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對於女修手中的破爛法器一點興趣都沒有,她露麵也隻是想問問二人,這些天可曾遇到過其他人?結果卻讓她失望了,兩人自進入秘境十餘日來,今日也是頭一回遇到其他人。

男修為博好感,還主動交代道:“我與同門進入秘境前曾留下法寶用以聯絡,可進入秘境之後,從前都算好用的法寶也沒甚作用,完全聯係不到人。於是我隻好隨便找了個方向走走,今天才遇到人……”至於殺人奪寶什麽的,沒人問他自然也不會主動說。

秘境之中規則往往與外界不同,所以進入秘境後失聯的情況從來不少見。宗門之間也有應對之法,如當年玄清宗的玉佩,天道宗的八卦鏡,佛宗的佛珠都是能在各種環境聯絡同門的法寶。

江陌沒理會那男修,又看向女修問道:“你一路所見,可有什麽不同?”

女修很識時務,當下想也沒想便搖頭道:“沒有。這秘境很是古怪,好像什麽都沒有。靈植靈獸,天材地寶,我什麽都沒遇見過。這裏的土地好像都是黑的,天空也一直陰沉沉的,從來沒有放晴過。這些天我唯一所得,便是這件法器了。”雖然眼前之人完全看不上。

江陌對女修的話不置可否,因為她自己並非一無所得,甚至一路“撿破爛”還撿了挺多。不過以這女修的修為見識,八成是認不出那些礦石的,那麽對她而言確實該是一無所得。

至於天氣和環境,這秘境中還真就一成不變,平時除了日夜之外根本無法分辨時間。

最後江陌想了想,不抱希望的問了二人一句:“那你們知道這秘境開啟多久,要怎樣離開嗎?”

二人麵麵相覷,然後一起無奈搖頭。似是怕她失望惱怒,女修小心翼翼猜測道:“這秘境裏不可能什麽都沒有,許是要等人發現秘密觸動機關,才能出去。又或者這裏是一處傳承之地,等到秘境留下的傳承被人取得,咱們就能離開這裏?”

進入秘境的人從來不考慮離開的問題,哪怕這秘境裏看上去什麽都沒有,兩人顯然也沒想過離開。原因無他,隻因這秘境之中靈氣充沛,比得上一些仙山福地了,便是留下修煉也使得。

可江陌心沒這麽大,聽過這聊勝於無的揣測,也知二人再問不出什麽。她隨手取出塊上品靈石投喂給小鴻鵠,然後對她道:“師姐,我問完了,放他們離開吧。”

小鴻鵠一口吞了靈石,鳳眸微轉,女修身上的冰封霎時便化開了。

雲清樾的修為本就高過那兩人許多,鴻鵠出手更非尋常,凍住二人的冰與玄冰無異。饒是修行之人被這冰凍上片刻,也是手腳僵硬,經脈堵塞。

女修身上的冰一化就跟失去了支撐一般,居然一下子站立不穩跌倒在地,過了會兒緩過勁來還止不住的哆嗦。看得出來她被凍得不輕,可即便狼狽她好歹也算是脫困了,當下一點都不敢糾纏耽擱,慌忙道謝後便踩著飛劍跌跌撞撞飛遠了,順便帶走了她的破爛法器。

等女修一走,剩下的那個男修就著急起來,或者說是懼怕起來。他勉強扯出個笑容,卻笑得比哭還難看:“這,這位前輩,若是還有話問,晚輩定知無不言。”

江陌對這意圖殺人奪寶的男修沒什麽好感,但這秘境有幾分詭異,再加上對方確實沒犯到她頭上,一時間倒也沒什麽殺心。不過既然是小鴻鵠不放人,她倒也不強求什麽,順手在小鴻鵠光滑的羽毛上撫了撫,漸漸說服自己鳳凰羽毛的手感也很不錯。

男修見她不語,還以為自己難逃一劫。可他根本看不出眼前之人的修為,在加上她懷中那隻鳥崽拍拍翅膀就製住了他們二人,想也知道對方比自己修為高上太多。

於是男修也不敢造次,隻連聲哀求起來,說得自己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大抵是嫌他太呱噪,小鴻鵠鳳眸一瞪,那男修的嘴就被冰封住了。不過她也沒為難對方,順手將對方身上的冰封解開,男修見狀大喜過望,也顧不上嘴上的冰,跌跌撞撞跑得比之前的女修還快。

