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個稱呼而已,雲清樾奇怪的看了江陌一眼,想說讓對方叫自己名字。可話到嘴邊想了想,叫名字和叫師姐也沒什麽區別,一時竟也想不到其他合適的稱呼。

江陌托著下巴想了想,說道:“全名肯定不能叫,不然叫阿清,阿樾,青青,樾樾?”

雲清樾聽得皺眉,感覺江陌列出的稱呼越來越黏糊,真這樣稱呼讓她都有一點點受不了。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就聽江陌又說道:“要不然叫阿姐,姐姐也行。”

阿姐和姐姐都是很正經也很正常的稱呼,可不知為何從江陌口中說出來,就莫名帶上了幾分繾綣。此時雲清樾抬眸看向她,就見她托著腮,臉上笑意很濃。見她看過來,便又喊了聲“姐姐”,這一回聲音裏不僅有繾綣,還有點甜……

雲清樾不知為何,下意識避開了她的目光:“你正經一點,別這樣叫我。”

江陌聞言頓時坐直了身子,也不托腮了,表情正經得不得了:“姐姐這個稱呼難道不正經嗎?我一直很正經的,師姐你不能冤枉我。”

雲清樾無言以對,最後索性不在這事上糾纏了。她又將話題拉回了前麵,然後在小老虎給出的一係列稱呼裏選了選,最後選了一個最正常的:“你是白虎,我是鴻鵠,而且現在你看起來比我大,叫我姐姐不合適。還是叫阿樾吧,這個名字也不算罕見。”

名字裏有樾的不多,但這個字的同音字在名字裏還是比較常見的。比如阿玥、阿悅、阿月、阿越,都是一樣的音節,隻要不寫出來,誰知道是哪個“樾”?

江陌聞言也不失望,將這兩個字在舌尖滾了兩圈,才喚了一聲:“阿樾……”

也不知是此刻氣氛太好,還是江陌的語調神情太過溫柔,雲清樾總覺得這兩個字從江陌口中吐出時,含糖量有點超標。這讓她有些不自在,逃避似得沒有與江陌對視,可稱呼是她自己選的,卻也沒道理不讓江陌叫——說江陌不是故意叫得這麽曖昧,她也不信。

眼見著雲清樾似乎不想理自己,江陌伸手在她翅膀上輕輕碰了碰,見對方依舊沒有回頭的意思,便說道:“叫阿樾還是不如叫師姐親近,不如私下裏,我還是叫你姐姐吧。”

這話就是胡說了,玄清宗裏叫雲清樾師姐的人不要太多,可“阿樾”這個稱呼目前還是江陌專屬。

雲清樾不置可否,懶得理會她,一個稱呼問題也已經糾結得夠久了。她轉頭看向院門外,雖然隔著院門也能察覺到門外的那些人還沒走,於是問江陌道:“外麵那些人還沒走,你打算怎麽辦?還有合歡宗既然將你留下,想來是有圖謀,不會輕易放你離開的。”

提起門外那些人就有點掃興了。江陌從一開始踏入合歡宗地盤,看到個美人都覺得驚豔,到現在已經有點審美疲勞了——誠然,合歡宗的美人各具特色各有千秋,可看多了就讓人覺得皮囊不過如此。再說她自己也不是長得醜,明知這些美人別有用心,又哪裏還會生出好感?

厭煩似得皺了皺眉,江陌說道:“不管他們,看他們能待到幾時。”頓了頓又道:“至於合歡宗的目的,且先看看吧,是好事就答應,不是好事就躲了。”

江陌一點也不擔心躲不掉,還是那句話,她有天賦空間她怕誰?

至於好事與否……若是從前,合歡宗乃是魔道宗門,與正道天生對立,白虎站在玄清宗的立場上,與合歡宗也算是天然對立。可如今魔道局勢複雜,赤血宗和九幽宗開戰了,天魔宗看樣子也要牽扯進去,合歡宗又如何能夠獨善其身?

說來合歡宗既不殺人也不作惡,雙修的事你情我願,哪怕有些讓人詬病,但到底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錯。若說魔道四宗裏哪一宗最能與正道相處融洽,恐怕非合歡宗莫屬。

當然,合歡宗身為魔道四宗之一,好端端的也並沒有投靠正道的道理。隻不過魔道如今局勢複雜,合歡宗眼下看似沒有參與進去,但也難說他們沒有別的小心思……

雲清樾與江陌對視一眼,便猜到了她的想法,於是說道:“那就先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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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本性鹹魚,和其餘好動好戰的白虎不同,她大多數時候可以很宅。恰好如今師姐就在身邊,她也沒有什麽非要離開的理由,於是院門一關,直接宅了起來。

門外那些美人等了一天兩天三天,直到第七天時,終於還是忍耐不住了。

幾人再次扣響了院門,然而這一次江陌卻連門都沒給他們開。若非陣法可靠,他們幾人守在門口也沒見江陌出來,幾乎就要以為這院子已經人去樓空了。

最後幾人無奈,隻得看向領頭的溫柔美人:“大師姐,咱們還要在這裏等下去嗎?”

