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白羿乃是大乘修為,整個玄陰山範圍能與她修為比肩的也隻有九幽宗主一人而已。所以在她都沒察覺在場還有其他人的情況下,這場黃雀在後著實令人反應不及。

祝宗主自己都怔了一下,旋即便生出惱怒,立刻出手想著遠遁的背影攻擊而去。

江陌和雲清樾原本放鬆下來,正在說話,冷不丁見到這般場景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而等她們回頭看去時,不僅那搶了煞獸珠子的人跑遠了,祝白羿發出的攻擊也已經被擋下——倒不是逃走那人接住了祝宗主的攻擊,而是半道又有人冒頭,直接用身體擋下了這道攻擊。

在場三人都被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藏在暗處的除了搶珠子那人,居然還有其他人存在。這可真是太打臉了,她們三個高階修士在這裏,居然還能被人埋伏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那以身擋攻擊的人,除了被擊中時身體震了震之外,之後居然若無其事……至少看起來是若無其事,那人隻在原地稍頓片刻,之後大概是為了拖住三人為同伴爭取時間逃跑,還反過來衝著三人攻擊。

這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畢竟那可是大乘修士的含怒一擊,哪裏又是這麽容易接下的。

江陌沒忍住震驚扭頭看了祝宗主一眼,那眼中明晃晃寫著詫異甚至是懷疑:難道祝宗主剛才留手了?還是這幾月她受傷體虛了,連出手都沒了威力。

祝宗主感受到小輩那明晃晃的質疑目光,臉色一時也難看起來,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手段,當即便又向衝著自己撲來的那人動手——她出手如電,手段也分外淩厲,幾道靈光衝著對手打出,旁觀者什麽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手的,那些靈光便已經擊中對方身上要害。

丹田、心脈、靈台,這些都是修士的要害,祝宗主一處都沒有放過。一擊得手之後她便要再去追那搶珠子的小賊,哪知那中招的攔路人依舊隻是渾身震了震,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向她們撲來。

這一下江陌和雲清樾也看到了全程,因此不止是祝白羿驚訝了,兩人也是驚詫不已。然後定睛一看,兩人又發現了其他問題,脫口道:“不對,這不是那些獻祭了陣法的黑衣人嗎,他怎麽還活著?!”說完往逃離的那道背影一掃,對方的穿著打扮果然也很眼熟。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江陌和雲清樾驚詫歸驚詫,見祝宗主被攔住之後也打算主動去追人。至於對方做了什麽,等把人抓回來隻有定論。

白虎和鴻鵠的速度都很快,哪怕修為比祝宗主低了一個大境界,但兩人的速度也不遑多讓。

隻眨眼不到的功夫,兩人的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了。隻是還沒等她們追上先前逃跑的那人,冷不丁麵前就出現了七八道黑色身影,擋住了二人去路。

仍舊是眼熟的裝扮,江陌和雲清樾甚至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原本設立陣法的地方,如今變成了一個深坑。陣法不見了,之前的血潭也不見了,原地除了一片廢墟之外什麽都沒留下。

自然,也沒瞧見之前那些獻祭之人的屍體。

江陌背後忽的生出一抹寒意,再看眼前這些擋路之人時,便發現他們有些過於沉默陰鬱了。若是細觀,還能發現他們一個個木訥呆滯,就仿若提線木偶……當然,如果換個角度來說,這更像是剛死的屍體被惡鬼附身,總之怎麽想怎麽可怕。

“他們,還是人嗎?”江陌看著眼前攔路的幾人,總覺得這些人陰氣深深的。

另兩人聽到這句,心頭也不由微微一梗,無法回答。

其實怎麽樣的回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真界到底強者為尊,不論身前還是死後。因此在發出這樣一聲驚歎之後,率先出手的還是江陌——雖然她又摳又慫又鹹魚,怕蟲還怕鬼,但現在可是有師姐在旁看著呢,她自然不能表現得太沒出息。

於是她周身蘊出一層護體金光,將金光中的人映得熠熠生輝,而有了這層金光護體的小老虎也是底氣十足。她隔著老遠向著已經逃走的人影拍出一掌,金光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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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宗主拿來沒辦法的人,再次被江陌二人解決了。

這一次出手的主要是江陌,她發現那些黑衣人對她的靈力十分畏懼。金光所過之處,這些黑衣人身上便溢散出大量的黑霧,而溢散的黑霧積到達一定程度,怎麽都打不死的黑衣人也就死了。

唯一可惜的是這些黑衣人根本悍不畏死,即便江陌的靈力克製對方,他們依舊不管不顧往前衝。而這些人身上的詭異卻讓江陌不得不防,投鼠忌器之下,動作便慢了一分。待到三人脫身,之前搶了珠子逃跑那人早已沒了身影,三人追出一段也是無果。

原本煞獸的事已經解決了,可現在又留下這樣的後患,三人心頭都有些發沉。

祝白羿有些不甘和惱怒,打算再找找碰碰運氣,於是繼續去附近搜尋。江陌也是不忿,忍不住罵罵咧咧:“這都是些什麽鬼東西,從地底冒出來的嗎?!”

