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的出現確實出人意料,也讓當下的局勢變得愈發複雜起來。

雲清樾思忖再三後說道:“那些人原本就不好對付,現在還要加上個鮫人,咱們三人想要做些什麽恐怕不易。還是先去找些人手,大家匯聚在一起,說不定還有辦法救人。”

曇心也覺得這安排沒毛病,畢竟他們三人今晚都是好不容易才從那原住民部落裏逃出來的,現在再回去也跟羊入虎口沒什麽區別。雖說現在殺個回馬槍說不定有奇效,但這樣的風險也實在不值得,所以打探情況什麽的,也都放在今後好了。

江陌對於師姐的話更是沒有意見,不過今晚碰上鮫人這事,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記掛的。於是又在心裏和係統交流了幾句:“係統,之前那鮫人出現,你有看到他嗎?”

係統雖然被宿主帶得戲精又鹹魚,但眼下好歹是主線任務,連宿主都打起精神來應對了,它自然也上了心。它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周圍,可惜自從登上鬼船,真正進入主線任務開始,係統的輔助能力就直線下降了,眼下也一樣:“沒有,我什麽都沒發現。”

江陌聞言也不覺意外,又問它:“那你現在能掃描那部落,順便找找那鮫人嗎?”

係統放出觸角掃描了一番,結果和之前一樣毫無建樹,那部落明明就是最普通不過的地方,別說靈力了,連點多餘的能量波動也沒有。可係統還是掃描不了它,放出的觸角就好像陷入了迷霧一般,暈頭轉向什麽都看不清。

最後沒奈何,係統隻好沮喪道:“不行宿主,那部落掃描不了,我也找不到鮫人。”說完似乎也覺得自己廢材,找補般又說了句:“不過那部落後麵確實有個水潭,而且還是活水,可以聯通大海那種。”

換句話說,鮫人不必上岸也能順著水流來到部落,而在不離開水的情況下他的實力也不會有太多受限。如此以她們三人的實力,也確實難以招架。

江陌心思轉了幾輪,確定也問不出什麽了,便沒再和係統囉嗦。

三人打定主意先要聯絡人,不過這會兒夜色深深,想要找人卻是不易。曇心對此尤其有發言權:“這島上的妖獸等階雖然都不太高,但到了夜裏就活躍異常,白日會好許多。昨夜許多人都被偷襲,想來今晚他們都找地方躲起來了,咱們還是等天亮再去找人更好。”

雲清樾和江陌沒有反對,事實上這一夜鬧騰下來,她們其實也有些累了。於是江陌主動道:“既然如此,那咱們找個地方先休息一夜吧。”

最後三人也沒浪費時間,隨便找了棵大樹歇腳,也就湊活過了半夜。

當然,這後半夜過得也不算很太平。那些躲藏起來的修士是何遭遇曇心他們不知,但曇心他們三人藏身樹上,半夜時間起碼有六七撥妖獸從附近經過,最近的一次都直接來到樹下了。

曇心很確定如今沒有結界屏蔽的他們,躲不開妖獸的鼻子,但不知為何那些妖獸居然沒一個動手。它們來過之後又全部走開了,似乎有意規避著什麽。而曇心也沒什麽表示,隻在那些妖獸離開時睜眼瞧了一眼,然後便再次閉目打坐,仿佛古井無波。

與此同時,雲清樾也不是一無所覺,隻不過她比曇心更淡定,從始至終連眼睛都未睜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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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時間過得既快且慢,躲藏一夜的人在晨光破曉時,紛紛鬆了口氣。

江陌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叢林中活動的妖獸減少了,她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本來不太雅觀的動作放在她身上,卻莫名多了幾分慵懶與閑適。

雲清樾睜開眼睛正好看到這一幕,目光在江陌身上稍稍多停留了一瞬,很快又收了回去。

曇心昨夜沒怎麽睡,他一麵打坐一麵也算是守夜——雖然這守夜看來並不太必要——聽到動靜之後也睜開了眼睛。待三人從樹上下來,他便問道:“咱們現在就去尋人嗎?”

