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是怎麽回事,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難道在私設公堂?”

聽著裏麵的慘叫聲,沈鈺冷哼一聲,原本就不咋地的心情就更不咋地了。

“哎,又開始了!”

似乎對此已經完全見怪不怪,幾位老人都是默默的歎了口氣,滿臉的同情之色。

“大爺,你們知道這裏麵的事,就沒有人管麽?”

“人家的家事,誰敢管。實不相瞞,這就是一筆糊塗賬,誰讓穀家識人不明呢!”

似乎對此很看不慣,隨即幾位老大爺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沈鈺也大體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話說二十七八年前,有一個女人進了穀家做傭人,這女人呢是個寡婦,還帶了兩個兒子,隻不過這個寡婦長得俊俏一些。

但是呢她為人能幹,也比較勤快,很快就在眾多傭人中嶄露頭角。

穀家少爺自幼體弱多病不能習武,穀家卻是武學世家,但卻已經是三代單傳。穀家少爺更是老來得子,深得穀老爺疼愛。

而大概在二十五六年前,穀老爺子為了讓自己的兒子能夠順利習武,帶著大批高手進入深山采取靈藥,結果從此就一去不複返。

一開始,大家都沒覺得什麽,但隨後發現可能穀老爺子是真的回不來了,就如同群狼環伺一般慢慢的吞噬著穀家家業。

穀家少爺一個文弱書生,根本護不住這家業,很快,穀家自此家道中落。

在這個過程中,那女子盡心扶持,展現出了很強的手腕,拚命為穀家保留了一部分家業。

雖說是家道中落,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加上穀少爺雖然不能習武,但也是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而且還高中了秀才。

隻要盡心讀書,以後說不定可以科舉取得功名,甚至指不定哪天還可以當官呢。

一個寂寞的男人,被一個俊俏的寡婦天天撩撥,再加上之前女子拚命護持給穀秀才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所以穀秀才多少對這女子有了些依賴,漸漸將家業交給她打理,最後,這女子就慢慢露出自己的手腕。

穀家雖然家道中落,但畢竟家底還是有的,不少人都想著能夠與穀家聯姻。

可那些上門的媒婆根本連穀家少爺的麵都見不到,就被這個寡婦給統統趕走了,甚至還拿著棍棒一通亂打。

自此之後,誰還敢上門替穀家少爺提親?

到這一步,所有人其實也看出來了,穀家這個少爺似乎是被這個寡婦拿捏的死死的。

而且他們的關係很微妙,雖然兩人一直未曾婚配,也沒有明說。但那個寡婦,幾乎可以說是以女主人自稱了。

正所謂寡婦門前是非多,一男一女兩個人天天在一塊,黃泥落褲襠裏是解釋不清楚了。

何況穀家少爺自始至終也沒有解釋,沈鈺估計是這位完全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穀家少爺不是不想找一個年輕漂亮,知書達理的媳婦,可是媒婆都被人打出去了,誰還敢來提親。

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想著跟這女子湊合著過的,可不就讓人拿捏的死死的麽。

而這女子則是讓自己兒子讀書習武,借助穀家的資源盡心培養自己的兒子。

她的兩個兒子也算爭氣,彭家老大讀書中了舉人,而後這女子更是散盡穀家家財為自家兒子謀得了縣丞的職位。

彭家老二則是習武,依靠穀家留下的武學,建立了好大的幫派。

一文一武兩人相互扶持,很快就在整個陸河縣橫著走。

到了這時候,女子就慢慢開始露出了獠牙,騙穀秀才將家業漸漸過度給了自己的兒子。

等所有的家業全都轉移完了,這一家人立刻翻臉無情,自此穀家就變成了彭家。

堂堂穀家少爺,就此淪為了街邊乞丐,甚至連乞丐都不如。

不過這家人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天下也沒有不透風的牆,穀家變成了彭家,大家心裏跟明鏡一樣。

所以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讓穀秀才悄無聲息的死去,這樣隻要人一死,時間一久,大家也都漸漸遺忘了。

可這時候,突然傳聞穀家有一樣寶貝,仍舊被穀秀才藏著沒有傳給他們。

這怎麽能忍,在彭家兩兄弟眼中,穀家的一切都是自己家的。

可這穀秀才怎麽也不肯拿出來,任他們威逼利誘,就是不肯鬆口。

兩兄弟軟硬兼施,甚至連老娘都派上去裝老好人套話,愣是沒有問出來。

那穀秀才說是受人之托,東西是暫時寄存在他們這裏的,需要憑信物才能拿走。

這樣的東西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價值連城,彭家的兩個兒子自然拚命的想要弄到手。

可這位秀才也是個狠人,半年了,愣是什麽都沒有說,直言要東西可以,但必須有信物,人可以死,但穀家信譽不能丟!

此舉無疑是惹怒了彭家兩個兒子,為了把東西弄到手,他們是日夜毒打。

這兩人也橫,就在院子裏打,也不怕人聽見。按照他們的話說,他們自家事,誰能管的著。

所以每日院落裏都會傳來淒慘的叫聲,隻不過這叫聲,一日比一日虛弱。

這境遇太慘了,再這樣下去,穀秀才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搖了搖頭,沈鈺直接闖進了大門,門口的護衛想要阻攔卻被一股大力給推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牆上。

“後生,這是彭家,你不能亂闖!”

