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修士都有個習慣,那就是將全部身家都帶在身上,所以儲物裝備對每一個修士來說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有些為防風險,身上的儲物裝備還不止一個,而且一個比一個藏得深。

普遍來說,最顯眼的莫過於儲物袋和儲物戒指,最不顯眼的儲物裝備甚至可能是修士滿頭發絲中的某一根。前者很容易被搶,後者很不容易被搶,但不論哪一種,人死了這些東西就都和主人無關了。於是儲物裝備又劃分了兩種,一種就是人死了東西能留下,另一種則是人死了東西就會跟著自毀。

絕大多數修士都是自私的,所以絕大多數修士選擇的儲物裝備都是後一種。因此在那些黑衣人死去之後,雲清樾二人基本沒指望找到有用的儲物裝備,結果江陌不僅撿到了,裏麵的東西也還在。

“嘩啦啦”一陣響,儲物戒指裏的東西倒了滿地。

然而等江陌看清倒出來的那些東西後,她卻隻覺頭皮一陣發麻,拉著雲清樾便往後跳了好幾步,險些踩到地上的骷髏屍體。

原因無他,隻因那儲物戒指裏倒出來的全是些蟲子,各式各樣的蟲子,數量多到讓人窒息——儲物戒指裏原本是不能儲存活物的,但江陌撿到的這一隻顯然有些特殊——而唯一讓她感到慶幸的是,這些蟲子全都被一隻隻小籠子裝了起來,這才讓她不至於被蟲子爬了腳背。

“嘶,這都什麽啊?!”江陌匪夷所思,不知道那人什麽愛好,居然收集這麽多蟲子還全裝在儲物戒指裏。他就算是裝在靈獸袋裏,她也不至於毫無防備啊。

雲清樾倒是見多了三教九流,並不覺得意外,隻是女孩子就沒幾個喜歡蟲子的。便見她眉頭微蹙,目光在一堆蟲子中掃過,旋即像是發現了什麽抬手一攝,一道白光便被攝入了她的掌心。

江陌還以為她抓的是蟲子,嚇了一跳,忙勸道:“別啊,別抓蟲啊……”

雖然師姐很好,但她如果直接用手抓蟲的話……算了,手還是要的,但她肯定得拉著她洗上百八十遍這手才能繼續用!

雲清樾見她談蟲色變,也是對這膽小虎無奈了,當下攤開手掌給她看:“放心,不是蟲子。”

江陌都蠢蠢欲動準備凝水給師姐洗手了,聞言抬眸一看,果然瞧見雲清樾手中抓著的不是蟲子,而是一塊白色玉簡。隻是那玉簡一看材質就不太好,估計裏麵能夠記錄的內容也有限。

“這是什麽?”江陌好奇,然後看一眼滿地蟲子:“不會是養蟲子的手冊吧?”

雲清樾還真沒來得及查看,聞言頓時怔了一下,然後江陌就趁著這個機會凝聚出泉水對著玉簡好一陣衝洗——就算不是蟲子,可這玉簡和蟲子放在一起,說不定就被多少蟲子爬過呢。江陌的嫌棄溢於言表,一定要衝洗幹淨才肯查看裏麵的內容。

一番操作弄得雲清樾愈發無語,不過倒也沒有阻止江陌。等她折騰得差不多了,她也將神識探入了玉簡中查看內容,結果發現玉簡中記載的並不是什麽養蟲手冊,而是一片簡單的入門功法。

江陌見她查看過後麵色怪異,便問:“阿樾,這裏麵記的什麽?”

雲清樾順手便將玉簡遞了過去:“你自己看吧。”

江陌還是有一點點嫌棄,不過都已經洗過了,再表現出來就太過矯情。所以她忍著嫌棄接過了玉簡,神識探入之後,也看到了那篇入門功法。

其實小老虎修煉至今都沒正經學習過功法,一來神獸成長基本依靠血脈,功法什麽的都是人修創立的。二來她還有遊戲係統加成,打怪升級也不需要功法。不過沒學過不代表她就完全不懂,畢竟修為境界已經到了她如今地步,高屋建瓴也有所明悟。

掃過一眼之後,江陌便知這功法簡易粗陋,內容倒是與這劣質玉簡匹配了。這讓她有些失望,畢竟這種爛大街的入門功法,實在不算什麽線索。

“阿樾,這功法有什麽不妥嗎?”江陌雖然看不上,不過還是問了一句。

雲清樾顯然比江陌見多識廣,此時眉頭微蹙:“若我沒認錯,這應該是天魔宗的入門功法。”

誒誒誒……就這種爛大街的入門功法,居然還是魔道四宗之一的入門功法嗎?是她眼光太高,還是魔道對功法太不挑了?!

