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殘忍的決定

166-167?塵埃落定

接下來的每一天,白天奧爾森就是領著那群獵人在雪山裏搜尋著那隻完全沒有了蹤跡的熊,隻是他對奧爾良的訓斥更加嚴厲了,有好幾次,甚至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罵他是個“窩囊廢”,而對於溫麥雪,他也是輕則叫罵,重則動手,將他的那副貴族老爺的麵具徹底撕掉了。

白天威風的奧爾森,到了晚間過得卻很糟糕。他拚命地讓自己入睡,可是每到了午夜時分,他照舊會醒了過來,而他身旁的溫麥雪則老是不在身旁,他知道溫麥雪去了哪裏,可是他又不能去幹涉。怨恨的火苗,在奧爾森父子的心裏越竄越高,兩人都已經在頻臨爆發的邊緣,可是兩人又彼此死守著最後的一層道德防線。

那還是一個夜晚,奧爾森照舊在午夜醒來,身旁一片冰冷,溫麥雪又離開了。

奧爾森摸著身下的那管獵槍,手臂因為壓抑的睡姿,出現了發麻的症狀,可是這些都比不上那晚在車裏時的那對身影。

帳篷外,有一陣很大的動靜,不像是人走過,更像是野獸被逼急了,瘋狂奔時的動靜。

“是熊!”

奧爾森找到了救星,他壓抑了好多天沒處可發的火氣,總算是有了宣泄處,他可以將那隻熊想象成假想敵,可能是死去了很久的姆森,也可能是被他害死的佩羅,再或者是搶了他女人的奧爾良,無論是哪個都好,隻要是讓他開幾槍,感受到發麻的手臂在槍托上又活了過來。那就行了。

想到了這些,奧爾森坐了起來。他甚至連防彈的打獵服都沒來的及穿上,就偷偷地爬出了帳篷。他決定不叫任何幫手,靠他一個人和手上的那把獵槍,擊斃了那隻熊。槍聲或許會讓帳篷裏的人都驚醒過來,同時也讓那對樂不可支的狗男女也明白過來,他才是真正的男人。

奧爾森打開了槍保險,走到了雪地上。

篝火生在了老位置上,厚厚的木炭灰使整個篝火看起來很髒亂,就像是泯滅了人性的心靈。如此的不堪。

“麥雪,你大半夜的叫我出來幹什麽?周邊不安全,”奧爾良坐在越野車上,警惕地看著四周。

最近父親對他的態度很差。當著眾人的麵多次羞辱他。這些都讓奧爾良有些懷疑,父親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和溫麥雪的事。他喜歡溫麥雪的事,從頭到尾都沒有和奧爾森提起過。奧爾良很清楚自己的父親。他專製又殘忍,如果他知道奧爾良對溫麥雪心懷不軌的話,第一件事,就是將他趕出家門。

“奧爾良,”溫麥雪麵朝著車窗,注意著篝火那邊的動靜。“我們的事情,你父親好像已經知道了。”她說著,靠在了奧爾良的肩膀上,眼睛還是留意著車窗外。

“什麽?”奧爾良這個膽小的貴公子,這會兒是真的被嚇到了,“是誰...是誰告訴他的?”

“可能是他發現了我們的親密,而且我還不止一次在他麵前替你求情,”溫麥雪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悲傷,她似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說了出來:“他今晚睡前,更說要廢掉你的繼承權。”

“什麽?他敢!”奧爾良不確定地自語著,“我知道他全部的醜行,還有非洲的那些事,還有鑽石,這些事,足夠他身敗名裂,他不敢,不敢那麽做。”

“不,他都已經計劃好了,你以為這次狩熊,僅僅是狩熊而已?”溫麥雪看到篝火那邊跑過了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其中一個,還拖著管獵槍。

“難道不是麽?”奧爾良也聽到了身後有些動靜,他轉過了身去,好像看見了一個像是熊的身影在篝火旁晃過,他揉了揉眼,想看得更清楚些,可是什麽也沒有,應該是火苗跳動時,產生的幻影。

“不是的,你沒發現那些獵人最近都沒有了熱情,根本就沒有什麽熊,這一切都是奧爾森的陰謀,”溫麥雪的臉上的表情隨著跳動的火苗,發生著變化,像是在誘惑著奧爾良,又像是在教唆他。

“父親的陰謀?”奧爾良還是不相信,虎毒不食子不是麽?

