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滿足小鴻鵠的大胃口,江陌最近這一年間著實去過不少秘境,每一處秘境也都有各自的特色。有廣袤如新天地的,也有狹小到隻有幾間宮室的,有如置身雲端的,也有仿若踏入海底的。形形色色的秘境她見過許多,著實是長了不少見識。

然而無論江陌見識過多少秘境,眼前這樣的她還是頭一回見……

新開啟的“秘境”主動吞噬了所有人入內,然後又將他們分散到了秘境各處。萬幸江陌一直將小鴻鵠抱得緊,這才沒有使得二者分離。

隻江陌還沒來得及為此感到高興,忽然發現懷中抱著的小鴻鵠炸了毛,然後她順著小鴻鵠的目光看去,立刻也感到心頭一寒——她放眼望去,入目所見竟是白森森一片。而那森白不是旁的什麽,而是一幅幅骨架,有人的,有獸類的,還有些亂七八糟不知什麽怪物的。

骷髏疊著骷髏,骸骨疊著骸骨,層層疊疊一直蔓延到了江陌腳下,也不知有幾千幾萬具!

江陌也算見過大場麵的,但也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骸骨,哪怕骨頭不似剛死的屍體那樣給人衝擊,光看這滿目森白也令人心中生寒。尤其她發現自己腳下正踩著一副骨架,第一反應是捂住小鴻鵠眼睛,第二反應就是跳起來禦空。

至於落腳,她是不敢輕易落腳了,因為放眼望去除了骸骨她根本就沒看到空地。

可禦空也並不是什麽好選擇,因為飛起來她才看到,除了那森森白骨之外,空氣中還有陣陣黑霧環繞遊**。起初它們隻是無意識的在半空徘徊,但當江陌抱著小鴻鵠飛起來後,她的出現似乎立刻就引起了那些黑霧的注意。它們聚攏成型,化成了一張張猙獰鬼麵,衝著江陌便直撲而來。

江陌此番曆練經曆不少,還記得當初在地底世界,那些魔元也動不動化形來攻擊她。同樣是黑霧,可她分得很清楚,魔元中摻雜著許多暴戾氣息,能引動放大人的七情六欲。而眼前這些黑霧不同,江陌隻從它們身上感覺到了極致的陰冷。

隻一瞬間,江陌便分辨出了這些黑霧的真實身份——它們是惡靈。魂魄消散,怨念不消,因此而生出的靈。它們天生邪惡,對於所有生者都保持著絕對的惡意!

惡靈生成不易,一兩道就很難纏,若是千萬道又該如何?

白虎乃是神獸,鴻鵠也是,她們天生便是祥瑞,與陰邪相克。正常來說江陌是不會畏懼遇到惡靈的,可當她麵對浩浩****的一片惡靈,除了逃跑也再沒有別的辦法。

於是江陌逃了,她跑得飛快,快到連身後那些呼嘯而來的惡靈也有些追不上。

隨著風聲呼嘯,周圍的景色也在飛快倒退,跑出一陣之後江陌倒也漸漸恢複了冷靜。奔逃之餘她開始有時間觀察周圍,這一看才發現,原來地上除了骸骨之外,還有許多散落的法寶。它們有的完整,有的破碎,有的已經失去了靈性,也有的還綻放著微弱的靈光……

若是換個人出現在這裏,恐怕根本不會將注意力放在那滿地白骨,而是第一時間就被地上那些法器吸引了注意——哪怕是破損的碎片,散發出的威能也證明著它們從前的強大。因此哪怕是破損的法器碎片,對於修士而言也是十分有用的材料,與滿地靈石無異。

然而江陌到底不是土生土長的修士,因此她所關注的東西也便與眾不同。此時看到這滿地法器,她也沒生出什麽貪婪之心來,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這裏難道是什麽戰場遺跡?再不然就是個萬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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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以為的萬人坑還是想得太過保守了,她為了擺脫身後的惡靈一直禦空飛行,所經所見俱是白骨。她幾乎以為自己進入的是個墳場秘境,這才漸漸看到了白骨之外的土地。

白骨下露出的土地是黑色的,像是浸潤了足夠的鮮血,與上方雪白的骸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生出這樣的念頭,不過她並沒有停留,也沒有時間多慮,而是一鼓作氣繼續往前衝。直到她入目所見再沒有一副骸骨,身後緊追不舍的惡靈也不知在何時徹底被甩掉,那種在心頭徘徊不去的陰冷感這才消散了幾分。

小鴻鵠似乎也明白危險,一路上都很安分,乖乖縮在江陌的衣襟裏。直到此刻察覺到她放緩速度,沒了之前的緊迫,這才小心翼翼探出顆腦袋來。

琉璃似得漂亮鳳眼所有看了看,確定沒有危險,小鴻鵠便撲騰著翅膀飛了出來。

經過一年的胡吃海喝……不是,是成長,小鴻鵠如今已長出了羽毛,也能小小的飛上一段了。雖然飛得不太快也不太穩,但至少飛出來看看情況是夠了。

江陌卻不放心她,一把將她攔了回來,嚴肅道:“師姐別亂跑,這裏情況不太妙。”

