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城往揚州, 路程約計二千七百餘裏,水陸交替趕路,最快也需要半月左右的時間, 來回也就一月了。

所以兩月時日, 對於去一趟揚州,當真不算長,南音至多隻能在那兒待二十多日。

此行去揚州,一因相如端高中狀元, 二因南音探親。這些時日相如端一直借住鄭府,與鄭瓔結下情誼, 她又和南音關係匪淺,便想一同往揚州去, 全作遊玩。

不巧正碰上她母親抱病,鄭瓔憂心地在榻前侍疾, 於是商議到最後,竟變成了趙斂冬和南音一起南下。

趙家人對子女約束少,對此沒甚麽反對的,南音自然也樂見其成, 事情就此約定。

相如端一早便派了三架馬車在宮門前等候,遠遠瞧見送南音出來的人影,雖然對綏帝喜愛自家表妹有了一定認知,但仍舊被驚住,忙下馬車,快步前去行禮。

“朕隻順路走走。”綏帝如此道。

其實哪兒有路能順到宮門口,相如端心知肚明, 笑著應是, 說馬車上有人正在等待南音, 請她先去。

見南音看了眼綏帝,沒有道別的意思就往馬車去,相如端愣了下,感覺氣氛有些微妙,隨即察覺陛下有話要叮囑自己,立刻把那些拋開,心領神會地走至一旁。

“此行,朕另有一事交予你。”

相如端內心激動,俯首聽令,便聽綏帝道:“明州一事,背後或另有牽扯,揚明二州相近,你持此令,與明州監察一同調查。”

“陛下的意思是,我亦前往明州……”

“無需,就在揚州。”綏帝在揚州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相如端瞬間明白甚麽,陛下是懷疑此事和揚州的官員有關。

揚州身處漕運中心,凡有糧草物資,大都以揚州為中轉,從中轉運,這次明州的糧食最初也是從揚州調去的。若說押運的路線,揚州應也有人知曉。

相如端迅速想清楚了其中利弊,將令牌攏入袖中,鄭重應是。

他的官職尚未定,相如端深覺,這應當是陛下給他的第一道考驗,看他是否能夠完成所托,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的認真。

他已在思索歸家後要尋哪些人去了解此事,又聽綏帝道:“另一事,於公於私,朕都要囑托你。”

“陛下請說。”

“務必護好朕的皇後。”

相如端一震,目露驚愕,抬首對上的是綏帝平靜的神色,絲毫不像玩笑。

他迅速收拾好心情,深深俯首,“行止,謹記。”

……

按照相如端的安排,此行需先走三日陸路,再轉水路,途徑洛陽、汴州、泗州等地。臨近運河都是繁華之地,若他們不趕路,其實沿途都可以遊玩好一陣。

為避免張揚,綏帝隻派了兩名內衛跟隨,加上相如端和趙斂冬各自的隨從,也有十餘人了,陸路上又添了輛馬車。

相如端與江盛在前,南音與趙斂冬則被護在中間。

路途上閨友二人閑聊,趙斂冬先把鄭瓔的話兒傳達了遍,而後以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道:“你知道前陣子誠王府發生了何事嗎?”

“嗯,皇祖嘉太妃與人勾結謀害陛下,被罰去守皇陵了?”南音抱住喧喧,以免太活潑的它跳到車外去。

“不止如此,誠王去為他那母親求情,被陛下駁了,他便請命親自送嘉太妃去皇陵,結果你猜怎麽?”趙斂冬先自己笑得樂不可支,根本不想賣關子,“他被嘉太妃一瓶藥藥倒,關在了那兒,直到三日後才被人發現救了出來。嘉太妃說是隨軍凶險、刀劍無眼,不忍他去瀾州,要他陪自己一起守皇陵!真是笑死人了。”

南音聽罷亦覺不可思議,嘉太妃作為母親對誠王有保護欲是肯定的,但這個……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思及初次見麵嘉太妃被踩了痛腳後那歇斯底裏的模樣,南音深覺可能是如此。

趙斂冬續道:“整座長安城都知道了這件笑話,誠王倒是臉皮厚,依舊回了城,如今已經隨軍往瀾州去了。”

“我未曾見過誠王。”南音道,“倒是不了解他的為人行事。”

“沒見過也好,這種人,見了都汙眼。”趙斂冬說完這句沉默下去,像是被南音的話勾起某些回憶,指尖拂過腰間長鞭。柄上熟悉的刻紋,她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那是在她幼時,誠王和長姐一起給她描繪的圖案。

仍是儒雅青年的誠王對她道:“凡大人物都有自己的標誌,凝凝將來想當女將軍,這便是你的象征。”

轉眼又變成長姐紅著眼眶的倔強神色,“他既說要和離,那便和離罷!”

