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黎宵突然回來說,她二姐跑了。

黎宵每天去拿貨的地方是底下一個鎮子上的養豬場,原身二姐嫁的男人就是在這個鎮子上開超市的,鎮子不大,就兩條街,發生點什麽很快就會傳開了。

更何況江婷男人本來在鎮子上風評就不好,看到長得不錯的女人就喜歡上前去勾搭。

這次的事鬧出來,鎮子上的人都在看好戲。

具體的情況黎宵也不清楚,聽人說好像是江婷被娘家勸說回去了,她男人以為她和以前一樣,也就沒放在心上,在家規矩了幾天後,又開始本性難移,跑出去找女人了。

然後江婷就趁著婆家的人不注意,偷偷拿鋸子鋸開了她男人藏錢的櫃子,卷走所有錢跑了。

至於跑到哪裏去,誰也不知道,她事先沒顯露半分異樣。

等她婆家發現她不見了後,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人整整不見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人要是坐上火車的話,誰也不知道到哪兒了。

就算報警在火車站查到她買了去哪兒的車票,可萬一她在半路上就下車了呢?

“聽說她婆家的人都急瘋了,你二姐也不知道卷走了多少錢,不過看樣子數目不小。”

黎宵說到這裏的時候,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心裏猜測那天他去嶽父嶽母家吃飯,她二姐應該就有心思跑了。

也難怪吃飯時候朝他隱晦打聽在外麵坐火車要怎麽買票了,他當時心裏雖然覺得怪怪的,不過還是說了,還說錢那些貴重東西分開藏在身上,火車上小偷挺多的,盡量把自己打扮的寒酸點。

想著她二姐應該是聽進去了。

江柔也被這個消息驚了下,隨即皺眉,“我媽他們……”

都不知道怎麽問,感覺原身爸媽就算也生氣,恐怕更多氣的是以後沒有女婿孝敬他們了。

果然,就見黎宵扯了扯嘴角,“放心吧,你爸媽吃不了虧。”

不僅沒吃虧,還先倒打一耙,說對方肯定是把他們女兒怎麽樣了,才故意借口說人跑了,還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得不說,江柔爸媽還真是做的絕,這樣一來,江婷婆家就算想找媳婦娘家那邊要回彩禮也行不通了,反正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鬧來鬧去,江家吃不吃虧不清楚,但對方似乎一點便宜沒占到。

江柔聽了臉上一囧,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反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像江家這麽無賴的人。

不用說,肯定是原身親媽的主意。

江二姐這事也不好處理,人家是跑了,不是離婚,就算找回來也是家務事。

這次江柔沒叫黎宵去看了,不想引火上身。

不過,他們沒去,倒是被人找上門來。

江柔大姐原本叫江蘭睇,江家父母當初取這個名字,是想多攬幾個弟弟過來,哪知道後麵連續兩個都是女孩。最後還是附近鄰居說笑,說他們家大女兒名字取得不好,把所有弟弟都攔在門外不讓進來。

人家隻是開玩笑,哪知江家兩口子當真了,從那以後就把大女兒改成江蘭。

二女兒叫江婷,也是希望停止生女兒了。

江大姐是和大姐夫一起過來的,兩口子和江柔腦海中的模樣差不多,因為經年累月的勞作幹活,兩人外表瞧著都顯老。江大姐長得很瘦,臉頰都凹下去了,皮膚粗糙黝黑,臉上細紋明顯。

旁邊的大姐夫也是一樣,一米七多的個子,因為有些彎腰駝背,看著還沒大姐高。

在江柔記憶中,江大姐是個苦命人,從小就被章燕使喚著幹活,小時候在家做飯洗衣服,大了後跟著江父在田裏插秧打稻子,風吹日曬的,沒有休息過一天。等嫁了人,不僅在婆家幹,還經常回娘家收拾打掃屋子,農忙的時候更是幹兩家活兒。

章燕每次看到這個女兒都誇,以至於大姐從沒怨言,還越幹越有勁兒。

隻是不知道背後裏,章燕曾在三女兒麵前說:你大姐就是個騾子命,一輩子就知道幹活,沒什麽出息。

還讓“江柔”好好讀書,以後嫁個好人家,像她二姐一樣有體麵。

所以曾經“江柔”心裏很瞧不起這個大姐。

江柔剛好在家做午飯,看到他們來就把人留下吃飯了。

江大姐一開始還說不要,兩個孩子還在家裏,江柔看了眼她幹瘦的身體,便笑道:“這有什麽?家裏還有包好的餃子,等會兒帶一點餃子回去煮給他們吃。再說,吃頓飯也不耽誤什麽時間,你們難得來一趟。”