她並沒有危言聳聽,因為哪怕擺脫了身後追逐的惡靈,心頭的壓抑也並沒有消散多少——她抬頭看了看天,隻見天空陰沉沉一片,厚重的雲層遮去了天光,四下裏昏暗得好像處於日暮時分。她又低頭看了看地,明明已經遠離了那片戰場,可腳下的土地仍舊是一片深沉的黑,乃至於寸草不生。

身為神獸的直覺告訴她,這裏並不是什麽好地方。能不能尋到寶物且不提,這秘境本身就給她不適乃至於不祥之感,讓她甚至生出了逃離之意。

可惜,她是稀裏糊塗進來的,怎麽出去還不得而知。

……

這處秘境給江陌的感覺並不好,而她本就不是個喜歡冒險的人,再加上她還帶著變小的師姐,自然更不願意麵對秘境中未知的危險。於是從進入秘境開始,她便在尋找離開的辦法,可惜這處秘境實在特殊,進入之後半點提示也沒有,她一時半會兒竟也無法離開。

沒奈何,江陌隻好帶著師姐四處走走。原以為這處秘境不可能有收獲,她也沒打算冒險去取什麽,結果卻意外得了不少好東西——除了寸草不生,這秘境簡直就像封閉的礦山,或者說是未能完全挖掘的礦山。隻要識貨,隨便走走都能撿到好東西。

可對於神獸而言,壓根就沒有不識貨這一說。

哪怕江陌不知道那些礦石的名字,但沒有一塊上等礦石能逃過她的感知。隻要礦石入手,她八成就能知道這些礦石的用途,價值幾何也就不難猜測了。

於是江陌帶著小鴻鵠,一邊“撿破爛”,一邊尋找離開的辦法,在秘境中一走就是十來天。

十幾天的時間,江陌和小鴻鵠沒有見到過一點綠色,別說靈植了,這詭異的秘境裏壓根連雜草也長不出來。她們從一開始的不適,到後來也漸漸習慣了,直到這日她們走著走著忽然聽到不遠處有打鬥聲傳來,才從“撿破爛”的單調生活中恍然回神——這麽多天過去,她們居然一個人也沒遇到過!

要知道,當日沙漠之上,等著這秘境開啟的人沒有幾千也有幾百。這些人全都被秘境吞噬了進來,而後分散各處,若是平均分散的話,這秘境究竟有多大?!

江陌恍惚間冒出這樣的念頭,旋即又拋到腦後,抱起小鴻鵠便向聲源處跑了過去。

那裏果然有人在打鬥,是一男一女,男的穿著某個小宗門的服飾,女的看打扮則是散修。兩人不像是有仇,但打得卻頗為激烈,目的是為了爭奪一件法器。

兩人修為相差無幾,但女修卻受傷落入了下風,一邊打一邊罵道:“你這卑鄙小人,偷襲奪寶還要穿著宗門服飾造謠,也不怕給你那宗門丟人!”

男修聞言臉色有些陰沉,卻是獰笑道:“隻要你死在這裏,誰又能知道這些?”

說話間,男修陡然加大了攻擊力度,女修不得已一退再退,但退無可退時也憤然還擊。雙方全力以赴都沒有留手,兩人打得越發激烈起來。

而江陌既不認識二人,對他們的爭鬥也無甚興趣,便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兩人爭奪的法器上。結果一看隻是件殘片,雖然靈氣氤氳,但這種東西江陌在之前那片戰場上沒見到幾百,至少也有幾十了,真不知有什麽值得二人爭奪的……哦,還是值得爭的,因為這倆都隻是金丹期。

江陌見狀歎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出手製住二人,卻見她懷中的小鴻鵠揮了揮翅膀。就見一道白色靈光疾射而去,等江陌目光追去時,就見方才還打鬥激烈的二人已然凍成了冰雕。

她旋即垂眸,隻見小鴻鵠昂首挺胸,一副“求誇獎”的表情。

江陌忍不住失笑,在小鴻鵠腦袋上親了一下,然後才到:“師姐真厲害。可是師姐,我是想找他們問消息的,你現在把他們都凍住了,我可怎麽問啊?”

小鴻鵠歪歪腦袋,對於小老虎“輕薄”的舉動習以為常,接著她再次抬起小翅膀揮了揮,就見那凍住二人的冰開始融化。

從頭頂開始,冰封堪堪融化的脖子就停下,正是能夠讓兩人張口回話的位置。而冰封的兩人因為被凍的時間不長,此時也還保留著清醒,哆哆嗦嗦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那一人一崽。

女修率先開口道:“這位前輩,晚輩偶得法寶願獻與前輩,隻求前輩高抬貴手留晚輩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