江陌聞言卻揉了揉肚子:“不急,還是先去找點吃的吧。”

人是鐵飯是鋼,小白虎從前就饞嘴,現在卻是身體消耗必須補充能量——她那麽大一隻老虎,昨天就啃了兩個不愛吃的靈果,簡直是讓虎為難。更別提昨晚還跟原住民打了一架,其實逃出來時她就已經很餓了,經過一夜更是餓得前胸貼後背。

雲清樾和曇心聞言也沒說什麽,因為失去靈力支撐之後,他們也是一樣的感受。

三人於是餓著肚子在附近尋找起來,不論獵物還是靈果,總要先填飽肚子再說。結果找到食物之前,他們倒先找到了兩撥落單的修士,而且還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那種。

不巧,兩方雲清樾都認識,而且應該都能說得上話。

一身紅袍的赤血宗弟子和一身白衣的玄清宗弟子正在對峙,雙方早前不知在爭論些什麽,如今已是劍拔弩張,隨時都要出手開打的模樣。饒是不想暴露身份與故人聯係,看到這場麵額頭青筋也不由跳了跳,旋即站出來喝道:“這島上危機重重,正該一致對外,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雙方氣氛原本一觸即發,結果冷不丁冒出個人來說這麽一通,兩方的目光頓時齊齊看了過來。赤血宗的人還沒好氣回了一句:“不相幹的人,別管閑事。”

雲清樾眉頭皺起,江陌更不是不滿,換做平常早就上去教訓人了。

不過眼下確實不宜生事,因此最後還是曇心出來打了圓場,又將昨夜之事說了出來。

這一下兩方人都冷靜了,他們上島滿打滿算也就兩天不到的時間,對於島上的情況自然不熟。他們之前沒遇到原住民,更不知道那些人的危險與詭異,這才有心思爭什麽正道魔道。而如今有了共同的威脅,其餘恩怨倒都可以放上一放了。

隻不過聽完曇心的講述,兩方的態度也是很不同的。赤血宗的戰鬥狂是躍躍欲試,想要去找那些原住民練練手,玄清宗的人卻是打算去尋長輩庇護。

這當然不是因為玄清宗的人慫,而是因為他們相當有自知之明——雲清樾和江陌的身份倒是沒被認出來,但這裏還有曇心在啊。尤其看曇心現在的姿態,不說三人之中最弱,但顯然也不可能是最強的。如此他們三人都是狼狽出逃,以曇心的戰力作為判斷標準,玄清宗的人不覺得自己能夠力敵。

赤血宗的人同樣也不可能打得過那些原住民和鮫人,隻不過他們夠莽就是了。

忽視赤血宗的人詢問部落位置的話語,江陌還記得當日鬼船出事時看到的那十幾道遁光。她看向玄清宗幾人,問道:“你們知道同來的長老身在何處?”

玄清宗的人倒不隱瞞,直言道:“我們看到宗門標記了,尋著標記找過去便能找到。”

是的,這也是宗門弟子們匯合的一種方法。雖然絕大多數情況下不必這麽麻煩,可誰讓島上眾人全都失去了靈力,便也隻剩這笨辦法可用了。而這般效果倒也不錯,至少當第一個弟子留下標記後,同門看見便都陸陸續續趕來匯合了。

江陌雖在玄清宗多年,但這些年她都是待在宗門裏閉關修煉,除了滄瀾秘境那回幾乎沒有外出曆練過。她對這些不熟悉,但雲清樾卻是熟悉的,更清楚宗門長老和弟子的標識略有不同。

雲清樾心下一動,便問:“你們要去找哪位長老?”

玄清宗弟子們聞言紛紛看向了她,但想了想,倒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於是便有一人道:“我們之前正好發現了一處峰主標識,應當是青鈺峰主在召集弟子。”

雲清樾一聽,心裏頓時也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兩天前鬼船出事,那衝出鬼船的十幾道遁光不止江陌看到了,她也看到了。那時她便知道,其中必定有一道是師尊的,而她當時也看到了那些圍攻而去的深海妖獸,心裏自然也是十分擔心的。現在聽說了師尊的消息,到底讓她鬆了口氣。

也正是這當口,赤血宗那邊忽然有人低聲嘀咕了句:“奇怪,難道玄清宗的峰主也在附近?我們也是來找長老的,難不成她們還能待在一起?”

在場之人耳聰目明,自然都將這話聽見了,一個個表情都古怪起來。

玄清宗的人眉頭緊皺,顯然對這般說辭很是不滿,剛想上前說兩句,就被同門攔下了:“算了算了,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還是盡快找到峰主要緊。”說完話鋒一轉,又道:“咱們全都失去了靈力,也不知峰主現下情況如何了……”

雖然青鈺峰主也是用的這種笨辦法召集弟子,看樣子境況可能不比他們好上多少,但有師門長輩在總是令人安心許多。

江陌將雙方的話都聽在了耳裏,可她並沒有注意到師姐此刻目光的微妙,也沒多想便直接道:“如今咱們的敵人不是彼此,這島上又危機重重,不妨便一起去。若是兩位前輩在一處,咱們尋人還能更輕鬆些,應對起今後隻是也能更加從容。”

兩宗的人雖不對付,但眼下大局為重,倒也沒有太多的爭執。最後一行人達成了共識,尋著標記一路尋去,果真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