江陌詫異極了,也脫口將這話問了出來。

雲清樾倒不奇怪,解釋道:“魔宗不如正道,混亂得緊。像天魔宗這樣的大宗門,每年都有許多新弟子加入,不過宗門不會給這些新人資源,直到他們相互爭鬥淘汰,最後留下的勝者才有資格得到宗門的培養。而在此之前,這些弟子所用的便是這種簡陋的入門功法。”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短短幾句描述,便能令人想見魔宗內爭鬥的殘酷——所謂的爭鬥,必定不是簡單的爭鬥,所謂的淘汰也不會是簡單的淘汰,輸的人就隻有死。而這樣的爭鬥卻伴隨著始終。

江陌對魔宗如何倒不感興趣,她眼眸微亮,問道:“那這麽說,這些黑衣人是天魔宗的人了?”

雲清樾卻沒給她肯定的答複,沉吟許久後搖搖頭:“不一定。這種功法太普通了,流落出來一點都不稀奇。若要以此論定就是天魔宗,卻是武斷了。”

江陌聞言欣喜稍退,想想也是,說不定這就是一場栽贓嫁禍呢?

雲清樾不再說話,取回玉簡後拇指在玉簡上輕輕摩挲——光滑玉麵上,一個小小的印記烙印在玉簡一角,肉眼幾乎瞧不見,唯有摩挲時能感到些許凹凸。

************

江陌二人後來又翻遍了所有黑衣人屍骨,結果再沒找到第二間保存完好的儲物裝備。

去追人的祝宗主同樣一無所獲。“死而複生”的黑衣人半點氣息也無,饒是她有大乘修為,也不可能親自找遍每一寸土地。而毫無氣息的黑衣人隻要往山洞樹洞,甚至自己挖個坑一躲,基本憑神識找人的祝宗主就根本找不到他半點蹤跡。

至於那顆煞獸珠子,氣息也早在被搶走時隔絕了,更不可能憑此追蹤。

一行三人折騰到天光大亮也沒有任何收獲,最終隻得打道回府,至於那煞獸珠子流落出去可能引發的後續,等到了時候也隻能是見招拆招。

當然,回去的路上江陌二人也沒瞞著那天魔宗功法的事,甚至把玉簡拿給祝宗主看了。不過祝白羿給出的答案和雲清樾一樣:“魔道功法雜亂,像這樣的入門功法,天魔宗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剛入門的新弟子別的資源沒有,這種功法卻多得是,根本不在意泄露。”

江陌聽罷徹底打消了懷疑的念頭,隻好道:“這樣啊,那也隻能算了。如果真以此斷定與天魔宗有關,說不定又中了旁人圈套。”

她說完見另兩人不置可否,自己也懶得再糾結於此。

不過今次出來也並非全無所獲,三人回到魔舟時,江陌和雲清樾停在甲板上仰頭望天——之前一直籠罩在玄陰山上方的陰影,此時已經散了。雖然她們至今不清楚那陰影究竟是什麽,但吸收了陰影而生的煞獸也已經死去,便是還留了顆珠子,但禍患也除了大半。

當然,煞獸之事此時也不算徹底了結,除了那顆被人搶走的珠子之外,更重要的是祝宗主收納的那一瓶煞氣。這種東西可不能流出,需得盡快淨化才好。

之前就說過,淨化煞氣這種事得靠佛宗,祝白羿取出玉瓶直言道:“我無法脫身,也不放心將這東西交給旁人,不然你們二人往佛宗一趟,替我將這煞氣送去如何?”

煞氣不是好東西,但對於某些魔修來說卻是大補。遠的不說,赤血宗功法修煉的便是血煞之氣,這煞獸的煞氣雖凶,但也不是全無作用——若祝宗主真派赤血宗的人去送東西,說不定走半道這東西就被貪墨了,然後原地生出一個魔頭。

雲清樾和江陌也知道其中厲害,對視一眼之後,還是接下了這樁差事。

事不宜遲,幾人折騰一夜回來,江陌二人也沒留在魔舟休息一下,接了煞氣玉瓶之後扭頭就走,直奔千萬裏之外的佛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