看到這一幕,幾位大爺也急了。你要東西歸要東西,也不能硬來啊,這彭家現在是橫著走,惹不起的!

但看到沈鈺走了進去,幾位老大爺互相看了一眼,一跺腳還是跟著走了進去。

他們作為老人,也算有點臉麵,希望能把這個後生救出來吧。

“給我住手!”直接闖到後院,看到被吊在樹上一身破麻衣,被打的幾乎不成人形的中年男子,沈鈺就是氣不打一出來。

忘恩負義,都不足以形容彭家人的所作所為!

在看到沈鈺之後,彭家兩兄弟一愣,隨後脾氣火暴的彭家老二立刻怒氣上湧。

“你算哪根蔥,連我們家的家事你都敢管?等等,你是怎麽進來的?王八蛋,我們彭家你也敢亂闖。來人,給我打!”

“好大的狗膽!”忍不住嗤笑一聲,隨後沈鈺掏出了金牌在這些人麵前晃了晃。

“這玩意認識麽?”

“你以為舉個破牌子能嚇唬誰,不怕告訴你,現在陸河縣縣令即將歸鄉,我大哥馬上就能後補縣令了,識相點的趕緊跟我滾,不然……大哥你打我幹什麽!”

回頭瞪了自己大哥一眼,可這時候的彭家老大早已經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那臉色,更是蒼白的好像沒有一點血色。

“大哥,你這是……”

“混賬東西,沈大人麵前你還敢放肆,還不趕緊給我跪下,快跪下!”

“沈大人,哪個沈大人,咱們知府大人不是姓常麽,而且他來過我也見過,那也是個老頭子,這也對不上啊!”

“大哥,你不是說過整個江間府隻要不是府尊親自到,就憑我們彭家的勢力,咱們誰都不怕麽,你這是害怕什麽!”

“混賬,狗東西,快跪下,那是禦賜金牌,這是巡察禦史沈大人!”

一邊拚命拉著自己弟弟跪下,彭家老大一邊滿頭冷汗的大聲解釋道“大人,是下官管教不嚴,舍弟魯莽無知,還請大人恕罪!”

“沈大人?大哥你是說那個沈鈺?我……完了!”

似乎一下明白了自己大哥說的是誰,彭家老二腿一軟一下跪了下來,臉色比他大哥還要蒼白。

見大老爺和二老爺都這樣,院子裏的人呼啦啦都跟著跪了下來。

上一次見到知府大人,這兩位老爺都沒有這個樣子過。他們這些下人雖然不知道眼前的是誰,但對方一定官很大就對了。

那些跟著一起進來的老人們,在看到這一幕後也是有些傻眼了,這年輕後生怎麽一眨眼就變成大官了。

正準備跟著跪下,旁邊的沈鈺連忙說道“幾位老人家,你們不用跪,讓他們跪著就行!”

說完,沈鈺也不說話,就這麽冷冷的看著他們。

而跪在地上的彭家人則是滿頭冷汗,沈鈺越是沉默,他們越是恐慌。

在南疆的官場上,這位沈大人可謂是聲名遠播,已經完全跟劊子手劃等號了,誰見了不打哆嗦。

“彭縣丞,聽聞你是穀秀才一手帶大的,而且穀秀才還是你的繼父?”

半晌後,沈鈺開口,一開口就讓彭家人緊張不已。

“我大盛皇朝最重孝道,你就是這麽對你們繼父的?你這樣的人,也配後補縣令?”

“大人,大人容稟,穀秀才不是下官的繼父,都是旁人以訛傳訛!”

跪下地上,彭家老大急忙解釋道“我母親與那穀秀才沒有絲毫關係,自始至終都沒有肌膚之親,更沒有過不清不楚的關係,他們之間是清白的!”

“沒有肌膚之親,也沒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還清清白白?”

看著彭家老大,沈鈺冷眼審視,那意思很明白了,你特麽在逗我呢。

啥關係也沒有,穀秀才能把家業給你們,能對你們兄弟兩個盡心培養。小夥子,你是不是讓你娘給忽悠了!

“大人,下官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問我娘親!”

“那你娘說的就是真的了?”

被沈鈺這眼神瞪了一下,彭家老大立刻俯身不敢說話,而沈鈺也不願跟他們廢話。跟這些人多說一句,沈鈺都覺得是髒了自己。

“穀秀才?你自己說,他剛剛說的是真的麽?”

一旁的穀秀才在聽完之後,卻完全沒有反駁,而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靠!”這一下沈鈺是完全明白了,心中頓時對這女人的手段佩服的五體投地。

厲害啊!真牛!這比那些綠茶可厲害的多了,人家最多讓你喜當爹,讓你替別人養娃。

這位更狠,不僅一點便宜不讓你占,別說是晚上睡在一起了,估計親一下都沒有過,最後還讓你幫他養娃。

這還不算,等孩子大了,就開始霸占家業,吃幹抹淨,最後連骨頭渣子都不給你剩下一點。

見識了,這可真是開了眼界了,這操作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