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世子, 哪裏來的不要呢,隻是剛巧放在邊頭。”小太監心裏抓撓,嘴上半真半假。

眼前竹色衣袂翻飛, 腰上一隻纏著青玉的絡子**兩**。他佝腰抬眼, 即刻便對上裴既明仿若洞悉了一切的眸子。

他心道好寒涼的目光, 隨後大力低下頭不敢逾矩。

裴既明立在宮門前, 還未靜下的大袖裏恰似裹了一袖清風,飄動幾番才垂下來。見小太監如此,攥在袖中的手幾度捏地死緊。

他難得在宮人麵前冷臉,凝了芝蘭玉樹的風姿:“如此說來,是兩位瞧不上的才賞我。”

“…世子, 話不是這樣的說的。”

“我知了,替我謝過太女。”裴既明冷聲,抬手一把拿過枳迦顫顫巍巍捧著的食盒蓋上,置進小太監懷裏,漠然:

“你來這偏地一趟辛苦, 且拿去權當犒勞。”

“誒?世子,這可不行啊!這是太女命奴才——”

“好了好了, 小兄弟, 我家世子今日心情不妙。你擔待些, 喏, 你拿去吃, 太女怪罪下來有我們擔著。這點銀子就當謝你,喝些小酒!”枳迦暗罵一聲天爺的,忙取出幾粒碎銀子哄著無措的小太監往外走。

裴既明薄唇冷噤, 紺青一雙眼泅滿料梢的淒寒。

枳迦送完人回來嚇地鋸葫蘆嘴, 兩手扭在一塊半天沒吱聲。

等世子踏著冷月關上正殿大門才敢在外頭小聲:

“世子, 莫生氣?奴才給你打水洗澡成不?”

亮一點燭光的窗裏未回,唯有時不時的翻書聲。

枳迦喪著臉歎口氣,抱著腿窩在窗底下一會,忽然就嗚嗚哭了起來。

“哪裏有這樣欺負人的呢…虧我還道太女不壞…”

好一陣涕淚齊下,他一想這一路來的種種,禁不住悲到深處。半晌,窗子一開,落下一張繡著柏鬆的帕子。

裴既明似是輕歎一聲:

“莫哭了,吃好飯喊人打水來。”

今日月圓。裴既明滿腔鬱火燒了一陣,差點失了分寸。思忖一會,他看著手中撥弄的碧合珠冷靜下來。

他知曉那祁二公子先前就被關在不遠外的宮室。這地方偏僻,消息閉塞。也早預料到楚銜枝回宮後與他不可能再如山林中那般。

隻是到底心有不甘。

裴既明自來清高,哪裏肯低下頭。雖憤怒,可楚銜枝今日的舉措是在滿宮人麵前下他臉。

和這一月…完全不同。

莫非她察覺到了?

默了許久,裴既明滅了燭火站到後窗外頭。

興許這算他們之間的習慣,楚銜枝次次準點來這。

他心中默數了幾聲,窗子果真一動,跳進來一身蟒袍的楚銜枝。

她好似才剛解了發冠要睡,一見裴既明在此等著她,丹鳳眼一凜,捋一捋發,做出一副板正嚴肅樣:

“你這男寵怎麽還沒走?”

裴既明皺起的眉頭微微鬆緩,靜靜看著她不答話。楚銜枝皺眉:“反了天了你!”

麵前的男寵忽地忍下一口氣似的,冰寒的眼直直盯她,好似攜了不悅:

“太女次次夜探男子居所,回回與我同塌而眠一整夜,就為了瞧我走還是不走?”

奇了,七八天以來這以色侍人的都不怎麽吱聲,由著她找茬。怎麽今天要同她抬杠?膽大包天!

“你管孤呢,孤就是你的天!你的命你的主子,孤想幹什麽豈容你多嘴?”

“若我非要多嘴呢?”

“……孤不許。”

“那太女可知今日對我做了什麽?”裴既明眉眼無聲中覆上一層陰翳。

楚銜枝一頓,莫名其妙,卻本能冷哼:“孤白日在父君那批折子呢,再有三兩年孤就要上戰場征討九州,怎麽可能白日有空來找你?”

…果然。他呼吸一頓,凝眸:

“是我記錯了。太女分明是在同祁燮商議政務。”

“祁燮?你說祁太傅的老二?不對啊,他不是在外頭遊曆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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