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在!”

“我給你一千騎兵,你去攻擊西虜步隊的側翼,與阿濟格夾擊敵軍!”

“是,大汗!“遏必隆觀看己方左翼與劉成軍右翼的廝殺已久,早已心急難耐,趕忙打馬往騎隊那邊去了。一旁的鼇拜看的眼熱,他與遏必隆都在皇太極的護軍之中,當時女真人喜聽評書《三國》,護軍之中皆以“關、張”比之,遏必隆領兵出陣,他自己卻枯站在皇太極身旁,不禁有些焦急。這時他突然聽到皇太極叫自己的名字,趕忙應道:“末將在!”

“你馬上去浮橋那邊,催促各軍切不急渡河,讓炮隊先渡,若有不從命者皆斬!”

“啊!”鼇拜一愣,他原以為皇太極是讓自己上陣廝殺,卻聽到這個任務,不由得有幾分錯愕,皇太極看出他的心思:“劉成兵勢甚強,方才的炮擊你也看到了,隻有我大金的炮隊也渡河了才能與其抗衡。”

聽到皇太極這般說,鼇拜精神一振,趕忙應道,跳上戰馬往河邊而去。

分配完部下後,皇太極看了看對麵的劉成軍陣,隻見其驛馬往返如織,顯然敵方將帥正在調兵遣將,如果將這一戰比作棋局的話,劉成已經搶占了先手,不過不知他為何隻攻我之左翼,中央與左翼卻不動,這樣一來豈不是任憑我出兵側擊他前出之步兵方陣?想到這裏,皇太極招來部將吩咐道:“若是遏必隆能夠入陣,則出大軍繼之,否則便堅守以待炮隊渡河後再做商量!”

炮擊之後,劉成軍的左翼在格桑的指揮下,開始向前推進猛攻,由於中軍沒有跟著向前,這些步兵的右翼就暴露了出來,而遏必隆所領的一千騎兵就向這邊迂回了過來,想要從側麵打垮這些步兵方陣。這些步兵一共有十四個小方陣,其中十個排成一條橫隊正在與對麵的後金軍廝殺,而其餘四個主要由老兵組成的則分別位於左右兩端之後,即作為預備隊,又可以防止敵軍的騎兵迂回側擊。指揮左端步兵的守備是個老兵,他看到後金的騎兵迂回繞了過來,立即下令左端的兩個小方陣立即轉身,士兵們肩並肩的靠在一起排成,前麵兩排的士兵蹲下,將長矛的末端抵在地上,而將矛尖指向斜上方,而後麵幾排則平端著長矛,火繩槍手在最後麵蹲下。頓時地裏便突然長出來一片鐵荊棘,矛尖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陰冷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栗。最前麵的幾排後金騎兵以為對麵的步兵沒有弓手銃手掩護,便勒住戰馬,張弓射擊,但後麵的騎兵卻不斷湧來,他們看不見前麵的情況,不斷向前,馬匹首尾相接,將前麵的騎兵向前推去,很快就到了步兵的陣前。

這時那守備才發出號令,蹲在地上的火繩槍手站起身來,對準近在咫尺的敵軍騎兵打了一個齊射,接著前排的步兵便向前衝了過去,向亂成一團,幾乎是禁止的後金騎兵用長矛亂刺。雖然後金的騎兵也拚死反擊,但畢竟一個騎兵所占據的空間要遠遠大於步兵,因此每個後金騎兵至少要對付五六根長矛。一時間雙方的矛杆、佩刀相互撞擊拍打,劈劈啪啪的響成一片,鉛彈和箭矢在刺的長矛之間對射,帶走一條又一條生命。雙方的隊形是如此密集,以至於閃避已經完全不可能,隻有最勇敢的人才敢麵對著當臉刺來的長矛揮舞武器。很快,前麵幾排的後金騎兵都被殺死殺傷,人馬的屍體倒在地上,形成了一條矮牆。不過步兵們也不敢越過這條矮牆追擊,畢竟己方沒有騎兵,一旦在追擊的時候隊形散亂,那就隻有任憑對手砍殺了。

遏必隆在後麵,眼睜睜的看著己方的騎兵成群的被敵軍的步兵刺倒,取下首級,不由得心痛萬分,他趕忙下令部下用旗幟號令全軍且向後暫退,向敵軍的後方迂回,想要從背後進攻,可劉成軍的那步兵指揮官十分老道,他隻是下令麾下的步兵隨著敵軍的迂回轉向,始終將矛尖對準敵人,同時讓火繩槍手向這些敵軍騎兵射擊,雖然距離遠了一下,但至少可以迫使敵軍靠近。

劉成軍右翼後方。

哈撒兒引著甲騎回到陣後,早有隨軍仆役上前牽住戰馬。他本腿上有箭傷,流了不少血,又在馬背上廝殺了半響,早已是饑渴交加,在馬背上就嘶聲喊道:“渴殺了,快取水來!”