江大姐跟“江柔”這個妹妹還挺親的,小時候“江柔”身體不好,全是她一手照顧起來的。

隻不過後來章燕見三女兒越長越好看,讀書又好,就經常在“江柔”麵前挑撥離間,把“江柔”搶過去了,跟自己一條心。

不過這些江大姐都不知道,在她心裏,老三一直都是那個乖乖巧巧的好妹妹。

想到好些日子沒見,就不好意思道:“那行,就吃一頓吧,好久都沒看見你了。”

說完想到了什麽,“孩子呢?我看看孩子吧,之前托媽給你送了五十個雞蛋,可吃完了?你從小身體就不好,生孩子得多補補,要是不夠再問我要。”

旁邊大姐夫聽到這話,看了她一眼,動了動唇,不過到底沒說什麽。

江柔聽了沉默,想起章燕之前帶來的一籃子雞蛋,沒占到便宜就說是拿到城裏賣的,應該早就換成錢用了吧。

再看姐夫眼裏一閃而逝的不舍,江柔也不知道說什麽,對她都這麽大方,對章燕和小弟肯定就更不用說了。

可大姐家裏條件並不是很好,還有兩個孩子養。

江柔對這種使勁兒幫扶娘家、虧待自己小家的行為不是很理解,沒忍住勸道:“你留著自己吃,雞蛋是好東西,給兩個孩子多補補。”

大姐夫聽了,抬頭意外看了眼江柔。

倒是江大姐聽了毫不在意,“他們不愛吃那些。”

“……”

江柔去廚房端菜,她平時中午會做個三菜一湯,留一半回來給黎宵吃,黎宵掙錢累,江柔就會在吃的上麵給他多補補。

今天中午做了木耳辣椒炒肉、清炒豆芽、燉牛蹄筋和豆腐青菜湯。

牛蹄筋是江柔在牛肉攤子那裏買的,以前黎宵沒吃過,江柔做過一回他就喜歡上了,去菜市場看到有賣,就會買一點回來做給他吃。

江柔拿了兩隻碗出來,裝一碗菜和一碗湯放在旁邊,這是留給黎宵的。

把菜端出去後,江柔對兩人笑著解釋道:“黎宵等會兒會回來吃,我分了一些菜留給他,可能有點少。”

江大姐抱著安安在玩,大姐夫坐著喝水,兩人看到端上來的菜,都有些驚訝,江大姐還急著道:“這還少?你快端回去,我們隨便吃點就行。”

江柔沒聽,嗔了她一眼,笑道:“大姐難得來一趟,說這些話就見外了,也沒多少菜。”

說著又去廚房把湯和豆芽端出來,江大姐坐不住了,把孩子放進搖籃裏,起身去廚房幫忙,江柔對她道:“沒菜了,大姐盛飯吧。”

江大姐就打了三碗飯。

吃飯的時候,江大姐就把今天過來的事情說了,說二妹妹人跑了,爸媽現在急壞了,這幾天家裏都在找人,問她有沒有看到二妹妹。

說完她歎了口氣,愁眉苦臉道:“你說老二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還讓爸媽跟著操心。二妹夫雖然花心,但對她還是不錯的,之前還給她買了個金鐲子,你說,她怎麽就不知道珍惜呢?”

江柔吃了幾口飯,還把菜往大姐夫麵前推了推,“姐夫多吃點,我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然後又給大姐夾了一大筷子的木耳炒肉,“大姐也嚐嚐,味道怎麽樣?”

突然被打斷,江大姐頓了下,然後沒忍住低下頭吃,味道確實好,她高興的笑了,“比我炒的好。”

江柔也笑道:“那是因為大姐很少買肉吃,你要是做也會很好吃的。”

江大姐趕緊搖搖頭,“家裏窮得很,哪有錢買肉吃。”

“隻要大姐少管娘家的事,就有錢吃肉了。”

江大姐拿筷子的動作一頓,她旁邊的大姐夫也詫異抬頭看了眼江柔。

江柔臉上笑容收了些,看向江大姐,沒忍住道:“大姐,看在小時候你帶過我的份上,我真心勸你一句,娘家的事你以後就少摻和了。你自己回家照照鏡子,你也才三十多歲,可看著卻比媽年紀都大。你再想想你兩個孩子,和小弟比一比,誰過得好?”

“咱媽沒你想的那麽窮,二姐跑了就跑了,那是她的選擇,我非常支持她的行為,不跑幹嘛,像你一樣繼續給咱爸咱媽咱弟吸血嗎?”