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估計也是心中不忿,又回到原地準備檢查一下那些黑衣人的屍體。

萬一能找到什麽線索呢?畢竟她們現在對今晚發生的事還是一頭霧水。

然而事實證明,江陌想多了,這一檢查她什麽都沒發現不說,還生生被嚇了一跳——這些黑衣人布陣時她都見過的,雖然用鮮血獻祭之後,他們的身體迅速幹枯萎縮,但至少身高和衣裳都沒有變過。這時挑開這些黑衣人蒙頭的麵巾一看,卻發現那麵巾下的根本不是人臉,而是一張血肉盡去的骷髏。

江陌來到修真界後不是沒殺過人,但她還是害怕這些,當時手就是一抖,揭開的麵巾又輕飄飄落回了骷髏臉上。她握了握發抖的手,勉強維持鎮定:“這,怎麽就成白骨了?!”

雲清樾此時就半蹲在江陌身前,她說完這句又眼巴巴望去:“之前和我交手的,不是骨頭架子吧?”

江陌已經努力維持鎮定了,說話時也沒有發抖打磕巴,但雲清樾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害怕。師姐的膽子顯然比她大多了,當即拍拍她的手臂安慰她“沒事”,卻沒有說更多——無關緊要的小事,她沒打算說謊,所以也不好告訴江陌,剛和她交手的真就是些骨頭架子。

安慰完害怕的小老虎,雲清樾又將注意放在了眼前這些骨頭架子上。

她用靈力包裹了手掌,便打算伸手掀開那麵巾——雖然已經是骷髏骨架了,但這些骷髏架子之前還活蹦亂跳的攔人,顯然是有術法操控。她想看看能不能看出術法痕跡,看不出來的話還要再搜下身,說不定能查出這些人的真實身份呢。

不過還沒等她的手碰到麵巾,就被江陌一把拽了回來,後者還一臉的心有餘悸:“師姐,別用手碰,萬一上麵有什麽,你的靈力防不住呢?”

說完不等雲清樾質疑,江陌又將之前那兩把虎牙匕首遞了過去:“用這個。”

用這個也行,白虎破煞,天生克製陰邪。

雲清樾便沒有拒絕,當下退開些許,然後操控著虎牙匕首挑開了落下的麵巾。然後她盯著那白森森的骷髏臉看了許久,終究沒能發現什麽術法痕跡。最後沒辦法,隻好將注意力放在了黑衣人穿戴上,匕首一劃,輕輕鬆鬆割開了衣裳,露出的白骨上還沾著暗紅血色……

見過無數屍體的雲清樾麵不改色,仍舊搜查著可能的線索。一旁的江陌見到這一幕卻有些吃不消了,她抿緊了唇忍下胃間的翻湧,偷偷摸摸往後挪。

挪了幾步,她似乎踩到了什麽,低頭一看卻是半截指骨和一枚黑色的儲物戒指。

江陌微微一怔,旋即意識到這截指骨可能是之前雙方衝突時,不小心被割下來的。至於這指骨和指骨上儲物戒指的主人,反正不是她們三人就是了。

麵對一截指骨可比麵對整副骸骨好多了,江陌當即眼睛一亮,操控著靈力將這兩樣東西撿了起來,旋即對雲清樾道:“師姐,我撿到一枚儲物戒指,這裏麵肯定有重要的線索。”

雲清樾一聽,也停下了搜尋線索的動作,回頭見江陌麵前果真浮現著一隻儲物戒指,心情頓時複雜極了——江陌說得沒錯,儲物戒指裏可能存在的線索最多,但她沒在麵前的骷髏骨上找到儲物裝備。還以為是對方藏得深,卻不料江陌運氣這麽好,誤打誤撞又給她撿到了。

“不錯,看看裏麵都有什麽吧。”雲清樾讚了一句,然後便提議道。

江陌點點頭,眼角餘光還能瞥見旁邊染血的骸骨,臉上的喜意頓時一僵。然後微微側過身,背對著地上的屍體,決定不當著主人的麵打開他的儲物戒指。

雲清樾發現了她這小動作,無奈搖搖頭,接著不動聲色的挪了挪身子,替她徹底擋住了。

江陌自然發覺了,眼眸彎了彎,心中的懼意一下子就散了大半,隻餘甜蜜。

隨後打開戒指倒不困難,修士都是以神魂印記烙印自己的儲物裝備,若人活著儲物裝備自然打不開,但若人死魂消,儲物裝備也是失去了防禦。

隻聽“嘩啦啦”一陣響,卻是江陌把儲物戒指裏的東西全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