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酒店房間, 窗外燈火閃耀璀璨,微涼的秋風穿梭在高樓之間,封閉的房間裏溫度恒定, 並不受這風影響。

言真額邊卻乍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身後是冷硬的門板,頭頂眸光幽深的男人麵貌熟悉又陌生, 言真被困在他身前狹小的空間裏, 他周身氣勢極強的壓迫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皺起眉頭看著他, 麵上覆著的那隻大手忽然鬆開。

得了自由,言真立刻大口地呼吸, “你想幹什麽?!”

她下意識抬手抵住他的肩膀,意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但他卻完全沒將她的防備看在眼裏。

大手再次掐住她下巴兩側, 拇指用力到幾乎要嵌進她的口腔。

言真吃痛:“唔!”

頭頂的感應燈照見她因驚嚇而變得蒼白的臉色,言執感覺得出來, 她現在很緊張,緊貼著他的身體繃緊了想要和他對抗,頸項皙白的肌膚下逐漸浮現出經脈的形狀走向, 就連血管的搏動都似乎清晰可見。

她以往總是冷清、淡定,像這樣露出驚恐, 還是第一次。

他看著她, 眼角忽而揚起來, 笑了:“很害怕嗎?”

言真倔強地抿起唇, 並不說話。

他微微眯起眼睛,身子再次伏低,腦袋離她更近, 說話間之間鼻息與她纏繞在一起, 唇瓣幾乎就要吻上來了, “原來你也會怕,會緊張,我還以為……”

這樣過於接近的距離讓言真有種被壓製的恥辱感,她奮力掙紮,但下巴處的桎梏陡然收緊,幹脆讓她連偏頭都無法做到,她大聲嗬斥:“你給我放開、你……唔!”

頭頂的男人不由分說咬在她的唇角,封住了她一切反抗的聲音。

唇上濕潤的刺痛傳來,言真驀地一怔。

意識到他在做什麽,她唔唔地推他、踢他,用盡全力想要逃離他。

可言執反而咬得更狠。

直到血腥的甜味在兩人唇齒間彌散開來,他終於鬆了口。

“你瘋了!”言真不敢置信地抬眼,目光撞見他的一瞬忽而怔住。

黑瞳,冷膚,殷紅的血跡暈開在他唇角,他一瞬不瞬盯著她的眼睛裏有極深的幽暗與霧氣。

言真恍然間覺得這場景很熟悉,可一時間又想不起具體的畫麵,就是這閃神的片刻空檔,呼吸再度被人掠奪。

他瘋了。

他是瘋了。

眼前一再跳出她與談懌在月下相攜而行的畫麵,他們依依不舍地在酒店樓下吻別,他抱她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拒絕。

她怎麽可以不拒絕?

五年前她狠心地推開他,五年後她當著他的麵與另一個人擁吻,那他算什麽?

這五年算什麽?過去的一切又算什麽?

她說走就走,說回就回,想騙他就騙他,看他被耍的團團轉,她很得意吧?

一想到這些,言執就恨得發狂。

他發誓要讓她嚐嚐痛苦的滋味,讓她知道耍他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你不是忘了我?好啊,我現在就讓你想起來我是誰。你想玩,我陪你玩。你說的沒錯,我們認識不止一個晚上,我認識了你很多個晚上。現在我們就來重溫那些夜晚。”

他狠狠咬她、在她唇上壓迫撕扯,撈起她虛弱的腰肢用力折進懷中,恨不能將她折斷。

她的唇齒,她的肌膚,她的一切他都無比熟悉,輕而易舉擊潰了她的防備,他開始迂回輾轉。

言真從初時的慌張無措、手腳毫無章法地掙紮,到被他整個從地上拔起來一路到套間的客廳裏,感覺到他越吻越重,曖昧的氣氛越來越濃,她情不自禁抓住了他的衣擺。

腦海裏閃過了許多畫麵。

昏暗的、繾綣的、糾纏的……

即便她想切斷這些回憶,但身體似乎的記憶卻不由她控製,他的親吻和觸碰,她都猜得到下一步的節奏,手腳的動作到底是要阻止還是迎合,她有些分不清。

浴袍不是什麽難纏的衣服,當微涼的空氣與他的唇齒一道包圍住她的肩頭,言真忽然驚醒。

她睜開眼睛看著身前專注投入的男人,心頭微動。

“你就這麽愛我?”

她突然出聲,他動作一頓,卻仍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那好吧。”言真不再掙紮,她反手捧住他的腦袋,讓他的吻一路上行,她揚起下巴,任他在那流連。

她這樣配合,他的進攻便跟著慢了下來。

順著她的頸項攀至她的嘴唇,言真被他壓進沙發裏,言執掀起眼簾,撞見她通透的褐色眼眸裏含著點點誘人的波光,纖長的眼睫顫了顫。

他背脊一僵。

她就這麽看著他,甚至帶著笑。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他停下來,陰沉地說。

“哪樣?”她抿抿唇,故作無辜:“你不是要重溫,我在配合你。”

這是什麽見鬼的配合?!

