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周如英用不多久,就回得原先查探之地,隨後身化光虹,在上空徘徊來去。

李岫彌看著她遲遲不走,邊是駕馭蜃蟲維持蜃氣,邊是傳音道:“這人如何又回來了,莫非是發現了什麽端倪不成?”

陶真人稍作沉吟,淡笑道:“若是當真瞧出來什麽不妥,就不會是眼下是這副模樣了,早便是喚人到此了。”

米真人眸光望向上空,雙指之間刀芒躍動,似是隨時可能出手,她偏過頭道“陶道友,你布陣還需多久?”

陶真人笑了笑,言道:“實則眼下已是可用,但要完全相合,還需五日,此已是遠遠超過陶某先前所料了。”

在他考慮之中,玉霄派隻會給他半天功夫布陣,下來就隻能用這半未得全功的陣勢迎敵,不想有蜃蟲做遮掩,那麽就有充足時日將大陣布置完滿。

米真人散去指尖刀芒,冷聲道:“那便先放了她這一回。”

周如英又一次用心感應此方周界,可仍是無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半天之後,她忽然一揮袖,向下發出上百道罡雷。與此同時,她身軀也是一陣模糊,這具分光化影無甚戰力,不過是她一縷氣機所寄,這一招打出,自身也瀕臨崩散邊緣。

米、李兩位真人神情微變,現下陣勢還未全然布好,要是這罡雷落下,驚動陣盤反擊,恐是難以隱瞞,可要是出手阻擋,怕是立刻就要暴露。

然而陶真人卻是當場抖袖一卷,如絲毫不怕被發現一般,將罡雷俱是收了,同時言道:“諸位放心,方才周如英這化影分身在此待了不少時候。已是沾染了不少蜃氣,此氣侵入越深,則越是沉陷幻境不能自拔。現下哪怕兩位從她眼皮底下走過,若不想被其發現。也絕然不會暴露行跡。”

果然,周如英似是毫無察覺一般。

在她眼中,其中一處山體已是被自己打開了一處裂口,地火噴湧更甚,裏麵未曾躲有什麽人,也沒有任何異狀。不由忖道:“莫非當真是我多慮了?”

她搖了搖頭,自家心緒不寧絕不會並無緣由,於是打了一個法訣。隨後在天中盤坐下來。

等了有三日之後,就見有一駕飛舟過來,上方停有五六名修士,為首一名銀須老者到前行禮,恭敬道:“周真人,不知召得小人來此,有何吩咐?”

周如英道:“此地有些怪異,我疑有人在此作祟,你等在此看守,若有不對。速來報我。”

那銀須老者俯身道:“是,小人定會用心看守此處。”

周如英扔下一句“莫要懈怠了”,就縱身化一道虹光。安心回去南崖洲。

她這一走,那幾名修士自是不在下麵三名洞天真人眼中,故任由其在這裏,根本不去理會。

又是兩日之後,陶真人就是將陣勢徹底布好。

他心下略略一鬆,陣勢未成之時,若時提前暴露出去,玉霄必會出手攔阻,然而此刻一成。下來反倒能有一段時日安穩了,玉霄派在未曾做好萬全準備時。應是不會貿然打上門來的。

他道:“李道友,可以收手了。下來便看玉霄如何做了。”

李岫彌聞言,便命蜃蟲將那蜃氣收了回來,接連數日營造幻境,此蟲也早已是疲乏不堪,因下來鬥戰之中其還能起得大用,故放了它去安心靜養。

米真人此時輕輕一拂衣袖,海麵之上卷起一道狂風,裏間裹含無窮刀氣,隻一個衝蕩,就將那幾名在此看守的修士連那駕飛舟一同絞成碎末,整個過程幾如拭去蟲蟻一般。

而這裏幻境一撤,一座占地萬裏方圓的大陣便就顯露出來,由於四方氣機匯聚,遠遠強於先前被幻象遮擋之時,故風陵海上諸多鎮守宗門派立時有了感應,一時之間,有數十枚飛書自此間飛起,紛紛奔往南崖洲。

周如英方才回來未有多久,便就接得飛書示警,頓時驚怒交加,她一個躍身,到來了高空之中。舉目眺望,見萬裏銀光鋪陳海上,高處清氣揮揚,靈機連天接地,顯是一座精心布置的禁陣。

