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他眼裏的最後一道陽光

海邊的那一晚,讓三個女人倒下了兩個,唯一一個清醒著的蘇子曾在第二天的七點左右,就趕到了莫城機場,她要搭乘最早的一班機去日本,她想再去找找山本,問個清楚。

這一次的出走,是蘇子曾平生第二次,因為離開而離開,和上一次的倉促自殺不同,這一次,她已經將該處理的事,都處理了。該見的人也都見過了。

“黃金海岸”的崩塌像是個預兆,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莫城的無論是政治秩序還是經濟秩序都收到了影響。先是費父為首的議會官員,陷入了政治獻金的醜聞,反腐反貪局和紀委攜手治理。

溫氏和費氏幾大財團的沒落,讓投資者信心受挫,紛紛抽離資金,讓莫城的經濟陷入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衰退。在那樣的情形下,先是已移居國外的裘氏再度回國,和杭氏聯手打造“東方旅遊路線”,再是蘇慶長對外宣布了常池和他的父女關係,兩父女聯手東山再起,全力回購過往蘇氏的煤礦企業。

劫後餘生的“黃金海岸”,作為全國首要的“示警建築”成為當地教育旅遊的新景點。現在的莫城就像泡沫瀝盡後的沙灘,在了盛夏的烈日下,考曬出熾熱的光熱來。

埃斯普的事情,蘇慶長的安頓事宜,還有言無徐的刑期,都一一確定了下來。常池頂替了蘇子曾,負責照顧蘇慶長的日常生活,對於蘇子曾的決定,常池並沒有常池已經心如止水,直到有一天晚上。那一天是商殷因為聚眾**和幼女罪被判入獄十年的那一天。常池坐在了客廳裏,看著那件黑色的婚紗,潸然落下。蘇家的女人,都生了個倔強的性子。

言無徐的案子最終判了十五年,入獄後,蘇子曾還去看了她一次。她手腕上留下了道很深的疤痕,可是她的眼睛卻回複了明亮。十五年。蘇子曾知道,這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見言無徐。

仿佛從蘇子曾的眼眸裏。讀出了她的去意,言無徐笑著和她說了再見。那個來自第六區的女學生,已經回來了。

行李的滑輪聲在空曠的機場裏滑行著,走到了安檢處的時候,蘇子曾感覺到了身後有些異樣。有道熾熱的眼神一直跟在了後頭,她沒有回頭,徑直往前走去,遞上了證件。機場的地勤看向了蘇子曾身後的人。好心地提醒著:“小姐,後麵那位先生好像是來找你的。”

“不是的,”蘇子曾搖了搖頭。唇抿出了條倔強的細縫,“我不認識他。”

“哎,小姐,你還沒看,怎麽就知道...”後頭可是個大帥哥啊。女地勤還想發問,蘇子曾就拿回了證件和機票,拖著行李直往前走,一直到了安檢門旁,她都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如果一回頭。她怕,她會忍不住心軟。對不起了。一邵。蘇子曾走了幾步,她沒有回頭,身後是一陣女人的製止聲,前進中的行李,被迫停了下來。

後頭摟抱上來的手,讓一對男女站定在了安檢門處,機場的安檢人員都警戒著,圍了過來。杭一邵在了蘇子曾身後,將下巴抵在了她的頭頂處,低聲說著:“子曾,你就這樣子走了?”

如果不是常池通風報信,他連蘇子曾要走這件事,都還不知道。他由著她,不想結婚那就先不結婚,想忙事業就忙事業,隻是這一次,她太絕情了,杭一邵還是控製不住,上前製住了這個連頭都不肯回一下的身影。

女人的哭泣聲和身旁安檢人員的勸阻聲,讓杭一邵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了手,溺她愛她,就意味著要給她自由。杭一邵隱約知道,蘇子曾不肯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並不是僅僅是因為佩羅,她在婚禮上就曾說過,她隻能活一年了。她到底隱瞞著什麽?

“無論在哪裏,都要聯係我,”杭一邵被帶出了安檢處,他的聲音傳來,蘇子曾點了點頭,最後的時候,她會告訴一邵,事情的真相。

離開莫城,隻有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在日本,蘇子曾並沒有找到山本,她隻是遇見了那間尼姑庵的主持,聽她說,山本已經去世了,臨終前,他留下了一封信,說是留給最後來找他的人。在了彌留之際的山本,已經恢複了清醒,這個有著坎坷命運的男人,已經知道了,蘇子曾一定會來找他。

