天生就是克製魔氣的,佛修也是天生就克製魔修的。若說一人佛道雙修,或者道魔雙修都有可能,但要說修佛又修魔,兩種完全克製排斥的能量集中在一人體內,怕不是早就爆體而亡了!

雲清樾凝神看了看,說道:“先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