江大姐聽了直皺眉頭,“三妹,你怎麽能這樣說咱爸咱媽呢?他們以前多疼你啊。”

江柔看和她說不通,就跟對麵大姐夫道:“大姐夫,這事你們以後就別管了,我爸媽不是什麽好東西,看著你們這樣我是真的很心疼。雖然我爸媽對我姐有養育之恩,但這些年早就還清了,不欠他們什麽,你以後別再聽大姐的了,自己孩子自己心疼,你還有兩個孩子養,別委屈了他們。”

“我當初為什麽找上黎宵,那是因為我不想被他們控製一生,我要真是嫁了那什麽麻子,可能跟我二姐沒什麽區別,哪有現在好日子過?我二姐是個聰明人,身上又有錢,她在外麵不會過得很差。倒是你們,這些年又是管我娘家又是管你們劉家的事,自己什麽都沒賺到,實在是不值得。”

“其實,他們的日子比你們想的要好多了,以後好好掙錢給兩個孩子讀書,讀書才是最重要的。”

對麵大姐夫聽了這些話,陷入沉默,他剛才就注意了,江柔那孩子長得白白嫩嫩的,他想到自己大兒子,剛出生那會兒長得也好,後來就不知道怎麽了,越長越瘦,越長越黑,七八歲的孩子,看著就五六歲大。

還有小閨女,從出生起就沒吃過什麽好東西,家裏雞蛋都被她媽收起來要給小舅子吃,倆孩子從小就懂事,每次吃雞蛋都說不喜歡吃,想留給他們兩口子吃,說他們幹活累。

可是他媳婦隻聽嶽母的話。

大姐夫聲音有些哽咽道:“三妹……”

旁邊江大姐一臉茫然的看著兩人,不知道他們什麽意思。

她都沒說什麽。

送走人時,江柔將家裏沒吃完的鹵肥腸、餃子、零食給兩口子包上,都讓大姐夫拿著,“大姐夫,你也別怪我大姐,她就是沒讀過書,所以被我媽欺負了小半輩子。”

大姐夫拿著手裏沉甸甸的東西,心裏一暖。

知道江柔雖然嘴裏嫌棄著江蘭,可心裏卻是關心的,不然也不會說這些話。

不管是江家還是劉家,他能感受的出來,兩家人其實都看不起他們兩口子,隻有每年農忙的時候才會給個好臉色,沒幾分真心,也從來沒有人跟他們說要為自己考慮,讓他們努力掙錢給孩子讀書。

老婆三妹說的這番話,是真心為他們好的。

平時挑兩百斤擔子都不會紅一下臉的男人,在這一刻卻忍不住濕了眼眶,聲音微微顫抖道:“三妹,我剛才想了想,覺得你說得對,回去我就努力掙錢給兩孩子讀書,隻要他們有本事讀,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供他們。”

這樣的日子他早就受夠了。

還是讀書好,他們夫妻就是沒讀過書,才會誰都來欺負。

二妹讀了書,所以敢一個人往外跑,江柔讀了書,所以不等嶽母算計自己就躲了出去。

他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但孩子還小,以後讀了書總不會比他們差。

大姐站在一邊就看著兩人說,幾次想插話都沒插進去,張了張嘴,哪知江柔根本不看她。

最後諾諾說了一聲,“走了。”

回去的路上,江蘭好幾次想找男人說話,但男人像是沒聽見一樣,說什麽都不應,還走的飛快。

回到家,兩個孩子看到他們帶回來的吃的,兩張小臉上都露出驚喜,小的那個看到有肉,眼巴巴的瞧著,但隻敢吞口水,卻不敢伸手,還怯懦乖巧道:“給小舅舅吃,囡囡不餓。”

旁邊小男孩隻是低著頭。

這讓中年男人再次紅了眼睛。

連江大姐聽了這話,都忍不住愣了下。

——

今天黎宵回來的有點晚了,下午四點多才賣完回來,說是在路上看到一個老頭子躺在旁邊,他和周建折返將人送去了市醫院。

眼看天已經黑了一些,他和周建將東西卸下來就又出門了,飯都沒吃。

江柔忙跑回屋子裏,將自己下午炸的鍋巴拿出來給他們帶上。

黎宵經常不按點吃飯,江柔都會在家裏做點零食備著,今天把零食都給大姐帶走了,所以就炸了些鍋巴,沒想到這會兒就用上了。

“拿著路上吃,早點回來。”