言執猛地放開她,黑眸中的濃鬱刹那間降到零下,他站起身來冷冷看著她:“激將法對我沒用。”

“是麽。”言真坐起來,淡淡整理好衣領,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我什麽時候激將你了,就因為我問你是不是還愛我?”

言真勾了勾唇,笑意淺淡,眼底卻滿是疏離的冷嘲,“你大可以說不愛,那我會接著問,如果不愛,你現在在做什麽?”

他皺眉。

“昨天在地星,那麽多人你都能一眼就認出我,甚至還貼心地等在路口送我回來,即便是施悅……你以為她今天會帶我去飯局,對吧?”頓了頓,言真笑著說:“言執,我們分開多久了?五年?”

從前的言執與她是那麽相似,他總是懂得她在想什麽,反之,她又何嚐不了解他?

路燈下見到她時的表情;回酒店路上從後視鏡裏窺視她的眼神;包房門口看似無意的闖入;他的一舉一動背後到底含了些什麽心思,她都一清二楚。

言真很意外,也有些感動。

明明分開了這麽久,可某些時刻,他讓她覺得他們好像沒有分開過。

言真斂去笑容與一切神色,她站起身來,赤著腳走到他身邊,璀璨的水晶燈下,他的五官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變得愈發沉鬱和誘人。

她不禁靠過去,抬手撫上他的眉眼,他瞳孔的顏色仍然是那樣極致的黑。隻是一望無垠的海麵沒有了波光,變得死氣沉沉。

指尖細細劃過他的眼,她心疼的眸光細碎而柔軟地觸動著他的靈魂,“你很想我,是不是?”

從剛才開始,言真臉上就出現了太多陌生的表情。

驚恐的,慌亂的,**的,嘲諷的……他通通都可以接受,除了這樣。

麵色一沉,他反手將纖細的手腕扣在掌心,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言執眉目陰沉,低啞的聲音冷到了極點:“你憑什麽?”

憑什麽這樣篤定地分析他,憑什麽對他露出這種心疼的表情,憑什麽說他想她?

她以為這樣他就會原諒她?

不可能。

“你說這些想證明什麽?證明我還愛你、證明我有可能原諒你?”他眼中閃動的暗芒像冰川下的浮冰,銳利而冰涼,“言真,你休想!”

言真一頓,仿佛被他的寒意傷到,她眼中溫情也在漸漸消失,“是麽。”

他大力將她扯到身前,啞聲說:“我是愛過你,但那是過去。你以為現在我還會像五年前那樣被你騙、被你耍嗎,你以為自己有多了解我?”

他臉上的恨意太真實,真實得讓言真有些刮目相看,假如他是在演戲,那這樣的演技還真是出神入化。

她不由用同樣尖銳的態度詰問他:“那你為什麽在這裏、剛才又在對我做什麽?不是要重溫舊夢麽,你不貪戀,何來舊夢?還重溫?言執,我不記得我有教過你口是心非。”

她字字精準,鋒利地紮進他的心髒。

他眉頭緊皺,眼底的痛苦被慍色掩蓋,呼吸漸深、漸重。

他陌生地望著她,扣著她的力氣不斷加大。

言真手腕生疼,卻仍然抿緊雙唇,倔強地寸步不讓。

半晌,他猛地甩開她的手腕,“言真,你變了。”

他動作很大,卻沒用多少力氣,言真隻是往旁偏了偏身子,腳步都沒有踉蹌,她抬眼看著他,“沒錯,我變了。可你沒有。”

他冷冷扯開嘴角,“你變得自以為是。”

言真淡淡回敬:“你還是一樣幼稚。”

高層套間裏燈火輝煌,周遭的一切都精致冰涼的,如同此時的言執。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眼神執著而濃鬱。

她不曉得他還在期待什麽,微濕的發梢墜在肩後,扯得言真有些頭疼。

她沒力氣繼續這樣跟他對峙下去,她累了。

“不早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言真說著,擺擺手,轉眼準備離開的時候,對麵的人終於動了。

他一把扣住她的後頸,冰涼的吻重重落下來。

言真驚詫,隨即開始掙紮。

他隻用一隻手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腰後,用力壓向自己,另隻手扣著她的後腦,迫使她接受他的一切。

他咬她的頸項,唇齒間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言真,我說過激將對我沒用。你隻要記住,我現在做的一切都不是愛。”

他語調危險地說著,不管不顧地將她壓進沙發,粗魯的動作像野外獵食的凶獸,急迫,蠻橫,不帶任何曖昧的色彩,隻有本能的宣泄。

蠻荒的平原上,愛恨交織出一場烈火,叫囂著要將一切焚燒殆盡。

言真睜大眼睛,看見他近在咫尺側臉,眼尾猩紅。

心尖猛地一顫。

他挑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眼瞳刺骨寒涼,“我到底有沒有口是心非,你會知道的。”

作者有話說:

我們都會知道的

感謝閱讀。