“他打算在獵熊這件事上,逼得你發瘋,然後借著你精神狀態不佳為理由,將你關到了瘋人院裏,”溫麥雪伸出了手來,溫柔地摸著奧爾良的臉。

奧爾良哆嗦了起來,是的,這幾天他睡得很不好,全都是靠雪兒給他的那些藥,可是這些藥好像也已經沒有了效果,他感覺到白天頭腦昏沉沉的,奧爾森的那些斥責,就像是無數把刀子,不停地在他頭腦裏攪合著。而夜晚,他會不斷地做著噩夢,時而夢見奧爾森摟著溫麥雪,叫他窩囊廢,時而聽見奧爾森,丟給他一直沒有子彈的獵槍,叫他去獵熊。?

“奧爾良,我不能看著你被他逼瘋了,所以,今晚我才在奧爾森睡著之後,偷偷跑來通知你,如果他知道了,我一定會沒命的,”溫麥雪絕望地看著奧爾良,她的眼神讓奧爾良感到了揪心的痛。

“砰”地一聲,溫麥雪叫了起來,她美麗的眼驚恐地看向了篝火的另一端。

一陣憤怒的獸吼聲,營地裏的獵人們,也全都驚醒了過來,一時之間,沒有人敢做出反應,他們都在靜聽著外頭,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溫麥雪,你個賤人,老子打中熊了,你看看,我才是真正的男人,我讓你和那個該死的窩囊廢在一起,”奧爾森叫囂著朝那個獸吼響起的方向開起了槍來。

每開一槍,奧爾良的身子就會**一下,他的手不停地抖動著,那些開出的槍,好像全都是擊中在了他的身上。

“雪兒,我不會容許這一切發生的,誰也不能剝奪了我的繼承權。誰也不能從我的手上把你搶走,”奧爾良大聲叫了起來。他扭頭衝進了自己的帳篷。

“奧爾良,不要去,”溫麥雪的聲音在風雪裏聽著,越發嬌弱,最後居然完全沒了聲響。

奧爾森的槍匣子很快就耗空了,子彈的掃射之後,他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起來,那隻不知好歹踏進了他的視線的熊,這會兒隻怕已經成了蜂窩窟窿了。可惜了一張可以和人炫耀的熊皮。奧爾森感慨著,這連串的槍聲,怕是將那對狗男女嚇了個半死,也差不多該是時候下山了。今年的狩獵。用了太長的時間了。

奧爾森拿起了槍,轉過了身來,準備向一個勝利者那樣走回自己的帳篷。他相信這會兒回了帳篷後,溫麥雪一定會像個恭順的女奴那樣,等待著君王的歸來。

他轉過臉時,發現天邊已經發亮了,一顆啟明星升起在地平線上。那堆斷斷續續燒了很多天的篝火上,隻剩下了一簇微弱的火苗。雪被烤化後,裸出了褐色的土地。

篝火的前麵。站著個男人,一個被奧爾森認為這會兒要嚇得躲在了帳篷裏直哆嗦的男人,他的兒子奧爾良,正站在了他的身前。

“你在做什麽?奧爾良,”奧爾森還是用著他的那副強硬的口吻,盡管站在了他麵前的奧爾良這會兒正用一管嶄新的好像從沒開過槍的獵槍指著他。

“我在狩獵,你說過,在麵對獵物時,一定要舉起槍來,”奧爾良這會兒倒像是個聽話的好兒子。

“你的獵物,已經跑掉了,在熊剛出現在帳篷外時,你就應該反應過來,那時候,你卻隻知道趴在女人的身上,”奧爾森看著那管槍,在他眼裏,那管槍和拿著槍的奧爾良一樣,都像是泥巴捏的,根本不值得正視。

奧爾良的獵槍有些不穩了,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雪兒沒有騙他,奧爾森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情,剛才的槍擊,就是一種警告,如果再不順著奧爾森的意思,那他一定會做出比槍擊威脅更嚴重的事情來。

“爸爸,”奧爾良的聲音軟了下來,他的膝蓋不停地碰撞著,就像是兩塊燒軟了的石蠟,“隻要您答應我,將雪兒還給我,我就乖乖地聽你的話,打理家族的事務。”