趙斂冬曾經也是很敬重這個姐夫的,尤其喜歡他和姐姐夫婦和睦的模樣。

“人心易變。”趙斂冬忽然道出這句話,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告訴南音,“無論當初如何鍾愛,一旦變起來,也是非常快的,尤其是這等沒有擔當之人。”

雖沒頭沒尾,但南音猜得出,大致是因為誠王和趙橫秋之事,對後麵那句沒擔當的話並不了解,但對於她所說的人心易變,亦深有體會。

兄長慕致遠就是最好的的例子。

先生那樣行事堅決的人,也會變嗎?

兩個小姑娘在馬車裏各有各的心思,倒是齊齊惆悵了會兒,連喧喧搖著尾巴的討好也不管用。等到用午食時,才被相如端的話移開了心神。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作為商賈雲集、奇珍匯聚的寶地,某種程度而言,揚州遠比長安城熱鬧繁華得多。據相如端所言,揚州金銀器、玉雕等物的製作工藝在大綏都數一數二,其他地方遠不可比。

江盛在旁笑眯眯附和,“狀元郎此言不虛,在下每次給父母大人挑他們喜愛的玉雕,都要托人從揚州帶。”

相如端補充道:“布料也是,時下流行的各種布料也大都是溫家所製。”

這點江盛再度表示讚同,“溫家如今可是揚州第一皇商,富可敵國,此言不虛,不虛。”

倆人一唱一和,把揚州城說得如仙境般,南音和趙斂冬都是甚少出遠門的小姑娘,聽了哪有不被吸引的,登時也想不起其他了,一路上就靠這二人變著花樣的描述來想象。

及至轉水路,能看到沿途的風景更多了。往南去氣候漸暖,靠岸采買物資時,便有綠柳絲絛垂岸,水波**漾,碼頭邊人來人往,處處一派祥和氣息。

趙斂冬道:“不愧是江南一帶,魚米之鄉,比其他地方都富足得多,也少有災情。”

她是因聽說了其他地方的雪災,才有此感慨。

江盛搖頭,“趙娘子是不見每年的汛期,若是再逢梅雨季節,為了保住這些臨岸的郡縣,往往要將洪水泄到附近的地方,有些村落不得不被淹。也幸好這邊不會缺糧,不至讓他們流離失所後又餓死。”

也有泄洪不及時的時候,先帝時期,有一次揚州城都被水衝了大半,導致鹽場、糧倉都被淹沒,損失已不可計,賑災糧還要緊急從其他地方運,然而亦有不足。

江盛從長輩口中聽說的此事,道那時河麵每日都有無數浮屍,險些鬧起了瘟疫,他們江家全家都出動了,到處為人看診施藥,就怕引起這最嚴重的後果。

太醫院院正會破格選他入太醫院,其中也有聽說過他家這一善舉的緣由。

南音聽了沉默,太平盛世的表麵之下的確不是全無波瀾,人禍猶可控,天災卻是最不可預料的,先生要管好、治好整個大綏,著實不容易。

順水而下,江風拂來的春日氣息愈發濃了,每日客船停岸時,相如端都會著人給南音和趙斂冬二人帶花。

每日簪花,不同種類、大小換了十二次後,南音倚在窗畔遙望北邊的方向,忽聽外麵有人高喊一聲,“到了——”

揚州城,到了。

琥珀第一個抱起喧喧,蹦躂到南音身旁,“娘子,娘子,溫家已派人在碼頭上接我們了。”

青姨輕斥她,“穩重些,別讓人看了娘子笑話。”

話這麽說,她自己也有些壓製不住激動的情緒。一別近二十年,青姨跟隨南音的母親從揚州去長安,就再沒回來過。

重回故土,最易令人熱淚盈眶。

南音握了握青姨的手以示安撫,走到房外同趙斂冬匯合,依著相如端的指引,果然遠遠就看見了立在岸邊等候的一行人。

乍看過去,浩浩****竟有四五十人之眾。

見其他人表示詫異,相如端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約莫有大半是來迎我的。”

他高中狀元,相家和溫家定都是要祝賀的,這會兒就差沒拉出橫條,寫上“恭迎狀元郎”幾個大字了。饒是如此,這樣大的陣仗也引起了不少人圍觀。

江盛瞬間想起甚麽,示意人取出帷帽給南音和趙斂冬,“岸邊風大,兩位娘子還是戴著帷帽為好。”

南音說好,意識到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場景,默默地和其他人一起,和相如端保持了一定距離。

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馬上隨南音去溫家,相如端仔細叮囑了身邊一個隨從,再對南音歉然一笑,理了理衣衫,從容步下客船。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形容的便是相如端如今的得意境況,他此前在揚州城就小有名聲,如今高中狀元歸來,被圍觀的一些百姓認了出來,歡呼更甚。

