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到底還是被留下了。雖然她如今修為不低,經曆過傳承空間的白虎指點後戰力更甚從前,但麵對四五個合體期修士的包圍,她還是感受到了壓力。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沒本事打破護宗大陣,自然也就沒有退路離開。

一番並不激烈的爭辯過後,江陌連帶著雲清樾一起被“請”去了合歡宗內門——這整座玲瓏城都是合歡宗沒錯,但尋常宗門還分個內外,合歡宗這樣的地方更是如此。而合歡宗的內門也不算隱蔽或神秘,城中占地最大,最為華麗的那座莊園便是了。

說是莊園,但其實內裏廣闊不亞於尋常宗門。其中屋舍萬千,弟子成群,亭台樓閣皆是美景,來來往往俱是美人,有人恍惚間有種踏足仙境之感……

雖然修士就沒幾個長得醜的,但這天底下十成的美人,怕有八成都在合歡宗內了。

江陌隨著合歡宗幾位長老前來,一路所見心中感慨,但卻並不敢多看。怕一不小心再惹上麻煩是其一,師姐在身邊是其二,更重要的是她並不知這幾人有何打算。

終於,穿過亭台樓閣,行過一條長廊,又經過幾處陣法,一行人終於來到了一處精致的庭院外。就在江陌以為自己要被帶著見什麽人之際,領頭的宮裝女子回頭了,下巴微抬一點眼前庭院,對江陌道:“此事如何處理還需商議,閣下便暫時先住在此處吧。”

江陌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麽被扣留了,而且這扣留也很有些不倫不類——既是扣留,也沒將她這“有錯之人”關進監牢,反而帶她來了這樣一出精致庭院,到底是何居心?

小老虎沒與合歡宗打過交道,也不想動腦子胡亂揣測,索性上前一步擋住了幾人離開的腳步,問道:“諸位留我下來,到底所為何事?”

宮裝女子淡淡瞥她一眼,不答,腳步往旁一踏,整個人便都消失了。

其餘幾個長老也差不多,根本不等江陌問到頭上,便一個個消失在了原地。

江陌看得牙疼,心中更有幾分畏懼——傳說合歡宗的實力在魔道四宗裏可算是墊底,有幾個合體期長老不稀奇,但這些人的手段是不是太莫測了些?難道她們有什麽法門,能在合體期就劃破空間瞬移嗎?否則她這同樣合體期的修為,怎麽沒看出這些人是如何消失的?

許是看出了江陌的疑問和忌憚,一路都保持著沉默的雲清樾終於開口了:“別多想,隻是陣法而已。從你我踏入這座莊園開始,這裏的每一寸地方都在陣法之內。”

這也就能說通,合歡宗長老為什麽能安心把人留在這裏了,因為那些陣法就是束縛的牢籠。

江陌抬頭看了看天,入目是一片漂亮的蔚藍,又低頭看了看地,青石板鋪就的地麵平坦整潔。她試探著在附近走了走,並沒有察覺到半點陣法的能量,直到她手中掐個法決試探性攻擊,才看到空間中一陣漣漪,將她的攻擊化解開去。

這裏果然是被陣法籠罩著,而小老虎對陣法卻是一竅不通。於是她扭頭問師姐:“師姐,你知道這陣法怎麽解,咱們怎麽逃出去嗎?”

雲清樾其實一直在觀察,但直到此刻也沒頭緒:“若無人帶領,咱們恐怕走不了。”說完又解釋:“這裏的陣法是活的,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我可以推算破解,但在推算之時,陣法恐怕就已經發生變化,變成另一重陣法了,之前的推算也就沒有用了。”

江陌一聽,頓時泄氣:“那咱們就不逃了,在這裏等著?”