仆役們趕忙將其扶下馬來,送上酪漿,有大夫上前替其拔去箭矢,又將傷口用烈酒擦洗幹淨,塗上藥膏包紮好了。哈撒兒半袋酪漿入肚,休息了一會,精神又恢複過來了。這時有一軍吏快馬趕到,高聲道:“格桑那顏有令,令你領甲騎出擊,掩護步隊側翼!”

“末將遵令!”哈撒兒趕忙起身,領了軍令,早有仆役將新馬送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馬旁,有些費力的爬上戰馬,一手持弓,一手持長矛,對麾下將士高聲道:“東虜士氣已衰,正麵與我步軍鏖戰,你們再隨我衝殺一陣,必能取敵將首級,以得富貴!”

眾人都已經休息進***力恢複了不少,齊聲應和,他們上了新馬,持矛攜弓,出了軍陣,便排成了一個鋒矢陣型,向遏必隆統領的後金騎兵衝去。遏必隆看到敵方騎兵來了,也趕忙喝令己方的騎兵調頭迎戰。兩邊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並不像新上陣的士兵一樣高聲呐喊替自己壯膽,而是握緊武器,省下力氣準備廝殺。一時間隻聽到蹄聲如雷,甲兵相擊,其他聲音反而沒了。

兩隊騎兵接觸的時候,一開始的接觸線還保持了平齊,這說明無論是遏必隆一方還是哈撒兒一方,誰也無法撕裂衝破對方的行列。刀劍相擊、矛杆拍打、**被劈砍的聲音混成了一片,鮮血沾滿了方才還善良的甲片和刀鋒,將一切染上了暗紅的鐵鏽色。無論是殺人者還是被殺者,都保持著沉默,他們將每一份力氣都花在廝殺上,隻有在臨死前才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聲。

隨著戰鬥的進行,戰線也漸漸變得扭曲起來,一會兒扭過去,一會兒扭回來,一會兒斷裂成幾個怪異的人群,但一會兒又形成了新的曲線,這代表著數十人,甚至上百人死去。

遏必隆依照當時女真武士的習慣,身著兩重鐵甲,手持雙手長柄大刀,帶著十餘名戈什哈突入敵陣,他依仗自己甲厚,對除了當麵刺來的長矛之外,對左右的刀劍箭矢並不理會,隻是雙手揮舞著那柄重達三十斤的雙手長柄大刀。轉眼便突入了敵軍陣中,他的戈什哈趕忙跟上,揮舞著刀矛砍殺,竟然在劉成軍的陣中打開了一個豁口。而對麵的甲騎見狀,怕被其突破陣型,趕忙從三麵圍攻過來,一時間刀矛齊下。遏必隆身著兩重鐵甲,雖然連中數下,卻沒有受重傷,而他雙手長柄大刀當者皆死,一連砍倒了數人。

遏必隆就這般殺了數人,當麵又來一人,被他一刀砍在肩膀上,卻看不進去了,一看卻是殺得人多,已經卷刃了,他趕忙棄了大刀,伸手將那人從馬背上扯了過來,拔出腰間短刀在臉上一連捅了幾下,對麵那人才癱軟了下去。他殺了這人,向身後的戈什哈索要兵器,回頭一看才發現跟著自己的七八個戈什哈都已經圍攻砍死了。他害怕被敵軍圍攻,趕忙從方才被殺那人的腰間拔出刀來,打馬向己方陣型退去。遏必隆回到己方陣中,取了兵器,又帶著十幾個親兵殺入敵軍陣中。四周的蒙古人見他挨了那麽多下,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有多少是敵人的,有多少是自己的,也不由得有些害怕,紛紛說:“此人定然受神佛保佑,要不然挨了那麽多下早就死了,怎麽還能如此反複衝殺?”