山本的骨灰被葬在了櫻花樹下,七月的櫻花樹上,櫻花早已凋謝幹淨,醒目的綠掛滿了枝頭,寓意著明年,樹冠樹梢上依舊會紅景滿眼。蘇子曾站在了樹旁,鞠了幾個躬。從某種程度上,並不是喬初賦予了她生命,而是被埋葬在了樹下的山本耗盡了他的一生,維係著蘇子曾母女間的紐帶。一個男人,為了陌不相識的兩個女人,做到了這一步,是值得感激的。

祭拜完後,蘇子曾展開了山本留下來的信,枯黃的信紙上,隻寫著一句話:“萬事皆有因果,追根溯源,逃不過一個癡字。”

因果循環嗎?蘇子曾將紙埋進了土裏,喬初中下的因,蘇子曾承下來的果,山本大師,你是要告訴我這一點麽?

離開日本時,蘇子曾的心裏,已經沒了恐懼,人生總是要有個終點的,喬初說得沒錯,七年,已經足夠讓蘇子曾譜寫一個精彩的故事了。

而後的幾個月裏,蘇子曾在全世界各地旅遊著,在到達一個新的國度時,她往往不買地圖。靠著蹩腳的英語還有法語,或者在運氣好時,遇到個z國人,再不行,就用這肢體語言,和當地人艱難的溝通著。

過去那個怕生懦弱的蘇子曾漸漸死去,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張揚,像是赤道地區跋扈的陽光一樣。旅途中的經曆,蘇子曾都會以明信片和照片的方式郵回國內。

她在國內的好朋友和家人們,每當在了工作疲勞的時候,展開信,翻看著那些照片時,都會會心一笑。

每隔十幾天,慕姐就會整理出一封信件,投送到國外,交到一個人的手裏。

姆森莊園的夏天過去了,進入了秋天,最後又進入了冬天。佩羅身旁的信件越堆越多,可是每當丹尼斯管家想整理的時候,他都會出聲製止。

收到信的那幾天,丹尼斯管家發現,他的小主人總是會特別的開心。他的右眼總會湧出熱淚來,然後親吻著照片上那個笑容可掬的女人。

那一天,在丹尼斯看到了小主人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早幾天的時候,小主人分明是措辭強硬著,讓他準備好直升飛機,在得到他通知後,飛到莫城的海灘上,他會帶著“他的新娘”回國,他已經決定不再報仇,放棄莫城的一切,回法國。

在看到了“黃金海岸”坍塌時,忠誠的丹尼斯看到了伯爵飛奔過了海灘,直往了大廈的方向衝去。

等到消防車和警車趕來時,丹尼斯趁著人群圍堵著警察們的時候,帶著三兩個保鏢衝進了坍塌現場,將伯爵強製帶了出來。丹尼斯知道,這座“黃金海岸”是由伯爵參與建造設計的,現在發生了這麽嚴重的事故,他們必須第一時間離開莫城,否則等到z國警察追究起來,就來不及了。

當時,伯爵奮力掙紮著,為了不傷害到小主人,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丹尼斯隻好將他打暈了,就算是暈了過去,他依舊是在喃語著:“她還在等我。”丹尼斯認為,小主人口中的她並不是那個“瘋癲”了的溫家小姐。那個瘋女人,她對小主人做出的傷害,丹尼斯是親眼看到了的。

蘇醒後的小主人,也不肯接受治療,他在反複表示要回z國被拒絕後,小主人的情緒很差。他和老主人一樣都喜歡上了酗酒,他不停地罵著,說是丹尼斯不該將他從那裏帶走。他抱著丹尼斯,求丹尼斯讓他回z國。他很害怕,害怕如果再不回去,蘇子曾會和杭一邵結婚,然後永遠地離開他。

可是佩羅又不敢去z國,他怎麽能以現在這副樣子站在了子曾的麵前。矛盾之下,他隻能是用著酒水,讓自己沉淪下去。

一直到了某一天,一位叫做溫子慕的女士來了電話,丹尼斯將電話轉接給了小主人,聽了那通電話之後,小主人就突然轉變了過來。他放下電話後,就嘟嚷著:“他們沒有結婚。”

他的神情似癲如狂,不住地自言自語著。那個電話,讓他如釋重負,再次活了過來。

接著,小主人就開始收到那些信,帶著沉甸甸照片,厚厚信紙的信,小主人總是不厭其煩地讀著,他開始變回原來的那個佩羅,整理家族事務。

在閑暇時,像曾經那個溫文爾雅的凱利女學的老師那樣,悉心整理著花草。

日子就這樣慢慢流淌而過,佩羅的傷勢,還有他的情緒都穩定了下來,一直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某一天的一大早,丹尼斯和佩羅都看見了奇跡。

嘖嘖,我用事實證明了,我是子曾的親媽,叉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