但見他高冠玉麵,紫袍倜儻,一派風流之態,趙斂冬予以肯定,“棠棠看上他,也有些道理。”

南音笑,“可惜她沒瞧見今日盛景,待會兒表兄騎馬繞街的路上,不知會收到多少瓜果鮮花。”

調侃了這麽幾句,一行人再往被引走許多人的碼頭上走,立刻便有久等的身影迎了上來,為首男子同樣俊秀非凡,唇畔噙笑,“南音。”

正是此前去長安看望過她的另一位表兄,溫子望。

他作為如今溫家大房的嫡長子、南音的表兄,親自來迎既表了家中對南音的重視,也很合禮。

溫子望身側跟了五六仆從,另備了三輛馬車,準備很是充分。

撩起帷帽,南音笑盈盈看去,“顯光表兄,許久不見。”

揚州溫暖,她已換上稍厚些的春衫,一襲天水碧色的襦裙盡顯清美,眸光瀲灩,映入了滿目的江南春()色。

溫子望早領略過這位表妹的美麗,此時仍被驚豔,更別說他身側的幾人,看了眼後齊齊低下頭,生怕冒犯。

“恭喜治好眼疾。”這是溫子望的第一句話,“隻是消瘦許多。”

“病去一身輕,正是如此了。”南音笑說了句,和他介紹趙斂冬和江盛,沒有點明身份,“這位是我好友,趙娘子。這位是江大夫,我的身體還需調理,便勞煩他一同跟來了。”

溫子望沒有絲毫異議,“本是預備了轎子,聽行止信中說人數行李都不少,便改了馬車,還好不算失禮。”

他邊說著,引幾人步上馬車。

一路觀望,揚州城城廓巍峨,亭台呈布,論氣勢或不如長安,但論精致,是要遠遠勝過的。

溫家原本住的是一座三進的宅子,後來生意做大,人也慢慢增多,就幹脆搬進了一座小園林。時下大綏對官員的府邸建造有所要求,商賈之家卻是含糊了,何況溫家做大到這個地步,也沒人會故意在住宅上麵給他們挑刺。

正門大開,早有家丁在門前等候,一見到馬車便忙跑進去回話。

園林大門的匾額上以磚雕四個大字——園清居秀。倒是十分普通的四字,不似尋常商賈。

江盛和趙斂冬都清楚,這會兒定是溫家為迎接南音準備的排場,很是自覺地遠遠墜在了後頭,十分低調。

果不其然,行過第二道門,便有一眾人簇擁著正中的年長婦人走了過來,起初慢行,待見到南音身影後就加快了腳步。

她在表兄的提醒下知道這是何人,剛想跪地行大禮,就被急急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好孩子,外祖母可算見著你了——”

霎時間,前後左右有幾十道目光都注視著南音,轉瞬的緊張過後,南音很快就平複了心緒。多虧宮裏的侍女內侍多,她在皇宮住了段時日,已經非常習慣他人的目光。

南音相貌和她的阿娘溫泠有六分相似,凡見過這倆人的都能看出她們的母女關係,所以老夫人一見她,就沒有任何隔閡地把人抱在了懷裏,仿佛抱住了十九年前不得不離家遠嫁的女兒。

老夫人淚水盈眶,連聲說了好幾次“好孩子”,好像不隻是單純在喚南音。

青姨見狀,再忍耐不住,跪在了老夫人麵前,“老夫人,怪我護主不力,讓娘子年紀輕輕就……也未曾照顧好小娘子,請老夫人責罰!”

老夫人雖然年紀大有些糊塗了,但還是曉事的,搖頭說:“如何怪得了你,這都是我們阿泠的命啊……”

南音受這情緒感染,眼眶也微微紅了,跟著輕輕靠在那懷裏,“外祖母……”

第一次見麵的祖孫倆幾乎要在外邊兒就抱著哭起來,忙被眾人勸住,好說歹說扶進了屋。

溫老夫人一直不肯鬆開南音的手,就緊緊摟著她,低頭看了又看,生怕人突然消失般。

溫子望在後方對兩位客人解釋,“祖母剛生過一場大病,病中就一直惦念姑母和表妹,如今終於相見,難免激動些。”

當初南音的母親要嫁去長安,溫老夫人其實是不願意的,素來疼愛的女兒嫁去千裏之外,受欺負了都幫不了。可家中的事畢竟不是她做主,在南音外祖的拍板下,婚約依舊定下了。

趙斂冬不覺有甚麽失禮的,畢竟她見過南音那位異母姐姐如何對待南音,也聽過一些傳聞,直言道:“你們比慕家要好許多。”

她說:“南音自幼艱辛,你們既是她的另一份親緣,多善待她。”

溫子望微微一笑,“這是自然的。”