黎宵也不跟她客氣,直接打開拿了一塊吃,還塞給周建一塊,“走了,在家小心點。”

“嗯”

周建也朝江柔揮揮手,“嫂子再見。”

“再見”

兩人直接開著車走了。

晚上江柔特意晚點做飯,不過等她吃完後黎宵都沒回來。

一直等到九點多,外麵才傳來動靜。

江柔剛給孩子喂了奶準備睡,這會兒聽到聲音,起身披著衣服下了床,怕把孩子吵醒就沒拉燈。

出了房間,男人剛跨進門檻,腳步一拐一拐的,還抬著胳膊看。

陡然看到江柔出來,還驚訝問了句,“你怎麽沒睡?”

江柔覺得不對勁兒,皺眉去把堂屋的燈拉亮,然後就看到男人渾身都濕透了,下半身還沾染了不少黃泥巴。

“你這是怎麽了?”

男人似乎並不放在心上,“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繼續往前走,怕江柔細問,他轉移話題道:“有吃的嗎?”

江柔沒好氣看了他一眼,她哪天沒給他留吃的?這話題轉的也太僵硬了。

不過還是去廚房將鍋裏溫著的飯菜拿出來,然後又回房去給他找幹淨衣服,今天幸好有太陽,能洗個熱水澡。

想到他剛才走路的姿勢,忍不住問:“你腳剛才怎麽回事?”

男人抽空抬頭回了一句,“就是剛才沒看清路,下車扭了一下。”

江柔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不過去廚房打了盆冷水端去了房間。

黎宵吃完飯,將帶回來的豬大腸洗了鹵了,忙到大半夜,又去浴室洗了個澡。

回到房間江柔還沒睡,正拿著本書坐在**看,小家夥睡熟後雷打不動,開燈是沒關係的。

他先走到桌子前,拿起上麵的雅霜,打開摳了一點在手心擦了擦,然後往臉上快速搓了幾把。

江柔說他天天在外麵跑,不擦這個顯老。

他雖然不是很在乎外表,但一想到江柔說以後送安安去上大學,人家誤會他們是爸爸帶著兩女兒,他就有點接受不了了。

雖然他覺得江柔想的有點遠。

江柔讓他將盆裏冷水浸濕的毛巾擠幹敷一敷腳,“家裏沒有跌打損傷的藥,你先敷一下,明天我去藥店看看。”

黎宵照做,然後忍著痛走到床邊坐下,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但其實是有些痛的。

剛才回來以為江柔睡了,所以才敢一瘸一拐的,這會兒怕她擔心,就沒敢表現的太明顯。

聽到這話,心裏熱乎乎的。

雖然累的要死,但每天回來都能看到她和孩子,就覺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先前連人帶車摔進坑裏,他當時還挺怕的,想著自己出事了江柔和孩子怎麽辦?

他可不想自己女人和孩子最後成了別人的,就像撿了便宜的周建一樣,他隻要想一想都受不了。

他看了眼床中間攤手攤腳呼呼大睡的小家夥,笑了笑,然後將手中的毛巾把自己受傷的腳踝包裹住。

冷冰的毛巾覆蓋在腳踝上,凍的他一激靈,不過倒是緩和了一些刺痛感。

他敷了一會兒,對躺在裏麵看著他的江柔道:“睡吧。”

將已經不冷的毛巾扔到遠處盆裏,拉了燈躺下睡覺。

第二天,黎宵又天沒亮就醒了,旁邊躺著的小家夥還在睡,他就起身準備先去洗漱再回來喂奶。

哪知他的腳剛踩到地,就痛得輕“嘶”了一聲。

聲音雖然不大,但睡在裏麵的江柔還是聽見了,她揉著眼睛睜開看他,用帶著困意的沙啞聲音問:“是不是腳沒好?今天就別去了,休息一天。”

“沒事,不痛,是腳踩在地上太涼了。”

江柔不信,起身坐了起來,“你把腳抬起來給我看看。”

黎宵背著她穿衣服,沒聽她的話,隻是道:“最近我多掙點錢,明年我去南方闖闖,這些錢留給你和孩子在家用。”

江柔聽了一愣,然後去拉他,“那也不用這麽拚。”

黎宵穿好衣服了,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有什麽?以前我跟人打架,比這嚴重多了,真沒事。”

說完就站起身出去了,走路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他走到房門口還回頭看了一眼,痞痞一笑,吊兒郎當道:“我就說沒事吧?”