不過被冰封得更久,再加上女修先行一步,他再想追上去奪寶也是不可能了。

江陌看著男修逃遠的背影,無聲歎了口氣,摸摸小鴻鵠的腦袋對她道:“走吧,以後總能離開的,現在咱們繼續撿破……不是,咱們繼續挖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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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和小鴻鵠在秘境中的日子痛並快樂著,雖然總是提心吊膽,但這秘境裏的礦石也是真的多。除了擔心時間久了,小鴻鵠的“存糧”不夠吃之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專心撿錢了。

而與她們相隔千裏之外,有人的日子就不那麽好過了。

青鈺醒來已經三天了,她醒來時便發現自己身在一處懸崖之上,而令人驚喜的是這裏有光。即便天空一直陰沉沉的,不曾泄露絲毫日光,但有光線能看清周圍,就證明她們已經擺脫了地底的空間夾層……時隔一年,她們終於重見天日!

醒來時的青鈺有多驚喜,等她清醒後看清眼下處境就有多惶恐——她在地底時不慎受傷被魔元所侵,已經昏迷許久了,此時終於看清了自己為何身在此處。

她是被祝白羿背上來的,而向來驕矜的白狐此刻狼狽異常,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死去一般。

青鈺見狀心中咯噔一下,顧不上綁縛在腰間的繩索,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個修士,慌張的伸手去探白狐鼻息。幾息過後她感受著指尖輕淺的氣流,終於鬆了口氣,後背甚至已經浸出了冷汗。

放鬆過後,青鈺旋即意識到自己還趴在祝白羿背上壓著她,於是慌忙解開繩索想要起身。可這一動她才發現,自己渾身僵硬,上半身尚且能動,下半身卻是全無知覺……最後她是從白狐後背上滾下去的,摔落在地連爬動都很艱難,體內的靈力更是一絲一毫都調用不得。

身為修士,身為一個修煉數百年的高階修士,青鈺從來沒有這麽狼狽無力過。哪怕從前傷得再重,可隻要還能調動靈力,她就不至於走到絕境。

可現在不同了,她身體動不了,靈力也動不了,唯一可以依靠的祝白羿也昏迷在了身旁。

頭一回,青鈺心裏生出了巨大的恐慌。她試圖吸納靈氣調息無果,又試圖打開儲物空間取用靈藥無果,最後四下張望一番,發現周圍光禿禿連根草都沒有,就地取材也無果。

沒辦法,青鈺自救不成,更幫不到明顯受了傷的祝白羿。她隻能爬到巨大的白狐身旁,用力推了推她,試圖將她喚醒:“祝白羿,祝白羿……阿羿,小白,你醒醒啊!”

青鈺用力推攘了好一會兒,可惜對於身形巨大的白狐來說,她的力道並不足以撼動什麽。青鈺喊了好一陣也沒能將人喚醒,心中不免又生出了擔憂與害怕,仔仔細細替狐狸檢查了一遍才發現,她身上有不輕的傷,更重要的還是靈力耗盡,這才陷入了休眠。

修士昏迷之後本能也會自行吸納靈氣恢複,隻要不是什麽拖不得的致命傷,其餘倒是不必擔憂。而這裏有靈氣,唯一值得在意的是這自行恢複不知要等到幾時。

青鈺並不知道,祝白羿和她已經在崖邊昏迷數日,此時心中隻餘懊惱與無奈——她們在地下世界待得太久,那裏全是魔元,並不適合人修久待。為了尋到三長老以絕後患,她們幾乎消耗完了儲物空間裏所有能有的丹藥靈石,最後好不容易達成所願卻沒能拿到傳送卷軸。

她在與三長老對戰時受了傷,不知道祝白羿是怎麽帶她離開地底的。但此時傷勢不提,就算她還能打開儲物空間,其實裏麵可用的東西也已是寥寥無幾了。

此刻她無法幫助祝白羿,也沒有辦法自救,剩下的唯有聽天由命。

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此時已經感覺不到剛睜開眼睛時的欣喜。青鈺支撐起身子咬緊下唇,費力的靠近祝白羿,她微微傾身,將臉貼在了狐狸頭上。

山風吹起她的衣擺,失去靈氣護體的她難得感受到了涼意,唯有懷中還餘溫暖。於是她微微低頭,將狐狸抱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