有人率先開口就有人跟著抱怨,這個說自己從來沒被人如此怠慢過,那個說在門外等了多日皮膚都給曬黑了,還有的直接抱怨等在這裏耽誤修行。總之等了這幾日,眾人一點成效沒看見不說,還積攢了滿腹的怨氣——他們確實也很幽怨,畢竟美人走到哪裏都是受優待的,閉門羹他們還是頭一次吃。

溫柔美人也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感覺自己都要變成給人守門的了,於是微微咬唇躊躇一下,說道:“你們先在這裏守著,我回去向長老問過再說。”

其餘幾人應下,溫柔美人最後不甘的看了緊閉的院門一眼,還是一甩袖走了。

合歡宗的莊園駐地布局很是簡單,居住的人從外到內身份越來越高,長老之類的人物居所已經處於整個莊園的中心位置。不過由於整個莊園都被各種陣法覆蓋,不知道陣法路線的人無論如何走不到中心,而知道路線的人卻不需要費什麽功夫,很容易便能抵達目的地。

溫柔美人踏入陣法消失在了客院之外,很快尋到出路踏出陣法,已是在長老們的院落之外。她左右看了看,走去了其中位置最好的庭院外,傳音道:“弟子易瑤,求見長老。”

兩息過後,院門無聲打開,傳來女子端莊威嚴的聲音:“進來吧。”

易瑤邁步走了進去,一入院門就見其中亭台樓閣,花草繁茂,布置得雅致極了。但若是細看,就能發現那些漂亮的花草具是外間千金難求的珍貴靈草,涼亭樓閣上垂落的輕紗,也是外間失傳已久的鮫紗。便是水中隨隨便便遊過的魚兒,也是有著龍族血脈的龍鱗魚……

總而言之,這庭院看似普通,其實處處奢華。別說尋常修士比不了,就連玄清宗那樣的大宗門,論財力也難以與合歡宗相比。

易瑤卻對庭院中的布置習以為常,當下目不斜視穿行而過,尋著聲音來到了一處涼亭外。

此時此刻,涼亭外輕紗垂落,涼亭中正有一男一女。女子一身宮裝精致奢華,斜斜倚在軟塌上,旁側身著華服的男子半跪在她身旁,並不敢靠得太近,隻若即若離的貼著。他手中還捧著個托盤,時不時插起托盤裏的靈果去喂女子,對於易瑤的到來視若無睹。

易瑤也沒多看,她抱著箜篌站在涼亭外,柔柔屈身行了一禮:“弟子拜見長老。”

宮裝女子抬手推開了華服男子的投喂,抬眸看了涼亭外的易瑤一眼,目光流轉間無意識帶出萬般風情。她聲音有些慵懶,問道:“怎麽,吩咐你的事做好了?”

易瑤聞言膝蓋微彎,拜得更深了,臉上閃過些羞惱:“弟子無能,尚未得入院門,還請長老責罰。”

宮裝女子聞言揚了揚眉,似乎有些詫異,目光在易瑤身上轉了一圈後,又問道:“是你一人未能入門,還是你們全都被拒之門外了?”

其實從江陌一腳踏入玲瓏城,她就被盯上了。畢竟合歡宗再是狂妄,一個合體期大能貿然踏足自家地盤,隻要腦子沒毛病的都不可能無視。於是江陌入城後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有心人眼中,而合歡宗的都是些什麽人?她們眼力毒著呢,就那短短時間已是看出,比起男兒江陌更愛女子。

這不是什麽大事,合歡宗的人修煉雙修功法也並非全是男女,若有需要男男或者女女都是可以的。於是在安排與江陌相關的事宜時,合歡宗主要派出的便是女子。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派去客院的人還是男女各半,並且風格各異。

易瑤這次臉色稍緩了些,答道:“是所有人都沒能進門。”頓了頓又道:“自那日我等被拒之門外,客院的房門便再沒打開過,院中之人也沒再露過麵。”

她很想說,對方這麽長時間不出門,不會是在他們合歡宗裏閉關修煉了吧?那可就真是心大了。

宮裝女子也是微感詫異,可旋即就皺起了眉頭——她修為境界比江陌尚且高出一籌,再加上江陌也沒有太過隱藏身份,因此很容易便認出了對方正是玄清宗八十年前新供養的那隻白虎。算算年紀,倒是隻小虎崽,可看修為分明也已經成年了。

如今這般不解風情,是真的因為她年紀還小沒開竅,還是心有防備才不肯讓人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