而其方位所在,分明就是她此前有過察看之地,立時知曉自家還是被人騙過了,手掌不由緊緊攥住,心下也是羞惱萬分,同時還有一絲忐忑。

自上回逐走陶真宏等三人後,這風陵海就交由她來鎮守了,可是她又是遷徙宗門,又是嚴防死守,可卻萬萬沒有想到,其居然又在南海之上立起了大陣,要是被門中同門知曉她看守不利,還不知會如何懲處自己。

遲疑一會兒,她一拿法訣,身軀周圍頓有雷電繚繞,身影忽隱忽現,最後驟然遁去不見,卻是回到了自家禦部心明洞天之內。

她急步到得一處石府之中,揮了揮袖,裏間兩名白發老道見她神色不對,也是不敢吭聲,打個道揖,就退了出去。

她行至那一處玉璧之前,伸指一點,前方八根玉柱之上就有光影閃過,出來左五右三,合計八位洞天真人身影。

左手處,依次是亢正、辟壁、元室、宿衡、上參等五殿周氏洞天,而右手處,則是吳氏之中,回陽、正行、告明這三峰峰主。

玉霄門中顯是已知事機緣由,第二位上辟壁真人言道:“心明殿主,南海之事,你可有什麽要說得?”

周如英銀牙暗咬,低頭道:“此回是小侄過錯,願受門中責罰。”

辟壁真人哼了一聲,道:“此事已起,責罰你又有何用?”

這時第四位上,那宿衡真人出言道:“師伯,據小侄知曉,南海有得動靜時,心明殿主曾主動往海上來回查看,然未能見得端倪,可見是對方手段高明,非是心明殿主過錯。”

說到這裏,他稍稍提高了聲音。“諸位真人可莫要忘了,陶真宏等人背後乃是溟滄派,若其一心遮掩。又在我玉霄勢力難及之地做文章,騙過我等耳目卻也不是什麽難事。”

亢正真人沉聲道:“心明殿主之事非是緊要。可容後再言,可先議南海之事。”

他這一開口,此間頓時一靜,兩旁洞天真人皆是稽首欠身,口中稱是。

宿衡真人言道:“南海有靈機異動時,小侄曾用辰宮鏡特意察看了一遍,那大陣氣象堂皇,圍地甚廣。當不是數年之功可以做得,也不知其等是如何布成的。”

周如英忍不住言道:“那未必當真是什麽大陣。”

眾人目光都是望來,辟壁真人沉聲道:“心明殿主,你此語又是何意?”

周如英定了定神,將自己去往海上的經曆說了一遍,此半是為己開脫,半是解釋緣由。

“小侄當時怎麽也看不出那處破綻,事後細思,應是其等用了障眼之術,可若有這等高明神通。造出一個大陣來,讓我知難而退,也不無可能。”

吳如揚淡聲言道:“其實要探明也是容易。發得一寶前去攻打就是,其若是果然虛張聲勢,就如上回一般,一舉蕩平就是。”

亢正真人道:“吳真人所言有理。”

周如英見他輕輕一揚手,過有片刻,就覺上空罡雲之內轟然有聲,一路直奔南海而去。

陶真人此刻在調理氣機,然心中忽生警兆,抬頭一看。便見天中罡雲倏爾破碎,一道青芒帶著宏大氣勢。直往大陣射來。他當即調運少許陣力在手,以作防備。

轟隆一聲。那青光撞在了大陣之上,然而除了激蕩起周圍海水,整個大陣卻是巋然不同,甚至連陣氣也未少得多少。

那青光並不罷休,又接連在別處攻了幾下,卻未曾占得半點便宜,不久就掉頭飛了回去。

米真人蹙眉道:“玉霄派此是試探?”

陶真人笑道:“其等應是不信我等能把這處地脈連通,興許以為是我是故布疑陣,這才來做驗證。”

他目光看向遠空深處,道:“玉霄派究竟如何決斷,這一二日內,當就能見得分曉了,我等拭目以待就是。”

玉霄派諸位真人等了許久之後,亢正真人終是緩緩言道:“我方才以我手中青樞金刺相試,已是探得那大陣虛實。此陣溝通地脈,下有陣基,上有陣盤,隻比尋常守山門守宗大陣稍欠幾份火候,且有一處當需注意,其等雖竭力掩蓋,但我仍是辨得,那陣中有一股此前未曾見過的清盛氣機,那鎮壓禁陣之人,當不止陶、米二人。”

吳如揚道:“不知那最後一人是誰?”