兩人都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但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最終雲清樾也隻能點頭:“先留下吧。合歡宗不會無緣無故留下你,咱們先靜觀其變。”

雲清樾沒說的是,江陌的身份八成是暴露了,那麽合歡宗在此時留下她,是何用意就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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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師姐的首肯,江陌在合歡宗裏倒也坦然住下。

對於白虎這樣的神獸來說,這世間少有什麽絕境,除非有人能對她一擊必殺,否則她幾乎就是立於不敗之地——打不過總是能逃的,而神獸的天賦空間便是最好的逃命之處。她可以躲在裏麵療傷,也可以躲在裏麵修煉,甚至可以躲在裏麵睡覺。

而神獸天生長壽也不在乎時間。哪怕空間有限待著無聊,睡它個千百年的再出來,外間不說物是人非,總不會有人再守著伏擊。

有這樣的退路在,江陌幾乎不必擔心自己的小命,如此麵對一切事情便都顯出了幾分從容。

當然,她也有無法從容的時候,就比如現在——

“你們是誰,來這裏做什麽?”江陌皺眉,看著眼前四男四女八個美人,心裏卻再沒有欣賞美人的心情,一雙眼中寫滿了警惕。

此時此刻,江陌暫居的庭院外頭一次有人前來,但來的人並非之前見過的幾位長老,更不是合歡宗主,而是八個美得各有千秋的美人。其中有嬌豔柔美的,有溫柔可親的,也有驕矜高冷的,更有雌雄莫辯或俊美非凡的……講真,隻這八人的美貌,江陌便可以說是大開眼界。

然而這並不能降低江陌的戒備,她兩手緊拉房門,絲毫沒有要放人進門的意思。

為首的女子是個溫柔美人,懷中抱著一把箜篌,見狀笑盈盈解釋道:“貴客到訪,我宗長老生恐怠慢,因此派弟子幾人前來招待,還請閣下容我等入內。”

她笑得溫柔極了,渾身上下的氣質也是柔弱的,聲音輕柔更是聽得人心都跟著酥軟了三分。然而江陌扒著房門的手卻並沒有放開的意思,她有些想要冷笑,可麵對著這樣的美人也實在擺不出惡劣態度,最後也隻冷淡道:“我不是什麽貴客,不過是個犯了城中忌諱,被帶來囚禁之人罷了。”

這話說得不客氣,但對麵的幾人卻沒一個露出異色,溫柔美人又笑道:“閣下當是誤會了。此地乃是我宗招待貴客的居所,長老們帶閣下來此,想來也是以貴客之禮招待的。”

江陌撇撇嘴,不置可否,卻是反手將門關上了:“你們回去吧,我不需人招待。”

庭院的大門被關上了,相當無情,屋外的幾人都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麽。旋即麵對著緊閉的院門,幾人又是一陣麵麵相覷,大概是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事吧。

過了片刻,幾人中才有一人開口問道:“大師姐,咱們現在怎麽辦?”

那氣質溫柔的美人眉頭微蹙,姣好的麵容帶上了三分輕愁,便好似西子捧心一般令人心生動容不忍,想要幫她撫平眉間的愁緒……可惜,她尚未露出此等容色,便有不解風情的人將她拒之門外了,任她有多少手段都無處施展。

當下隻聽她淡淡一歎,旋即揮手放出一張繡凳,抱著箜篌坐下了:“長老有命,咱們總不能無功而返,咱們既然進不了門,便先在這裏等著吧。”

其餘幾人聞言,又是一陣麵麵相覷,有性子驕傲的麵上便露出了些許不滿,小聲抱怨道:“這都什麽人啊,大師姐親自出馬居然還給咱們吃了閉門羹。這樣不解風情的人,咱們合歡宗又不是低人一等,何必如此討好?!”

他這聲音壓得極低,但在場都是修為不俗的修士,自然全都將這話聽在了耳中。有人心中附和認同,也有人心存疑慮,還有人事不關己學著大師姐拿了凳子坐等。

此時此刻,也隻有大師姐開口訓斥了一句:“長老的打算,豈是你我能夠置喙的?”

這話一出倒是無人敢質疑了,一個個全都閉了嘴。而一門之隔的庭院內,江陌正站在門後打算聽聽牆角,結果聽來聽去就聽到這麽一句抱怨,頓時也沒了興趣。

她轉過身剛要離開,結果這一扭頭就見鴻鵠正落在身後那棵桃花樹上定定瞧著她,眸光淡淡的倒沒什麽表示。但江陌不知為何就心虛了一下,忙幾步走到樹下解釋道:“師姐,我隻是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麽,合歡宗留下我又有什麽打算,沒別的意思。”

雲清樾瞥她一眼,丟下句:“別在這裏叫我師姐,小心隔牆有耳。”

說完也沒等江陌答應,便一展翅飛回了屋內。江陌連忙跟了進去,進屋後又湊到雲清樾身旁問她:“不叫師姐,那我叫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