兩軍的騎隊相互衝殺數次,誰也無法衝破對方的陣型,無論是人力還是馬力都消耗極大,如是數番之後,戰鬥的激烈程度也漸漸降低了。兩軍就好像兩頭已經精疲力竭的猛獸,雖然誰也無力殺死對手,但誰也不願意放棄,糾纏在一起。正當此時,劉成的中軍傳出號角聲,遏必隆下意識的向聲音來處望去,隻見那麵以黃金未頂,白色馬鬃為裝飾的蘇魯錠大纛開始向前傾斜,顯然,這是敵軍要總攻的信號。

劉成中軍。

“東虜果然彪悍耐戰呀!”呂伯奇看著己方左翼與後金右翼的鏖戰,已經是目瞪口呆,雖然劉成利用各兵種的配合,搶了先手,但後金軍的右翼不但擋住了己方的猛攻,而且還派出騎兵逆襲,企圖迂回左翼步隊的側翼,並與增援的騎兵殺得難分難解。他與劉成搭檔後,也是親臨過沙場的,可相比起眼前的戰鬥,過去經的那些簡直是不值一提。

“數十年累積之精銳,自然是不簡單!”劉成卻神色如常,作為穿越者,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對眼前的敵軍評價最高的人了,甚至比皇太極自己評價還要高。畢竟皇太極自己也不知道在未來的一百年裏,他的子孫不但征服了中原,還將帝國的疆域拓展到了北至外興安嶺、西至阿爾泰山、七河流域,就連西藏這等世界屋脊也被納入疆域之內。從軍事技術上看,現在的八旗軍隊隻能說一般,但是其組織嚴密,軍律森嚴,而且對新技術的學習速度非常快,對付這樣的一個敵人,劉成在戰前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那鎮台大人打算怎麽辦?”呂伯奇小心的問道。

“我先前隻攻其一路,就是為了待其疲敝,方才我已經下令各軍輪流進食,現在應該差不多了吧!”劉成回頭看了看一旁的切桑,看到對方微微的點了點頭,才沉聲道:“傳令下去,擊鼓,令各軍次第向前,騎隊下馬牽馬而行,待步隊打開缺口,便上馬衝殺!”下完命令後,劉成對一旁的郝搖旗喝道:“搖旗,你過來替我披甲,本將要臨陣督戰。”

“是,大人!”郝搖旗應了一聲,趕忙從旁邊取了一領六七成新的黑色鐵甲,這是劉成上陣時常穿的甲胄。劉成一邊抬起胳膊方便郝搖旗替自己束緊皮帶,一邊對呂伯奇笑道:“呂大人,我去陣前督戰了,這裏便勞煩您了!”

呂伯奇也被此時的氣氛感染,拱手還禮道:“將軍且去放心殺賊,我在這裏靜候佳音!”

“好!”劉成此時已經著了甲,跳上侍衛牽來的戰馬,對身邊親衛高聲道:“諸位,東賊精銳悉數在此,今日一鼓滅之,勿留為子孫憂!”又用蒙古語再說了一遍。

留在劉成身邊的要麽是從延綏、寧夏、宣大西北諸鎮選拔出來的精銳,要麽是大漠南北挑選出來的天之驕子,雖然不過千餘騎,但皆為一時之選,萬人之英,聽到劉成這般說,齊聲應道:“願為大人死戰!”

“好,今日爾等不負我劉成,他日我劉成亦不負爾等,若得富貴,當與汝等共之!若違此誓,當如此箭!”說罷,劉成從箭袋裏取出一隻箭矢一折兩段,丟在地上。然後他便在眾騎士的簇擁下,向陣前行去,郝搖旗高舉著那麵蘇魯錠大纛緊隨其後。

劉成軍中央陣線的進攻是由炮擊開始的,這一次開火的是十二門十二磅炮,這是劉成軍野戰火炮中口徑最大、射程最遠的一種。限於當時的技術條件,這種火炮無法像騎炮營的六磅炮、三磅炮那樣靈活機動,因此劉成將其陣地布置在中央陣線,雖然無法從側麵掃射後金的陣地,但卻能最大化其火力射擊範圍。呼嘯而過的鉛彈落入後金軍隊的行列裏,濺起一團血花,但這些堅韌彪悍的士兵們依舊巍然不動,被打開的缺口也很快被後麵的人員所填補。在幾次炮擊後,劉成軍的步隊開始緩慢的向前移動,在步隊的兩側有少量的騎兵保護,與此同時,右翼也開始前進,不過相對於中軍要墜後一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