江柔皺了皺眉。

中午黎宵回來的時候,江柔明顯感覺他走路的姿勢有些不一樣,不顧他的阻攔,直接將人按到椅子上,將他右邊褲腳掀起來看時,然後就看到他腳踝那裏腫得老高。

臉色瞬間一沉,抬頭看他,“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黎宵臉上訕訕,“其實不疼……”

對上江柔嚴肅的眸子,聲音越說越小,最後他“嘖”了一聲,無奈搓了把頭,試圖討價還價,“就再幹兩天,這幾天生意特別好,沒看我這幾天都回來早了嗎?我其實也沒幹什麽,就幫忙賣賣菜,不用走路。”

江柔沉默了下,開口:“要不這樣,你在家帶孩子,我跟周建去市裏……”

哪知江柔剛開了個口,就被黎宵皺眉打斷,“不行。”

外麵天凍死人,忙起來的時候飯都顧不上吃,她怎麽扛得住?

隨即歎了口氣,“算了,我跟周建說一聲,這兩天在家歇著。”

江柔對上沉靜無奈的眸子,心裏莫名有些甜。

不過麵上沒有顯露出來,隻抿抿嘴,故意板著臉道:“先看看情況,太嚴重的話再說。”

黎宵真是怕了她了,既然決定休息,就隻好乖乖去躺著休息了。

江柔還想帶他去醫院看看,但黎宵實在是不想去,在他心裏,隻要不是快死了,都沒必要去。

江柔強不過他,剛好下午又下起了大雪,就放過他了,不過她去街上買了瓶藥酒回來,順便去周建家說了一聲,這幾天黎宵休息。

周建前幾天也受了點傷,聽到黎宵休息,他還沒說話,汪雁就幫他同意了,“哥都休息,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行吧。

既然這樣,周建幹脆也暫時歇兩天。

下午江柔給黎宵擦了藥酒,讓他好好睡一覺。

以前局裏經常有人在追鋪犯人的過程中受傷,隻要不是太嚴重的跌打扭傷,都是用藥酒擦擦。

可能這段時間真的太累了,黎宵一睡就起不來,從下午一點直接睡到下午五點,要不是江柔去喊他,他可能還沒醒。

小家夥就躺在他身邊,自己玩著小手,看到江柔過來,興奮的踢了踢小腳。

江柔坐到床邊,先探身逗逗她,見黎宵一直沒動靜,然後坐直身體,伸手摸了摸他額頭,擔心他是不是發燒了。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感覺像是有點燒,便輕輕推了下他,小聲喊他,“黎宵,醒醒,別睡了,再睡晚上睡不著了。”

推了兩下後,男人才皺了皺眉,然後迷蒙的睜開眼睛。

雖然眼睛睜開了,但似乎還沒醒過神,雙眼無焦距的看著上方頭頂,江柔不確定的又伸手去摸他額頭,輕聲道:“應該沒燒吧。”

男人感受到額頭的觸感,輕笑了一聲。

他抬起手握住額頭上的小手,微微垂下眼,看向江柔。

漆黑的眸子裏帶了一些光彩,“你手是溫度計,這就摸出來了?”

因為睡太久了,聲音有些沙啞低沉。

江柔聽到他打趣,也看向他。

四目相對,男人幽深的眸子似乎帶了些溫度,看得她臉頰微微發燙。

不大自在的抿了抿唇,快速抽回自己的手,也不敢再看他了,凶了一句,“真是能睡,嚇死人了。”

站起來轉身就走。

黎宵看著她的背影,有些遺憾的收回手,躺了一會兒,然後歎了口氣,不情不願的從**爬起來,抱過旁邊自娛自樂的小家夥,換好尿布一起出去了。

——

今天黎宵在家,江柔就把飯做早一點,等他起來後,都可以吃了。

廚房裏,江柔將灶洞裏的火炭掏出來放進紅泥盆子中,這東西是這邊冬天的取暖神器,取了兩小鏟子正在燒著的熱炭,在上麵埋點灰,然後把火盆放進一個半人高的木桶裏。

這個木桶可以是圓形的,也可以是長方形的,再在炭盆上蓋著鏤空木板蓋子,腳就可以直接踩在上麵烤火了。

入冬後,江柔就是靠著這東西給小家夥烘幹尿布的,她甚至洗頭後都彎腰在上麵烤,上次頭發差點被燒了。

江柔裝好熱炭,就起身端著火盆回房間。

黎宵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看她出去,抱著孩子跟在後麵。

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江柔莫名其妙,把院子裏的鞋子收回來後,扭頭看他,一臉奇怪問:“你跟著我幹嘛?去端菜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