“還給你?”奧爾森氣得將手中的獵槍一衰,他的神情,好像下一秒他就會衝上前去,和奧爾良扭打在一起,“你不要做夢了,那個女人我還沒有玩膩,就算我玩膩了,玩不動了,我也要將她一起帶到了墓地裏去。”是的,溫麥雪是他選擇好的,代替葉緹娜來贖罪的東方女人,她比蠟像要好很多,活生生的,會哭泣,會痛苦,這比那個“葉緹娜”好上一千倍一百倍。

“不,”奧爾良的腦中閃過了一幕幕睡夢中的情景,他的槍抖動的更厲害了,他的手指,也摸到了槍身上的保險鈕,“奧爾森,你不要逼我。”

“嘖嘖,奧爾良,你這個窩囊廢,”奧爾森罵罵咧咧著,他的兒子,他再了解不過,奧爾良就是個窩囊廢,他每回狩獵都沒收獲,連跟雉雞毛都獵不到的人,居然想糊弄殺人這樣的把戲,“如果你敢開槍,隨便往我身上的哪個地方開一個窟窿,我就把溫麥雪那個小賤人送給你。”

奧爾森在胸口的位置用力地指了指,“這裏?”再往脖頸的位置探了探,“或者是這裏”,他又握成了個拳頭,在頭的位置比了比,“或者是這裏,你隻用一槍,就可以得償所願,朝這裏來一槍,血就會像噴泉一樣灑出來。不過你不要忘記了,血是紅色的,是你最討厭的顏色。”奧爾森囂張的笑聲,在雪地上回蕩著。

獵人們聽到兩父子的爭吵,都沒有探頭出去查看,這對父子,都是惹人嫌的貨色,一個跋扈,一個窩囊,讓這幫跟著他們的獵人,都覺得有些看不過眼了。更何況,父子倆,還能鬧出什麽事來,隻不過女人還真是禍害,讓人很感到意外的是,讓父子倆反目的緣由,居然是看著很無害的那個東方女人。

“不要逼我,”奧爾良扣下了槍保險,他害怕槍聲,他也懼怕紅色,但他更怕奧爾森。這個從小到大,供他吃穿的男人,才是他最怕的。奧爾森總是要逼他,從小時候開始就逼他,逼他不準見母親,不準結交朋友,逼他做生意,逼他離開溫麥雪。

“你是我兒子,生來就是聽我指使的,你怕我,你一輩子都怕我,你一輩子都是個窩囊廢。”奧爾森罵得口水橫飛,他怎麽就生出了這麽個窩囊廢,為什麽哥哥就能生出像佩羅那樣的兒子。他的侄子佩羅,在麵對死亡時,就比他的兒子強上千倍百倍。還有那個肯替佩羅擋子彈的女人,那一家子,無論哪一點都比他要強。

“我讓你開槍啊!”奧爾森氣得發起了癲來,他氣奧爾良不中用,也氣自己看走了眼,氣自己辛苦了多年,換來的還是比不上那些死人。

“別逼我,爸爸,我求你,”奧爾良的態度再次軟化了,他的手指在扳機上來回移動著,感覺著扳機上彈簧鬆開又緊了起來,那粒遲遲不肯衝出槍膛的子彈,就好像是壓在了他的心上。

“你...不可能。”奧爾森的聲音起了些變化,他的眼透過了奧爾良,一直看到了後麵。

溫麥雪站在了不遠處,她的臉上帶著無害的笑容,篝火被重新升了起來,將篝火升起來的,並不是溫麥雪。

佩羅靠在了越野車上,他無聲地比著口型:“再見了,親愛的叔叔。”他的手中,是一把銀灰色的手槍,他扣下扳機的動作,毫不遲疑,比起奧爾良來,快上千倍百倍。

“砰”的一聲,奧爾良在感到耳膜震動的同時,下意識地扣動了手中的扳機,緊接著,他又像是發了狂般,接連著扣動著扳機,一連串的子彈飛了出去,不知道是哪一顆,或者是那幾顆,打在了奧爾森的頭上,胸口,腳上,紅色的**濺了出來,雪不是粉紅色的。

染了人血的雪,是緋紅色的,像是一簇盛開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