亢正真人道:“那氣機雖正,但未脫妖性,應非是人身成就。極可能就是那李岫彌,不想到當年未曾阻得他成就,如今反倒讓其成了氣候。”

眾人不由都是擰起了眉關,

如此堅牢的陣勢,想要拿了下來,其難度不亞於攻打一座山門大陣。

尤其是其中足足有三名洞天真人坐鎮,要想破除,除非是玉霄派傾巢而出。

可莫要忘了對方還有龍宮可供挪躍,萬一見事機不利,大可抽身退去,他們根本阻攔不得,最為頭疼的是,就是如此,其過個數十載還能再回來,到時莫非還要再驅逐一次麽?那玉霄派舉派上下當真要被牽扯在這裏了。

宿衡真人考慮片刻,打個稽首,道:“小侄有幾語,許是有些思慮不周,不知當講不當講。”

亢正真人把手一抬,道:“如今這事,正當集思廣益,師侄可以說來一聞。”

宿衡真人躬身道:“小侄以為,陶真宏等人時隔六十年,再次卷土重來,當早是準備好了一應手段,我等若倉促動手,怕是正中其等下懷。”

亢正真人沉聲道:“有理,你且繼續說來。”

宿衡真人接下去言道:“不過此回情形也與前次不同,前回那風陵海與南崖洲之間並無阻隔,法力一動,就可威脅我山門根基,故必須逐走此輩,然這一次,其等卻是在南海之上築陣,小侄以為,不妨就以風陵海為依憑,起得法壇,再派遣門中真人坐鎮,便可禦敵於域外了。”

亢正真人道:“嗯,你這是想化攻為守,引敵出巢,也是個辦法。”

宿衡真人一個躬身,道:“師伯法眼無差,小侄正是這個意思。”

此間諸人不覺點頭。

那大陣與南崖洲之間是隔著一個風陵海的,隻要在這風陵海上築造法壇,就可作為南崖洲屏障,再派一二人前去鎮守,倒的確不怕對方能壞了這方洲陸。

對方若見此景,想必也會設法破壞,但若是隻用法寶來攻擊,那正好將之一一毀去,要是親身過來,集玉霄之力,不難將其拿下,若是不敢動,也可維持僵局。

雖然如此做要分出玉霄一部分力量,終究還是遂了溟滄派的心意,可這也是眼下最為妥當的處理辦法了。

亢正見無人出聲,便看向吳如揚,道:“吳真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吳汝揚道:“吳某並無異議,隻是這坐鎮風陵海之人,不知何人合適?”

亢正真人道:“心明殿主此前有失察之責,可去此處鎮守,將功贖罪。”

周如英不敢違抗,應了下來,

宿衡真人道:“隻是陶真宏處有三人,心明殿主這處一人可是應付不來。”

周氏幾人目光,皆是往吳氏三位真人看來。

過有一會兒,吳汝揚緩緩言道:“雲璧向來穩重,可與周師侄一同鎮守。”

亢正真人道:“前次出使驪山,也是他們二人,那次做得甚好,也願此回莫要讓門中失望。”

周如英、吳雲璧都是凜然稱是。

幾日之後,陶、李等人並未等來玉霄攻勢,而是聽得其在風陵海上修築法壇禁陣的消息。

李岫彌沉聲道:“玉霄這是以退為進之策,想要引我出動。”

陶真人淡笑了一聲,道:“我等就以這座大陣為依憑,不斷修築法壇,往前推進,若是玉霄不出來阻礙,那就一路到那風淩海下,到時看他還能否忍耐得住。”

李岫彌不由吸了一口涼氣,一旦如此做,那所用寶材真正是無法計數。而他們修築大陣所用諸物,皆是由溟滄派送來,這麽做穩妥是穩妥了,可玉霄派當也會爭鋒相對,如此一來,就等於兩大巨派在這裏拚家底了。

……

……(未完待續)i7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