園林素來銜山環水,堪稱五步一畫、十步一景,每穿過長廊或一道拱門,便是新的風光。

此時是來不及欣賞這些的,南音被帶至溫老夫人所在在院子,在屋內正式行過了叩首的大禮,接著就被介紹了這一眾的親戚。

溫家有三房,上麵兩房皆出自溫老夫人,三房則是溫家外祖的庶子為主,如今隻有三房分家單獨住出去了,大房和二房則共住在園子裏。

南音的兩個舅母看著都是和善人,大舅母育有三子一女,長子溫子望,次子是被送給相家的相如端,幼子如今還在讀書,今日被特意叫回來見她這個表姐。二舅母則育有兩子兩女,最小的兒子才三歲,正是最好玩兒的時候,方才脆生生地喚了南音一聲表姐,迅速被她的布老虎和牛乳糖給收買了。三舅母就更厲害了,隻她一人便有五個子女。

加上暫住溫家的其他親戚,光看過去就有幾十個,南音眼都看暈了,好容易才勉強記住稱呼。至於他們的名字,隻能日後再詳記。

溫家著實枝繁葉茂,和他們比起來,慕家都算是人丁凋敝。

這麽些人,其實從衣著上就能看出他們在溫家的地位和受寵程度,南音依著先前相如端的指點,著人把禮物一一送去,倒是得了一片誇讚。

總之不管她們之間關係如何,對待南音這個突然歸來的表親,且是備受老夫人喜愛的人,大都給予了足夠的禮節和客氣。

耳畔嘰嘰喳喳聲縈繞許久,溫老夫人發話,“人已認過,就都散了罷,南音一路勞頓,多讓她歇歇。”

老夫人道:“我讓你大舅母提前備好了芳汀院,離我這兒近著呢,你去看看,有甚麽不合心意的直接吩咐改就是。”

老人家還不知外孫女最多隻能在這待一月的消息,心底眼裏都是讓南音長住的期盼,她不忍現在就說出口,這些好意一應領了。

如此聚了下,竟就過去快一個時辰了,走在路上,南音口中輕輕舒出口氣,問給自己帶路的嬤嬤,“我見府中張燈結彩,可是近日有好事發生?”

嬤嬤一拍腦袋,“方才竟是忘了和娘子說了,咱們府裏的三娘子被康王看上,過幾日就要被迎去做側妃了。”

康王?南音回憶了下,似乎是先生的長兄,天生身體有疾,一直在四處尋醫,再多的就不知了。

嬤嬤笑著解釋,“康王爺在揚州治腿,正巧和咱們三娘子結識了,一來二去生出情誼,便要納我們三娘子為側妃呢。”

一位正兒八經的王爺要納皇商家的女兒為側妃,確實是大大的高攀了,算得上喜事一件。

南音喔一聲,初來溫家,有些事也不好問得太多,便這樣帶過了。

但她到芳汀院不出半個時辰,就見到了這位方才未見麵的表妹,溫含蘊。

名字聽著文靜,卻是個活潑爛漫的小娘子,比南音小一歲,見了她便滿眼驚豔,在原地直定定地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親熱地撲來,抱住她一臂,“這位便是南音姐姐了,真是天上的仙子般。我叫含蘊,小名瑩瑩,姐姐喊我瑩瑩就好。”

顯然是十分自來熟的性子,見了喧喧又驚呼,“好可愛的小狗,這是姐姐從長安帶來的嗎?”

得到南音頷首,她很是期待道:“長安城是天子腳下,必然比揚州還要繁華許多罷?”

南音如實道沒有,“論繁華,其實揚州更甚。”

溫含蘊不信,“姐姐定是哄我,或是自己都沒好好逛過呢。康王爺說過幾個月要帶我去長安,還想找姐姐好好取經呢。”

“我確實了解不多,瑩瑩想知道,還是等親眼去見為好。”

溫含蘊點頭,“我知道的,大哥哥說慕家不仁義,待小姑母和姐姐一點都不好,你那會兒又有眼疾,想來也很少出門。祖母聽聞後心疼極了,一直說要接你回來,如今姐姐一來,我們這些孫女都要排後頭了呢。”

許是意識到後麵那句話有些不合適,溫含蘊連忙帶過,眼眸一轉道:“不過沒事,康王爺待我很好的,等我隨王爺去了長安,就去給你撐腰,專拿那慕家人出氣!”

南音覺得這個看著天真的表妹說話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下,拍拍她的腦袋沒回話,抬眸見趙斂冬已經站在了門口,起身迎她,“已經安頓好了?”

“嗯,就在你隔壁。”

趙斂冬走過來,她方才就把溫含蘊的話全聽入耳了,對這個表麵安慰南音實則炫耀的小女孩兒很不喜歡,“南音正在調養,舟車勞頓後需要多歇息,方才你既錯過了時辰,就不該這時候來打攪。”

作者有話說:

爭取讓老男人早點再度出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